整个上午他只打了几个电话,还和某个电话里的人吵架,而且吵输了,其余时间都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睡觉兼看电视。
「雅风,不要再睡了,起床吃午饭。」
「嗯,」他迷迷糊糊地应声,然后转个身又继续睡。
「真的有这么累吗?」他做运动的时候,她也很「忙」呀。
「不是累。」林雅风将手搭上她的腰,「是放松,和妳在一起,就会变得很放松,然后就很困、很想睡。」
「那也要吃饭呀!」
陆诗文强行把他拖下床,死拉活拽的拖到餐桌旁,再把一双筷子塞到他手里。
看到桌上色香味俱全,令人流口水的美食,林雅风立刻一脚踢开缠着自己的周公,开始向美食进攻。
一阵急促的铃声突然响起,他不顾嘴里塞满饭菜,仍旧拿起电话唔了一声,电话里头的人就开始哇啦哇啦地说个不停。
努力吞下嘴里的东西,林雅风不悦的发问:「说重点,准备好了吗?」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放下电话,抬起头问向正在专心吃饭的陆诗文。
「吃饱了吗?」
陆诗文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去结婚。」他宣布。
「嗄?!」
陆诗文就这样被他带出家门,坐上他那辆拉风的跑车。
车子于郊外某座不知名小山山顶上的一间小小教堂门前停了下来。
林雅风引领陆诗文走向教堂。
站在教堂门前,他抓紧她的小手,「对不起,不能给妳一个没有人的婚礼,只能按照小姨妈的意思办,别害怕好吗?」
「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林雅风微笑着敲敲教堂大门。
教堂大门没有打开,却有一个声音从后面冒出来,「别着急嘛。」
陆诗文猛地吃了一惊,怎么这四个人平空出现站在他们身后。
欧阳医生,林雅风的小姨妈,昨天见过的苏苏,另外发现还有一个男人,她急忙收回眼神,不敢仔细看。
「嗨,妳好。」苏苏亲密的靠近她,虽然昨天见过一面,但她的事情自己也是刚刚才听说,她真的很同情陆诗文患有强烈的男性恐惧症,虽然很可怜,可是能嫁给林雅风这个英俊非凡,又超级有钱的钻石王老五,也算是开始拥抱幸福了。
不过,陆诗文好像不清楚,林雅风的父母都是大集团的总裁,他不但是唯一的继承人,还是一家在纳斯达克有上市的科技公司的创始人。
对新郎一无所知,她也敢嫁,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勇气可嘉,还是匹夫之勇。
「妳好。」苏苏的亲切笑容,让她的压力减轻不少。
「小文,我有帮妳准备婚纱,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快穿上试试吧!」苏苏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婚纱,这可是林雅风特别嘱咐自己准备的。
她有些惊讶的望着林雅风,后者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去吧!」
目送她走进教堂后面的小房间换衣服,林雅风的目光才落到参加婚礼的客人身上。
自己的好朋友兼合伙人巫宁坤,扮演女方家人出现的欧阳春,还有强迫自己举行婚礼的小姨妈。
还好人不多,陆诗文应该不会太紧张,但……好像还有两个重要的人没有出现。
「小姨妈人都到齐了吗?」他的声音显得有点不确定。
「姊姊、姊夫都不知道,我没有通知他们。」
「为什么?」他了解林怡然不会做没有理由的事情。
「姊夫正在和邢锡范的公司展开收购与反收购的商业战争。」
「我明白了,等他们打出个结果来,再通知他们我和小文结婚的事情,免得他们想东想西,出什么鬼主意。」
林怡然早就等不及想看到,姊姊和姊夫发现自己的宝贝儿子已经偷偷结婚时会是什么表情。
气歪鼻子,吐血,昏倒……或者喜极而泣,感谢老天他们的儿子很正常。
她非常期待看到这一幕。
林怡然还在幻想的时候,陆诗文已经身穿缀满珍珠的礼服,带着新娘特有的羞怯笑容走了出来。
看着陆诗文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林雅风突然哈哈大笑。
每个人都莫名其妙的望着他。
「雅风,你怎么啦?」
「我现在感觉自己好像邪恶的伯爵,要把村子里最漂亮的女孩抢到城堡里,关起来,让她永远只属于自己,别人休想多看一眼。」
教堂的大门终于打开,每个人分工合作,依照林雅风的嘱咐,开始进行一场幸福洋溢的婚礼。
欧阳春拿着摄影机,对准一对缓缓步入教堂的新人,苏苏拉起婚纱后襬充当伴娘,巫宁坤躲在远处向两人投掷花瓣。
林怡然站到台子上充当主婚人。
「那个……圣经呢?」
「不用念了,小文能把整本圣经背下来。」
「喔,那我们说最重要的,林雅风先生,你愿意娶陆诗文小姐为妻吗?」
「我愿意。」他的眼里闪烁着灿烂的幸福光芒。
「陆诗文小姐,妳愿意嫁林雅风先生为妻吗?」
「我愿意。」陆诗文的眼里也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我宣布你们两人结成夫妻,现在请交换戒指。」
苏苏急忙递上戒指。
「好,新郎你可以吻新娘了。」
他的嘴唇刚刚碰到陆诗文的嘴唇,还来不及享受浪漫甜蜜的感觉,林怡然突然大喊一声,「停。」
这次换林雅风和陆诗文莫名其妙。
「快点,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另外还准备了中式的婚礼,订了酒席,快、快、快,今天的吉时要过了。」
林怡然不由分说,拖着两人急忙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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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两个人同时倒在床上。
不过准确来说,应该是陆诗文躺在床上,林雅风趴在她的身上。
今天,林怡然摆明了在耍他们,八百年前就没有人用的礼仪统统拿出来,过马鞍、跨火盆,陆诗文还要盖上红盖头。
直到两个人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她才开恩,放他们回来。
「雅风,你先等一下,我有话要说。」她拦住蠢蠢欲动的林雅风。
「说吧!」
「刚才苏苏问我,你有没有说过『我爱妳』,我说没有,她对我说这句话一定要说。」陆诗文用渴望的眼神望着他。
「妳想听吗?」
「想。」
他深情地盯着她的眼睛,用极具感染力的声音,在她面前轻轻说道:「我爱妳,我爱妳,陆诗文,我爱妳,全世界我最爱妳,这辈子我只爱妳……」
「真的!」她的眼睛散发出梦幻般的色彩。
「我当然是认真的,妳怀疑我的真心吗?」
「我……苏苏告诉我,如果我听到你说『我爱妳』,心脏会跳得很厉害,血会往头上涌,身上热热的,就意味着我也爱你。」
「那妳有什么感觉?」
「我觉得自己要死了,心脏跳得像要蹦出来似的,还有……」
「嗯。」林雅风的吻,堵住了她还没有说完的心里话,彼此相爱是不用挂在嘴上的。
「等一下,雅风,等一下啦!」陆诗文再次紧急叫停。
「什么事?」他都要欲火焚身了,她怎么还在叫停。
「苏苏……」
「苏苏说什么?」这个女人到底对诗文说了多少话,怎么没完没了啊。
「苏苏问我们会不会去蜜月旅行,我回答不会,应该会待在家里,可是她笑得很奇怪,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
「苏苏和巫宁坤的蜜月也没有出去旅行,他们整整一个月都窝在家里做。」
「做什么?」
「做爱。」
「整整一个月?!」会不会太累?
「对,而且我也决定仿效他们,妳做好准备吧,这个月妳就别想下床了。」随即林雅风大叫着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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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每天做饭、打扫房间、洗衣服,闲着无聊看看电视;老公每天工作、工作,再工作。
结婚多少年的夫妻会过这种生活?
一年、两年、五年、七年、十年……
陆诗文和林雅风结婚半个月就已经开始过这种老夫老妻的生活了。
这几天,林雅风好像突然冒出很多事情,每天都对着电脑工作,至于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工作,她就一无所知了。
其实两人之间互相不了解的地方,不只是工作,她对他的一切都不太了解,不过想想,林雅风对她的事情也知之不多,两个人算是扯平了。
反正他们也不在乎,只要两个人相爱,其他方面都不重要,不是吗?
只要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秉持着这种单纯的想法,陆诗文生活得很快乐。
和过去几天一样,两个人在床上滚到中午,林雅风便会重新回到电脑前继续工作,而陆诗文此时通常会打开电视,看看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虽然电视里的新闻,今天像昨天,昨天像前天,前天像大前天,每天都差不多,少看两天也没有差,但她实在闲着无聊。
映入眼帘的是车祸现场的实况报导,女主播的表情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感觉怪怪的。
尖细的声音对着摄影机,劈哩啪啦的介绍现场情况。
一个熟悉的名字随着现场的杂音,窜进陆诗文的耳里。
「亿万富翁,成达集团董事长邢锡范的夫人和儿子所乘坐的车子,于半个小时前,在XXX路段发生交通事故,警方表示肇事原因正在调查中……以上是来自现场记者的连线报导。」
电视里,出现了陆诗文熟悉的身影。
和过去二十年相同,她还是会感到害怕。
「啊!」陆诗文抱着头尖叫起来。
听到她尖叫的声音,林雅风马上街了出来,「怎么了?」
她颤抖的手,指着电视萤幕说不出一句话。
电视里,女主播正口沫横飞的报导邢锡范的相关新闻。
他抬起头刚好看到电视里邢锡范穿西装,系领带,戴着金边眼镜的大幅照片,林雅风明白,她在害怕什么了。
他立刻关掉电视,截断陆诗文恐惧的来源。
平时她看到电视里出现的上班族并不会那么害怕,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他,他的太太和小孩出车祸死掉了。」
「这种事,电视里每天都在播,妳不用这么紧张。」他搂住抖成一团的妻子,轻声安慰。
「他、他……他是我爸爸。」陆诗文哭了出来。
「他是妳父亲?」林雅风惊讶的问。
「虽然我有很多年没有仔细看过他,可是邢锡范确实是我父亲。」
林雅风突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好像这件意外事故将会波及到陆诗文平静的生沽。
「雅风,我怎么办?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好多了,可是我一看到他的照片,心里还是怕得要命。」
「因为妳怕他,才会害怕其他男人的,在妳的潜意识里,妳妈妈希望妳怕妳父亲,而妳只是顺从她的想法罢了。」
「为什么要这样,她恨我爸爸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让我也恨爸爸?为什么要折磨我?」
林雅风搂着痛哭的陆诗文无言以对。
人的心灵,如果被仇恨蒙蔽,无论多可怕的事都做得出来。
他那已经去世的丈母娘,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要让自己的女儿变得恐惧男人,他不得而知。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是用自己的爱,帮助她摆脱心魔,走出如同牢笼般封闭的黑暗,享受大千世界的美好。
对天性乐观的人来说,忧伤,痛苦总不会太久。
陆诗文很快停止哭泣,然后鼓起勇气重新打开电视。
也许因为这次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当电视萤幕上再次出现邢锡范的照片时,她并没有很激烈的反应。
只是--不自觉地抓疼了林雅风握着自己的手。
「我爸爸现在一定很伤心,就那么一瞬问,妻子、儿子都消失了。」
「放心吧,会有人安慰他的。」
「嗯,不管别人怎么样,只要你别离开我就好了。」她靠在林雅风胸口,紧紧搂住他的腰。
就算不幸往生的人,和自己有关系,但终究还是没见过面的陌生人,哀伤的心情也是有限。
如同其他新闻一样,这条车毁人亡的新闻很快就被社会大众和新闻媒体抛在脑后,因为更夸张,更劲爆,更狗血的新闻仍旧不断发生。
一个星期后,全世界都忘了这条新闻,陆诗文和林雅风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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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拿开林雅风霸道的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溜下床,走进厨房。
最近几天,他的工作好像很忙,常常三更半夜还坐在电脑前,好像在和萤幕另一端的人开视讯会议。
等好不容易有点休息的时间,他又抱着自己做床上运动。
昨天晚上,嗯,准确地说应该是今天凌晨,两个人才筋疲力尽的进入梦乡。
她都这么累了,林雅风一定更累,所以她决定,要熬一锅枸杞子鸡给他好好补一捕。
书上说枸杞子鸡要炖十二个小时,汤的营养才会渗入汤头,现在开始煮,晚餐喝正合适。
担心惊醒熟睡中的林雅风,陆诗文像小偷似的,轻手轻脚走向厨房,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可惜,门铃并没有感受到她体贴的心意,突然叮、叮、叮的响个不停。
陆诗文的第一反应,是冲到门口打开门,让外面的人赶快住手。
路过客厅的时候,她瞥见熟睡中的林雅风,仍旧蜷缩在棉被中丝毫没有被吵醒的迹象,这才放心不少。
「齐秘书?!」
站在陆诗文家门外,以极不礼貌方式按门铃的人,正是邢锡范的秘书兼情妇--齐天爱。
陆诗文每个月的生活费就是她送来的,她对陆诗文的对男性恐惧症,也知道得很清楚。
依仗着和邢锡范的特殊关系,她平时对陆诗文的态度,可是一点礼貌也没有,出言讽刺更是家常便饭。
「妳今天开门倒是没有磨磨蹭蹭的。」不等她开口邀请,齐天爱径自走进客厅。
「送钱的日子到了吗?」她疑惑的问,平时只有在这一天,齐秘书才会出现。
「今天是有事才来找妳,妳不是说,还怕男人,不敢出门吗?怎么能自己出门买床?不过,妳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啊?把床摆在客厅。」齐天爱只看见床上堆得像小山的棉被,却没有注意到,趴在棉被里的林雅风。
「是……别人……买的。」在刻薄的齐秘书面前,陆诗文总是不知所措。
「真不错,妳还有朋友啊。」
她只能低头不语。
「快去换件衣服,跟我走。」
「去、去哪里?」
「妳都不看新闻的吗?妳不知道董事长的太太和儿子,因为车祸去世了?」
「这个我知道,可关我什么事?」
「董事长知道这件事情后,受到很大的打击而当场昏倒,今天早晨才清醒过来,不过医生说他生命垂危。所以我来找妳,因为他想见妳最后一面。」
「可、可是……我……」她在见与不见的两难中挣扎。
见,她还是会害怕,根据过去的经验,恐怕还没见到父亲她就先昏倒了;不见,父亲病重,自己实在很想去看他,就怕以后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妳不要支支吾吾的,快点跟我走。」齐天爱等得不耐烦,催促道。
「等一下。」
她跑到床边,想叫醒林雅风,和他商量一下后怎么办。
「雅风,雅风……」
床上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反应。
「雅风,雅风……」
棉被下面的男人仍旧一动也不动。
这算什么,对着棉被叫得那么亲密,这个丫头以前就有点秀逗,现在不会是发疯了吧?
「我在外面等妳。」齐天爱火速冲出房间,万一这丫头真的发疯,在外面安全一点。
「雅风,雅风……」明明趴在那里,为什么不回答她,陆诗文的叫声更加焦急。
听到齐天爱关门的声音,棉被里的林雅风才回答,「不要叫了,我听见了,我陪妳去看妳父亲。」
「你怎么不理我,我还以为你生病了。」
「因为我没穿衣服啊!妳老公我可是忠贞不二,绝对不允许其他女人垂涎我的好身材,我是妳的,只有妳能看。」
林雅风说着坐起来,凑到她唇边偷得一吻。
「放心吧,妳父亲的病情不会太严重,如果有生命危险,才不会通知妳去。」
「为什么?」
「因为分遗产的时候,人越少越好,像妳这种不为人知的女儿,自然是不出现比较好。」
「那……就算他没有生病,我也想去见见我父亲,我一直很想见他。」
「我知道,欧阳告诉过我,妳之所以坚持到她那里接受治疗,也是因为想去见见妳的父亲,对不对?」
「嗯。」她用力点点头。
「放心吧!我支持妳,有我在妳不会昏倒的。」
「可是……如果我真的昏倒怎么办?」
「哪有什么关系,我抱妳回来就好啦!」林雅风保证。
陆诗文紧紧抱住他,寻求支持自己战胜恐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