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牵著周清清的手走进百货公司。
没错,他们手牵手了,清清没拿东西砸他,也没咬他,虽然嘴里不停念著:“坏人,姊姊是我的。”她不喜欢周凛,打小就讨厌,一直活到三十几岁,对他的感觉没改变过。
但她喜欢越汶嫱,姊姊会和她一起做脸、买包子给她吃,是天底下最好的姊姊。
姊姊喜欢周凛,清清很伤心,但也没办法,只能在百般艰难中,接受周凛的靠近。
“对,她是你姊姊,也是我老婆。”周凛凉凉地说。
清清恨得又想咬他了。“姊姊还没有嫁给你。”
“她收了我的钻戒,就是我的人了。”
“我把钻戒丢掉。”
“小汶会剥了你的皮。”
“坏人……”清清跺脚,眼看著就要失控了。
周凛按住她。“到了。”他们停在一个化妆品专柜前。“你不想让姊姊看到我们吵架吧?”
“坏人。”清清瞪他一眼,然后转向正在跟一位女士介绍卸妆乳的越汶嫱,挥手娇笑。“姊姊!”
越汶嫱比了个手势,要他们等一下,她还有工作没完成。
清清很难得地乖乖坐下等她。
周凛在一旁陪著她。他的领带拉掉了,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锁骨,显得休闲又性感。
他的衣著一向正式,黑、灰、蓝,极少有花俏的颜色,但这份端严配上他白玉般的俊俏脸庞,却变成一种独特的魅力。
越汶嫱的目光情不自禁往他身上溜。三年多了,一千多个日子的相爱,她居然没有餍足的感觉,反而日复一日地迷恋他。
有时候她会很困惑,一个人能够爱另一个人多深?
“小汶,你什么时候有妹妹啦?”熟客问道:“那个男的是你妹的男朋友吧?好帅。”
“不是啦!”越汶嫱指著周凛说:“那是我男朋友,清清是他妹妹。”
“眼光不错!不过……”熟客偏著头。“你男朋友有点眼熟耶!他是做什么的?”
“卖喜饼。秦皇食品。”
“秦皇的饼超好吃!小汶,你帮我问问他,我订喜饼能打几折?”
“好。”越汶嫱走向周凛,低语:“你都听到啦,能给几折?”
他对她比了个手势,越汶嫱会意地颔首。他让她全权作主,她心里有些高兴,又有几分不安。他这样给她做面子,她是很光荣啦,但他太吃亏了。
“难道你不怕我把秦皇的饼半卖半送?”她用眼神威胁他。
“我无所谓,只要你舍得。”他对她眨一下眼。
她回了个轻哼,还真舍不得占他太多便宜。自己老公嘛,虽然还没举行婚礼,已经当他是一家人。
“姊姊!”清清突然扑上来。“你什么时候下班?清清饿了。”
“再半个小时就下班了。你等我一下。”她弯腰,打开柜下的抽屉,抱出两个大纸袋。“两条眼霜、三瓶乳液、一瓶晚霜、化妆水十罐、粉底液十罐。这是你们这个月订的东西,点一下吧!”
周凛随手把东西拎走。“你办事,我放心。”
反倒是越汶嫱不安心。“你公司里的人真的用得了这么多保养品?不是你逼人家买的吧?”
“在办公室里搞宣传、拉大家团购争取优惠的是杨秘书,跟我无关。”
“杨秘书还不是听你的话?”
“是我都听杨秘书的话。不信你问清清,公司里谁最大?”
清清点头附和,“杨婆婆最大,她发脾气的时候好恐怖。”
“现在杨秘书不在,随便你们兄妹说,哪天我遇到她再问她。”
周凛两手一摊。“杨秘书明天要去美国出差,反正短时间内你都看不到她了。”
“赖皮。”越汶嫱觉得他耍无赖要得真是豪爽又大气,忍不住笑了。“不跟你说了,我去招呼客人。”
越汶嫱回到熟客身边。“他说可以给你七折,再送喜卡、婚书、鞭炮。我呢,私人赞助一个月的美容护肤,包你做全台湾最美的新娘。”
“那就说定啦!这个卸妆乳我先拿三瓶,面膜一盒。逛完百货公司我就去挑饼。”说著,熟客递出了信用卡。
“那我的动作可要加快了。”越汶嫱拿著信用卡去结帐。
结帐小姐一边帮越汶嫱刷卡,眼神始终没离开站在化妆品专柜旁的周凛。
“小汶,你去哪里认识这样一个优质男人,又帅、又酷,简直迷死人。”
“夜归人酒吧。”
“那里还有没有其他好男人?”
“很多,你要自己去挑。”然后顺便给酒吧贡献一点金钱。周凛的酒吧赚钱,等於越汶嫱口袋饱满。
“找个时间我也去看看。”结帐柜台小姐把信用卡、签单和发票一起递给了越汶墙。
“谢啦!”越汶墙赶紧把签单拿去给客人签名,然后下班时间到了,她迅速交班,换了衣服,跑出百货公司。
周凛和周清清已经在员工休息室外等著。
越汶嫱看到周凛,一双眼像灯泡一样点亮了。“凛——”她扑上去。
但清清的动作比她快。“姊姊!”她撞进了越汶嫱怀里。
“啊啊啊——”越汶嫱被撞得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
“清清,你小力一点。”周凛笑著走过去,解除女友的痛苦,把她拉进怀中。
越汶嫱拚命蹭著周凛的胸膛。好香啊……和他交往越久,越迷恋他的味道,一天不闻,她都觉得生活没了味道。
“姊姊!”越汶嫱不注意她,清清很懊恼。
“啊?噢?嗯?”越汶嫱被周凛迷得头晕目眩,哪里还有闲情关心清清。
清清对越汶嫱发不了脾气,只好把火气出在周凛身上。她抬脚踢他。“坏人走开,姊姊是我的。”
周凛一个闪身,清清的攻击落空。
更过分的是,越汶嫱一碰到周凛,整个人就像无尾熊一样巴在他身上。
清清瘪瘪嘴,就要放声大哭。
幸亏越汶嫱没有重色轻友得太离谱,藕臂一伸,也把清清搂过来。“不许哭,我们去吃包子。”
清清抽噎了两下,也变成无尾熊,攀在越汶嫱身上。
越汶嫱被压得面红耳赤,差点跌坐到地上。
还是周凛的体力好,两个女人一拖一拽,依然走得威风、走得潇洒。
真厉害。越汶嫱看著他的眼神又柔了三分,不知道他的体力怎么锻炼的,明明不壮,却很结实。
她的手忍不住贴上他的胸膛,触到一方结实,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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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越汶嫱哄清清睡了,回到房里,周凛正坐在床上看文件。他们已经同居三年了,仍然没结婚,因为情人不需要担负对方的债务。
她爬到床上,摸呀摸地摸到他的肩膀,小手就在上头按摩起来。
周凛舒服地轻哼一声。“对,就是那里,好酸。”
她按得更卖力。“累了就早点休息,不要每天熬夜看文件嘛!”
“这不是公司的文件,是讲稿,我已经背起来了,睡前看一遍,只是增强记忆。”
“你要去演讲?”她探过头望一眼讲稿,心便化成云朵一般的绵柔。“原来是为了继承法修正案。凛……”
“不要说对不起。”他放下讲稿,转过身搂著她。“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它有意义。没有参与,我不知道这种事如此可怕,还有六个月的婴儿继承债务的,简直不可思议。”
“嗄?比我还惨。”
“没错。”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最初的心软是因为她,舍不得她为债务烦恼,所以出手帮忙。
真正参与之后,他发现“父债子偿”这条法律真的很变态。他组织了一票人提起抗争,他们每次聚会,大家就交换彼此受害的经验,以及辛苦的谋生经历,然后抱著哭成一团。
周凛看著这些涕泪纵横的脸,总是跟越汶嫱的脸重叠起来。如果他们没有相遇,不曾相爱,她会不会也像那些人一样,凄惨煎熬著,等待某一天,再也撑不下去,自我了断。
这个念头只要一闪过他的脑海,他的心脏就痛得几乎麻痹。
因此他无论如何都要推动继承法的修正案,他要她活得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嫁给他。
她整张脸埋在他怀里,闷闷的、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他把她抱起来,看著她的脸,手指情不自禁地抚过嫩红的颊,温度热得烫手。
“只有口头的答谢?”
她嗔他一眼,小手抚上他的胸膛,解开他的扣子。
一个钮扣掉出来,在她眼前晃著,那是他们心意初通时,她送他的。
当时她没钱,只能以一条幸运带穿起钮扣,让他挂在脖子上。后来她慢慢地赚钱,一点一滴地存,把红绳换成银炼,又换成金链,直到现在,变成了白金链。
他们的感情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加深。
她摸著那颗钮扣,神色有点痴迷。
“怎么了?你不是看过很多次了。你脖子上也挂了一个啊!”周凛解开她的上衣,一眼就看见那颗曾经缝在他西装上,如今成为她贴身之物的扣子。“它比我幸福,我还没办法这样无时无刻黏著你。”
“那我以后趴在你胸前就好,其他什么也不做。”她两只手扯著他的裤腰带。
“我不羡慕钮扣了。”只能贴著,那多无聊。他的手指顺著她的背,来到纤细的腰,留连忘返,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凛。”她娇吟一声,手指解开了他的裤头。“我真的喜欢你,我爱你……”浓浓的情意,还有一点点悲伤。
“我也爱你。不过你今天似乎心情不好。”他张嘴含住她的耳垂,细细舔弄。
“不,我很开心,有你,有清清……大家都对我这么好,我真幸福。”
“真的幸福不必一直强调。”他解开她全身的衣服,将她横放在床上。
“我……”她抬眸,看著他结实的躯体覆在她身上,那么性感,那么迷人,她好爱他,想跟他组织一个家,想像他们有了宝宝,男孩像他、女孩似地,会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偏偏……
“凛,我二十八岁了。”她想哭。
他不太了解。“我也三十八了,有什么不对吗?”
“我……”她自己选择的道路,他也陪著她走,她该知足。只是人心总想要得更多。“我今年二十八,接下来就三十八、四十八……凛,我就快老到没办法当你的新娘,替你生孩子了。”
“你的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吧?还有一、二十年呢!”他失笑。“况且,我以为清清已是我们的大女儿。”虽然周清清的年纪比越汶嫱还大,但心智一直是小孩。
“我很喜欢清清,但我更想要你的孩子。”她捧住他的脸,亲他的眉、眼、鼻子、嘴唇,这么俊、这么有魅力,教她越看越爱,真想要一个这样的宝宝。“可是我不敢生,我不想孩子有个一屁股烂帐的妈。”
“那就资助孤儿院吧!那里有很多跟我一样的孩子。院长是个好人,记得住每个在院里待过的孩子的姓名。所以不管那些孩子离开多久,只要他们回去,院长都会像亲人一样欢迎他们回家。”
对了,周凛也是孤儿院出来的,但他比她坚强许多。他总是认清目标,勇往直前,绝不退缩,不像她,表面很强,脑袋却很傻,又爱钻牛角尖。
“好,看几时有空,我们一起去孤儿院。”
“礼拜天。”
她点头。“还要买点礼物送院长。”
“院长会让你把礼物换成点心、饼干给孩子们的。”
“这不是便宜你了,你就是做食品的,别的没有,吃的最多。”
“有一个人在我这里吃更多呢!”
“你有意见吗?”贪吃也不是她的错,有一阵子真的是很穷,穷到吃了这一顿,不知道下一顿在哪里。跟周凛同居以后,发现他家的食物真多,车载斗量的,她还不拚命吃?
“我怎么敢有意见?研发部那边还等著你品尝完毕,给他们一点意见呢!秦皇今年的新产品就靠你了。”
“嘿,我也是很厉害的。”自己一边说,还有点害羞地缩成一团。
周凛就爱她这种截然不同的可爱表现。
“小汶……”他拉高棉被,覆住两人,炽热的情火在被窝里点燃。
“啊,凛。……唔,嗯……”
她攀著他的身子,幸福得像要飞上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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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月底还高利贷了。
今天再还一次,她自己借的债务就全部还清了,只剩爷爷遗留给她的。
蚊子哥把钞票点了一遍。“数目全对,借据给你,谢谢惠顾。嗯……”想了想,又把三百块的零头抽还给她。“去买东西吃吧!”
“谢谢。”越汶嫱接过钞票和借据,激动得全身颤抖。好不容易啊,拚死拚活了十年,终于……揉揉眼睛,她想哭。
“唉唉唉,你别哭啊!我们老大已经不搞地下钱庄,不用暴力讨债了。现在我们是财务管理公司,大家是文明人,和平做事。你还钱,我还要谢谢你呢!”威吓债务人还钱的事蚊子哥也做了不少,就是没对越汶嫱凶过。
这样柔柔的、出尘的,抿唇一笑,就像庙里神像的女人,欺负她,他很怕被天打雷劈。
“我没哭,只是还清了,我好高兴。”身上的重担轻一半。
“高兴就好、高兴就好。”蚊子哥抹一把额上冷汗。
“蚊子哥,看你什么时候下班,我请你吃个饭,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这句话是真心诚意,绝无灌水。
世上那么多放高利贷的,有几个会考虑到债务人是饿是饱,还把零头退回来。
是她幸运,碰上了蚊子哥,从来都好声好气的,没有凶过她。
“我再收一笔债就收工了,你跟我一起去,收完钱就去吃饭,不如我请客吧!你也没有多少钱,还是留下来当嫁妆。女人啊,没嫁妆会让夫家看不起的。我们老大的女儿最近就在吵这个,办公室都已经被她砸毁、重修了三次。”
越汶嫱跟著蚊子哥的脚步走。“到底要多少嫁妆,能吵成这样?”
蚊子哥比出一根手指。
“十万?”
蚊子哥摇头。
“一百万?”
“一千万。”蚊子哥公布答案。
“这……到底是娶人?还是娶嫁妆?”
“这句话好,开口就要一千万,当我们印钞票的!”蚊子哥骂了几句,又叹气。“不知道等我女儿长大,要给她准备多少嫁妆才够?”
“你把女儿教得温柔体贴、聪明机智,就是最好的嫁妆了。”
“呵呵呵,先别说,我女儿还真符合你说的那些条件。”
“这就够啦!你为你未来女婿调教出一个最棒的老婆,他该付聘礼、感谢你才是,还要什么嫁妆?”
“是啊!我养女儿很辛苦的。”跟越汶嫱说话就是舒服,蚊子哥很喜欢跟她聊天。
“还要叫女婿孝顺你。”
“对。哈哈哈……”
说完,蚊子哥停在一栋熟悉的透天厝前。
越汶嫱呆呆地看一下房子,又望一眼蚊子哥。
“你……今天最后要收的是李婆婆的债?”
看到这间像垃圾站的房子,蚊子哥的笑容就垮了。
“不是,是她儿子。”一个蚊子哥讨债以来,见到最无赖、卑鄙、下流的男人。
“李婆婆的儿子不住在这里啊!”
“前天搬进来的,还跟老大多借了二十万。”蚊子哥拿出怀里的帐本算了一下。“现在他总共欠老大五十万了。”
“当初不是说好,不再借钱给他?”
“他妈昏倒住院,他说要筹医药费,在我们公司门口哭了快一个小时。你能想像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坐在地上踢腿蹬脚嚎哭吗?”
越汶嫱打了个寒颤。“那个画面……对胃不好。”她想吐。
“我跟老大都吐过了,只好把钱借他。”
“蚊子哥,你知不知道李婆婆住哪家医院?我想去看她。”生命真的很无常,她上星期才拉著清清一起去探望李婆婆,才过几天,老人家便倒下了。
“不知道是马偕还是长庚,总之就这两家了。”
“那……蚊子哥,我们改天再吃饭,我先去看李婆婆好不好?”
“可以啊!”蚊子哥又在口袋里摸了摸。“哪,三百块,你顺便也帮我买份礼物送过去吧!那老太婆人不错,很有志气,从不拖欠。不像她儿子,唉!”
他算是最有情义的高利贷吧!越汶嫱接过钱,很认真地跟蚊子哥鞠个躬。“谢谢。”然后她去探望李婆婆。
可惜,她晚到一步,没见著李婆婆,因为李婆婆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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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婆婆过世了,她那个混蛋儿子居然说没钱办丧礼,就逃跑了。
越汶嫱差点气死,最后是周凛出钱处理李婆婆的后事。
出殡这天,蚊子哥来上香,告诉越汶嫱,不必担心她担保那件事,财务公司不会跟她要钱,他们决定盯死李婆婆的儿子,先叫他把继承的房子卖了,若有不足,再要他打工还债。
蚊子哥走后,周凛对越汶嫱说:“他还满讲义气的。”
“是啊!”她揉揉泛红的眼。“他一直对我很好,跟我要债,常常零头就不拿了,叫我去买东西吃。我这辈子虽然倒楣,也遇到很多贵人,我很感谢他们。”
他可以想像,她十八岁亲人俱亡,失去一切,又背负大笔债务,若无这些好心人三不五时伸出援手,她早就饿死了。
不过她也尽力回报了,比如这场与她毫无关系的丧礼。他只负责出钱,其他准备工作都是她一手包办。
“我也很感谢他们。”他对著李婆婆的遗照恭恭敬敬地鞠躬。
她看著他,眼底升起疑惑。
“感谢他们帮助你,让你顺利成长,我们才有机会相遇。”
她笑了起来,眼底含著泪。“那我也要好好感谢周老先生,没有他养育、教导你,我就没有这么好的男朋友。”
“每天给他上炷香,逢年过节烧点好菜甜甜他的嘴,他就满足了。”
“你又不是周老先生,怎么知道他想什么?”
“他会托梦给我啊!”
她嗔他一眼。“瞎扯。”
“怎么扯都无所谓,你笑了就好。”他搂住她的肩。“我知道你舍不得李婆婆,但每个人都会死,你想她,我们可以常常去灵骨塔给她上香,但你不要为此哭坏了身体。”她红肿的眼让他很心疼。
“我知道。”她靠在他的手臂上,呼吸著他的味道,芳郁得让人仿佛置身天堂。“我不会再哭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对啊!你明天要去总统府前静坐。”周凛组织为继承法所害的受害者,让他们团结,还找了秦皇食品的律师团免费帮他们打官司,争取修法以摆脱债务。
但越汶嫱没有跟他一起,她选择静坐,给五院院长写信,向总统递陈情书。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努力何时才能看到效果,但是他们不会放弃。
“凛,你说这次总统会不会接受我的陈情书?”
“我不知道。”
“唉,其实我很讨厌静坐。”
“那来参加我们的集会,你就负责演讲,向社会大众陈述你的切身之痛。”
“这个社会大众包不包括记者?”
“当然包括。有媒体帮我们宣传,效果会成倍数增加。”
“那我还是去静坐好了,我最不会应付记者了。”偏偏他办的集会都很庞大,动辄三、五百人,各家报章杂志都会到。
她曾经远远偷看过一回,会场里,闪光灯此起彼落,记者们不只问推动法案修改的问题,还很好奇他的感情生活,从他几岁交第一个女朋友、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会不会先有后婚,什么怪问题都问,差点没把她吓死。
她逃出会场,绝不想再经历一次。
“你在静坐的时候,也有记者上前询问采访,那时你就不怕。”
“两、三个人提问,跟几十个人围上来,几乎把麦克风塞进你嘴里是两件事,况且——”
她话说到一半,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一阵铃声。
周凛和越汶嫱对视一眼。是简讯。
“真巧。”他说。他们一起拿手机查看简讯。
讯息是杨秘书发的,内容很简单:他们赢了第一宗继承法官司了。
周凛立刻打电话跟杨秘书确认。越汶嫱拉著他的衣服,紧张得两手发抖。
三分钟后,周凛慎重地对她点头。“是真的,彰化地方法院判的,允许未成年就继承大笔债务的少年,在二十岁成年后提出抛弃继承。”
“啊!”她瞠圆了眸,泪水一滴滴往下掉。
终于……她努力多年的方向出现一点光,以后再有类似的个案,都可以循这个案例解决了。
“小汶……”他抱住她,也激动得红了眼眶。“有了这个判决前例在,往后我们要争取修法就更容易了。”
“嗯,嗯……”她除了哭,再也说不出话来。
周凛却在心里想,如果能溯及既往就更好了。
现在的情况是嘉惠来者,但已不小心继承庞大债务、年过二十的受害者,无法受益。
不过没关系,有进展总比原地踏步好,他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他会为她争取到无债一身轻,让她快快乐乐地嫁做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