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书雅感觉得出来苏霜白言词闪烁,避重就轻,让她更疑惑,苏霜白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不了,我今天还有其它事要办。”她目光一凝,又道:“那么,我再跟团主打听个事儿。”
“戚小姐请说。”
“不知这开阳城,除了无极坊之外,可还有其它戏班子?”她问。
苏霜白想也不想便回道:“还有永胜号跟日丰兴这两家戏班子。”
“那么……苏团主可认识开阳城所有花脸?”
“同是梨园中人,自然是认识的,只是并无往来。”苏霜白说:“不知戚小姐想打探什么,但我恐怕是帮不上忙。”
“团主!”这时,有人喊道。
“欸,就来。”苏霜白急急回了一声,对戚书雅说道:“真是对不住,有点忙,请恕在下无法招呼孙小姐了。”说罢,苏霜白一个转身,匆忙离开。
看着对方急急离去的背影,戚书雅更添疑惑。
苏霜白在掩盖着什么?又在逃避着什么?为什么当她问起那花脸之事,苏霜白会近乎落荒而逃地走掉?
戚书雅一边思忖着,视线不经意往方才苏霜白站立的地方瞥去,发现了一方帕子。
她心想定是苏霜白落下的,急忙捡起想归还,可是当她看清了帕子,心头却狠狠一震。
“这……”
这是她第一次搭乔无惑的马车进城时,送给他的帕子,花色是她染的,上面的图样也是她亲手绣的,她绝对不会错认,
这方帕子为何会在苏霜白身上?苏霜白跟乔无惑相识?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戚书雅抓着那方帕子,眼神茫然。
她无心做事,昨晚也辗转难眠。
昨天乔无惑返回戚府时来看过她,她几度想取出帕子质问他跟苏霜白是什么关系,可是她竟然没有勇气。
以前发现男友劈腿时,她不吵不闹也不问,直接跟对方摊牌并提出分手。可现在,她竟因为害怕面对不堪的事实而胆小得连试探都不敢。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像是乱七八槽的塞满了东西,让她无法思考甚至无法正常生活正常工作。
苏霜白是无极坊团主,乔无惑是戚家掌握实权的大掌柜,两人的生活圈子重叠在开阳城内,说来若是相识也不足为奇。
但一个男人将随身的帕子给另一个女人,这怎么都让她觉得事不单纯。
他跟苏霜白只是泛泛之交吗?还是……有着另一种她不知道,甚至她无法接受的关系及牵连?
就这样深陷在猜疑之中,她太痛苦了,所以憋了两天,她决定去找寻真相,就算事实出乎她意料,就算真相令人痛心又难堪,她也要拿出勇气面对。
于是这一天,戚书雅驾着小驴车出门进城。
将车子停在城门附近的小客栈后,她步行前往戚家位在开阳城里的总铺,一般时间,乔无惑都在这儿做事。
连着两天,他的行程都没有异常,每天不是待在总铺,就是到各店号巡视,然后返回戚府。
第三日,他一整天都待在总铺,而她也在总馆对面的茶楼二楼靠窗的位置盯了他一整天,掌灯时分,她发现小厮崇学跟一名随从步出总铺,马车就在前门候着。
她以为乔无惑应是要启程回府了,未料上车的只有崇学跟那名随从,乔无惑并未出现。
又过了不久,乔无惑走出总铺,步行离开。
戚书雅见状,立刻尾随其后,跟了一路,发现他的目的地正是无极坊。
他直接到了无极坊的后门,还跟两名正在后门忙活的杂役聊了几句,显见他并非第,次来这里,而且还与无极坊的人十分熟悉。
正当她思索着他跟苏霜白究竟是什么关系时,苏霜白走了出来——
两人面对面交谈,神情有点严肃,她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已足见两人交情匪浅。
不一会儿,两人一起进了无极坊,就再也没有出来。
这天,无极坊没有演出,乔无惑肯定也不是来看戏的,那么他来无极坊做什么?
戚书雅在无极坊外等了好久好久,都不见他出来,她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可怕的想象,从别人口中听过的那些话也在她脑海中翻腾起来。
又等了好一会儿,她才决定放弃,驾着她的小驴车返回戚府,回到雅坊。
躺在床上,她没有力气做任何事,像是失了神魂般。这是她第一次因为男人、因为情情爱爱,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过去不管是被欺骗,还是遭到背叛,总还有工作及梦想支撑着她,可这一刻,她竟发现什么都比不上乔无惑带给她的温暖及伤痛。
他为什么跟苏霜白在一起?又为什么进了无极坊后就再也没有出来?现在想来,从前大家都谣传他在城中有个相好,那女人……应该就是苏霜白吧!
可他明明已经有了苏霜白,对她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脚踏两条船?还是真如单一行所说,他与她在一起全是为了得到戚家的一切?
苏霜白知情吗?还是她完全被蒙在鼓里?
眼泪在她毫无自觉的情况下不断滑落,她哭了一夜,不知何时才慢慢睡去……
一早,妙如苑派人来传话,说是戚老夫人想和她一起用膳。
戚书雅稍微梳洗一番,用冷水敷了敷自己哭得浮肿的眼皮,然而成效不大。
前去妙如苑,一进花厅,戚书雅便发现除了戚老夫人及伺候的下人外,乔无惑跟崇学也在,戚老夫人跟乔无惑已就坐,桌上也已摆着几道清淡的菜肴,就等着她入席。
乔无惑昨晩有回来?他没在苏霜白那儿留宿?
看着他,她心窝又一阵揪疼。
“怎么一早就发傻?”见她站在门口不动,戚老夫人笑道。
戚书雅木木地走了进去,坐了下来,然后沉默不语。
戚老夫人跟乔无惑都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也发现她眼皮浮肿,像是哭过,戚老夫人向乔无惑使了个眼色,要他开口问她。
乔无惑看着她,神情一凝,“怎么了?眼皮肿到折子都不见了。”
戚书雅瞥了他一眼,马上又把视线移开,“没什么,只是昨晚没睡好。”
她多想用质疑的眼神看着他,看看他会不会因此心虚惶恐,但她竟懦弱到连直视他都办不到。
“怎么没睡好?”戚老夫人忧心地道,“瞧你,精神不济,面色憔悴……”
“奶奶,最近……忙了一点。”她胡乱说着理由。
闻言,戚老夫人蹙眉一叹,“我看你也别一直接单子,搞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
“奶奶,我知道……”她勉强挤出一抹笑,“等这些单子都交货,我会稍微休息一阵子的。”
听她这么说,戚老夫人稍稍安心。“我看,待会儿我就吩咐下去,让人给你熬一些益气强身的补品,女人的身子可是非常重要,体虚的话,往后不利生育。”
闻言,戚书雅眉心一拧。
生育?跟乔无惑吗?如果他有另一个女人,如果他不是真心真意的喜欢她,她如何跟他在一起?又如何跟他生儿育女?
“我说无惑。”戚老夫人趁机又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把婚事办了,好了结我一桩心愿!”
乔无惑淡淡一笑,“这事不由我做主。”
戚老夫人转而笑视着戚书雅,“书雅,你……”
“奶奶,”戚书雅打断了她,“我对他的了解还不够深。”
此话虽然就是她寻常会说的话,但今天特别冷硬有敌意,而乔无惑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