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言崇纲的感动还来褪去,但已收拾好情绪,恢复镇定。
「你先答应我,不要生气。」
「嗯,我答应。」
他显然还沉浸在喜悦,有点漫不经心,梁芝旗咬咬唇。「今天志维来找我。」
他挑眉。「他找你你什么?」
「一样的问题他说我们之前几乎在一起了——」
「他说『几乎』,代表你们没有真的交往,而现在你选择了我。」她刚亲口承认了感情,他更理直气壮,只是都放低声音,不让孩子听见。
「我也打算拒绝他,找个机会和他说清楚,我无法和他继续下去。
他眉头稍舒,但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恼怒。
「……之后,我想有空就去看看他,当作是弥补他。」
「为什么要弥补他?」
「虽然我没和他真的交往,但彼此都曾经付出感情,我的要求等于是和他分手,他一定很难过——」
「那是他的问题,他自己想办法克服。」
「你不能体谅他的心情吗?假设今天是你失忆忘了我,和你的前女友旧情复燃,叫我情何以堪?我只是想让他好过一点。」
「他不可能觉得好过,除非你回到他身边。你和他多见面只是让他更难过。是他把你卷进这件事,又害你失忆,他现在的处境是他活该,我反对你去找他。」想到她要常常见一个爱她的男人,言崇纲便无法克制妒意。
「崇纲,别这样。」他如预期地强烈反弹,她柔声和他沟通。「我对他有责任,不取得他的谅解,我会觉得亏欠他,没办法安心和你在一起。我会说服他当朋友就好,而不是让他说服我,我不会回到他身边的。」
她握住言崇纲的手,温柔凝视他。「我爱你,崇纲。」最重要的还是他,所以她尽力消除他的疑虑,让他安心。
这甜美的三个字,此际听起来多么可恨,言崇纲全身都是愤怒。「你说你爱我,只是为了让我同意你和他去约会,这算什么?」
「那不是约会,只是和朋友见面而已。你答应过我会不生气——」
「你一面说爱我,一面要求和第三者约会,我怎么可能不生气?」连志维带给她这么多的痛苦烦恼,她还为那男人设想,而他的不安,她却求他忍耐……在她心里,他到底是什么?
「我刚刚解释了,这不是约会。」他什么也听不进去,梁芝旗咬牙,不得不提醒他真正的现实。「崇纲,严格来说,你才是第三者。」
这句话像重重捆了他一耳光,他听见自己嗓音的火气冻结。「对,论先来后到,我是第三者……」他凛着脸,藏住痛心。以为她失忆是让他们重新开始的契机,现在却陷自己于不利的处境「对不起,我把话说得重了点,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他的处境,今天换成你是他,你希望我就这样抛下你不管吗?」
是他当然不能不管,其它人尽管抛弃。他渴望自私,像儿子那样不顾后果地任性要求,但他做不到。她说她爱的是他,谁保证她不会和连志维重燃起火花?言崇纲脸色冰冷,以沉默掩饰度度不安。
「其实,我很害怕,怕我一旦恢复记忆,想起我的确爱过他,到时候两种感情都存在,我该怎么办……但我现在只在乎你,我真的很需要你的支持。」梁芝旗倾诉自己的迷惘,想表达对他的重视,希望他能了解。
但这些话在言崇纲听来只是刺耳。要不是小芬阻挠,她和连志维或许早已是亲密恋人,他和她的感情不过是海市蜃楼,在她恢复记忆后,或许就灰飞烟灭……
原来他们的感情如此脆弱,令他焦灼不安。这几天,他努力学习,揣摩父亲和丈夫的角色,她全都看见了,也感动了,所以她该做的是和那个脚跨两条船的家伙划清界限,不是抬出这些道理说服他。
他很想相信她的保证,却没有肚量接受她的做法,他害怕她和连志维越相处越有火花,他害怕就这么失去她。
但是就像当初分手的时候一样,他不屑流露脆弱的一面,表情似是无动于衷,嗓音冷漠。「我只支持你和他谈清楚,之后不再和他见面。」
「我保证会有分寸的,好吗?」梁芝旗满脸歉然,看得出他生气了,但仍坚持。
「我的话说清楚了,怎么做随便你。反正我是第三者,没资格过问你的感情问题,你自己决定吧。我先回去了。]他起身。
吉安问:「爸爸,你今天也不留下来睡吗?」
他摇头,走进厨房,检查门窗。
梁芝旗跟进厨房。「崇纲,我们好好谈——」
「我们已经谈完了。你只要记得两件事:第一,和连志维见面时,一定要在人多的地方。」
他锁上后门,淡淡地道:「你是柔道高手,所以能接近你而且伤害你的,一定是熟人。警方怀疑命案当晚有第三人在场,假设这个人是凶手,把你和小芬推下楼,那他一定是你认识的人。」
「你还是怀疑他?可是,他有不在场证明——」
「就算你觉得我是出于嫉妒,故意挑拨离间,也要牢牢记住这些话,任何人都要提防。第二,你和他见面时,孩子如果没人照顾,可以找我,不要带着小孩去见他。」他绝不接受任何男人代替他,陪伴他的妻小——在他心里,已当她是妻子。
「崇纲……」
交代完,言崇纲不理她的呼唤,关好所有门窗,便走出大门。
梁芝旗很沮丧。她前思后想,自己态度恳切、彻底将想法分析给他听,还加上再三保证,言崇纲怎么还是不能接受?她哪里做错了?隔天,她没上班,和毛秀忻、白暖琳一起在租书店里聊天,将昨晚的事说给两人听。
「我做错了吗?」
毛秀忻摇头。「没有,只是态度还不够软。」
「我很诚恳地和他谈,几乎低声下气了,这样还不够?」
「多低声下气都不够,你要见的可是他的情敌耶!是最好跪在地上、抱着他大腿楚楚可怜地哀求,必要时洒几滴眼泪,绝对能打动他。」
「都是成年人了,可以好好谈,不需要那样吧?」太连续剧了,她做不来,而且事情也没严重到那地步吧?
「好啦,我是讲得夸张了点,重点是要撒娇,撒娇这招抵万招。」
「女人越显得柔弱无助,男人越不会认真和你计较。」白暖琳深有同感。
「我还是觉得成年人理性沟通就好,再说,我不会撒娇……」梁芝旗很苦恼,怎样算是撒娇?
像儿子那样对他献吻,大喊「我爱你」吗?不行,感觉好别扭,她做不出来。
毛秀忻喝口茶。「暖琳的意思是,这是女人的武器,不用浪费。说穿了,他是在吃醋,他在乎你才会生气,你都能举例告诉他那个连先生多可怜,应该也能懂他的心情吧?」
梁芝旗默然,很认真地想象言崇纲的感觉。「换成我的话,我虽然也会吃醋,不过反应不会这么大。」
「那就是你比较理性,但他不是,你给他的安全感不够。放心,还有补救的方法,往后你和连先生的行程全部透明,所有事跟他报备,让他随时找得到你,有机会就称赞他,绝不要在他面前讲连先生好话,用行动证明,让他确实感受到你重视他胜过连先生。」
白暖琳补充。「你说你爱他,就要表现出来,感情只放在心里或挂在口边都是不够的。
「我懂了。」向他报备,表现对他的重视,这个她做得到。梁芝旗精神一振,迫不及待要试验。「我马上打给他。」谢过两位美女提供建议,她奔回楼上打电话去。
城市彼端,办公室里的言崇纲忙到一段落,正在休息。
过了一夜,他的气消了点。其实梁芝旗的考虑和做法都合情合理,是他小心眼、闹别扭,他觉得她对他的感受不够重视,他有权表达不高兴,也很有理由等她先来道歉。
这回他更坚持等她主动来电,他想测量他在她心里的分量。他正在查阅预定课表,电话响了。
「崇纲,你在忙吗?」梁芝旗小心翼翼地在电话那头间。
言崇纲勾起一抹胜利微笑,淡淡道:「没。有事吗?」
「我想跟你说一声,我和连志维约下午三点在学校的咖啡厅碰面。我会带手机,有事可以找我。」她谨记室友的建议,报备行程、让他随时能连络到她。
「嗯。」动作还真快,马上敲定时间地点,迫不及待去见连志维吗?他暗哼了声。
「今天我会和他讲清楚,往后我不会主动找他,但是他要找我的话,我还是会和他见面,毕竟大家是朋友,完全不联系太不通人情了,这样可以吗?」要展现自己对他的重视,所以她修正昨天提出的做法。
除了她与连志维断得一干二净,其它方案他都不喜欢。言崇纲嗓音冷下。「我知道了。没事的话,我要去忙了,先挂——」
「等等!」他好像不领情,伤脑筋。「你今晚还是会过来吃晚餐吗?」
「会吧。」但言崇纲的口气是可有可无。
「我怕一时没办法取得连志维的谅解,可能会谈很晚,你能不能提早过来陪吉安和美美?」
「……」他超想摔话筒。还以为她要弥补他的委屈,原来是她为了约会,扔他在家当主夫带小孩,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用担心,我会做饭,照顾孩子。」结果他压抑怒火,维持风度,不准自己的表现有一丝逊于情敌。
「谢谢你。」梁芝旗松了口气,还以为他会生气。「我会尽量早点回来。」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两个字。自己小心。」他冷静说完,冷静挂断。
但一挂断电话,言崇纲马上懊悔。干么不留她?就这么一次,向她坦白他的感觉,说他不愿她去找连志维,他怕她离开他……不,那会显得他可怜兮兮,像无助小孩,赤裸裸地暴露心情比被剥光衣服还可怕,要他流露脆弱的一面,像要他的命。
他习惯强势,在爱情里,他是高高在上的国王,统治一切,但领土里没人能统治,再高又有什么用?他觉得自己真蠢,为了无聊的自尊和面子,卡得自己进退两难,他气恼,气自己,气不顺心的一切——
电话忽然又响起,言崇纲心脏一跳。是她决定不去吗?
「崇纲,我有坏消息要告诉你。」但电话那端是他比虑的母亲。
「什么坏消息?」
「你爸知道孩子的事了……刚才我以为他出门了,很安心地和你婶婶讨论这件事,哪知道他坐在隔壁房间,全都听见了。」
「反正他早晚会知道。」父亲想必暴跳如雷。
「他说要去找你,我待会儿就要陪他去坐车,到你那边大概是傍晚了。
「那你们到的时候打给我,我应该会在芝旗这里陪孩子。记得带爸的血压药。」他报出梁芝旗的住址。
他得通知她这件事,但她那时可能还在陪连志维。如果她来不及赶回,他会帮她想个理由,不能让父母知道她去会旧情人。
他不喜欢懊悔,既然无法阻止,就让她去吧!与其困坐烦恼,不如做点什么。
言崇纲想了想,翻找通讯簿,打电话给学妹。
午后,梁芝旗接到言崇纲的电话,告诉她双亲将在今天傍晚抵达,来探望一对孙子。他轻描淡写地说她要是来不及也无你,他会招待两位长辈。
他是这么说,但她听得出他希望她在场,所以她承诺会尽快赶回去。
午后三点,她与连志维在咖啡厅见面。
连志维一入座,便为昨天的事道歉。「对不起,我在警局被小芬的妈妈追打过,真的吓到了,所以……」
「没关系,我懂。」梁芝旗凉解地点点头。
「芝旗,你知道我爱你……」他想握住她的手,但她缩回。
「我认真考虑过我们的事了。」看着对面那张俊秀脸庞,眼神爱慕,占满她脑海的却是电话里那个漠不在乎的嗓音。
「不管我们之前怎样,我希望往后我们当朋友就好。
连志维错愕。「因为我昨天丢下你吗?我保证以后不会……」
「不是因为昨天。」她鼓足勇气说出残酷的话。「对我而言,你和崇纲都是陌生的,都是从零开始,但现在我对他是有感情的……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对不起。」她很歉疚。
「我也可以啊,也让我和你相处几天,让我陪你的孩子……」
「抱歉,他不愿意让你见小孩。」言崇纲不喜欢他的父亲角色受到威胁,她也无法想象让他以外的男人来陪她和孩子,他已是她对于家的想象的一部分。
连志维明白她的意思,嘶哑地道:「你不能这样,这太过分了,你和他早就分手了,现在你爱的是我,你怎么能说你爱上他,这是背叛我,」
「可是现在的我对你一点感情也没有……」知觉突然摇晃了下,她眨眨眼,视线有点模糊,像颜料相互晕染渗透。
「你只是暂时忘记了,和我相处久一点,你会想起来的,再说,哪天你恢复记忆,想起我们很相爱,还不是要和他分手,回到我身边?」
那些颜色渗进她脑子里,他的声音变得遥远,她昏眩,许多回忆片段逐一浮现——她与连志维在许多地点,在餐厅、图书馆、某个教室外,他对她诉说爱意,他的眼睛燃烧着执着,然后他的脸变形了,和小芬愤怒扭曲的脸孔融合在一起……
熟悉的反胃感抓回她的知觉。「既然我做了这样的决定,到时候我会把心情调整好,不会反反复复。」那些片段充满他对她的感情,但她感受不到自己对他有相同的爱意,或许是因为她的记忆没有复原,想起的只是画面,因此感觉空洞。
「所以就算你到时候爱的是我,你也不回到我身边?哪有这种道理?列连志维眼睛红了。「为了你,我的人生几乎毁了,你怎么能狠心离开我?」
梁芝旗摇头。「不,我若是凶手,你是清白无辜的人,你和我在一起,才真的是毁掉你的人生。」她抹黑自己,希望能让他放弃她。
「你不是凶手,那是意外。」
「如果我真的是,你要怎么办?」
连志维哑口无言,喃喃重复:「你不是,我知道你不是……」
他似乎不知该说什么,殷红着眼,低声啜泣。「是我害了你……」
她沉默着看他哭,也很歉疚,大概是因为不爱他,把他们之间交代清楚,她觉得轻松多了。她递面纸给连志维,柔声道:「别难过了,我们喝咖啡吧,好好聊一聊。刚才我想起一些事,我想问你……」
两人喝咖啡、吃点心,梁芝旗描述方才脑中的景象,与连志维核对,证实那是真实事件的片段,他说他们互许情意已有一个多月,但她怎么也记不起她接受这份感情的时间点。
她想讨论事件当天的状况,但连志维对小芬约她谈判的事一无所知,她也毫无印象,谈不出个所以然。
情绪镇定之后的连志维是个风趣的谈话对象,他口才伶俐,每句话都能逗笑她,像一份精巧甜点,甜而不腻,美味,但缺乏惊喜。言崇纲不是甜点,他不精巧,简直乏味,甚至冥顽不灵,可是……她还是喜欢他,她想要他。
坐在旧情人面前,满心想的依然是他,爱情,原来像尝一道家常菜,不讲究食材精致或刀工花巧,只求对,对了心灵向往的那滋味。
六点,他们结账离开。连志维听她说搭公交车来,提议开车送她回去。
他的车停在校园另一端的停车场,有点距离,他领她拐入一条据说是快捷方式的小路。小路两旁都是浓密高树,天还没黑,路上已幽幽暗暗,他们才踏进几步,她的手机响了。
「你们聊完了?」是言崇纲。
「是啊,你时间算得真准。志维正要送我回去。」
「告诉他不必了,我正好在附近。」
她看连志维。「可是我答应他了——」
「告诉他我会去接你。」他很坚持。
「他要来接你是不是?」连志维听她口气就猜到是谁,自嘲道:「他盯得真紧,怕我对你怎样」
她尴尬。「他说他刚好在附近,那我就等他过来了,不好意思……」
连志维摇头。「没关系,看来他挺体贴的,很照顾你,这样我就放心了,你放弃我虽然让我很难过,但至少你看中的男人不能比我差,否则我不服气。」说完,他对她笑了笑,径自走了。
梁芝旗折回原路,才走几步,她熟悉的高大身影就出现在路的那头。她挑眉,他未免来得太快。
「我出来买点心,顺便进来学校看看。吉安他们先托给毛小姐照顾。」见她面带疑问,言崇纲主动解释。
这话只有一半是真,他知道她与连志维在咖啡厅见面,请在那儿打工的学妹留意他们,等他们差不多要买单离开,学妹就通知他,他即刻赶来。
如果她独自回去,他并不打算现身,因为连志维要开车送她,他才出面。通往停车场的快捷方式不少,他何必选最阴暗的一条?他怀疑连志维的动机。
「喔。」梁芝旗将信将疑。「伯父伯母还没到吗?」
「快了,他们会直接过去你那里。我的车停在另一边。」
言崇纲领着她往另一方向走,她道:「你不问我和连志维谈得怎样吗?」
「谈得怎样?」他当然好奇,只是不想主动间,这样显得自己很在乎。
「还不错,我取得他的谅解了,他还说你很体贴,特地出来接我。」
「嗯。」来自情敌的赞美,听听就好。
反应怎么这么冷淡?梁芝旗觑着他,路灯下,蚁纳窜舞,盏盏灯光暖着他刚毅的侧面,他们沿着人行道走,他走外侧,她在里侧,他们的影子错落,足音和谐,轻轻敲打红砖路。
言崇纲有些固定的行为模式,例如一起走路时,他永远走在外侧。需要体力劳动的事从不会落到她手上,他会抢先包办。每晚他离开她家前,都会替她确认门户安全。她从没要求他做这些,他就是会主动去做,就像人不会忘了呼吸。
她渐渐懂了大男人这道谜,不能指望他甜言蜜语、解释他的一举一动,只能去观察、分析,从他的行动和话语滤出深藏的情意,他的爱情方式很不讨喜,不够细心只会看到他专制霸道的表面。
所以她不太相信他是买完点心路过而已,她猜他放心不下,守在咖啡厅外等她。
他仪乎不明白他的行为只要配以几句感性解释,就能让她感动到无以复加,他只会默默地做,做完什么也不说。这个傻瓜啊……她情不自禁,想待他更好。
梁芝旗勾住他的手臂,他讶异地看她,她微笑。「我们散步一下再回去,好吗?夜色挺美的。」他不懂的柔情,由她来给。
他没反对。他们并肩走着,她温暖的娇躯在身侧的感觉很美好,言崇纲看着地面,看他们的影子在地上依偎,他胸腔内一阵感动。
她找话题闲聊。「你知道我怎么说服志维的吗?刚开始他坚持不放弃,我说我说不定是凶手,会害他人生完蛋,他就说不出什么话了。」她局促一笑。「说真的,我要是不在的话,你会照顾吉安和美美吗?」
「我说过不要讲这种话。」言崇纲拧眉。
「我也不喜欢讲这些事,但还是得谈,我不想麻烦大哥,毕竟我已经够让他伤脑筋了——」
「我当然会照顾他们。」
「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你带着小孩的话,以后可能不好找对象。」
「我的对象就是你。」
「别闹了。」此刻听到他的求婚,让她很心动,但她更不可能答应。「要是害你一生不幸的话,我的罪恶感会更重。」
梁芝旗嗓音故作轻快,想淡化沉重气氛,更让他觉得痛。
「别再说了。」
「万一真的演变成最糟的情况,你会不会来看我?」她不想连累他,却又自私地想听他保证不离不弃。她想坚强,又软弱地想依赖他。
言崇纲不脱地停住脚步。他受够了这些脆弱不安的假设。
「我们立刻结婚。」
「我刚已经说了不可能——」
「我们结婚。」他坚定。「只要你知道我在等你,就会安心。」
梁芝旗怔住。他说得这样理所当然,但语气背后承载的是至少十年的青春,十年的寂寞,还有无数异样的眼光,但他的眼神没有半点犹疑,表情仿佛他就该这么做,因为他爱她,为她付出多少都值得。要有多深爱,才能做这样巨大的牺牲?
她的心被他坚毅的眼神充满了,炙热地膨胀,她的害怕与恐惧都不见了,变成喜悦和快乐。她傻傻看着他,害怕是梦,是他一时胡涂许下的承诺,他马上就会后悔……但他没有消失,也没有懊悔地收回承诺,他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一丁点动摇。
她咬着唇,太大的感动变成热热的泪,刺着眼睛。她想笑又想哭,最后她笑了,泪水滑落,她投入他怀里。
言崇纲抱紧她,低声:「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泪湿的脸蛋埋在他胸前,哽咽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