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先还以为他会故意刁难她,分派给她许多工作或者是粗活;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她依然做着她原来的工作。
难道,这一切全是她太多虑?
她不但没有知恩图报,反而把恩公想成是卑鄙无耻的小人;想到自己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就觉得羞愧难当。
今日她又如往常一样,跟着庄内负责洗衣的妇人来到溪边洗衣;手上依然在洗衣,可心思却飘啊飘的飘到穆子然身上。
对于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心中真正的感觉为何。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甚至收留她留在穆家庄,让她不至于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她真的很感激他对她所做的。
可是,昔日他莫名其妙提出要她当他女人的要求时,她却非常固执地拒绝;一半是因为她不想出卖肉体,而另一半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另一半的原因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有股意念,就是不想让自己只成为他狎玩的禁膂。
唉!她在心中轻轻叹气。
想这么多又有何用?她现在是个不贞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任何人,尤其是他。
“兰儿、兰儿。”
叫唤声让她从冥想中跳脱,她回应地问:“有什么事吗?”
“你手上的衣服随溪水流走了!”
商芷兰此刻完全回神,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再抬头寻找衣服的踪影;
终于在溪水中央的石头旁,发现被石头挡住而停上飘流的衣服。
她在心中暗骂自己的大意,竟然连衣服流走也不知。
再自责也没用,总要加以补救才是。
她撩起裙摆、脱下脚上的绣花鞋步入水中,想趁着衣服尚未飘远时捡回来。
“兰儿,你小心点!”
岸上的人全替她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她出意外。
水深及大腿,她能感受到脚下河水的湍急;她被河水冲得脚步非常不稳,摇摇晃晃地终于走到石头旁拾起衣服。
水底布满青苔的石子,让她在转身时不慎滑倒在水中,身子随着溪水浮浮沉沉地飘流。
“啊--”
众人全吓得大叫,沿着溪畔奔跑,还一直不停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没人敢进入水中救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商芷兰被流水冲到深处。
不谙水性的商芷兰想张口呼救,她还不想死;可是,每张一次口就喝一大口的水,到最后,她已经无力再挣扎,只能让河水吞噬她的意识。
就在她失去意识之际,穆子然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他带来一股安全感,紧紧包围着她,让她不再害怕。她放心地闭上双眼,将自己交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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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
大夫说早该醒了的,怎么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
穆子然紧张兮兮地在房内踱来踱去,不时探头看躺在床上的商芷兰是否清醒,每次都得到同样的答案。
商芷兰昏迷的时间越久,穆子然的心也就越沉重。
原本以为她不会再寻死了,谁知她竟又再次投水自尽;若不是他恰巧经过,她早就成了水中亡魂。
他实在是非常生气,气她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气她对他竟毫不留恋!
那时听到大家的叫嚷声,他好奇地凑上前去;一知道落水的人是她之后,他不加细想就跳入水中救她。
现在他仔细一想,自已实在太不对劲,竟会对一个女人这么在乎。
如果认为她只是一般的奴婢,他大可不用在救她之后还照顾她、紧张她的昏迷不醒;这根本不是主子对下人该有的关心。
难道自己对她动心了吗?
该死的!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可不认为自己会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动心;尤其,她仅是穆家庄内一名小小的奴婢,和他根本不相配,他不该对她动心的。
穆子然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许再关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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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躺在床上的商芷兰微弱地呻吟。
“兰儿,你醒醒。”他轻声喊她的名,希望她能就此清醒。
商芷兰缓缓睁开双眼就见穆子然离她好近,她吓一大跳,一脸不解的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站起来离开床边,背对她,心中的怒气开始酝酿;今日他非得好好骂骂她不可。
“这是我的房间,我不在这儿,该在哪儿?”穆子然背对着她回话。
看向四周,确定果真不是自己的房间,商芷兰掀开被子想起身离开,却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身上的衣服早已不翼而飞。
“我……”她想开口问,可是怎么也问不出口,她怎能对一个男人间她身上衣物的下落?这种话真是令人难以启齿。
听不到她未完的话语,穆子然转过头,就见她用被子将全身紧紧包裹住往床里缩;他顿时明白她想问什么,也猜想得到她的小脑袋在想什么。
“你想问什么?”他明知故问。
商芷兰心中有了谱,他明知她说不出口还故意为难她。
再这么谨守礼节有用吗?商芷兰在心中问自己。
反正她早已被冠上不贞洁的标记,还差这一次吗?
心一狠,商芷兰镇定地问:“我的衣服呢?”
“你的衣服啊?我早丢了。”穆子然非常赞赏她的胆识;要是一般的女人,早已哭哭啼啼了。
“为何要丢掉我的衣服?”他怎能自作主张,不经她同意就丢了她的衣服?
“脏了、湿了的衣服不该扔吗?!”穆子然反问。
就知道他有一堆的理由可说,脏了、湿了的衣服只要洗一洗就可以再穿的;不过,她不打算再跟他辩驳这种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没问。
“那……是谁褪下我的衣服?”问到最后,商芷兰的声音已细如蚊纳。
虽然她说得很小声,但穆子然可听得一清二楚。
“是我……”
听到他的回答,商芷兰快昏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自已动手?!她的名节这下全毁在他手上。
“是我……叫青儿脱下你的衣服。”穆子然将尚未说完的话说出来。
“你--”商芷兰立即明白他是故意捉弄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偶尔逗逗她还真好玩,她生气的模样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逗完她之后,穆子然立即板起脸孔。他现在可要问正经事,跟她算总帐。
“说!你为何又寻死?”
他爬上床,将她困在墙和他身体之间。
“我没有!”商芷兰立即否认。
自从上次自杀不成后,她就非常爱惜自己的生命,不再做傻事;因为,她相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死不是唯一的解脱,而是把自己推向地狱的魔手。她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间?难道说他将她不小心落水当成投水自尽?
“还敢说你没有!你可是差点就被溪水冲走、淹死。”她当他是三岁小孩啊!
还想瞒他。“说!你为何会落水?”
每问一次,他就越逼近商芷兰一分,害她得伸出手来推拒他的身体,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
“反正我不是”杀就是了,你又何必问那么多。”商芷兰三缄其口。
她不能说出自己是因为想着他和自己的事而让衣服流走,又为了要抢救衣服才被水冲走,这种丢脸的事她死也不说。
“你不说是吗?”
穆子然的脸上露出邪恶笑容,他自有办法让她招认。
听到他说话的语调,商芷兰只觉一股寒意直窜脑门,不由自主地直打哆嗦,身上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穆子然动手欲掀开商芷兰遮身的被子,手已碰到被子,还故意再问一次:“说不说?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怎能如此威胁她?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足够引人非议,他竟还想做出毁她清白的事。他怎能这么做!
看她不发一语的模样,穆子然做势要掀开被子。
“你别掀开!我说……我什么都说。”
商芷兰在他欲掀开被子那一刻倒戈;碰到他这个人,她也只有求饶的份。
“我不是自杀,我是为了要捡被水冲走的衣服,结果不小心滑了一跤,才会跌入水中,差点被水淹没。”
一想到那时的情境,商芷兰仍然心有余悸。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为了一件衣服而差点丧命。
“曲曲一件衣服而已,你需要如此拼命吗?”
听到他这么说,商芷兰幽幽地开口:“那是你的衣衫,是由昂贵布料裁剪而成的,我赔不起。”
对穆子然而言只是曲曲一件衣服,可是对现在的她而言,她是怎么也赔不起的;她终于明白,为何以前晓春弄脏她的衣服时会那么紧张,原来是怕赔不起。
她的回答令他错愕;就只为了怕赔不起而让自己涉险,他有这么吝啬吗?
“我有说要你赔吗?”他一定要矫正她对他的观感。
“是没有,可是……”商芷兰还想解释,却被他打断。
“那不就得了,什么都别再说了!”他不想再听她那自以为是的想法。
看到她张嘴欲言的模样,穆子然忽然有想一亲芳泽的冲动;她全身赤裸,仅披了件薄被子,而且,两人还很暖昧地待在床上,多令人想入非非!
有哪个男人忍得住这种诱惑?不多加细想,他低头吻住商芷兰的唇。
被他忽然而至的唇吓一跳,商芷兰断了脑中的思考,仅能张大双眼瞪着他瞧。
她的唇果真如他想像中柔软,可惜,没能得到她的回应及和她诱人的丁香小舌相缠。
唉!真是遗憾!
“虽然我很喜欢你睁大眼睛看我,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你闭上眼的模样。”
穆子然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调侃商芷兰。
“你……”商芷兰羞得说不出话来。
“喜不喜欢我的吻?”看到她娇羞的样子,穆子然故意再提起。
“你无耻!”
商芷兰觉得自己无法再待在他身边,推开他、拉着被子,在他阻止之前逃离他的魔掌。
看着她逃难似的背影,穆子然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会放她逃走是故意的,他非常清楚要是让她留下来,他要的可不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轻轻抚着自己的唇,总觉得她的柔软还停留在他的唇上。
此刻,他心中非常明白,他永远无法对她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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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芷兰觉得自己真是多灾多难、倒楣透顶。
在发生衣服被水流走的事件后,她隔天就被换到厨房工作;谁知才做没几天,她就被刀在手掌处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让她怎么也瞒不了众人的眼睛。
穆子然得知此事后非常的生气,又命人将她换到洒扫庭院的工作。
原本以为这种工作没有危险性,众人也放心不少,,可是才工作没几天的光景,她在雨后想扫干净被大雨打落下来的树叶,谁知,天雨路滑,她在扫地时不小心摔倒,还摔得鼻青脸肿。
穆子然在得知后不准她再工作,然而她就是非常固执的坚持不工作就要离开;
再者他敌不过她信哲旦旦的保证不会再受伤,最后又妥协的命人换给她一个轻松又不危险的工作。
他就不相信女红的工作还能让她受什么伤。
于是,她又被迫换工作,而了解原委的人,全都不敢让她太过劳动,尽量让她从事没有危险性的工作。
在做了十来天后,在商芷兰几乎以为自己的灾难已经过去时,却又出了状况,让她除了自认倒楣之外也无话可说。
直视忙着替她在脚上敷药的穆子然,商芷兰知道他很生气;因为,她的保证无效,她依然让自己受伤。
“这一次你作何解释?”穆子然冷着声问。
他早说她不适合工作,她偏不信。结果呢?不管她换任何工作,她就是有办法莫名其妙地负伤。
“我也不知道啊!我明明有将剪刀收好的,谁知剪刀竟然掉下来,还戳到我的脚。”
她也不知该如何辩解,因为她没想到连缝个衣服也会伤到脚。
“什么戳到脚?剪刀明明是直直的插入,你的脚上可是有一个很大的伤口,不要将大事说成小事!”穆子然怒吼。
看他面露愠色,商芷兰知道这次不管她再说什么,他也不会再让她工作。
“怎么不说话?那时你向我保证绝不会再受伤,结果呢?”他用力摇晃她的肩膀,想晃醒她那顽固的脑袋。
“痛!”他弄疼了她。
“这样就会痛?那当剪刀插入你的脚而血流不止时,你怎么不会喊痛?你就是这么漫不经心,更可恶的是还想隐瞒事实,你痛死活该!”
穆子然气得火冒三丈,无法克制地骂了一大串。
他是很生气,没错!但是,他最气的不是她受伤的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受伤是难免的,他顶多只是气她的大意。
今日要不是看到她走路时姿态怪异,他也不会发现她脚上的绣花鞋早已被鲜血染红,而这血也不知流了多少。
这就是他最气愤的事,受了伤还想瞒他!要是她早点接受包扎敷药,也不用白流那么多血。
一想到这儿,他的怒火又持续上扬。
看着怒气冲冲的他,商芷兰聪明的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一句,怕自己的话又引发他更大的怒气。
“明天不准再去绣房工作。”穆子然下达命令。
如今唯有禁止她工作,她才会平安。
“那……那我要换做什么?”商芷兰怯生生地问。
“你还想工作?你不做事会怎样?”
他实在不明白,她明明可以过着安逸的生活,偏偏她就是非工作、劳动不可。
“别人不工作是不会怎么样,但是,我如果不工作,就没办法好好过日子。”
她一直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这样,她才不会胡思乱想的逼自己走向绝路。
她是受了多大的苦?否则,怎会到了不工作就无法过日的境地?
穆子然的心动摇了,他不忍看她这么痛苦,于是改口道:“要工作可以!”
听到自己又可以工作,商芷兰的眼中又露出迷人的闪耀光芒。
“等你脚伤休养好之后,就来当我的贴身婢女,我走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
知道吗?”有他看着,他就不相信她还能受什么伤。
当他的贴身婢女?
不!不要!
“别不愿意,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你除了答应外别无选择。”
做出这样的决定,穆子然感到轻松多了,他开始期待有她时时相伴的日子。
唉!他以前怎么会这么蠢,竟然没想到用这一招将她留在身边,让她永远也逃不了。
穆子然的嘴角露出得逞后的奸诈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