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然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她每天都会抽空到书房来陪他,让他心情非常愉快,做起事来也不觉烦闷;虽然工作时常因偷看她看得太过入神而耽误到工作进度,他也是甘之如饴。
再一次抬起头看向商芷兰,发现她又在躺椅上睡着了。
最近她好像比较嗜睡;以前她只要一清醒后就不会再入睡,怎么近来变了呢?
穆子然忽然想到一个原因--会不会是他精力太旺盛,扰得她晚上不但累,而且还无法安稳入睡。
看来,为了她的健康着想,他势必得多加节制自己的欲望才行。
他随手拿起置于屏风上的斗篷小心地为她盖上,怕她着凉。
蹲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睡容,他的嘴角又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原来,看她睡觉也是另外一种幸福。
虽不想打扰她的睡眠时间,但是,盯着她的红唇也会令人忍不住想偷亲一下。
睡着时的她毫无防备,此时不偷香,更待何时呢?
想到就做,穆子然瞄准目标,缓缓地将自己的唇覆上她的。
可他也只敢蜻蜓点水般地轻轻一啄,生怕太过用力或太激情会吵醒她。
他乐此不疲地一试再试,全然忘了自已该做的事。
刚进门的唐文见到的就是自己的主子趁着佳人入睡时偷香的画面。
唐文放轻脚步地走到穆子然身后,小声地喊,“庄主!”
被唐文的声音吓一跳,害得他一不小、心地过于用力而且失了准头,将唇落在她的脸上。
还好她没有醒来!
穆子然起身,转头不悦地瞪着唐文。
这个人就会坏他的好事。
最好他有重要的事相告,否则他定会跟他算这笔小帐。
“什么事?”
穆子然放低声音,还跟他比了个要噤声的手势。
“庄主,偷香的滋味不错吧?”唐文故意提及他偷看到的事。
他不知“回避”两个字怎么写吗?
这么大刺刺地提起这件事,还好他的脸皮够厚,要是让脸皮薄的兰儿知晓了他的行径,大概又会好几天不理他。
“别告诉兰儿我偷亲的事。”他想和唐文串通。
“可以啊!不过……”
唐文觉得自己也挺奸诈的,竟想以这件事来威胁庄主。
“说吧!有什么条件?”
穆子然就知道要他帮忙绝对得有所付出。
“我要告假半年!”
这些日子以来,他被绑在穆家庄当总管,他早已渴望恢复游山玩水的生活。
“三个月,再多免谈!”
他怎会不了解唐文为他所做的牺牲,就放他自由三个月吧!
“谢庄主!”
恋爱中的人就是不一样,特别好说话。
“先别谢那么早!你那三个月的假要在我迎娶兰儿后才生效。”要是没有唐文帮他发落娶亲事宜,他肯定会忙昏头的。
听到他亲口说出要娶兰儿,唐文非常替他高兴。
“我还是要先谢过庄主,也要恭喜庄主能娶得美娇娘!”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该不会就只是要来告假而己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穆子然相信唐文绝对不会无聊到来抓他把柄。
经他这么一提,唐文才想起自己把正事都忘了。
“庄主,王公子来了!人正在前厅。”
他来了!他怎么会来了呢?穆子然相当惊讶。
他回过头看了下商芷兰,发现她还在熟睡,他就放心多了。
“走吧!”他带着唐文离开,边走边交代:“吩咐下去,不准靠近书房半步,更不准吵醒兰儿。”
“我知道了。”
就让他先去打发王庭梁,希望在他来的这段时间里,她不会突然醒来。
也希望她和他不要相遇。
穆子然第一次如此诚心的祈求上苍能帮他实现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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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至前厅,就见王庭梁的身旁伴随着一位俏佳人,穆子然心想她大概就是林葆音。
“庭梁,可真是稀客啊!”穆子然非常客套地说。
“我要是不来,你可就把我给忘了。”
“你说这是什么话,我们相识这么久,我怎么可能忘了你。”穆子然请他们入座。
“你还说呢,我爹过五十大寿时也不见你到,要不是见到你送的礼,我还以为你想和我绝交呢!”
他那时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穆子然的人,害他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今日一看,人根本平安无恙。
“这件事是我不对,我那时忽然有重要的事要办才无法亲自登门祝寿,你回去可要帮我向你爹好好解释才行。”还好那时忽然回庄,否则要是带了商芷兰去,后果就不堪设想。
“放心吧!我爹不会跟你计较的。”王庭梁笑道。
见到始终默默坐在一旁的林葆音,穆子然开口问:“这位想必就是你日日魂牵梦萦、为之神伤的林姑娘吧?”
“是的,她就是葆音。”王庭梁证实穆子然的想法。
看他们面露春风,看来是好事近了。
“今日你们来找我,大概是要说你们的好消息吧?”穆子然心里已经有底。
“是啊!我爹已同意我娶葆音为妻,是在我爹五十大寿的寿筵上公布的;过不久后,她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握着林葆音的手,王庭梁心中有着无限喜悦。
“恭喜你们了!”穆子然诚心祝贺。
看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是由兰儿不知情的牺牲所成就的,穆子然虽觉得对不起。房兰儿,但也是因为这样才造就两对佳偶;所有的事终究是有个美满的结局,也算不枉费她的牺牲。
“我今天带葆音来是要向你道谢的。”王庭梁说出此行的目的。
“谢从何来?”
他该不会是想谢他的多事出计吧?
“我和葆音要感谢你献计,让我摆脱了父母所安排的亲事,也正因为如此,我今日方能和葆音完婚。”王庭梁滔滔不绝地说出穆子然不愿听的事。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你们今后就不要再提了。”
穆子然真想直接叫他们不要再说了。
“这怎么行?你可是我们的大媒人,要不是你的足智多谋,想出了“回头轿”
这一计,我就必须天天面对那个商芷兰,更会对不起葆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关乎他一生的幸福,可不是小事一件。
连兰儿的名字都提及;还好兰儿不在当场,否则事情可就难以收拾了。
“我一直对商姑娘心怀愧疚,不知我们的自私是否害了她?不知她现在是否安好?!”
王庭梁还算有点良心,还会替商芷兰担心。
穆子然说不出他和商芷兰的事,对于她曾是王庭梁妻子的这件事,他仍存有芥蒂,令他无法对王庭梁畅所欲言曰。
“好!拜你们所赐,我怎么会不好?”门在此时忽然被推开。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商芷兰一脸悲愤地站在门口。
“果真是你--王、庭、梁!”
她原先还妄想听到的不会是真的,但是,门一推开就让她见到害她不浅的人。
商芷兰多希望她能继续睡觉,没有来找穆子然;这样,她也不用知道这令人心碎的真相。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杰作。
“兰儿,你怎么会来这儿呢?”穆子然首先回过神,不知她到底听到多少事。
“你……你不就是商芷兰?”王庭梁惊讶于她在这儿出现。
“没错,我就是商芷兰。”
商芷兰一步步地走向他们,更赏给王庭梁一巴掌。“我就是让你们害得有家归不得的商芷兰。”
“兰儿,你怎么动手打人。”穆子然怕她会过于激动,立即抱住她。
“不要叫我!”商芷兰挣脱他的束缚,反手也给了他一巴掌。
“你没资格叫我。”
见商芷兰故意离他远远的,穆子然倏然明白她全知道了。
“兰儿,你听我解释。”穆子然上前想靠近她。
“不要过来!”商芷兰喝止他。“你害我还不够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将要托付一生的人竟是害她最深的人?
“商姑娘,你冷静点!”王庭梁加入劝导的行列。
“你要我如何冷静?你们害我成为众人口中的大笑话、害我父母对我不谅解、害我有家归不得、害我差点轻生白白冤死,你们要我如何冷静?”商芷兰对着他们怒吼。
王庭梁看向穆子然,用眼神向他求证她所言之事。
穆子然白了一张脸对王庭梁点头。
天啊!他堂堂一个男子汉竟将所有的苦都让她一个弱女子承受!
“商姑娘,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及不是。”他满怀的歉意只希望能求得她的谅解。
原本强忍的泪水慢慢滑落,商芷兰哽咽的对他说:“一句对不起有用吗?我所受到的伤痛岂是你一声对不起就能抚平的;王庭梁、穆子然,我商芷兰此生绝不原谅你们。”
话一说完,商芷兰转身就走;她需要时间来想一想她和穆子然之间的孽缘。
“兰儿!”
见到她离去,穆子然心惊地追了上去。
兰儿,别做傻事啊!
王庭梁牵着林葆音也跟了上去。
穆子然实在无法认同老天爷竟这样安排他们的感情纠葛。
老天爷!你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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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子然在商芷兰把房门关上的前一刻才追上她,他加快速度闯入。
“兰儿,你听我说!”穆子然急忙地想解释,可是商芷兰却不想听。
“滚!我不要见到你,也不要听你说话。”商芷兰闭上眼、捣住耳,不听他的辩解。
他早知道王庭梁是谁,为什么还要瞒着她?为什么不肯事先将这一切说明白?
“兰儿,我真的不知道我出的计谋会害苦了你,我是无心之过,原谅我!”
商芷兰早已决定不再听、不再看;她此生是不会原谅他的。
“兰儿--”她这模样令人不安,穆子然伸手拉她的手。”兰儿,看你是打我、骂我都行,但是,你不要这样不理我。”
商芷兰依旧不理不睬。
“兰儿,你真如此铁石心肠,完全不听我的解释?你睁开眼看看我,难过的人不只你,对于我自己所犯下的错,我也是痛不欲生啊!”穆子然将她搂在怀里,怕她会再逃离他的身边。
听到他的话,商芷兰忍不住悲痛地嚎啕大哭,全身瘫软在他身上。
她无法原谅他,只要一看见他,她就会想起他和王庭梁联手对她所做的伤害;
对自身所受的伤害无法如此轻易忘记。
“兰儿,你行行好,别对我不理不睬!看到你这样,我的心就像有几千枝针在刺,我快受不了了你知道吗?”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想求得她一丝丝的谅解。
子然,别逼我!让我好好想一想。
想起爹不要她的情景以及外人的闲言闲语、想起她抱定一死的决心、想起她入庄为婢时他说爱她的话,还有两人温存的时刻……这一切历历在目,要她说自己不怨、不恨、不怒是骗人的。爱他与恨他哪一个较深?
既爱他又恨他,她已经分不清楚她是爱他多一点,还是恨他多一点。
“商姑娘!”王庭梁扶着林葆音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见到王庭梁,商芷兰满腔的恨意又浮上心头;她猛地推开穆子然,她不要这种廉价的怀抱。
“兰儿!”穆子然不知为何刚才还好好的她,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爱与恨哪一个多已经不重要了,她无法在恨他的同时还眷恋他,无法在每次面对他时让爱与恨在心中纠葛。
“兰儿!”穆子然上前去想再抱住她。
“不要碰我!”商芷兰挥开他伸过来的手。
她真是如此恨他,恨到连他对她的情也不屑一顾?
“商姑娘,别这样,你听我们的解释。”
解铃还需系铃人,王庭梁想说出一切,希望她能体谅他的不得己。
“这一切都怪我太过于软弱、没主张,无法告诉父母我爱的始终只有葆音,无法再接受任何一名女子当我的妻子,才累得子然替我想办法;要是我那时能强硬地坚持、反抗父母的安排,而不是想在顺从父母及忠于所爱之间求得一个平衡点,就不会害你清白受损,甚至是有家归不得。”
王庭梁是真心忏悔,他愿意一肩挑起所有的错。
商芷兰对他们的话已经听不下去。
“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那时你们想这办法时为何没有为一个无辜的人多加考虑?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被视为不贞的女人该如何去面对众人、亲人?有没有想过她要如何活下去?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未来要如何度过?”商芷兰拭去眼角的泪水,忿忿不平地指责。
面对商芷兰的责问,穆子然和王庭梁全部哑口无言,不知该做何辩驳。
事实上也正如她所言,他们那时都只有自私的考虑自己的事,完全没有替她想过、考虑过她的处境。
“兰儿,我知道过去真的是我们的错;可是,我们看的是现在,现在我深深爱着你,让我爱你一辈子来弥补对你的亏欠好吗?”
穆子然想解开她心中的仇恨,如今也唯有如此,他和她才有未来。
听到他说爱她,她心中的痛更加剧烈;因为,她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爱他。
“我要回家!我不要再见到你们!我更加不要再爱你!”
“兰儿,别这样!”
穆子然想抓着她,他无法让这样的她回家;一旦死离开了,他势必永远地失去她。
知道他的企图,商芷兰拿起搁在绣盒里的剪刀对着自己的喉咙,要挟地说:“别过来,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好、好……我不靠近,你剪刀要拿好,别伤了自己。”以她先前倒楣的纪录,穆子然怕她会伤了自己。
拿着剪刀抵在脖子上,商芷兰一步一步慢慢地退。
“兰儿……”
穆子然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生怕她有危险。
“别过来!”
“兰儿,让我跟着;你要回家我不拦你,可是,你要让我见到你平安人家门我才能安心。”他不再要求别的,他只要她能平平安安。
听及此,商芷兰不再反对他的跟随。
就这样,商芷兰走在前头,而穆子然、王庭梁、林葆音全都跟在她的后头,朝商家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