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为什么当初那个北陵女人会跑到东野的藏书阁查东野兰的诗词?第二件,为什么她要伤我?第三件,为什么皇叔护着她?第四件,为什么皇叔一定要定秦剑?虽然前朝女皇东野雪也曾经以武力向西凉索剑,但是那是为了救人,皇叔也是为了救什么人吗?”
“第五件,为什么他会将攻打西凉这么大的事情交给贺连岂忧来做?连你这个外人都知道贺连岂忧是个酒囊饭袋啊,还有,第六件,昨天派刺客的人真的是你大姐?”
水无涯低头审视着那张密密麻麻的单子,不禁一笑,“你这颗小脑袋里原来装了这么多问题。”
“显然,这其中有一些问题的答案你是知道的。”她把笔递给他。
水无涯沉吟一下,提笔将第二条划去。
“你能用风的事情既然不是秘密,那个女人又是东野的敌人,她伤你,就是怕日后两军对峙时,多一个你,便让东野多一分力量。”
“那她就知道你一定能救我?”
“血术这种事,历来只是传闻,没有人真的中过,当年东野兰罹患怪病,不能治愈时,除了东野雪以武力向西凉索剑以外,东野兰还曾经私下求亲于西凉公主,原因就有可能是为了联合血脉,治愈这种怪病,所以两国之间一直有种传闻,认为两国皇室通婚,有可能治愈怪病,或强大力量。”
“那北陵那个女人,总不会是想让我们俩联合力量吧?”
“我猜她是想把我们支走,流下来东野皇帝更容易对付一些,因为你与我在一起,未必可以痊愈,那时候,定秦剑远在西凉,远水救不了近火,为了救你,我与东野鸿反目,这样更容易她趁虚而入。”
然后他想了想,又将第六条划掉。
东野凝不禁睁大眼睛,“你是说,刺客不是你大姐派来的?!”
“她落水的事情必然是她一手策划,但是刺客,不是她派来的。”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既然知道不是她做的,为什么之前还……”
“还那样威逼吓唬她?”水无涯笑了,“杀鸡儆猴这个词语你听说过吧?对于这样心怀鬼胎的人,我必须让她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
“那……刺客是谁派来的?难道是女皇陛下?”
“陛下不会做这种事情,大姐说的对,是有人栽赃陷害。”
“谁?”
“你觉得,如果抹黑了大姐,在西凉国中谁最受惠?”
东野凝心思一转,立即脱口而出,“你二姐水芳蓉?”
水无涯微微点头,“从小到大,她俩明争暗斗不是一朝一夕,因为她们两人都没有操控水的异能,所以按规定,应该是排行高的大姐继承王位,但是二姐一直不服。”
“可是……你二姐看起来不是那么坏的人。”垂下头,她心中很是感慨,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对她那样热情真挚的人,居然会背地里派人暗杀她。
“皇室之中本就没有多少真情。我想二姐也不是真的要人杀你,只是故意让人留下证据陷害大姐而已。”
水无涯又审视了一遍那张问题纸,再将第五条删去一半。
“这是什么意思?”东野凝问。
“我猜想,东野鸿这一招是够阴毒的,就像你所猜想的那样,他肯定知道贺连岂忧不是我们两人的对手,所以他派他来,无疑是派他来送死。”
她更加困惑了,“你的意思是,皇室是故意让他来找死的?这怎么可能?!”
“贺连岂忧一直有反叛之心,这一点在我见到他时就已经知道了,如你所说,就连我都看出来的事情,东野鸿怎么会不知道?但是贺连岂忧也是皇族的一支,所以没有实质证据之前,他也不能动他,现在派他来西凉,其实是借刀杀人。”顿了顿,他又说:“不过这是我的猜测,并不做准。”
望着纸上还残留的那几条,东野凝又指着第一条,问道:“这个秘密,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还记得,除了那个神秘的北陵女人之外,他也曾经拿过那本《兰心诗韵》,那只是一个巧合吗?
但水无涯看了一眼,便笑了,“这世上有很多秘密,也许我们永远都不知道,何必强求?也许在某一天,答案就会浮出水面。”
他,不是故意在回避这个问题吧?
贺连岂忧身为这一次的东野主帅,并没有觉得多风光,因为他一直记得东野鸿在他出征前说的那番话。
“胜了,你回国就是武将之首,护国王爷,败了,也不必来见朕,自己决定去处吧。”
这话让他隐隐觉得,东野鸿挑选自己作为攻打西凉的主将,显然是别有深意的,他一直没有上过战场,所有的头衔皆来自世袭,虽然也曾经想过大丈夫应该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来光宗耀祖,但是这要看对手是谁。
西凉?一群女人,算不上可怕,可怕的是对方可以操控水,这对在海上作战的东野大军来说是极为不利的,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可以操控风的东野凝在帮他们。
他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当时身在朝堂,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拒绝,会被人嘲笑胆小,回家之后,郝师爷又劝他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兵权在手,就是大权在握,即使不能胜西凉,还可以和东野鸿在海上讲讲条件,东野鸿之前和北陵几场作战已经伤了元气,不会和他翻脸。
所以带着郝师爷的这点鼓励,贺连岂忧惴惴不安地出征了。
第一次在海上和水无涯碰面之后,对方的强势出乎他的意料,在东野时他曾经见过水无涯,也曾经想拉拢他,但这个人话极少,总是温文尔雅的笑笑,看来对任何人事都无所谓似的。
没想到,他一旦强硬起来,却是这么难对付,让他不得不积极起来。
整整一夜,贺连岂忧都在布置阵型,东野战船有二十来条,将西凉正面的海域围困起来并不难,火炮也是四国之中最强,按照他的计划,只要将西凉围起来,用火器警告,不愁西凉不惧,只是水无涯和东野凝若是联手,就会非常难办。
他也是在东野凝被带走之后才知道她居然也有操控风的能力,真实懊悔不已。早知道如此,当初就是用强也一定要把她娶过门才行,怎么会便宜给水无涯那么一个外人?
于是他准备派个说客过海劝说,东野凝毕竟是东野人,又是个女人,心地会比较柔软脆弱,说不定能说服她不插手这场战役。
他布置一夜,天明之时好不容易才倦极睡着,没想到突有士兵在门外大声呼喊着,“将军!王爷!快出来看看!西凉军行动了!”
他一惊,从床上翻身而起,冲到甲板上,向外一望,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在东野军的对面,西凉的战船已经排开,摆出一个尖刀似的阵型,第一条船在前,第二排有三艘,第三排有五艘船,第四排有七艘,这样的阵势,一直延续了七排。
最前面的那艘船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两个人影并肩站在那里。
贺连岂忧叫道:“派人去和对方对话——”
话音未落,只见对面船头上的青色人影抬手一晃,后面的战船忽然急速向前推进。
“准备大炮!”贺连岂忧见不对,急忙大喊。
此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向了东野战船,吹得船头上的人东倒西歪,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而西凉的战船趁势逼近,瞬时间,水面上波涛翻滚,推着东野的战船不断上下颠簸,可奇异的是,这种波浪只是针对东野军,对西凉水军却似是有另一股波浪,推动着它们越跑越快。
贺连岂忧紧紧抓住船上的桅杆,狼狈的大喊,“快!战船掉头!向后撤退!”
西凉船上射出了无数的箭,射向东野战船,风势忽然一减,东野士兵强撑着冲向各自岗位,解缆,扬帆,起锚,向着来时的方向快速回撤。
箭羽掉落在冬夜船的船内和船外,西凉兵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停在海上,目送着东野战船离开。
旗舰上的东野凝完全收住风势,长吁出一口气,“但愿他们撤退后不要再回来了。”
水无涯也收回手,“除非他们有南黎帮助,可以布置结界,否则就绝不敢再和我们对抗。”说着便低下头,“你还是手下留情了,那些箭,只怕没有多少射向船上的东野兵吧?我看到有不少箭射出去之后都被风吹得微微偏了方向,失了劲头。”
“我毕竟是东野人,而这些士兵也是无辜的。”她抱住他一臂,暖声说,边说边磨蹭,像是小猫在感谢主人一般,“无涯,谢谢你,我知道你也留了情,否则你可以把这些船都掀翻的。”
“如今是我新婚之时,这些东野兵平安返乡,就当是我送给他们家人的一份大礼。”水无涯宠溺的抚了抚她的颊。“这一回,就要看西凉国内如何对待我们。”
水无涯和东野凝的联手退军,让西凉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来势汹汹的东野大军击退,使得西凉上下不仅吃惊,而且振奋,西凉女皇更是下令当晚设宴,为二人庆功。
月亮刚刚升起的时候,东野凝在宫女的服侍下换装完毕,为了表示对西凉女皇的感谢的敬意,以及自己身为西凉人妻的诚挚之情,她特地换上了西凉人的服饰。
面对镜子中的自己,她摸着袖边的刺绣,久久伫立。
从今以后,她和无涯就可以在西凉立足了吧?虽然得罪了东野,但是反正她肯定回不去了,只要无涯在西凉有一个人不能忽视的,举足轻重的地位,她就可以放心。
从今以后,她绝不让无涯再遭到别人的轻视,也绝不让任何人来破坏他们的未来。
从来她就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认识了无涯之后,她更希望能安安静静地和他携手,共度一生,之前那些无端的祸事突然降临到自己的身上,就宛如一场梦境,而是梦,就会醒的。
但愿这醒来之后的现实比梦要美丽。
“公主这样穿真是美啊。”宫女也很懂得见风使舵,适时赞美。
另一名宫女提醒道:“不要再叫公主啦,应该是‘王子妃’。”
东野凝被她们说得有点不好意思,问道:“殿下呢?”
“殿下在外面等公主,哦不,等王子妃您呢!好像二公主来了,在和殿下聊天。”
水芳蓉?她立刻想到之前的刺客悬案,如果,刺客真的是她派来的,那她现在来找无涯,两个人会聊什么?!
心中惦记着情人,怕他又会对付大公主那样对水芳蓉动武,现在大战刚刚平息,一切态势正在好转,如果他做了什么太过的事情,将一切好转的局势改变,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思及此,她急忙走出殿门,吩咐宫女,“不用跟着我了,我自己去找殿下就好。”
她径自向前走,走出大殿的门,在大殿和内殿之间,有一道高大的石屏挡住里外的视线,所以还未走到跟前,她就听到了水芳蓉的声音。
“二弟,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坦白跟你说,那件事的确是我派人做的,从小到大,你该知道,最没有害你之心的人是我,所以这一次,我也不是为了害你才派那几名刺客去。”
东野凝心头猛跳,水芳蓉竟然承认了?!她本能地停住步伐,无涯会怎么回答?
水无涯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二姐,和大姐那种人斗,需要动这么多心吗?陛下并不是傻瓜,也许继承皇位的人并不是大姐。”
“但我不能干等到陛下百年之后,遗诏宣布的那一天才知道结果,是不是?”水芳蓉说:“其实你和我都一样,我们心中最想要的不是王位,而是陛下心中的一个认可,口中的一个赞许而已。”
这句话,说来似带着一股心酸的味道,让东野凝听得入神。
“所以,当东野凝威逼我们必须表露‘诚意’的时候,你自动请缨要去东野当质子,为的是什么?除了是让东野暂时安心以外,是不是还为了那个传说已久,关于东野兰以及湛卢剑秘密的传说?”
东野凝心神大震,这是怎么回事?湛卢剑的秘密?!
湛卢剑是东野的护国神剑,当年东野雪借湛卢剑呼唤出护国飞龙,所向无敌,但是后来湛卢剑及护国飞龙就没有再出现过,据说是因为东野兰和东野雪成亲之后,决定东野不再以武力强国,所以封存了湛卢剑。
除此以外,湛卢剑还有什么秘密?
“东野凝那个丫头,是除了皇帝之外,东野有一个能使用风的人,她的出身来历一直是各国密探穷尽办法想要探知的秘密,你一去到东野,就和那丫头走得很近,从她身上,你找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水无涯沉默许久才缓缓道:“这好像与你无关。”
“你娶了那个丫头,这个秘密你可以独享,反正她都已经是你的人了,还怕我把她从你身边抢走吗?无涯,透露一下吧,你知道我的好奇心最强了,比如说……她和湛卢剑之间有什么关系?和东野鸿之间又有什么关系?或者……”
“天色不早,你该先入席了,每次宴会,不都是你代替陛下赐酒的吗?”
水无涯的声音很冷,冷得水芳蓉只好收回话题,干干地笑了笑。
“好吧,你就是这样,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就没想过和我联手,总好过现在三足鼎立吗?”
声音渐渐消失,水芳蓉像是离开了。
东野凝故意弄出点声音,才缓缓地绕过石屏,走出来。
“无涯,我们要去宴会了吗?”她甚至惊讶于自己的冷静,连语调都如此平和。
水无涯看到她时,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然后笑开,“是啊,该走了,今日的宴会上,你我是主角,可不要迟到了,该风风光光的出席,恩,你穿我西凉的衣裙还真是好看。”
于是她跟着他走到庆功宴召开的御花园中,一路上,她感觉到他好几次似乎要开口说话,但是又都咽了回去。
她的心头不断下沉,却不知为什么也没有张口询问,而是故作轻松地和他东拉西扯一些毫无关系的话题。
宴会上,正如水无涯所说,他们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即使水芳蓉的脸色依旧难看,远远地坐在一边不理睬他们,但是上至女皇,下至官员,都对他们一改之前的态度,客客气气的,有点像一家人了。
当水无涯走开时,水芳蓉趁势靠了过来,端着酒杯说:“弟妹,该我敬你一杯酒了,可千万要喝啊。”
东野凝笑着接过杯子,喝下那杯酒。
水芳蓉状似不经意地问,“我很好奇,以前东野凭湛卢剑天下无敌,为什么这一次贺连岂忧没有带湛卢剑来呢?”
“也许因为他不够拿剑的资格吧。”她回答得很平淡。
“那么,要什么样的人才可以使用湛卢剑呢?皇帝?还是像你这样有异能的人?”
“不知道,没有人和我说起过。”
“弟妹,你多大的时候进宫的?”
“十岁。”
“东野鸿对你不错吧,还封你为公主,后来更让你到礼部做官,你们平时常聊天吗?”
“我们其实不常见面。”
“二姐——”水无涯的声音幽冷地飘过来,让水芳蓉讪笑着后退。
“我只是和你妻子聊聊天,你别这么宝贝嘛!”
待水芳蓉离去,水无涯才挨着妻子坐下,拿过她手中的杯子,郑重地交代,“以后大姐二姐递过来的东西尽量不要喝,防人之心不可无。”
东野凝淡淡一笑,“众目睽睽之下,她们不会也不敢的。更何况现在我是西凉的大恩人。”
“你啊,总以善心待人,却不知世上的恶人比善人要多。”他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语气很是语重心长。
她还是浅浅地笑着,“不,这世上应该是善人比恶人多,你不能因为你的身边遇到一些恶人,就抹杀了所有善心,人心是这么难测,谁知道我们身边的人到底是恶还是善?”
水无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良久后问:“你,指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说的这个意思嘛。”她抬头看着灯火辉煌的地方,转移话题,“我想去向你母亲道个谢,你要陪我过去吗?”
静静地看了她良久,水无涯才伸出手,握住她的柔荑,带着她走向那片灿烂的灯光。
深夜,水无涯见东野凝并没有要上床就寝的意思,而是一直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便从后面将她环抱住,下巴枕在她的肩头上,“在看什么?”
今夜窗外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是黑漆漆的,满天都是乌云。
“是不是要下雪了?”她偏头问,“在东野,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雪,最冷的日子里也只是刮风下雨,你应该记得东野兰写的那两阙词吧?词中都有‘雪’字,我想,那也许是他给东野雪写的情书。”
“你很羡慕?”他轻轻吹着她的头发,“要是想要,我可以写给你更多的情诗。”
“不,那并不重要,我已经有你这个人,这颗心,就足够了。”
她的话让他感动不已,手紧了紧,可仍是不放心的想确定,“真的满足了吗?自从之后,一辈子都在西凉,离乡背井,你应该会时时想起东野吧?”
“我对东野的记忆,大多数都是小时候的那些印象,比如父亲的严厉,母亲的慈爱,只是到现在,我却不记得他们死时的样子,那一段记忆都是空白的,只记得有人告诉我说爹娘死了,陛下要接我入宫,封我做公主,然后迷迷糊糊的,就成了风羽公主。”
水无涯静静地听,没有插话。
“我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今日的样子,因为平静过一生一直是我唯一的梦想,无涯,你觉得这是一个很难实现的梦吗?”
“不难,只要你想。”
她无声地笑笑,“是啊,只要我想……”
脖颈后,他的热气缭绕,像是温暖的阳光,暖暖的,拥抱着她,她多希望这种温度,可以一辈子都不离开自己啊……
海风徐徐的西凉海边,一个以打渔为生的船婆正躺在自己的船舱里睡觉,忽然船舱的门板被人敲响,她本不想理睬,但是外面的人一直敲个不停,她屋内,只好爬起来披上衣服,愁眉苦脸地问:“谁啊?”
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从外递了进来,“婆婆,这个镯子给你,今夜我要包你的船。”
本来睡眼惺忪的船婆立刻把眼睛睁得比鸡蛋还大,双手在衣裙上擦了擦,战战兢兢地接过镯子,看了好一会儿,“我的天爷,这镯子,该值多少银子啊?!”
她这才看清船舱外的这位贵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头发梳得很整齐,裹了一件很厚的黑色皮毛披风,一看就贵气不凡。
她不禁又惊又喜,“姑娘,您是大户人家吧?怎么会包我这样的小船?您要去哪里?”
“东野。”少女淡淡的说。
船婆听了大惊,连忙摆手,“不行啊,咱们西凉刚和东野打了一战,现在东野人不知怎么恨我们西凉呢!再说我这条小船从没去过那么远,要去东野,非要换艘大船才行啊。”
少女说:“我今夜就要走,您要是同意,这镯子就是您的,从东野回来,您可以靠这个镯子再多买十艘新船,若是不肯,我就再换一个船家。”
船婆实在舍不得手中这个镯子,斟酌了好久,才一咬牙,将镯子塞入袖中,一跺脚,“好,我拼了这条老命,就陪姑娘走一趟吧!但愿您可不要害我啊。”
“不会的,婆婆,如果您把我送到东野,必要还会有人给你重谢。”少女一提裙摆,低头进入船舱。
是夜,海上风平浪静,小船在茫茫夜色之中,驶入了浩瀚的大海,谁也不知道,它的离去将带走什么。
至于水无涯的不语殿中,一张墨迹已经干透的信纸被压在外殿的琴案上。
纸上是一笔娟秀的小字:
无涯,万千谜团自我而起,当由我而终,你我若缘分天定,必能重逢,此一别,绝非永诀。
凝憾笔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