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木香,初夏的温度,在傍晚时分非常舒爽,沿路走来,她竟然感到愉快,第一次,手里握着PDA却没有去看股市,仅仅是握着而已。
她喜欢有规律的生活,喜欢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也许,就算她不愿意承认,但她体内流着姚逸洲的血,她其实是像他的。
喜欢掌控、喜欢绝对的权威,不喜欢一切脱轨的东西,除了对自己的好友表现出柔软,她似乎百分之百继承到那个冷酷男人的特质,就像她的父亲,在这世上,除了她的母亲颜宛如,眼里、心里再无旁人,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不过,她并不介意,就说她真的是姚逸洲的女儿,不但外貌,就连性格都继承了百分之百,天生的感情凉薄,这样算不算是一种缺憾?
向前,右转,是一条较窄的小路,已经越走越偏僻,这里她基本上没有来过,不过今天,她却想趁难得的好心情去走走。
穿过一片浓密的树林,她记得再绕过那个巷子,就可以走上大路,她的方向感很强,从来没有迷路的困扰。
不过,这里真是非常、非常安静,一种她喜欢的安静,除了风吹枝动、鸟鸣人声……人声?
*****
她停下脚步,听见转角处传来的男性嗓音,那是正处于变声期独有的嗓音,一听难忘。
“夏远航,你很嚣张喔。”
“我们老大看中你,想收你做小弟,你竟然不给面子。”
“惹火我们知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喔!”
很明显,那里不只一个人,她站着,安静地思考,是原路返回还是继续前进?如果原路走,意味着她要再花上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能走到,可是继续上前,却可能会有麻烦。
她不怕麻烦,但她却讨厌被无关的事情缠身。
不过,似乎也由不得她思考,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巷内已经传来身体相击的声音,还有凄厉的惨叫声。
“干,这小子受伤了还这么勇,大家一起上。”一阵纷乱,看来是群殴。
好吧,她承认,她不是那种有良心、有公德心的人,她讨厌流血、流汗,讨厌那种男性荷尔蒙分泌过剩,要想尽办法发泄出来的行为。
算了,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吧!就当作缺乏运动,现在补回去。
姚水晶默默转身。
第1章(2)
但事情再次不由她决定,一阵纷乱的脚步,一群人从转角处直奔出来,脸上非常精彩,鲜血、瘀紫,还有从嘴里吐出来的牙齿与血水齐飞,这群人也没有想到会碰上一个少女,跑得很快,撞上她的肩膀,姚水晶手里的PDA直直地飞出去,“砰”地一下掉落在地面,然后再被几只大脚轮番踩过。
“靠,死女人,不要挡在这里。”一只粗鲁的手,想要用力地推开她的肩膀。
姚水晶上前几步,闪开那只大手,望了望地上那被踩烂的机器,再次抬头,看见巷内打得非常激烈的战况。
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孩,面对十数个男生,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都不是什么有功夫底子的人,一招一式,完全是靠经常打架练出来的。
黑衣男孩身材高大,动作却很灵活,闪躲、进攻都很有技巧,但性格暴戾,从他的出拳和踢腿的狠劲,还有那被打中的人的反应看来,他是那种不要命的打法。
这样很吓人,却也很吃亏,他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虽然他身手比他们都要好太多,但对方人多势众,光是人海战术就可以拖垮他,很明显不用一分钟,他就得败下阵来。
果然,下一秒他被人偷袭,一根钢管狠狠地砸上他的背,他闪躲得很吃力,没有闪开来,重重地撞上墙壁。
“臭女人,看什么看!”刚刚那个没有推到她的人,继续纠缠上来。
她抬眸,望着那张年轻却粗鲁的脸孔,十几岁的样子,心里、眼里只有干架出风头,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
姚水晶在心里暗暗叹气,她真的不想惹事的,非常不想。
“阿豹哥,这个女人会不会是姓夏这小子的马子?”巷内已经分出胜负,落败的男孩,斜斜地靠着墙,微低着头,喘息,他的右臂以一种不自然的态势垂在身侧。
“别让她跑了。”
“是。”男生们半围过来,堵住她。
“阿勇,去请老大来,说我们今天堵到夏远航了。”那个阿豹哥开口指示。
“喔。”男生依令转身,却突然发现一直站在一旁的那个少女,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
“谁都走不了。”她就站在那里,挡住了巷子的出口,冷冷地望着他们。
打伤谁,她都无所谓,可是他们不该连她都惹,她姚水晶对于自己的东西,有着天生的掌控欲。
瞬间,安静下来,十几个男生都看着她,目瞪口呆。
她很美,不是娇、不是艳、不是青春、不是可爱,她就像一汪水,很静、很深,清丽的五官、冰冷的气质,在那一刹那,有一种不属于她年纪的威严,镇住了他们。
但也只是短短的时间,他们回过神来,似乎对自己这群正港男子汉,被一个纤弱少女给唬住感到丢脸,阿豹开口骂道:“靠,你是哪里跑出来的,不想活了?”巨大的拳头随着他的话语,往姚水晶的精致脸蛋上砸去。
变故就在下一秒,等阿豹被少女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狠狠地摔上墙壁,直接砸晕过去后,众男生都傻眼。
反应过来后,一拥而上,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讲正义的人,也没有不能打女生的观念,感到丢脸了,就要将面子拿回来;但却发现,他们一群人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碰上了女魔头。
她穿着未过膝的校裙,抬腿、闪身,却漂亮得像是舞蹈动作一样,行云流水,裙摆在空中翻飞得像花瓣一般,绝美却又恰到好处,不露一点不该示人的肌肤予人;黑亮的马尾在动作间,划出耀眼的弧线,明明是暴戾的动作,她却可以做得那么优雅。
优雅地将人打得惨不忍睹。
当这群男生,以胎儿在母体里面的标准姿势,躺在地面上,晕的晕、哭的哭,她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像美丽的阿西娜,俯视那群战败者;抬腕,看了看时间,六分零十一秒,看,不常运动的结果是,她真的退步了。
走过那一地的狼籍,捡起地上已经碎得不成模样的PDA,这个她十五岁的生日礼物,已经彻底地坏掉了。
很好,抬脚,直接踩过那挡路的腿,男生连哼都没哼就昏了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躁人的血腥气息,她很不喜欢,挺直身子,像女王般,从自己的战场离开,对那些疼痛的呻吟声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走。
这里,除了她,就只有那个黑衣男孩是站着的,他安静地靠在墙上,半垂着头,细碎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脸庞。
她继续往前,经过他时并没有多作停留,却没有想到,在擦身而过时,黑衣男孩像是失去力气般,直接倒向她,巷子很窄,还有一堆受伤挡路的,她避无可避,伸手去挡,却看见那张昏迷过去的脸庞,在夕阳下,在远处传来的尖锐警笛声中,闪耀着年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