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也是疼姑娘的,只是碍于大夫人和杜姨娘,不敢明着对姑娘表示关怀罢了。”
琴羽杉懂了,侯爷就是个惧内一族,虽然处处留情,但毕竟是怕老婆的人,不敢把女人都往府里放,以至于数十年来也只强硬纳了蔺氏一个小妾而已。
“桂姨你在跟谁讲话?”一个丫鬟打了帘子进来,一见和桂娘说话的竟是琴羽杉,那丫鬟立即面露惊喜之色,把手里的托盘往桌子一放,一步三跳地奔过来。
“姑娘醒啦!”
琴羽杉见了人便知道这是打小伺候她的大丫鬟,名叫桃雨,看来是与她很亲近之人,所以她的记忆里自然便浮现了一些与桃雨相处的片段。
她遂微微一笑。“是啊,我醒了,肚子好饿,你端来的那碗是啥?可以吃吗?”
桃雨道:“是姑娘的汤药。”
琴羽杉不必想也知道那汤药定然是奇苦无比,她若无其事地道:“既然我醒了,就不必喝药了,去熬肉粥来吧。”
桃雨眼睛都瞪大了。“肉粥吗?”
琴羽杉实在不知道桃雨为何要把眼睛瞪得那么大。“怎么了吗?”
桃雨眼也不眨地道:“姑娘讨厌吃肉啊!”
咳、咳、咳!琴羽杉被自己口水呛到了。“什、什么?”
讨厌吃肉?那可不行,她是无肉不欢,不可一日无肉啊!
桂娘笑道:“姑娘既然说要吃肉粥,你就快去熬吧!泵娘在地府喝了孟婆汤,如今不讨厌吃肉了。”
桃雨顿时瞠目结舌地张大了嘴,眨了眨眼,片刻之后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如此,那婢子马上去熬肉粥!”
琴羽杉叹为观止的看着,虽然孟婆汤的说法是她编出来的,但连桃雨这年纪轻轻的丫头片子都对孟婆汤一说信了个十足十,叫她怎不感叹迷信的力量是如此之大。
第1章(2)
“大夫人来了!”门外一个紧张的声音传来,琴羽杉认得那是另一个大丫鬟竹韵的声音。
声音才落,便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闯进寝房来了。
看见为首的高傲女人,琴羽杉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想来是原主见到尹氏的反应还残留在这具身躯里,也足见那尹氏是多么令原主害怕的人了。
桂娘惶恐的从床上起身,桃雨也马上闭嘴不敢再说笑了,竹韵悄悄地走进来站在桃雨旁边,一时间房里的气氛顿时从春天变成了冬天,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琴羽杉一点也没被尹氏的气势吓到,她恭敬中带着不卑不亢的语气说道:“女儿给母亲请安,恕女儿腿脚无力,没法起身。”
尹氏很惊讶素来在她面前连句话都讲不完整的小贱人会说出这么几句好听的场面话来,但她很快恢复镇定,不咸不淡地道:“你就躺着吧!身子不好的人还起来做什么。”
她明明很想叫琴羽杉也跟蔺氏那贱人一样去死,但又不能失了她侯府当家主母的风范,儿子即将与郡主成亲,女儿就要嫁入钰亲王府了,她这个做嫡母的总要留一些给外人打听,若传出她苛待庶女,甚至是弄死了人的传闻就不好了。
不过,这也不表示她会把那小贱人一直留在府里,她定然会找机会将那小贱人撵出侯府,还要她过着让世人嘲笑的日子,谁让她有个让自己恨之入骨的娘亲,那唯一让侯爷真心爱着的女人,那贱人蔺氏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死了也让她不痛快。
蔺氏死的那一夜,她看见侯爷偷偷在书房掉泪,她知道哪天自己死了,侯爷只会松口气,是绝不会为她掉泪的,因此,她更恨蔺氏了,也恨蔺氏生的下贱女儿,她发誓一定要让琴羽杉那小贱人好看,要让蔺氏在阴曹地府也不得安心!
琴羽杉光看尹氏脸上那嘴角肌肉细微的牵动就知道对方是恨她入骨了,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可不能被弄死了,不能辜负上天在她死后又给她另一段穿越人生的美意。
“陈大夫怎么还没来?”尹氏皱眉问。
她旁边那长得一脸精明的大丫鬟丁香脆生生地道:“算算时间,应该是已经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门外一个丫鬟大声禀道:“大夫到了!”
琴羽杉不想看医生啊,忙道:“母亲,女儿已经好多了,实在不需为女儿费心……”
她还没说完便被尹氏打断了,她义正词严道:“那怎么行?你爹记挂着你的病,再三交代你醒了务必要请大夫过来瞧上一回才能放心,再说陈大夫人都到了,没让人白跑一趟的道理。”
琴羽杉眼见躲不过,也只好从了。“那女儿就多谢母亲关怀了。”
其实她是有些担心自己这穿越来的魂魄会不会被大夫看穿?还有,原主都死了,可见身子骨有多差了,自己这气血活泛的岂不是很可疑?
不过,再多的担忧也无济于事,门外那丫鬟已经迅速领着提医箱的大夫进来了,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必要时再搬出孟婆汤那套说词便是。
“劳烦陈大夫了,快给这孩子诊诊脉,昏迷了月余,好不容易醒来,一定要仔细诊脉才是。”尹氏用慈母语气说道。
琴羽杉第一眼就不喜欢那陈大夫,老家伙眼神透着心术不正,前世她可是阅人无数,一年要面试百来人,绝不会看错的。
“大夫人请放心,陈某定仔细为六姑娘诊治。”陈大夫撩袍在床边坐下。
琴羽杉的手搁在了脉枕上,桂娘忙在她手腕上搭了块帕子,那陈大夫就一脸严肃地认真诊起脉来,越诊,眉头蹙得越深。
“怎么了吗?”尹氏用担心的语气问,眼里掠过一抹阴恻恻的笑意。
陈大夫一脸慎重其事地道:“大夫人莫急,待老夫探过左手,方能诊得详细。”
于是桂娘又把帕子换到琴羽杉的左手腕上,那陈大夫再度认真地诊起脉来,越探,不但眉头蹙得更深了,还久久不说话。
这下桂娘也急了,不管尹氏在场没她说话的余地,便急问:“您快说吧!我家姑娘究竟怎么了?”
尹氏在心中冷笑一记,不紧不慢地道:“是啊,您就说吧。”
见桂娘、竹韵、桃雨都紧张万分,琴羽杉倒是老神在在,她心里有数,狗嘴吐不出象牙,那陈大夫定是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
果然,陈大夫重重地叹了口气,非常沉重地道:“六姑娘是……是不足之症哪!”
琴羽杉以为那是跟腿脚有关的病,但周围人连同尹氏带来的那六名丫鬟、六名婆子都惊骇地啊了一声,遂让她知道没那么简单。
“不足之症?”尹氏惊慌地问:“您可诊仔细了吗?当真是不足之症?”
陈大夫斩钉截铁地道:“不会错的。”
尹氏又问:“可能医治?”
陈大夫摇了摇头。“六姑娘体质孱弱,宫寒阴虚,属于先天不足,无药可医,即便怀上了,也难保住,即便保住了,也难以产下,即便产下了,也定是死胎。”
听到这里,琴羽杉总算明白了,原来不足之症就是身体虚,难以生育啊!
桂娘眼泪刷地流下来,一脸的苍白,只想抱了小主子痛哭。
“我苦命的孩子,怎么就得了不足之症呢?唉唉,一个女孩子家,若是难生育,谁又敢娶呢?就算祖先保佑能嫁出去,又怎么会被婆家给待见?看来这一生是与那幸福两字无缘了,真是命苦啊!”尹氏滔滔不绝地惋惜叹道,说完,又貌似伤心地对陈大夫道:“那么就劳烦陈大夫开些补身的方子吧!尽人事,听天命,我这个做娘的,能做的只有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