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快闪开!闪开!马儿发狂了!”
原本人声鼎沸的市场,现在因为一只挣脱缰绳的野马,更像是煮沸炸开的锅。发狂的野马不顾一切的在街上横冲直撞,一路上已不知撞伤了多少来不及闪避的路人。
李舞扬听到骚动,手拿着羊毛毡,困惑的微转过身面向吵杂处,只见一匹棕色马踏着杂乱的步伐,笔直的朝她的方向冲过来。
她的脑子蓦然一片空白,知道自己该闪开,但事出突然,她的身躯完全无法反应。
“郡主!”夏竹看到这一幕,当场吓得白了脸。
而柳岩枫只是冷静的瞄了一眼,然后就像变戏法似的,闪身挡到李舞扬身前。
她错愕的看着他的举动,伸出手正要推开他,却没料到他反而握住他的手,神色自若的将她给拉到自己身后。他侧着身,炯炯黑眸直视着前方,眼睁睁看着野马直奔而来,不动如山。
李舞扬的心提到了半空中,几乎不敢看接下来的发展,不过不管她脑中浮现多少可能,都绝不会是眼前这一幕——
只见原本发疯的野马到了柳岩枫面前,竟然突地长嘶一声,一扬首,马蹄奋力的在路上踏了踏,在只差分毫的距离缓缓停下脚步。
原本吵闹的市集瞬间鸦雀无声,没人想得透事情到底是怎么开始,又是怎么结束的。
在场的人,只有柳岩枫依然神色自若,他伸手轻拍了拍马儿的颈子,马儿居然也温顺的接受他的碰触。
那撒娇服从的模样,可一点都看不出前一刻它还在狂奔伤人。
现场看到眼前这一幕的人,无不啧啧的称奇。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是马匹的主人,他连忙赶到柳岩枫身旁,急忙给马匹套上缰绳,牢牢地绑住它。“小伙子,你挺行的!”他一边拉住马匹,一边忍不住好奇,分心的问:“你是怎么办到的?”
柳岩枫没有回答,看着四周人潮越聚越多,他脸色微冷。
“我都快被这匹野马搞疯了,”说到这个,马匹主人又一脸苦恼样,“原本为抓到的是匹难得一见的好马,可惜野性难驯,看来我是看走了眼。”
“我倒觉得它挺好的。”或许是柳岩枫在身旁,李舞扬放大胆的伸手拍了拍马儿的颈子。而它倒也听话,还转过头舔了舔她的手,令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马儿好可爱。”
柳岩枫见状,丢了个碎银给马匹主人。
马匹主人微惊的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这匹马……你要?”
柳岩枫淡淡的点个头。“这些银子够吗?”
“够够够——”马匹主人没有迟疑的将马交给他们,反正难驯的野马对他而言已无用处,现在有人接手是最好不过。
“太好了!”李舞扬的眼底闪过光亮,将手中的羊毛毡塞进柳岩枫怀里,自个儿则立刻伸手拉住马匹。“马儿、马儿,你有新主人了。”
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如同春风袭来,令柳岩枫怦然心动,但是他没让情绪表现出来。
看着围观的路人,他拉起她的手,头一低,疾步的离开。
“你好厉害。”一手拉着马匹,她一边跟上他的步伐,抬头看他的眼神中有着崇拜。“你怎么办到的?让马儿停下来?”
柳岩枫没有回话。他天生就有控制万物的能力,但他总小心翼翼的不让能力显现,以免暴露身份,岂知方才千钧一发之间,为了她,他竟将一切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种神通可以教人吗?”她轻快地语调中有着满满的好奇与佩服,“如果可以,你得要好好教我,要我拜你为师都没问题。”
他没有开口,只是漠然的摇了下头,摆明拒绝。
“你这人实在小气,明明深识医术却不随便出手救人,懂得武功也不想教给别人!”她有些娇嗔的看着他。
惊讶那匹马竟只因柳岩枫一个眼神就沉静下来,夏竹慢半拍才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忙跟上他们的脚步。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神秘男子其实没她所想的那么简单。虽然他那一身寒碜的穿着跟她家郡主还是不太相配,不过就气度来说,这男人可一点都输给她家威严的王爷。
“别怪我没有警告你,”李舞扬不死心的继续说道,“若你不将功夫传给别人的话,到时可会失传的。”
一直走到较无人烟的角落,柳岩枫才放慢自己的脚步。
“你不明白。”他淡淡的回了句。
“我有时间听你说明白,不过现下……”她指了指他另只手拿着的羊毛毡,“把这个收下吧。不必有顾虑,不过是条毡子罢了。”
他敛下眼,低头看着手上的毡子,知道她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自己点头收下了。
过去的经历令他难以敞开心,当年的屠杀改变了一切,他娘惨死在皇室派来的军队手中,他因此没有无忧的童年,有的只是担在肩上的沉重责任。
这些年来,他被迫封闭自己的情感,不论面对任何情况,都不能有一丝软弱畏缩,喜怒不形于色。
不过是条毡子罢了——清脆的声音回响在耳际,他的手有些迟疑地抚过柔顺的毡子,此刻竟不自觉心跳加速。她的出现,让他熟悉的一切全乱了。
他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他与她都明白这一点,但她却依然无所畏惧……他温暖有力的手握住她的,一个强烈的念头闪过心中——他要她!
他突如其来的紧握令李舞扬感到些许惊讶,但她没有闪躲,只是露出一个疑惑的浅笑看着他。
他轻摇了下头,没有开口,看着她的笑,心中萌生温情。
就在此时,他突然察觉有一道目光紧锁在自己身后,不禁微蹙起眉头。
他稍微侧过身,漆黑的眸子不经意对上远处一对发亮的黑眸,眼神一冷。对方一点都不为所动,依然紧盯着他不放。
“怎么了?”李舞扬侧着头看他,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柳岩枫分心看了她一眼,等再转头,方才那个角落已不见任何人影。
“没什么。”伸手拍着马屁,纵使察觉不对劲,他依然神色自若。
那个神出鬼没的人可以稍后再处理,现在他眼中只有笑得开怀的她——此生唯一触动他心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