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爷爱吃饭,这对一个在北方京城长大的孩子来说,其实有点诡异,不过大家尚且能接受——因为王妃是来自鱼米之乡的江南,也爱吃米,也许这方面的喜好是承袭了母亲也不一定。
可是——这安王爷有一个匪夷所思的怪癖,他不喜欢人家吃他的饭,本来嘛,他是世袭的王爷,又极得皇上宠爱,凡是属于他的东西别人皆碰不得,但是自从七岁那年让一只公鸡碰了他碗里的饭后,他更加不喜欢人家在吃饭时碰他了,特别是饭桌三尺之内不得有人靠近,战战兢兢就怕捧在手里的饭又被突然冒出来的鸡给啄光光。
负责服侍安王爷起居的老太监最后神秘兮兮地对家仆们说,这安王爷是给那只怪鸡给吓到了,当时安王爷只是很生气一只鸡敢偷吃他的饭,想吓吓那只鸡而已,当时他还只是个小孩子嘛,爱玩爱闹一点大家都可以接受,反正平时也很少见到他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只是没想到那只鸡后来凭空消失,吓得安王爷魂不守舍,这才有这个怪癖。
这件事情,是在姬如凤十六岁跑到安王府玩时从老太监那里听来的,当时他还愣了一下,直觉得不敢相信,后来又笑得人仰马翻。
唉,只不过吃他一碗饭,他就差点成为三杯鸡、凤梨苦瓜鸡那些美食。傅玉衡可是个王爷呢,能够享尽天下人所欣羡的富贵荣华,应该要对自己的子民甚至是一花一草一木一畜牲友善才对嘛!只不过被一只小小鸡神吓到就变成这样……
一碗饭而已,算什么呢?
“……殿下,请问您的手在干什么?”傅玉衡放下碗筷,双目紧紧盯着眼前那双不规矩,妄想偷天换日的笨手。
“呃……”被发现了?姬如凤偷偷扮了个鬼脸,又马上回复春风满面,陪着笑把东西放回去。
“我只是在想安王爷吃得这般津津有味,不知道是不是你碗里的米饭特别香,我只是想拿来闻一闻……”唉,只是一碗饭而已,当真小气得紧!内务府是都没给安王府薪俸吗?连一碗饭都给不起?
其实,这两年来他已不是第一次想偷他的饭碗了,只是每次都被发现而未果,他实在是非常期待成功的那一天傅玉衡这小子会有什么表情。
又来了,姬如凤忍不住翻白眼,这家伙真是年纪愈大脑筋愈古板,小时候他不是还抱着他又亲又抱还表弟表弟直叫吗?怎么长大后就坚持两人间身份的分野,即使他们之间的情份早就有如亲生兄弟一般。
是的,有如亲生兄弟一般亲,比起那个毫无反应,逗他不会笑、欺他不会哭的太子哥哥,这十几年来姬如凤渐渐和傅玉衡走得太近,等到察觉时,两人早已肩并肩走在一起。
想起当初的誓不两立,到现在的如胶似漆,还真是不可思议。
“我高兴叫什么就叫什么,你这里又没内奸,怕什么?更何况咱们俩这么熟的关系,犯得着计较那么多吗?”天庭里虽然也有位阶之分,但是那阶层可没这么明显,大神不会欺压小神,小神见了大神也不用跪拜或是阿谀奉承什么的,什么身份不同长幼有分那一套,他才不吃呢!
“这不一样,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殿下,下官是臣,若是没大没小传出去让朝官知道了,下官被弹劾事小,殿下失去威信就糟糕了。”
傅玉衡正色,他是真正在担心。殿下已经十八岁了,新皇的病况一直没起色,虽然这几年都由太后管理朝政,但是最多再过两年,新皇的病况再没起色的话,朝臣可能会谋议另立新君,而如凤,先皇的皇子之一,到时会是登基最佳人选,这种关键时刻他不能让任何负面消息外传。
当然,他也不会让单纯的如凤殿下知道他心里的复杂思绪,毕竟新皇是他亲哥哥,这种皇位争权的黑暗面想必是他最不乐意见到的。
“这你也会担心?这安王府里哪一个不是你心腹?我身边哪一个不是你心腹?都做到这地步了你还担心?我说呀,你还是先担心你面前那一碗饭比较实在——”话都还没说完呢,姬如凤的劣根性又发作,趁着傅玉衡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的时候把饭碗夺了过来,然后大大方方的吃光它。
等到傅玉衡察觉饭碗失窃时,早已被人吃得精光了。
“殿下……”傅玉衡头很疼,真的很疼。他不知道姬如凤脑海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听说府里的下人告诉他一个典故好解释为什么他不喜欢人家碰他饭碗的原因,其实小时候的事情他哪记得那么多?只是官宦之家的食物向来容易让有心人下毒,饮食尽少让人碰才是保命之道。
这小子真以为他安王爷小气到连一碗饭都不肯给?其实只要如凤开口,他又有什么是不肯给的呢……
“别哀怨,这是你疏于防范造成的结果,唉,玉衡,不是我爱说你,你看起来明明就是个大方的主子,怎么对饭菜这种东西这么执著小气?没了一碗饭再叫下人去添就行了,你安王府难道连一碗饭都给不起吗?”啊,这一碗饭也没想像中香嘛,瞧玉衡捧起来像珍宝似的都不让人碰,真是怪胎!
“……殿下,这不是你说的那些问题呀……”到底要提点几次,这位天真的皇子才能明白宫廷的灰暗呢?他能活到十八岁从没遭人暗杀成功过,除了是他保护得紧外,也算是老天爷给的奇迹——何况这几年,太后已经将他视为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了。
“不然是哪种问题?看看你的表情,那些臣子们上呈灾情时你的脸色都没那么难看呢……还说不是小气?”姬如凤纤细嫩白保养得宜的手指随手捻来一颗葡萄,仔细剥了皮后就丢进傅玉衡嘴里。
然后吃进水嫩嫩葡萄果肉的那个人就呆住了,身边服侍的一干婢女也呆住了,只剩下一个还有一点理智的老太监将所有下人撤离。
“呐,这是给你赔罪的,过几日你来我的慕云宫作客,我一定还你好几碗饭。”平时他可是不会帮任何人做这些小动作的,就连那个非常疼他的母妃都不曾吃过他亲手剥皮的葡萄,傅玉衡得此殊荣,总该气消了吧?
“……答应我,这种事千万别在慕云宫再做一次,这里是我安王府,由得你放肆,但在宫里,这样做让人看到了知道会被说成怎样吗?”傅玉衡抑郁难忍,他知道姬如凤率性惯了,他从来也由着他,甚至慕云宫的下人全换上了可以信任的人手,可是……宫里那么大,不是所有人都卖他安王爷的面子。
“为什么?难道这葡萄不甜?你不喜欢?”像是在挑战傅玉衡耐性似的,姬如凤又剥了一颗葡萄,这次不用丢的,而是直接塞进他嘴里。每当他不想听“安王爷”说话时,总会想个办法来堵住他的嘴,没想到……只是喂颗葡萄而已也能这般作文章?
“……”傅玉衡忍无可忍,他知道这家伙的最终目的是想让他闭嘴不再说教,既然如此,那他就如他的愿!
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姬如凤手里正在剥的第三颗葡萄也落了地,长长的眼睫眨呀眨地想看清眼前,却发现被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给遮住了视线,眼里只见得到黑,喔,还有几颗头晕眼花的星星,嘴巴里好像给一条软蛇侵入一样,黏黏滑滑的一直追着他的舌头……
这样的举动,会让他呼吸困难。
所以他违反了平日在宫女们面前维持的翩翩风度,漂亮的手指握紧成拳,然后往安王爷那最脆弱的肚皮上狠狠一揍。
“啊——”哀号声传来,听那声音的惨烈程度应该是连眼泪都飙出来了。
然后是一声凉凉的落井下石。
“活该,谁教你平时只懂得调戏宫女,该上的武术课都忽略了。你该不会以为我的身体还像十年前那样软绵绵让你打着玩吧?”傅玉衡像一只偷了腥的猫一样,噙着微笑慢慢吃他的水果,方才的味道还留在他的嘴里慢慢回味儿。
***
元昊帝崩于太子诞生第二年,享年四十岁,临死前授令太后垂帘听政,太子元凰立为元肃帝,并令当时年仅七岁的安小王爷为诰命大臣,封为摄政王,负责辅佐新帝亲政,圣旨颁布时,举国哗然。
新帝登基五年后,安王爷凭一己之力说服群臣,坚持挖运河以利南北通商,通丝路以商制夷,将国事治理得有条不紊,全国上下才认清了这位先帝亲自授命的摄政王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更在他身上看到了元昊帝年轻时的远大抱负。
当然,他暗中保护两位年幼皇子的举动更是不胜枚举,这样的举动让娘家势弱因而无法护幼子周全的太后不敢动他,却又忌惮着他的势力日益壮大。
因为太后看得出来,比起嫡出的元肃帝,这个深藏不露的安王爷更喜欢活泼讨人喜爱的如凤皇子,而元肃帝的病又长年不见起色,将来说不准群臣发现养在深宫的皇帝真面目会想废了元肃帝另立新皇帝,毕竟元肃帝的病可不是一两帖药就能治好的恶疾,更有可能一辈子好不了,到时候如果摄政王来个顺水推舟……
太后想都不敢想,先帝死后,元肃帝是她唯一的归依了,如果连元肃帝的位子都保不住,那她们母子俩可说是无依无靠了。
如果想要保住元肃帝的位子,要不就是治好新帝恶疾,要不就是……把有可能造成阻碍的人物除掉,例如姬如凤。
可是姬如凤的母亲兰太贵妃的兄长是当朝一品大将军,掌管全国四分之三的军力,其势力与威望在国内无人望其项背,若是一个不小心恐会弄巧成拙,到时不仅元肃帝不保,恐怕连江山的根基都会动摇到,更何况从八岁那次溺水意外以后,傅玉衡对姬如凤的保护更是如铜墙铁壁般无机可乘,所以太后一直在等,等待一个可以顺理成章除掉姬如凤的机会。
终于,在元肃帝将满十八岁亲政前一个月,太后等到了她要的机会。
大殿上,太后扬起了十几年来第一抹灿烂的微笑,隔着珠帘,傅玉衡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氛围,这种感觉只有在山雨欲来之时他才会有。
终于,在退朝前一刻,太后开了尊口。
“……哀家有一件事悬在心头好几日了,想提出来与各位讨论一下。”
傅玉衡轻轻阖上眼,眼角余光瞥向姬如凤的位子,只见他仍是一副吊儿郎当、嘻皮笑脸的乐天模样,丝毫不知大难临头。
“太后请说。”傅玉衡轻声叹气,深深明白此时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只是太后等机会这么久了,恐怕不会如此轻易善罢干休。
太后略带细纹的嘴角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当然,这样细微的动作在珠帘后是看不出来的。
“相信各位都知道最近南蛮苗族各族联合上了一份奏折,说是想与朝廷联姻,以结鸳盟,不知各位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傅玉衡两眼放光,一听这件事的开头就将太后的打算猜了个十成十,他微笑着回太后的问话。
“苗族向来不安于室,已有百年蠢蠢欲动的记录,此次和亲以求鸳盟恐怕是另有目的,不如将此事交与下官处理,下官定会给太后一个满意的交待。”
“……据哀家所知,西南胡族对苗族的领地早已窥伺许久,若不是苗族的地形易守难攻,恐怕早已拿下那一块不毛之地,而胡族想拿下苗族的道理也很简单,无非是想壮大军力,并且借道苗族由南攻取我朝富庶江南。此次苗族联合上奏,就是不堪胡族侵扰才来向朝廷求和,若是能藉此机会与苗族结秦晋之好,一举歼灭我朝百年大患胡族,岂不大快人心?”
太后此番话一出口,殿上太臣们便开始议论纷纷,虽然还是有少数人怀疑苗族的动机,但是大多数人仍欲藉由此次机会收服苗族,更甚者一举歼灭胡族这心头大患,没多久,朝中有六成大臣都站到太后那边去了。
傅玉衡深感大势已去,而姬如凤仍是一副不知大难临头的模样。
“所以……哀家想从朝中青年才俊中挑选一位人选前去迎娶苗族公主,不知各位心中有何适当人选?”太后抿嘴,静待大臣们从口中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大殿底下开始私下讨论,先是推荐东家公子西家哥儿,后来全被其他人否决掉,一干大臣们最后只推举了三个人。
“太后,臣等原本想力荐朝臣之子,但各家子弟不是纨绔之徒就是尚且年幼,若要找出身份地位能让苗族心服口服的佳婿,恐怕得从皇族中找了,臣惶恐,大胆力荐皇上、摄政王以及凤王。”
傅玉衡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头重脚轻差点儿昏倒在大殿上,眼角哀怨地扫向凤王,大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
“喔?”太后哼了一声,再次开凤口,“可是皇上身体微恙,恐怕不适合长途跋涉前去迎娶苗女,更何况……就算要结秦晋之好,皇室的血统说什么也不能让蛮族给污了,众位爱卿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太后说得是,那除去皇上,臣等推举出的人选只剩摄政王与将弱冠的凤王了,依年龄来看,臣相信凤王的年纪与身份更适合苗族公主,将来再让凤王迎娶另一汉女作为正妃,就不怕污了皇室的正统了。”一干老臣们被太后的话牵引到这个地步,总算套出了太后最想听的结论。
“好,爱卿乃是三朝元老,先皇在世时也甚为倚重爱卿在朝中的建言,哀家尊重爱卿的意见,不知摄政王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傅玉衡的双肩垮了下来,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姬如凤。
“微臣认为此法虽好,但最好能顾及凤王感受,毕竟婚姻大事马虎不得……”这厢傅玉衡正待多费口水力挽狂澜,那厢凤王却不知死活的开口断自己生路。
“本王答应。”
大殿中先是一片安静,然后是争先恐后向凤王道喜的声音,没有人注意到从摄政王那方向射来多冷的一道杀人目光。
见到姬如凤欢欢喜喜接受朝臣的道喜,傅玉衡气不过,当场拂袖而去,而太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不管元肃帝的病能不能好,元圣皇朝这把龙椅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觊觎。
***
“玉衡……等等我呀!等等我嘛……你走那么快是等着去投胎吗?”呼呼,真搞不懂这姓傅的在想什么,只不过答应跟那个苗族公主和亲而已,他干嘛气成这个样子?活像是要把他五花大绑送进花轿嫁出去似的。
“殿下,请不要直呼下官名讳,这样有失大体。”傅玉衡只冷冷丢下这样一句,连头都懒得回,直朝宫门而去。
下官?他是摄政王耶,有权有名的摄政王耶!他的地位重要性至少是凤王这个虚位的十倍百倍,通常傅玉衡自称下官就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生气了。
可是姬如凤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呃……摄政王请留步,小王有话要说。”逼不得已硬着头皮把傅玉衡平时教的那些官场辞令拿出来,为的就是要让前面的人缓上一缓,只要能留上一刻,他就有办法让他消气。
走在前面的那堵墙突然停下来,撞得在身后急追的凤王眼冒金星。
“唔……你去哪锻炼的身体?撞死人啦!”好痛!这身体怎么硬得跟石头一样啊,跟上次揍他肚子的触感是一样的。
“凤王爷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轻轻一撞又怎么会死呢?凤王还要留着一条命去迎娶美娇娘呢!”嘴里吐的是道喜之词,表情却是咬牙切齿的恨,看起来就好像要素命似的,吓得周遭的侍卫们通通假装没看见他们在吵架。
“……被你给撞死了就娶不了啦!”凤王捣住发红的鼻子,眼睛里一泡泪水转啊转的始终没掉下来,他委屈地抓住傅玉衡的衣角,轻轻摇晃。
唉,可怜他堂堂一介小神,投了凡胎后居然让人欺负至此,亏他还是投胎为皇子呢,怎么十八年前没让这小子给吃了十八年后反而被他压得死死的?奇哉怪哉!呜呼哀哉!
“你就这么想娶吗?”傅玉衡一咬牙,拉着姬如凤的衣服就往反方向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毕竟皇宫内苑可不是他的地盘。
“我……”他不是想娶呀!问题是除了他谁能娶?谁又愿意娶?可怜他堂堂一个凤王爷的领子给人拎住了,拖着走使得他连说话都很困难,沿途还得不忘对宫女侍卫们微笑,免得被他们看出来他的狼狈样。
“什么话都不许说,等到了你的宫殿我们再慢慢说——”傅玉衡看起来气得不轻,手里的力道用了七八成,几乎是将人拖着走的,也难为姬如凤居然能将一向好脾气的摄政王气成这样,一路上经过的人虽难掩讶异,却聪明得不敢上前探问,在宫里,多做事少说话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慕云宫?不不不,咱们到乾坤殿去——”姬如凤铁了心,把脚钉在地板上一步都不肯前进,虽然他的脖子被勒得生疼,但他还是很坚持。
傅玉衡本可以把人拎着继续走,可是这样一来他必定会伤到姬如凤,虽然他气在心头上。但叫他伤害姬如凤,这可是比逼疯他还困难的事。
于是,傅玉衡也跟着停下来,他试着平稳气息。
“为什么要去乾坤殿?”那可是元肃帝养病的地方,寻常人等不得接近,就连他这个摄政王一年也只能进去探望个两次,怎么如今他居然有兴趣往那里跑?
“唉呀,反正你跟我去就知道啦!反正我又不会害你!”姬如凤见机不可失,拉着人就往乾坤殿跑。
乾坤殿位在御书房的后方,寻常时间太后前往御书房处理国事时会顺道绕过去探望元肃帝,然而此地在偌大的皇宫中算是个禁地,除了少数领有特殊腰牌的御医与亲王外,就连一品朝臣都不得擅入,摄政王能够求见也是太后恩准才得进入,而姬如凤恰好就是领有通行腰牌的那一个亲王。
所以当姬如凤拿出通行腰牌时,傅玉衡难免吃惊,依太后这几年对待凤王的态度,怎么可能给他发腰牌呢?
“你这是哪来的?”不会是偷来的吧,看这情形,多半是偷来的。
“嘻,等一会你就知道。”姬如凤生性乐天,方才与傅玉衡吵架的阴霾全部一扫而空,他拉着摄政王的手,大摇大摆通过乾坤殿的重重守卫,一路上侍卫们只认腰牌不认人,对他们的进出视若无睹。
傅玉衡的惊讶更甚了,凤王若非常客,这些侍卫们是会第一时间通知太后的,可是,姬如凤常跑乾坤殿做什么呢?
掀开内殿重重的纱帘,见到元肃帝时,傅玉衡就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姬如凤会有腰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