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慢一点,好不好……”梁凯茵终于出声乞求。男人的激烈猛进,已经让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不。”潘天柏断然拒绝,热烫的坚硬在她温润湿滑的幽谷里继续律动,可动作却放慢了些。
“唔……”她感觉到了,但下一秒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她懊悔透了。“谢谢……”
有谁会在这个时刻还记得要保持礼貌?何况还是和她结婚一年多的丈夫!
潘天柏薄唇一扬。“我以为你会比较想说不要停之类的?”
“我只是、只是……”已经承受不住了。
每回的欢爱,向来不多话的丈夫却像是一头兽,狂野而激烈地入侵,瞬时便能把她推到难以言喻的顶点,将她折磨到令她害怕的境界。
在床上,她和丈夫除了彼此的喘息和自己偶尔忍不住逸出的娇吟之外,往往只剩下沉默。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好不好,也不知道丈夫的感觉如何,更不知该如何阻止自己被情欲牵引的意念,害怕让丈夫看见她春意荡漾的模样。
毕竟,他们称不上很亲密……
于是在感觉太过强烈时,她便会试着要求他放慢一些,好掩饰自己被轻易挑起的情潮。
像她这样从小以名嫒淑女为目标教育长大的千金小姐,从来没有人教导过她该如何享受鱼水之欢,别提该如何在向来淡漠的丈夫面前表达自己真正的感受,何况她现在不仅是报章杂志常出现的话题人物,还是“兆邦金控”旗下“兆信银行”的总经理夫人、潘氏家族第三代接班人的长媳,总不能无知地随便开口讨救兵,即使是犹如亲姊妹的梁欣欣。
当初是她硬要堂姊牵起这条线,如今又怎能向她开口,说自己和丈夫根本还像是陌生人……
潘天柏俯身望着妻子那张绯红的脸,见她紧咬着唇,闪开与他对上的视线,莫名的怒意油然而生。
为什么不看他?这么不喜欢和他在一起吗?潘天柏心口一紧,身下的动作又忽然加快起来。
“唔……”梁凯茵正努力适应身体最脆弱处的热胀感,男人却毫无预警地又快速进出,像是刻意要折磨她似的,反覆摩挲着紧绷又敏感的那一点。
太过刺激了。她猛地一阵颤栗,难以控制地紧绞住他,酸软酥麻的快感似洪水爆发,瞬间淹没了她。
不要……她硬是压下吟哦声,却逼出了眼底的泪,晶莹的泪珠沿着颊边滚滚而下。
男人喉间滚出一抹粗重的呻吟,一个翻身躺在她身旁,结实的胸膛不住地起伏。
依然沉默。
偌大的房间弥漫着欢愉后的气味,没有亲匿温暖的拥抱,也没有耳边的私密絮语,两人各自喘息未定地躺着,只有宛如黑夜般的沉默圈围着汗水淋漓的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潘天柏起身,拾起窗边贵妃椅上的睡袍披上,跨步准备走出去。
“你……不睡吗?”床畔顿失温暖,梁凯茵忍不住撑起身,开口问道。
“去书房。”脚步停住,他没有回头,顿了几秒才回答:“处理公事。”
然后,他旋开核桃木门把,开门出去了。
昂贵的双人床上只留下孤单的她,拥着还留有男人味道的薄被,瞅着一室的幽黯和冷凉。
又是一个孤单寂寞的夜吗?
梁凯茵心口一抽,方才被情欲折磨的氤氲美眸,蓦地又滚出一滴涩凉而不知所措的泪。
书房里的墙面嵌了数台液晶萤幕,正播放着美国和欧洲的即时新闻,以及股市和期货的交易情形,每一个数字变化足以影响隔日的台股指数。
黑色大桌上摆满了文件,各部门的内控报表、评估报告书、专案合约等等,每一份都等着他批阅,潘天柏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他越来越不明白,这样的婚姻究竟算什么?
三十二岁,被视为第三代接班人的他,生活与事业始终满是积极的计划和安排,从被送出国去念哪个学校、交哪些朋友、参加哪些社团,回国后至集团的哪个单位开始学习、和哪些人交际应酬、参加哪些派对聚会、从哪个部门跳至哪个部门……这一切全由向来强势的家族长辈掌权安排。
婚姻也是。
身为长子,又是家族长孙,他从小便明白父亲对他的期望很高。父亲总是把他带在身边学习,也让他很早便看尽富贵人家的起落,他越来越清楚自己内心对成功的渴望,对庞大家族事业的野心和企图心。
于是,他早早收起年轻易动的心,把时间和精神全部投注在年营收破千亿的“兆邦集团”。当他逐步在集团内站稳之后,父亲开始替他挑选结婚对象,向来忙碌的行程硬是挤入相亲活动,他和不同的名嫒闺秀吃着一场又一场无趣的晚餐。
一顿晚餐比一场会议还难熬。
正当他意兴阑珊,想以公务繁忙为由暂停相亲时,他认识了她,梁凯茵。
那是个有长辈作陪、美其名是两家聚会的相亲宴。
严格说来,那并非两人第一次的见面。同是“湾区菁英会”成员的梁欣欣曾经多次带她来参加聚会,他记得她是梁欣欣的堂妹,长相甜美不俗,而且气质宜人,曾听过几名男性成员讨论谁有勇气去追她。
晚宴结束后,他被父亲要求送梁小姐回家。
谁不知道这种戏码?意思是接下来就是两人独处,互相认识的时间。
这些有着同样豪门背景的千金小姐,在他眼里看来其实都差不多。国外大学学历是基本条件,美貌也是一定的——反正这年头医疗科技进步,只要有钱,想变成哪个明星的模样都不成问题,而且个个多才多艺,插花弹琴烹饪绘画打小白球都是兴趣,但是个性,岂是一顿饭、聊聊天就能清楚的?
他独自走去停车场取车,开到饭店门口时,他烦躁地扒了扒梳整得一丝不苟的黑发,却看到女主角上了前面那台车。
他扬眉看着那粉紫的身影隐入车内。人家原来另有安排而要独自离开了,相亲自然是宣告失败,这下他可以理所当然地踩下油门。
没想到这时前车的车门再度开启,那抹粉紫色的身影匆匆跨出,紧张地望着,才恍然察觉他的存在,急步奔了过来。
上了车,她胀红了脸。“对不起,我上错车……”
他睇了前车一眼,又瞅了身旁的她,那精心妆点过的容颜由白转红,秀眉微蹙,一脸懊恼又羞窘的模样,让他突然有股想笑的冲动。
他要去领车前只开口说自己的车是黑色L字头的房车,然后便要她在饭店门口等着,但同款同色的进口车确实容易混淆,尤其车里的人还称不上熟识,也难怪她会认错了。
“怎么?比较喜欢前面那辆车?”他努力忍住笑,薄唇仍然上扬。
“不是。”她答得很小声,补过妆的粉唇紧抿着。
但这段插曲过后,一路上,除了潘天柏接了几通电话之外,两人便静默无言。
他本就无意认真于相亲,反正家族安排的相亲就像是挑商品一样,先看看彼此身上的标签内容为何,再掂掂商品外观、感觉是否符合心中的条件,最后再请家族长辈裁定。
所以,无论他个人的感觉如何,最终的决定权都不会落在他身上。
这位方才坐错车的梁小姐比过去相亲的对象有趣,可她并不多话,他本想再说几句玩笑话让气氛轻松,但又思及彼此不算熟识,便选择保持沉默。
况且,一个集团的未来接班人也不该轻佻或过度热情,严峻和冷淡才能建立气势与威信。
半小时后,车子回到梁宅,她下车时也只是简单地道谢便转身离去。
他从后视镜瞧见那个纤秀的身影匆匆奔进大门,心底一沉。走得这么急,像是对今晚的相亲丝毫不留恋,意思是要拒绝他吗?
潘天柏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唇,倏地踩下油门,快速驶离。
驱车回到位于市区精华地段的高级公寓,住在同一栋的弟弟潘席安拎着SPEY顶级单一纯麦威士忌,正在门口等他。
“怎样?今天这个对象不错吧?听说梁家的女儿超漂亮。”
潘天柏淡笑,俐落开了门。“这么闲?特地来关心我?”
“吃了那么多顿相亲饭,总有个看中意的吧?”潘席安随着哥哥进门。“不然就跟我一样,直接拒绝老人们的安排不就行了?”
“然后呢?”他打开冰箱倒出冰块,又找出两包洋芋片,拎了酒杯在沙发上坐下。
“找个自己真心喜欢的。”
“别傻了。”他心底清楚,无论自己喜欢与否,和任何女人交往到最后还是得等家族判决。
“哥,我是认真的。”敛起笑,潘席安说:“虽然身为潘家人要牺牲许多享乐的权利,但感情和吃喝玩乐不同,难道你想一辈子面对一个走不到心底的女人过日子?”
走不到心底的女人?“有这么糟吗?豪门婚姻不都是那样?”
“嗯?”
“虚情假意,互相利用的——”潘天柏顿了顿,又是一抹轻笑。“假面夫妻。”
“喂,哥,”潘席安嚷了起来。“你别这么悲观好不好,至少潘家还不需要拿我们的婚姻当垫脚石吧?”
“如果不需要,又何必安排相亲?”抿了口酒,威士忌特殊的香气散发于口中,潘天柏的心情放松了些。“门当户对太重要了。”
“难道要先比完家世背景,才能决定谁能进入口袋名单?”潘席安继续发表意见。“这些门槛实在很无趣。你能看得出这些名嫒淑女们的差别吗?”
“你就看得出来?”潘天柏斜睨着弟弟。
“当然看得出来,那些得供起来的千金小姐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是一个真正能走进我心底的女人——”
“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我不会干涉,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很多事情让长辈作主就好,自己的意见不要太多,也不必想太多。”潘天柏轻笑,不以为意。“我倒是比较想知道——上个月你负责的专案达成率为什么那么低?”
“老天,我又不是来跟你讨论公事!”潘席安拍额。
潘天柏哂笑,替他斟了点酒,才说:“不用担心我的婚姻,我会找时间和爸妈以及爷爷再讨论看看。”
他是真的不急,只是家族长辈……等不及。
不过,方才的那一抹粉紫身影,她窘赧的神情,徘徊在车里的淡馨气息,似乎还缠绕在他的鼻间,微微骚动了他稳如泰山的心。
他不想说明白,是怕弟弟好事插手。深夜躺在床上,他不断地想起在“湾区菁英会”时的情景。
她穿着得体,不过分时髦,低调内敛而富质感。她的谈吐很优雅大方,无论来者是男是女,总是笑盈盈与人轻声交谈,偶尔与他目光相遇,还会对着他甜笑。
那抹笑,其实不娇媚勾人,可是和之前相亲的千金小姐又有些不同……
如果真要选择结婚对象,论家世、背景、长相、举止谈吐,甚至是感觉……如果真要他选择的话,这位梁小姐倒是可以放入名单。
辗转至天明,他终于决定——与其再浪费时间相亲,不如就选择她。
隔日,他和父亲报告完公事后,淡淡开口,像是顺便提及什么微不足道的事——
“爸爸,如果梁家同意,那就以结婚为前提,正式和梁小姐交往看看吧!”
梁凯茵和他一起吃过几次饭,陪他打了几回小白球,他对她的感觉还不错,至少那与他相视时的粉红小脸,总是扬着甜美、略带羞怯的笑,像是三月春风,微微地熨暖他的心口。
他很快地做决定,直接开口求婚。半年后,便以轰动一时的世纪婚礼,完成他与梁凯茵的终身大事。
当初是他自己选择她,可结婚后,他却开始怀疑这个选择。
以公事来说,结婚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梁凯茵毫不过问或干涉他的事业,但以私人情感来说,他无法确定自己该如何面对妻子。
他以为结婚就是找一个自己可以接受且众人也满意的对象,只要她能安分得体地扮演女主人的角色,懂进退知分寸地陪他出席各种必要场合,成功辅佐一个集团接班人刻意塑造的优质形象,其实也就够了。
结婚那日,当她挽着父亲的手缓缓走向他,美丽又带着娇羞的酡红脸竟教他胸口一紧,蓦然想起潘席安曾形容过的“走进心底的女人”,那突来的怦然心动,让他感觉这一瞬间,妻子似乎真的走向他的心底。
当岳父将她的纤手交给他,照例叮咛女婿要好好对待女儿,他点头应允,然后轻轻拉过她微微轻颤的柔荑,挽上自己的臂膀。
两人并肩走在婚礼的红毯时,早已见识各种大场面的他,第一次感觉心脏快得像要跳出来一样。
尤其是新婚之夜。
他带着婚宴时残留的微醺醉意吻上她的粉唇,她羞怯万分的脸颊像是颗成熟的红苹果,让他忍不住细细吮啃起来。大手拉开她的丝质睡衣时,那雪般的莹白肌肤跃入眼帘,更教他莫名激动亢奋起来。
对她的欲念,让他成为无法控制的兽。他恣意品尝着怀里的娇躯,沉溺在她微弱又难以抑制的吟哦,一次又一次挺进她的温润幽谷,直到所有的热情尽情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