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老头,你别仗着和通判熟就老是用低价收当,别以为这一带的当铺都被南家吃下,你就可以欺侮咱们!”
南茗棻不禁微皱眉,换了问法。“以往简爷都是怎么收的?”
“……五两,七分息,一个月期限。”
南茗棻瞠圆水眸,这下总算明白想要搞清楚当铺运作实际情况,还真是得要走一趟才成。
“可依我看这瓷瓶就算拿五十两收也是成的。”京城向来追捧大师名作,但大师是炒作出来的,虽说这只瓷瓶印的落款她并没见过,但光是瓷器的质和制作者的功夫,若炒作出名气,身价就可翻一倍,绝对值得以五十两收购。
泉老有些意外她的鉴赏能力和老实经营的方式。“大朝奉既这么说,那就这么做吧,确实是能以五十两收购。”
南茗棻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走到遮羞板前。“这位爷,这瓷瓶以五十两收了,一分息,一年赎期。”
外头那位客人听声音不禁呆住,一把推开了遮羞板,这才发现当家竟然换人了。“简老头怎么不在?你是——”
“我是南茗棻,南家当铺的大朝奉。”她扬笑道。
“有意思,一个黄毛丫头竟成了南家当铺的大朝奉,这事非得到街上说给人听不可。”男人上下打量她,一会拿了当票和五十两便走了。
简俐儿这才幽幽的道:“茗棻,那个男人是城里出了名的败家赌徒,你给他再多的银两,他都是拿到赌坊去填。”
“俐儿,也许他人品不好,但咱们开门做生意要不论贫富贵贱,来者是客,务必做到童叟无欺,俯仰无愧。”
简俐儿定定的注视她半晌,茗棻所言和双亲教导的有所差异,一时间不同观念在脑袋里冲突了起来,但又觉得她的做法也没错。
南茗棻没再多说什么,开始熟悉当铺的作业流程,工作环境,直到一会又有人上门,教她不禁疑惑一般当铺的生意会这般好吗。
而这回递上来的是——
“字画?”
简俐儿看了她一眼,问:“你也识字?”
“当然。”她看着拉开的字轴,看着那苍劲有力的字体,虽是楷书,倒有几分草书的放肆,极具韵味,而底下的落款是她没见过的名字,教她不禁觉得可惜了。
“可惜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
“虽然名不见经传,但确实是写得很好,对不?”简例儿忙道。
“是啊,这字画要是拿到京城有人赏识的话,叫价会是相当可观的呢。”她说着,不禁忖度这字画也许能够炒出一些知名度。
大师之所以能称为大师,除了是遇见伯乐之外,自己也得有实力才成,而这人的字体算是相当特殊,不像京城现下风行的华丽书法。
“真的?”
她太过激动,教南茗棻多看了她一眼。“你认识写这字画的人?”
“他……”简俐儿突地低垂着脸。“他是个秀才,很有文采,只可惜娘亲病了,所以没再考举人。”
南茗棻微挑起眉,忖着三年一回,今年应该是有秋闱,不禁笑得坏心眼的问:“那你觉得咱们应该要怎么帮他才好?”要是俐儿对那位秀才有意,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她很乐意当红娘的。
第10章(1)
几天之后,在泉老和简俐儿的帮助和教导之下,南茗棻对当铺工作已是驾轻就熟,而南家当铺换了新当家的消息早已传遍了空鸣城,不少人是纯粹看热闹,又或者是为了目睹传说中的美貌而来。
而南茗棻的行事作风向来是比照祖奶奶周湘做法,把当铺视为救急不救穷的慈善事业,只要能帮得上忙的,绝无二话。
只是教南明棻开了眼界的是,南家当铺的生意好到不可思议,几乎可以说是人潮络绎不绝,直教她不解极了。
明明就是年节时分,怎会有这么多人上当铺?城里一片繁荣盛景,照道理说百姓应该是丰衣足食的。
她问了简俐儿,简俐儿只说,一般都是如此。
一般都是如此?她不禁想起南安廉说的常规。难道这些是这里的风俗习惯,而她要做的就是习惯?
“茗棻,贵客到了。”
耳边传来简俐儿的低语,南茗棻抬眼望去,就见个男人大刺刺的从侧门走进当铺里头。男人身穿深蓝色交领锦袍,外头搭了件玄色半臂,面貌颇端正,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
“通判大人。”简俐儿在柜台底下轻拍了南茗棻的手,随即迎向前去。
“这不是简姑娘吗?看来是简爷说谎,说什么南家当铺已经交还给南家人打理了。”男人是空鸣城的通判屠奎,他扬着笑意摩挲着简俐儿的手。
“我爹没说错,南家当铺已经还给了南家人,我不过是在这儿帮点忙,让大朝奉可以早点上手罢了。”简俐儿忍着恶心没将手抽回。
“大朝奉?”
“茗棻,还不过来见过通判大人。”简俐儿回头使了个眼色。
南茗棻闻言,迎向前福了福身。“民女南茗棻见过通判大人。”
屠奎一见到南茗棻,一双细长眼眸色迷迷打量着她,手随即探了过去。
南茗棻不着痕迹的退上一步,笑吟吟的道:“俐儿,货架那头还有东西没整理好,我过去瞧瞧。”而后再对着屠奎道:“大人,恕民女先告退。”
转过身后,她露出嫌恶的表情,使了个眼色要白芍跟着一起上楼,省得被这人吃豆腐。
“你……”屠奎见状,面有不快。
简俐儿立刻握紧他的手。“大人,大朝奉初来乍至,还不懂规矩,我会好好教她的,至于这个月该给的常规,我会赶紧送到牙行的。”
屠奎闻言脸色稍缓,又摸了摸简俐儿的小手,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而候着他的马车内,还坐有另一个男人——
“总兵大人,不知道这位南小姐是不是总兵大人所说的那位故知?”屠奎讨好的问着。
马车里,辜胜决微微眯起细长的眸,笑得冷厉。“是呀,他乡遇故知,真是人生一大喜事。”
二楼货架前,南茗棻点算着流当品,觉得物品和金额实在是对不上。
好比一只窄口瓷壶,一般行情价应该有个三十两,可是当初收当的金额只有三两,如果要送到牙行的话,她到底要标多少底价?
想了下,她决定照行规处理,把金额填写在流当品簿上,想处理完赶紧回家。
连着好几天没能陪南安廉用膳,昨儿个回去时,包中的脸已经快变成起皱的包子了,而她特地跟南安廉赔罪,却只得到他的冷嘲热讽。
她生气了,因为她打理当铺是为了他,可是她又慌了,因为他以前不会这样的,所以她决定今天非要早点回去陪他用膳不可。
“茗棻。”
“俐儿,那人回去了?”南茗棻回头问。
“是啊。”简俐儿叹了口气。“往后这事可得要由你来应付才成。”
“我为什么得应付他?”
“因为这是常规啊。”
“常规?”又是常规,这儿怎么那么多常规?“到底是什么常规?”
“就是——”简俐儿见她手里拿着流当品簿,不禁往上头一指,话还未说,就被她的标价给吓了一跳。“茗棻,这个金额不对,要是上头标了三两,你的标价只能填上二两。”
“为什么?这种做法咱们不是亏本了吗?”
“这……”简俐儿抿了抿嘴,叹了口气道:“茗棻,城里的牙行是通判大人开设的,咱们以低价标示流当在牙行里贩卖,这价差就是给大人的规费。”
“咱们为什么要给他们规费?”她暗忖了下,这事可能行之有年,要不然南安廉不会也认为这是常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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