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离开他了吗?她泪流满面。
她舍不得、舍不得……她想要和他继续往下走,哪怕眼前只有荆棘之道,哪怕身负逆伦之罪,她也不想放开他……
“如果当年不是南家出手相救,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周家,那一份恩情大似天,没有南家就没有周家,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意识迷离之际,她彷佛听到祖奶奶的声音。
“该还的,终究还是得还,知道吗?”
还?南茗棻意识混乱着,还……难道说,她替他挡死,还了恩情,所以现在要带她回家了?
不!她不要回去,她要待在安廉身边!
他不怕寂寞,但他很孤独,他连悲伤都深藏着不让人发现……他其实很后悔当年不告而别,未能见到亲人最后一面,他比谁都还想要家人,所以她要留下来当他的家人。
别带她走、别带她走!
“丫头!”
他的声音犹如是指引她方向的光,教她贪恋的暖,教她甘心忘却一切,只为他而活。
请呼唤她,请继续呼喊她,指引她回到他的身边。
“丫头!”
彷佛瞬间浮出水面,她大口吸了口气,拥有了力气张开眼,恍惚的直睇着眼前的男人。
“丫头……”他笑了,声音却微微哽咽,紧握住她的手,贴着颊。
南茗棻注视他良久,突地嫌弃的扯着唇道:“胡子好扎人……”他的落腮胡浓密得教她以为她又回到了十年前,他们初遇的那一年。
“等你好了再慢慢替我刮。”他笑着,泪水却淌落在她手上。
“好……”她虚弱的应着。
“先喝药再睡。”
“好……记得不要让我睡太沉……要叫醒我,握着我的手,不要放开……”
“当然。”
那是南茗棻初醒的记忆,那个总是淡漠的男人为她掉了泪,再后来,她的记忆是断断续续,破碎难拼凑的,一如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
等到她的脑袋真正清醒时,她才知道原来早已过了十几天了。
“表哥,咱们要替茗棻换衣擦身,就算你是茗棻的爹也一样不能进房。”
听着门外简俐儿的声音,她不禁叹了口气。
她时时刻刻想与安廉在一块,可偏偏俐儿老是从中作梗,不过又怪不了她,毕竟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也可以防止两人情事被发现。
于是,白天只要简俐儿在,南安廉甚少踏进南茗棻的房,待入夜时,简俐儿回家了,他才趁着夜色进房,俨然像是私会偷情的男女。
“记不记得以往我总是趴在你身上睡?”她说着,想起身上曾有伤的那段时光。
“嗯。”他动了动,抱着她趴在他的胸膛上。
“我重不重?”
“不重。”
她笑了笑,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安心得令她昏昏欲睡。“易宽衡还没打算回京吗?”
“他已经上书给皇上,等着京里派人接掌空鸣知府一职,他在这儿等着,是为了处理辜胜决的事。”
想到辜胜决,她的眉头不禁微皱,总觉得她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而眼前更重要的是——“辜胜决的爹是当朝首辅,他会就此善罢干休吗?”
她从易宽衡口中知道辜胜决被安廉给杀了。在那情状里,要是不杀了他,只会落得被杀的下场,所以安廉只能算是自卫杀人,但问题是辜胜决的背景显赫,就怕会节外生枝。
“不知道,不重要。”他的双手在她身后交握着。“睡了,大夫说你得要多睡点,伤势会复原得较快。”
她抿了抿唇,知道他不想多谈,再者也许这一回真是伤得极重,她老是处在昏睡状态,只要她双眼一闭,肯定都是一觉到天亮。
第14章(2)
“爷,简小姐和简爷夫妇到了。”
门外突地响起白芍的叫唤声,南茗棻睡眼惺忪的张眼,发现原来天色已亮。
“你再睡会儿。”
“嗯。”她懒懒的任由他将自己搁在床上,她压根不想动,不过——“表姨婆他们怎么会来了?”
打从上回不欢而散,她就认为简家跟南家应该不会再有互动。
“大概是为了当铺的事。”
“你让他们回当铺了?”她懒懒的侧脸看着他。
“没,只是听简俐儿说近来当铺的生意极好,实在是教她忙不过来。”
“换句话说,俐儿也许是要借机为她的双亲说情。”这么说是比较和气,要是说得难听些,他们或许是来刺探军情的。
虽说她没见到简家夫妇,但安廉杀了辜胜决的事,应该已经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虽有易宽衡当靠山,让她稍稍放心,可外头的人又怎会知道这些事,而简家夫妇是比谁都想知道内情,因为这件事攸关南家当铺的存亡。
不过当铺生意只有俐儿和泉老撑场,确实是相当吃力,可偏偏她的肩胛中箭,伤才开始收口而已,想要复原到可以写字取物,恐怕得要费上几个月了。
南安廉哼笑了声没回答,像是早已知道他们的来意。
将衣物拉整好后,回头替她将长发梳理好,他才柔声道:“再歇会,待会用膳吃药时再唤你,今儿个我要厨房备着你爱吃的核桃糕,包准你喝了再苦的药都不觉得苦。”
南茗棻笑了笑,本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
一会,他离开,白芍便立刻走进房里。
“简爷夫妇人在哪?”她趴在床上懒懒问着。
“在前堂等着爷呢,说什么当铺交给简小姐于理不合,摆明了根本是要趁小姐受伤,挟简小姐要挟爷把当铺交给他们打理。”说到简家夫妇,白芍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也不想想当初做了些什么,现在以为摆摆笑脸就可以一切扯平了?”
南茗棻笑了笑,不怎么意外,趴得累了,她干脆起身让白芍替她稍稍梳洗一下,再一会简俐儿也走进寝房,一张脸苦得紧。
“怎了?”南茗棻笑嘻嘻的问。
一见她能说能笑,简俐儿也替她开心,南茗棻好几日昏迷不醒,她都快被吓死。
“没事,你只管好好养伤就是。”简俐儿亲热的坐到床畔,轻握着她的手。
“好,我会赶紧好起来,不会把事都丢给你。”
说到这儿,简俐儿脸又苦了。
“俐儿,你会希望我爹再让你爹回当铺吗?”南茗棻也不啰唆,开门见山的问。
这问题,让简俐儿苦上加苦,简直就像是吃了黄连了。“那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希望别给表哥添麻烦。”和南茗棻一起在当铺工作一段时日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当铺是可以助人又能攒钱,而非只是和官府勾结,牟取暴利,她并不希望当铺又因为她爹而变回原样。
“那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这么着吧。”简俐儿松了口气。
“会不会气我?”
“气你什么?这种安排是最好不过。”她一直很清楚双亲是什么样的人,但她无法拂逆,所以今天才跟着过来,不过要是茗棻的立场很明确的话,那么其它的事就顺其自然了。
南茗棻笑眯了眼。以往她在京城时,身边都是一些官家千金,倒也不是说她们有架子,而是纯粹的性情合不来罢了。
但是俐儿不一样,她虽然懦弱,但是她感觉得到她为了陆秀才付出的努力,光这一点,她就欣赏她。
“丫头。”门外响起易宽衡的声响,白芍赶忙开了门。
“易伯伯。”在旁人面前,南茗棻再不愿意也只能这样唤他。
简俐儿朝他欠了欠身,立刻退到一旁。
“今儿个如何?伤口还疼吗?”易宽衡一身清爽的月牙白绣黑蟒锦袍,拉了张椅子很理所当然的坐到床边。
(快捷键:←)上一章 将军,夫人喊你去赚钱 下一章(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