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试试这辆新车的性能,看看刹车、加速的性能如何。」他难得幽默的说。
没了在台北赶案子时的紧张,此时的生活步调显得轻松许多,虽然路况不熟,就当做是试试车子性能,倒也悠闲。
才第二天,明京雅全身已经挂满了沿途买来的纪念晶,叮叮咚咚的一身,而她的快乐也感染了韩贤斌。
「贤斌,我们去看飞机好不好?」
「看飞机?」
「对啊!看著飞机从头顶上呼啸而过的样子,好棒喔!而且搞不好看得到军机的例行训练喔。」
韩贤斌看看手表,「晚了,军机例训的时间已经过了,不过去看看民航机也不错。」
「嗯。」明京雅赶紧摊开地图,低头煞有其事的猛瞧,瞧她看得有模有样,却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韩贤斌乾脆把车子停靠在路边,准备帮忙看地图。
不看还好,一看他差点没昏倒,「京雅,你把地图拿反了啦!」
「啊?!有吗?」明京雅将手中的地图转了三百六十度,她还是不大确定该怎么看。
「给我。」韩贤斌接过手,瞧了一眼後便说:「我们现在是在这附近,机场在这个方向,所以待会应该走这边,再往这里去……」他边梭巡著,边指导她如何看地图。
「是喔?」她一脸茫然。
看著她那不受教的目光,他只好说:「没关系,我知道怎么走,帮我把地图拿著。」
「喔,没问题!」看地图不会,拿地图就难不倒她了。
姮姬只交代她要好好玩,找到金主更好,又没告诉她要会看地图。
不过吃饱暍足的时候,瞌睡虫似乎特别肆虐,明京雅的眼皮开始觉得沉重。
还以为她是跟著音乐在哼唱点头呢!趁著红灯偷偷看她一眼,分明是累得直打盹,还坚持著不睡。
「京雅,困了就睡一下吧。」韩贤斌笑道。
「那地图……」
「没关系,我大概知道方向。」
「喔。」简单一应,她便唏哩呼噜的梦周公去。
但睡归睡,车子一停,玩心重的她醒得比谁都快,开了车门便往外跑去。
「这是哪里?」
「家乐福顶楼停车场。」
「不是要看飞机吗,怎么来家乐福?」她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机场在重建,无法进入,所以这里是看飞机的最佳地点。诺,你看——」他往左侧一指。
「是跑道耶,还有军机停在那边。」明京雅奋力的想爬上栏杆,好让自己能够坐在上头看个仔细。
瞧她东摇西晃的危险模样,韩贤斌基於安全考量,将手扶在她的腰际,好助她一臂之力。
「天啊,好凉爽的风……」尽管她挂在栏杆上的姿势有点危险,不过浪漫的她是不会考虑到安全问题的。
韩贤斌亦步亦趋的盯著她,就怕她过度忘我而表演人工坠机。
「贤斌,你不上来吗?」
他静默的摇摇头,只是眺望著遥远天空闪耀的红灯,「好像有飞机来了。」
「在哪里?」找不到正确方位的大眼睛,在蓝白夹杂的天际梭巡著。
「你的左前方,那栋建筑物的右上角。」他展臂一指,引领著她的目光,找寻在云层里若隐若现的机身。
「我看见了,贤斌,那是军机吗?」她回头问。
「这时间比较可能是民航机。」推测基地上的军机已经排放休息,这应该不是军机。
不消多少时间,机身由远而近的出现。
「天啊,要降落了!」明京雅急切的想站高迎视,就在起落架降下的那一刻,她的脚在栏杆上打滑,一个重心不稳的往後坠落。
「啊——」
身後的韩贤斌准确无误的接住了她,「人家在表演降落,你也跟著表演人工坠机喔。」
攀著他的肩颈,她直嚷著,「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
她轻盈的身躯好香。
这结实的臂膀好壮。
四目交会,在半空处激荡出无形的火花,两人心里都悸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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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纪姮姬瘫坐在长沙发上,「这个明京雅真是的,一出去玩就忘记她老爸老妈是谁了。」
「什么意思?」张惊琳不解的问。
「要不怎么连通电话都没有打回来!分明是玩到乐不思蜀。」
「你又不是她老爸老妈。」张惊琳只觉得她的话可笑。
「我好歹比她爸妈还要照顾她吧!所以如果说我足以代表她老爸老妈,那一点都不为过。」
「好,那你知道吗?你女儿把钱包搁在玄关上,然後跑去旅行了。」从没看过这么迷糊的女人。
「这样都能玩?她还真了不起。」
「也许如你所愿的,她遇到金主了。」
「最好是,我怕她又遇到一些阿猫阿狗的,成天光记得吃浪漫毒药,却不知道要吃三餐,再这样下去,她永远有哭不完的失恋,然後荷包永远损失不完。」纪姮姬说得义愤填膺。
「不需要这么激愤吧!有你帮她筛选,她不会再惨下去了。」
「你看,还不是得靠我,所以她叫我一声妈也不为过吧?」纪姮姬不可一世的说。
「是,你说得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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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火红的挂在海平面,天空是红、灰、蓝渲染而成的暮色。
放下车窗,扑鼻而来都是海洋的味道,海风拂面,有著花莲夏天的风味。
「我们要去哪里?」这是她最常问的一句话。
「不知道。」
哈!他也有不知道的时候,这种茫然不知何处是目的地的感觉,好棒喔!明京雅另类的浪漫因子又开始滚滚发烫。
「那我决定好了。」她兴奋的说。
若下是这车没有天窗,她还真想站著将身体探出天窗外,对著来往的车辆大声呐喊呢!
「可以啊,要去哪里?」
「不知道,你继续往前开吧!也许在某个路口,我会告诉你左转或右转。」她说得一副理所当然样。
「呵呵,好吧!我倒要看看你会带我们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去。」
「耶!原来没有目的的玩法也挺新鲜的。」明京雅的眼睛因为高兴而发出熠熠光芒。
相对於她的活泼天真,韩贤斌显得内敛许多,除了偶尔调侃她几句,回答她的问题之外,他几乎很少发言。
不知怎的,光是看著他开车时的侧脸,明京雅就觉得浪漫、幸福到不行,心脏会怱快怱慢的跳著,细微的酸甜滋味在胸口泛染著。
怱地,因为看见了海,她喊著,「左转、左转——我们到那边去。」
韩贤斌迅速打了方向灯,避开往来车辆,车身漂亮的切过车道顺利左转,往明京雅钦选的地方驶去。
「误打误撞的找到北滨公园,」明京雅迅速下车去,「幸好我们不是一大群人开好几辆车一同出来玩,要不跟在我们後面的车辆一定很可怜,随时都要保持警戒,随时防备我们改变主意。呵呵……」
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韩贤斌颇有同感,玩味的摸摸鼻子,跟著下车去,这是成年後他干过最疯狂的事!跟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女孩一起旅行。
「海水正在涨潮耶。」迫不及待,明京雅想奔向海的拥抱。
莫名的,旱鸭子的她对於海水就是喜爱,一看见海,就忍不住想脱下鞋子去踏踏水。
二话不说,脱了鞋子扔在岸边,她张开双臂便往海浪奔去。
咸湿的海水味儿,这才是海洋的独有风味,回过身,见韩贤斌站在岸上一副没有要下水的意思,她哪能容许他这样置身事外。
她索性扯著喉咙呐喊,「韩贤斌,限你在三秒钟之内,脱下你的鞋子,卷高你的裤管,速速给我下水来,要不然我明京雅就会亲自动手——」
瞧她扯著喉咙声嘶力竭夸张的喊,两人的距离也不过十多步,他真是服了这丫头的性情。
她高举著双手,来回的挥舞,「快嘛,你快点啦!」
敌不过她的强力要求,持重内敛的韩贤斌终於不甘不愿的赤脚走来。
「瞧你慢的。」话中有著得意,有著埋怨。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站在沙滩上,享受海水卷浪冲岸的袭击,细细感觉沙石在指缝留下的绵密触感。
明京雅在沙滩上奔跑著,一长排的脚印全是她卖力留下的杰作,尽管海水总会抹平那些痕迹,但是她根本不以为意。
韩贤斌一个恶念头兴起,像是躲在体内的恶魔开始冒出头似的,上前拦抱住奔跑的她,「来比赛,看谁运气好,可以躲过这些海浪。」
不疑有他,她任由他抱著走向一颗中型石头上。
「怎么比?」她还因为奔跑而喘息著呢!
手一松,他将她放在石头上,「站好。」
「喔。」展开双臂,她用双足在石上找著重心。
「轮流站在石头上接受三个海浪的考验,不能离开这颗石头,如果老天爷注定要让你享受海水的洗涤……」韩贤斌挑著眉,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那表情传递了他的未竟之语。
「哈哈,未必是我,搞不好你才是那个该天杀的家伙。」她信心满满。
明京雅向来是勇气十足,要不她怎么有办法这样锲而不舍的追求浪漫,怎么有办法在每一次的失望後勇敢的站起来?
蓝绿色的海浪卷滚著白色泡沫,直往岸上扑扫而来,高卷著七分裤的她站立得宛若劳斯莱斯车头的标志,那样的挺立不畏。
第一个浪打来,在石头上激起水花,洒润了她的脚踝,「呵呵,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她笑的得意。
韩贤斌站在後方连残浪都没有波及到的沙滩上,扯著嘴角。
第二个浪紧接而来,高耸的浪花还来不及对明京雅造成什么惊天动地的影响时,已经因为冲击到先前的残浪而壮志末酬身先死。
「已经是第二个喽!我说啊,傻人还是有傻福的。」
虽然没有开口,韩贤斌选择了摇头,以表示对她的幸运不甚赞同。
等著、等著,这浪却迟迟没有成形,「快呀、快呀,我就快要可以远远的站在後头,看著韩贤斌被海浪修理了。」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说给彼此听。
远远的,海面开始酝酿著第三著波浪,明京雅期待得咧嘴大笑,「呵呵……」
像是从地表酝酿许久的能量,这个浪从远处慢慢的高耸,牵引起其他海水的波浪,在明京雅正回头对韩贤斌做鬼脸的当下,浪风起云涌似的引带著海水直往岸上而来。
她看著这颇为壮观的一幕,竟是满心期待的想要体验这浪的强度,果不其然,没有辜负了两人期望的强浪汹涌袭岸,明京雅站在立足点范畴极小的石上等待著考验。
天啊!好强的浪,啪啦的一阵而来,她摇晃了下身子,眼尖的韩贤斌快速上前,从身後抱住了她,此时浪打上两人的腰际,足足让他们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彼此没跌落水中。
「啊呀——全湿了!」明京雅惊呼。她一手捂著嘴不敢置信,一手反抓著横亘在腰问的他的手。
「你也真坚持,见大浪打来,聪明的人都逃了,只有你乖乖的站著给浪打。」
韩贤斌责备的说,而那责备一部分是针对她,一部分是针对自己。
「虽然是玩游戏也要遵守规则啊。」维持著姿势,她回头说。
突然,韩贤斌深觉冒犯的松开手,平静的表情起了波澜,不敢回视她的眼,率先走上岸坐上一颗石头。
腰间还残留他拥抱的力道,他的气息突然被抽离,明京雅没来由的感到怅然若失。没有跟上他的脚步,她转而在海浪鲜少肆虐的区段上来回的走著。
除了岸边游客的些许声音,他俩的沉默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足够残日没入整个海面了。
「喂,你不觉得海边永远带著浪漫的气味吗?」她望向岸上的韩贤斌。
迷糊的她在这一秒钟,眼眸显得清澈明亮许多,韩贤斌没有搭腔,注视著她,静待著她的未竟之语。
「每次看到偶像剧里男女主角在海滩上追逐的模样,姮姬总说是破坏海滩美观,可是我却对於浪漫的说法深表赞同。」又瞅了安静的他一眼。
「你知道拉法颂的喜饼广告吧?」她没有停顿多久,反正不知道,她还是要继续说下去,「那个新娘穿著白纱,一样在沙滩上奔跑嘻闹,」她耸耸肩,「真是浪漫得不像话!」
这一次她没有看向韩贤斌,选择面向一望无际的海面,天色已经昏黑得要瞧不清楚海天的蓝色。
韩贤斌起身走向她,他还是没有说话回应她的浪漫,只在她身侧停下脚步,伸展手臂将她揽入怀中,让她的头枕在他胸前。
明京雅闭上了眼睛,浪漫的感觉让她眼睛发热,就这样,靠著他直到夜幕低垂。
「这样的灯光、气氛正好,好浪漫。」她突然回头迎视的说著。
韩贤斌敲了她一记,他真的不懂女人,有的浪漫得不像个生人,有的却口是心非得吓人。
「贤斌,你说,那光粼的水面像不像水晶?」
「水晶?」
「嗯,像施华洛世奇的水晶。」
「你喜欢水晶?」
「嗯,非常喜欢,像钻石一样晶透,却有著比钻石更丰富的可塑性。」
韩贤斌记下了。此时,言语,是多余的赘述;浪漫,是深刻的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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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个大早,韩贤斌想要趁著周围景致还未被不自然的人声鼎沸给破坏之前,无目的的一路玩下去。
「嗯——」明京雅伸了个超级懒腰,这举动将她的上衣往上提升了好几公分,让纤细的腰枝、雪白的肚皮露了脸。
说巧不巧,韩贤斌正好将这美景一览无遗,「没睡饱?」
「睡很饱啊!但是赖床的感觉总是令人怀念,五星级饭店的床果然跟我的木板床不一样。」她睁著无辜的眼睛说。
他没有发表意见,反正这丫头总有她的一番说诃,到最後准又要扯出她的浪漫主义说。
要不是看著眼前的山壁崎岖陡壑,明京雅真想把上半身探出车外,「贤斌,这是我第一次到太鲁阁耶。」
「以前学校毕业旅行没来过吗?」依旧是左手掌控方向盘,气定神闲的模样。
「没有,以前八股校长严禁我们到花东旅行,有海水的地方也得严格控管。」
她噘著嘴巴转过身来,「你说这荒不荒唐?明明看到一整面的海水,却连用脚指头去碰触都不被允许。」
「你真的很爱玩水。」
「也许上辈子我是条美人鱼也说不定。」她得意至极的笑著。
「那一定是条不大安分的美人鱼。」
「呀,在你身上,我看到何谓变本加厉。」明确的注解。突然间她大喊,「停车,贤斌,快停车!我们去那边玩玩。」她遥指著一个山洞。
韩贤斌从容不迫的将车子驶入停车场,然後便被明京雅连拖带拉的朝路边的山洞奔去。
「白杨步道耶……」她凑近洞口观看一番。
乌漆抹黑的一条步道,远远的另一端透著光线。
「贤斌,我们走去瞧瞧,看那边的风景如何。」没等回答,她已经率先走去。
伸手不见五指,山洞小径听闻水声点滴,明京雅小心翼翼的走著,但是心却急切得想飞奔至光明的前端。
「贤斌,你说那边会是什么样的景致?」这山洞太黑了,韩贤斌那家伙又老是不吭一声的,若再不发点声音,她会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走在黑暗中。
「小心些,山壁上有水,当心地滑。」虽不是回应她的问题,但韩贤斌总算开了口。
「贤斌,你快走过来。」她得抓住个什么东西才行,在这种漆黑的山洞里,她的平衡感似乎有点不灵光,往前走或是原地站立都觉得困难。
怱地,「啊!」一声凄厉惨叫响起。
「京雅,怎么了?」韩贤斌急问。
「人家摔倒了,好痛……」她不知道踢到啥东西。走在这种山洞跌了个四脚朝天,想怎么浪漫都浪漫不起来。
「你站得起来吗?」
「应该可以,但是我需要你的一只手。」这黑得不像话的山洞,干啥叫白杨步道?
灵光一现,韩贤斌按著手腕上的表,「我的手表有冷光,你看的到吧?」
「看见了。」终於,这是她在这山洞里看见的第一样东西。
追逐著手表上的冷光,明京雅抓住了韩贤斌的手腕,一个反手,他帮忙拉了她一把。
「谢谢。」她感动不已。
「小心点走。」他紧紧抓著她的手。
好不容易出了山洞,看见了潺潺溪水,她笑道:「我要下去洗洗手。」
翻越了石头来到溪畔,坐在溪畔的感觉该是浪漫悠闲的,不过在摔了一跤後,把她的浪漫因子也摔疼了。
「你不下来吗?」虽然她忙著补救沾染泥沙的裤子,不过韩贤斌杵在面前的身影还是干扰了她的注意力。
「有没有摔伤?」他的表情显得严肃。
睨了他一眼,她掬起一把水泼向他,「你的表情真糟,与其皱著眉,还不如下来帮我。」
他摸摸鼻子,还是别无选择的脱下鞋子,走到溪水中,认份的帮忙她清洗著衣服上的泥沙。
一时不察,明京雅夹在斜背包包上的发夹不小心落入溪水中。
「人家的发夹……」只见她的惊呼挽不回什么,夹子在溪水里载浮载沉。
韩贤斌揽阻她想追的念头,自顾自的说:「当你买了它时,发夹低喃著,『我们相遇了,我们相见了,亲爱的,我们相隔并不那么遥远。』然後你告诉自己,『我想携著它的手往明月多处走,圆满或残缺。』然而它却在刚刚落入了溪水,不过它又低喃著,『在我离去之後,让我的思念来到你面前。』」
明京雅诧异得说不出话来,嘴巴微启著,这话会是出自这男人口中?
韩贤斌回视著她的惊讶,「怎么了?」
「贤斌,你是我见过最浪漫的男人了。」他是不是姮姬口中的金主,她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他是她心目中的浪漫王子。
他脸上泛起臊红,不自在的回泼了明京雅一脸的溪水。
他是怎么了,跟著她开始无可救药的浪漫起来,为什么突然念了那些诗,他也不知道,只是看著远去的发夹,就这么本能的念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