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仲威侧眼望去,不敢相信她一副打算睡在沙发上的样子……她到底在想什么?
早就说过不需要她照顾,她是在凑什么热闹?
不想分神理她,他将注意放在笔电屏幕上,将这几天易稚青和包庆余替他做的上半年度计划书看过一遍,根据市场订下基本目标,再着手处理近来经手的几个大型并购案,但却有一抹身影在他的眼角处不断地晃动着,然后定住不动。
他不想睬她,更不想知道她在做什么,但,忍不住了——“你到底是在干什么?”他没好气地吼去,就见她低垂着脸,缓缓地把手上的遥控器递出。
“我想开电视,但是……”她惊觉尽管他们可以对话,但这里的文字却陌生得好可怕。
客厅里也有一台大电视,她听娘说过电视里头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可以让人快速地累积生活常识,所以她急着想要多累积一点生活常识呀。
“一个生活智能只有七岁的家伙,会开电视?”不是他天生黑心肝,一逮住机会就欺负她,而是她表现出“请欺负我”的蠢样。“要按这里,这是POWER,开关都是这一颗,上下频道选这里,音量调这里,有你想看的台数就直接按号码键。”
他快速讲解过一遍,把遥控器丢还给她。看在她产生想看电视的欲望,代表着她的生活智能年龄正火速成长,所以他就好人做到底,好好地教导她,也希望她可以滚远一点不要骚扰他。
她接过后,把他刚才说过的牢牢记住,犹豫了下,试着开了电视,然后……被突然出现的电视画面和声音给吓得原地跳了下。
这……谁呀?在说什么……她一句都听不懂。
正疑惑着,身边突地爆开南仲威毫不客气的大笑声。
周持南惊魂甫定,转头看他,就见他笑到胸口发疼,不住地咳着。
照理说,面对如此不厚道的人,她应该视而不见,甚至该在心里暗笑他遭到报应,但基于爹娘的教导,还是教她莲步轻移走到床边,轻柔地抚着他的胸口。
“慢慢吸气,二叔说你要是胸口发疼时,呼吸得放慢点。”
“……还不是你害的。”他痛得龇牙咧嘴,但嘴角还是上扬的。
谁要她那么逗趣?本不想理她,可偏偏她的动作那般小心翼翼,像是严防内有恶犬般的防备,结果还是被电视画面给吓得跳起来……她那神情简直就像打哪来的外星人,像是从没看过电视似的。
“我还能害人吗?一直以来闹笑话的不都是我。”她讪讪地说着,不想承认自己已经丢脸丢到不知道要把脸给搁到哪去了。
“原来你也知道你闹了不少笑话。”颇有自知之明的,学习得挺快的。
“等着瞧吧,士别三日,要你刮目相看。”被逼到了极限,她要是再不振作,可真是把爹娘的脸都给丢光了。
“太教人期待了,我就等你三天。”
“……等着。”还真的只给她三天?三天能干么?
“我拭目以待。”
周持南抿了抿嘴,不想再和他耍嘴皮子。“我要看电视了,你要是累了就早点歇息,别又咳了。”
“你少逗我就不咳。”
说到底,又是在笑话她?周持南薄薄的脸皮微红着,悻悻然地走回沙发,继续瞪着电视。
南仲威很想要打起精神工作,毕竟住院几日已经让他的工作进度落后许多,可偏偏她看电视的神情太锐利太严肃,彷佛电视里的那个人与她有仇,教他忍遏不住地又低低笑开。
周持南睨了他一眼,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又笑了。她看她的电视,如此认真学习,连这也要笑话人吗?
原本看他面貌酷似爹,又加上他是原主的丈夫,基于情理,对他是有几分好感的,可愈是与他熟识便愈是发觉他的恶劣性情。
稚青虽然也喜欢笑话她,但稚青是没恶意的,可这男人就不同了,他是挑衅的。
“你笑什么?”终究,她还是沉不住气地问了。
“你……看得懂吗?”他强迫自己憋住笑意,不是顾及她的颜面,而是不希望自己大笑过头,又折磨了自己。
“……一回生、二回熟,多看几次总会懂。”她嘴硬地不肯承认她愈看愈是心乱如麻,因为她真的连一句话都听不懂……她很认真地看着电视里的人比手画脚,却怎么看也看不出所以然。
她……真的愈看愈心慌啊。
南仲威忍遏不住地往床头一倒,笑到胸口发痛,也止不住笑意,教他再次咳了起来。
“你这人……”周持南咬了咬牙,起身又走到床边轻拍着他的胸口。
南仲威笑眯眼直睇着她。“我非常喜欢失忆的你。”很有梗。
那是CNN的财经新闻,如果他没记错,姿颖的英文非常的破,不管她有无失忆,她都不可能听懂财经专用名词,可她还能倔着脾气硬掰一回生二回熟……真是了不起。
周持南闻言,白皙的脸庞轰地一声,瞬间翻红。
“脸红了……”南仲威诧道。
原来这张面具是有温度的……还是说她真的因为失忆感到陌生所以面无表情,只要彼此再熟悉一点,她就不会老是臭着一张脸?
“不是。”她气虚地反驳着。
这人真的是说风是雨,一会笑话人,一会又说喜欢人,整治人也不是这般做法,害得她羞得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不然呢?”他身子微动,硬是将她给钳制在床边的位置。
“……生气。”她瞄了眼床边的生路被堵,依旧嘴硬地道。
“为什么生气?”像是跟她杠上,他非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周持南抿紧嘴,想要恶狠狠地瞪他,可偏偏才对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就很没用地垂下眼,瞧也不敢瞧他。
这人长得很好,毕竟像她爹嘛,她爹可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但他跟爹不一样,老是坏心眼地耍弄人。
爹虽清冷,却也是温柔的,那眉梢眸底的温柔,是她见过最动人的情意,每当他那般看着娘时,她总是忍遏不住地弯起唇角,心想自个儿未来的夫婿,定要找个像爹的。
岂料,命运多舛。
没许人的她来到这里,变成了已许人的少妇,而丈夫正是个像爹的……但也只有皮相相似而已。
“嗯?”南仲威见她竟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神,不禁又逼近她一些。
周持南退无可退,应不出话又逃不开,只能强迫自己与他对视,却见他愈逼愈近,眼看着像是要吻上自己的唇,教她不禁屏住呼吸,不自觉地瞠圆了眼,心想他要是再靠过来,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不能再推开他了,他已经是满身伤了,要是再推开他一次,他肯定会把她赶出屋子,但如果不把他推开,难道她真要任他……
“哈哈哈……”南仲威爆出大笑声,随即又抽了口气,不住地咳着,笑骂着,“你不要再害我笑了!”
该死,再咳下去,他会死在她手里。
周持南一头雾水,这一回是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在笑什么,是说……他刚刚不是要对她……
正忖着,南仲威的大手已经很不客气地掐上她的脸,她就算吃痛也不敢挣扎,只是不解地看着他。
“是温的没错,眼睛也很有戏,可为什么你的脸部表情就这么平淡?改天回诊记得跟二叔说一声,要他好好治治你。”说着,他松开她的手,也将她推开一点。
他没头没尾的话,真的教她一头雾水,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更可恶的是他已经摆着手驱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