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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MODEL我的爱(港名:亲亲俏女郎) 第六章 作者:蓝雁沙
    久久的霉雨绵绵几乎今人忘记了太阳的可爱,伸伸懒腰,明彦望著外头白花花的日光,面对皱著眉在眼前连连喷著烟踱步的成儒,明彦也唯有寄以同情了。

    截至目前为止,能令行事一板一眼,沉稳持重的成儒失去惯有的耐性,而变成如此焦躁不安的只有两个女人。

    一个是他那个蛇般的前妻史昭晴,另一个就是他的宝贝妹妹:同样令明彦为爱伤风,为情感冒的苏迪了。

    事情的发生是从昨儿个半夜开始的。明彦强撑著睡意自南部驾车回家,刚将自己扔进软绵绵的被窝囊,要命的电话就突然响起,虽然百般不情愿,但他心裹有数,如果不答应,这电话可是会响个没完没了的。

    在他闭著眼睛伸手触到电话之前,被答录机接走了的电话里,已经传来成儒低沉又急促的声音了“明彦,我知道你在家!你家裹的人说你下午五、六点就已经出发回台北了。

    依照我对你的了解,从不超速又不走路肩的你,现在也该回台北啦。我现在在家裹,史昭晴跟她老子又来找我晦气了,你快给我过来,顺便把德利根的计划资料带过来。”

    一如他平常在公司内发号施令般简洁,成儒交代完毕立即挂断电话,令明彦连思考用什么借口来推诿的时间都没有,马上认命地滚下床,冲到浴室将整个头浸入水中,稍为清醒点儿,随即匆匆出门。

    站在门外,明彦还来不及做好深呼吸,成儒已经打开门将他拉了进去。“还在那裹干什么,警卫老早就通知我你已经到了。”

    被迫在没有心理准备下见到史昭晴父女,明彦感到有些狠狠的用手搔搔头,用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平心而论,史昭晴长得并不丑,相反的,她常自喻长得像钟楚红,只是听到的人都要自动加一句—毁容后的—骨架很小,也因此即使全身都是肉,外观也只显得丰满了些。这女人颇富心机,从她精打细算地蚕食成儒名下的资产的手腕即可得知。

    两地那个被人称为黑心雄的父亲史武雄更是一绝,自称当过几年大专讲师的史武雄,那种贪婪无耻的嘴脸,真不知是拿何面目去传道授业。更何况,对他老是强调自己是为人师表,却提不出学校名字的老生常谈,众人也早就失去兴趣了。

    “唉,成儒,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又何必把公司裹的职员也找了来呢?”一见到满脸倦容的明彦,史昭晴立即用她最擅长的爹功,靠著成儒埋怨道。

    “谁说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来著?你们父女虎视耽耽地打著海顿企业的主意,要是我不小心点儿,难保公司不会被你们给并吞了。”根本不理会她那为了目的,可以对任何男人施展的抚媚风情,成儒打开明彦所带来的档案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用涂满了甲油的尖艳十指撩了撩头发,史昭晴故意侧著脸想硬挤出她那明明缺了块肉,引起肌肉凹陷的凹痕,她称之为酒窝的地方。“成儒,离婚了这么久,你总算学得挑通眼眉了。没错,我就是来找你谈公司合并的事,你想想看,我跟我爸爸手上有将近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而你只有百分之三十,等下个月董事会一改选……”

    “那是你的如意算盘,但是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反败为胜?”弹弹烟蒂,成儒脸上的神情莫测高深。

    “据我所知,当初你爸爸在离婚时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给了他的前妻,也就是你妈。十几年来她从没有回来开过董事会,在股东大会上她永远都是弃权。所以,这次董事会上,我跟我爸爸握有百分之四十,当然要赢过你的百分之三十啰!”煽动著她长而且翘得十分可笑的假睫毛,史昭晴得意满满地说。

    “昭晴,我怎么也没法子相信你竟是这么歹毒的女人。你别夺掉我对女人的胃口:拿走了我的股票、别墅、跑车,现在又要来抢我的公司。我郑重地告诉你,海顿企业是江家的,你想都不要想从我手中并购了去。”慢条斯理地吸几口烟,成儒跷起了二郎腿,准备放出他最犀利有效的炸弹。“真不明白当初我怎么会犯了那么大的错,乖乖地转我父亲的话娶你!”

    “反正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嘛。如何,把你那百分之三十的股票卖给我们,我可以考虑让你继续经营。”史昭晴也喷了口浓浓的烟。“反正你这个工作狂,向来把工作摆在第一位。”

    明显地被她所激怒,成儒用力地捺熄了手里头的烟。

    “很不幸的要让你失望了。我妈去世后,把股票留给我跟妹妹,而且挺不巧的,我妹妹愿意让我拥有经营权。”眼看史家父女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变换著,成儒椰愉地双手抱胸笑道。

    “什么?”史昭晴的样子活像猫被淋得一身湿般的张牙舞爪,疵牙例嘴地冲到成儒面前。

    “你说的是真的吗?”史武雄立即拿下嘴裹的烟斗,气呼呼地自沙发上弹了起身。

    慢吞吞地再点燃一根烟,成儒换上吊儿郎当的笑容。“我并不打算接受这些份,但若是你们存心恨我挑战,我也不会拒绝,大家就拚拚看。”

    这下子史昭晴跟她爸爸只有面面相觑的份了,在眉眼耸动了一会儿之后,史昭晴忽然之间变了个表情,摇曳生婆地来到成儒身畔,屈身蹲在成儒右侧。

    “成儒,其实我跟你总是夫妻,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想你不会真心想把事情得这么不可开交,是吧?”尖锐红的指尖,沿著成儒的手指直滑到他的肩膀,史昭晴不时地以舌舔舔唇,并且用她怎么也掩不住有著粗深鱼尾纹的眼角,做作地扫向成儒。

    成儒重重地叹口气,将手里那份德利根的资料阅了起来,认真地盯著这个令他元气大伤的前妻。

    “昭晴,第一,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第二,一夜夫妻百日恩指的是正常人,至于你我,早已恩断情绝。至于把事情闹大,这可不是我先开头的。”

    “成儒,其实我是想跟你重新再来过,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想著你……”眼看成儒不为所动的模样,史昭晴连连眨著眼睛,硬是挤出几滴泪来。

    识破了她那收放自如的演技,成儒快步地走到门边踢开门板,“请吧,我还有事跟明彦讨论。”

    “成儒,难道你心里一丁点儿都没有我女儿了?”史武雄在女儿的泪水攻势下,清了清喉咙地嚷道。

    “史先生,我心里有没有你女儿就跟你心里想的都是海顿企业一样的昭然若揭,我们又何必白白在这里浪费彼此的时间?夜已深,我不送了。”成儒说完朝明彦一招手,两人瞧也不瞧史家父女一眼,迳自进了书房锁上门。

    “爸,怎么办?”成儒前脚刚离开,史昭晴的泪立即跑得无影无踪,她踩著脚地挨近她老爸。

    “唉,原先我们的百分之四十是铁赢他的百分之三十,现在他又掌握到另外的百分之三十,四十是赢不了六十的,我看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带著万分不情愿,史昭晴临去前忿恨地踢了一脚玻璃桌,在她离去后,成儒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那一地的碎玻璃。

    “碎碎平安!”说完后,他又将德利根的档案打开。

    ***

    从昨儿个夜里百到今天的日上三竿,两个人就只忙著将德利根这件新工地的工图及合约书拟妥,累得跟狗一样的赶著到公司,这会儿明彦已经是接近虚脱的状态了。

    电话铃声持续地响著,明彦呻吟著伸出手去接电话,但是他的手触及到电话前,电话已经被成儒截走了。

    “喂,哎,苏迪,怎么啦?姨,是吗?唔,好啊,可以啊,好,OK,再见。”成儒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直直地放下电话,然后抬起头瞄向明彦。

    “明彦,待会儿跟我去德利根,我刚刚接到同行的电话,似乎有白道围标跟黑道绑标的模式发生在我们所要承接的德利根公园开发案上。”

    “白道黑道的围标绑标,这不是发生在诸如国际机场扩建,或是捷运工程,为什么连一个小小的公园开发案……”虽然所有的心思都绕著适才他的那一声“苏迪”上,但明彦还是强打起精神,预备著待会儿要用的资料。

    “坏就坏在这里,因为德利根是全国第一座由民闲跟政府合资开发的新生地,国内经济这么不景气,加上建筑业萧条,政府又拚老命的取缔电动玩具店,逼得那些黑道或是向来都收取贿赂的少数白道败类,全都觊觎著这块大肥肉。”用手随意地抓抓凌乱的头发,成儒刁著烟,眉头深锁地率先走了出去。

    明彦整个人钉在那里,心中不停地考虑著,是不是该出声询问他刚才的电话,但却苦于找不到适当的借口,只有呐呐地站在那里,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朝外走了几句,成儒在察觉自说自话了半天都没有人答腔后,他诧异地转身瞪著呆若木鸡的明彦。

    “咦,你还在那裹干什么?我们再不去了解情况,搞不好工程都被别人抢走了!”

    如梦乍醒的明彦这才揉著惺松睡眼,打著呵欠地尾随他生上车。由于实在太疲倦了,在车子摇摆有致的律动之下,头靠在椅背上,不消三分钟,明彦已经沉沉地睡著。

    “嗅,我忘了告诉你,刚才苏迪打电话过来,她说将到台湾出外景,另外她也开始设计自己名字品牌的泳装跟内衣了,她还说……”一边握著软盘,另一边滔滔不绝地告诉明彦,自眼尾的余光中,他约略瞄列明彦不停地点著头,想起自己精灵古怪的妹妹,还有这个忠厚老实的难兄难弟,他忍不住地对自己例嘴一笑。

    ***

    拖著偌大的皮箱,苏迪不耐烦地望著眼前那堆将她团团围住的观光客,有男女,老老少少,有穿冬裘的,也有薄薄夏衫的。此刻他们正兴趣盎然地对著苏迪指点点,那种态度就好像苏迪是动物园内能子裹的动物般。

    焦躁地再次瞄瞄腕间的小猪表,秒针一格格地跳动著,将分针再朝前骗赶一格,而时针则是毫不留情地往前走了两次了。

    不会吧!就算塞车也该塞到啦!到底明彦跑哪儿去了?将重心由左脚再次换回右脚,面对眼前这堆仍抱著浓浓好奇,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的观光客,苏迪原有的好兴致,也在他们指指点点中一分分地消失了。

    为了推广这第一套以她的名字为品牌上市的泳装,她已推掉了CHANel、YSL、CD等大名鼎鼎设计师的发表会,风尘仆仆东奔西跑,好不容易才敲定了她所惯于合作的化妆、灯光及摄影师,千里迢迢的飞越大半个世界,回到台湾出外景。

    为了想在繁重的工作而能有充裕的时间和明彦相聚,她自告奋勇地自己拖著大部分的服装,眼巴巴地撑到桃园的中正机场,为的就是想见到明彦,但……我明明已经告诉哥哥,要哥哥转告明彦的啊。难道他故意不来接我?不会吧,即使他不想来,哥哥逼也会通他来的!那么,我要不要再等下去?

    .“……伊是阿斗啊,甘是台湾市?”一旁的大妈们张著满是大金牙的嘴,枯稿如鸡爪的手,用力地扯扯苏迪那说黄不黄,说褐不褐的长卷发。

    被她力劲之大,扯得险些站立不稳的苏迪,皱著眉头他自她手裹抢回自己的头发,心情更加地恶劣。

    “阿婆,她是模特儿例,我看过她上个月为杂志拍的封面,她叫苏迪.杰弗逊。”旁边有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以狂热般的眼神,紧紧地盯著苏迪,一面向她周边的人广播道。

    “苏迪.杰弗逊?那她是外国人啰?”

    “不是吧,她好像是中国人。”

    虽然脸上挂著冷漠神情,但苏迪的心却逐渐地慌乱了起来,感到那股几乎要令她窒息的感觉袭来,摇摇晃晃地伸手搭扶在身后的公共电话上,咬著牙地掏钱。

    头抖的手令她拿不稳硬币,匡榔一阵声响后,她征了征地望著滚落四处的零钱,心中那股无力感,像浓雾般地将她自头往下兜住。

    有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捡拾起那些零钱,乖巧地递给她之后,甜甜地一笑,“阿姨,你的钱掉了!”

    望著小女孩跑远了的身影,苏迪紧张地吞吞口水,额头上的冷汗直流,但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只是用不停抖动的手,将一个个的钱币塞进电话裹。

    电话声一次比一次更引得她心焦,但无论她拨公司的电话,或是哥哥的大哥大,甚至是他那狗窝似的公寓,都没有人接听。而且,连明彦的情况也如出一撤。

    失望地挂掉电话,苏迪几乎要哭了出来地转过身面对那些好奇、赞赏或不甚礼貌的窃窃私语。幼年时期不愉快的经验又跃上心头,她手脚冰冷地背向众人,任泪水无声无息地往下滑。

    刚随母亲香怡嫁给美国的继父之初,苏迪是个内向的小丫头,虽然继父海克特对她疼爱有加,但存在这封毫无血缘关系的父女之间,仍是沉重的陌生不自然地横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直到那次的经验后,才使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由于苏迪在学校的表现良好,课业全都维持在A的水准,但海克特细心的观察后发现,这个小孩子太孤单了。每次校车准时的接送伶著小午餐袋的她去上学、放学,即使是星期天,除了跟他上教堂之外,她也是一个人玩儿。

    为了要让这个纤细的东方小女孩展开笑颜,海克特于是暗地里为苏迪筹备了个盛大的烤肉会,想给她个意外的惊喜。

    结果,意外是有了,惊喜倒是未必。当他将被手帕蒙住双眼的苏迪推到那个用红、黑、绿樱桃,还有苏迪最爱吃的草莓所装饰得令人垂涎欲滴的苹果批前,以夸张的手法揭开那条手帕时,苏迪的反应却令所有的人大吃一惊。

    她先是陡然张大眼睛露出了兴奋的神情,但当她的视线由蛋糕上移到那群黑压压,海克特度下边请函所邀来的大小宾客时,她开始冒冷汗、昏眩,最后还呕吐得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烤肉会在勉强的气氛中草草结束,心急如焚的海克特和香怡抱著奄奄一息的苏迪遍访群医都没有结果。甚至连远在大草原另一头的印第安巫师都关切地前来为这个有著圆圆眼,时常甩著小马尾随他们放牧的东方小女孩祈福。

    几乎将东西两岸的名医都难倒的情况下,有一天碰巧他的侄子亚当.杰弗逊到牧场来度假,这位洛杉矶有名的心理医师,在观察过一阵子之后,终于他确定苏迪是因为心理问题所引起的精神官能症。

    像株被移植到陌生地域的小花,苏迪无法克服环境变化所带来的冲击,于是她选择了逃避,将自己关闭在旁人所无法触及的世界裹。

    平时的苏迪在她所构筑出来的世界里,自我孤独的生活著,只要以后做事低调,相信没有人会多注意她一分。但在海克特无心的善举之中,她被迫走出安全的自我世界,在一群群陌生人的注视下,做出他们所想要的反应。

    这对个成人或许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但在一个甫遭父母离异打击尚未复原,而又孤身在个完全不同的种族文化圈裹的十岁小女孩而言,却是件她做不来的功课。

    失去了爸爸和哥哥的小苏迪十分自责,或许是自己不乖,所以失去了两个她所爱的亲人。而现在她只剩下妈妈,为了害怕又失去妈妈,所以她极度要求自己表现完美,以赞美来稳定她傍徨害怕无依的心理。

    在亚当长时间的开导治疗后,苏迪终于克服了心裹的魔障,能够以更坦然的心情去面对群众,甚至成了年头到年尾几乎都在表演台上面对陌生人的模特儿。

    但是她心裹分外雪亮;她还是害怕。只是她懂得区分现实和工作中不得不虚构的金粉世界之不同,所以这些年来,她如鱼得水般地悠游在这个竞争激烈的行业。

    泪水如迸裂的火山缝急涌而出的山泉,滴滴不停歇地往下掉,怎么办,哥哥跟明彦都不在,我该怎么办?

    一旁的观光旅客服务中心的接待处,许许多多人正对她投以异样的眼光,想起那千篇一律的酒店房间,她的心情更是跌进了谷底,但不住酒店,又能怎么办?

    “怎么啦,苏迪?”听到熟悉的语调,苏迪又惊又喜的猛扑进那个男人的怀抱里,后面闪起阵阵的镁光,相机的声亦不绝于耳,但她根本不在乎了,只是紧紧地攀住他的颈子。

    “荷西,荷西,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见到你!”按著荷西的脖子,苏迪高兴得又叫又跳。

    “我知道,我完全知道。我跟鲁道夫也很高兴见到你啊!”将站在他身后东张西望的俊美男子往前一拉,苏迪立即被鲁道夫浑身浓浓的古龙水所围绕。

    “嗨,苏迪,荷西说服我到这个国家来看看,你似乎有什么不如意的事?”细腻地摸摸苏迪哭红了的鼻头,鲁道夫操著一口充满南美风味的腔调。

    “没有什么啦,我哥哥可能忘记时间了。”伸伸舌头,苏迪在旁边许多媒体记者的包围下,已经不再有那种孤立无援的恐慌,相反的,她在荷西的指引后,和鲁道天一起摆出各种不同的POSE,任由记者们摄影。

    在好不容易约定了记者会的时间后,苏迪由荷西褛著,以躲避某些还不离去的记者,鲁道夫则和其他的工作人员推著庞大的行李,一齐登上已久候他们的巴士。

    “荷西,没想到你真的说服了服装公司的董事会,让鲁道夫跟你一起来,我知道他们的预算扣得很紧,对非必要的工作人员……”抬起头,苏迪用国语避开鲁道夫说道。

    “哎,鲁道夫不是非必要的工作人员。”

    “那……”

    “他是我的秘密武器,他将是你的泳衣和内衣广告的男主角。当然啦,在价钱方面,鲁道夫是做了点小小的让步才使这个计画成行。”

    “男主角,他?……对不起,这中间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没听到?是不是你跟他……”

    令苏迪大感意外的,荷西居然也会脸红,他在登上巴士后,拍拍鲁道夫的腮帮子,才又坐回苏迪身旁的位子。

    “呢,苏迪,鲁道夫跟我已经决定要共同生活了,其实我们也还没有决定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但目前我们只想住在一起,分享生活裹的喜怒哀乐。”

    虽然很早以前,苏迪就已经学会不要对身边光怪陆离的事感到讶异,但听到荷西的这番剖析,还是很令她感到震撼。

    “苏迪,你可以说出你的看法无妨,我不会介意。”

    将舌抵在齿间沉思了一会儿,苏迪展开了地无邪的笑。“不,荷西,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的隐私。”

    荷西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他大手一拢,头靠在苏迪头上。“谢谢你,苏迪。虽然我们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无论是圈内圈外,还是有些讨厌的斐短流长。”

    同情地在他膝盖上拍了拍,苏迪明了地点点头。“我知道,但是荷西,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这件事,我永远支持你。”

    “谢谢你,苏迪,你哥哥或那个明彦为什么没来接你?幸好我们临时决定提前到,否则依刚才那场面,我看你非崩溃不可。”感性时闲一过,荷西立即摆出他那专业人士的身段。“小魔女,你已经很久没有发病了,怎么回事呢?来,老老实实的告诉荷西叔叔吧!”

    柔顺地任荷西将自己的头纳入他宽厚的胸膛中,苏迪苦笑地吸吸鼻子。“也没什么,大概是我抱的希望太大了,哥哥可能忘记;或者是明彦不想再当我的保姆了。”

    盯著天花板想了一阵子,荷西困惑地搔搔头。“苏迪,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

    你知道以你的条件,要找什么样的王公贵族大企业家都不成问题……”

    “明彦比任何人都好。”苏迪立即打断了他的话。“他温柔、体贴,最重要的是他能容忍我的小性子。”

    “哦,那么他现在人在哪裹呢?”

    原本自信满满的苏迪在听到荷西的话之后,笑容条然逸去,眉心皱集成一团,心里志忑不安地猜测著那个傻小子到哪儿去了。

    ***

    接连打几个喷嚏,明彦百般无聊地望著穿梭在货架间的婉宜。老天爷,我从来不知道妹妹竟是这么的厉害,或者说女人都是这样厉害的动物。

    好好的一个周末夜晚,难得老总没有交代一大堆的工作给他在星期天加班,正想很奢侈地看几场午夜场的电影后,明天狠狠地睡他个日上三竿,没想到婉宜却老早就盘算好了,一通电话告诉明彦她人已在台北车站之后,便开始了明彦苦力般的休闲时光。

    忍不住打个大大的呵欠,明彦背靠在墙上,带著赞叹眼光看著婉宜的三吋高跟鞋。自己穿著舒适的平底鞋都已经双腿发胀了,而婉宜脚踩三时细跟的絮带鞋子,却仍如履平地般的平稳悠哉,真是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接连逛过三家百货公司,为的还是婉宜出的那个当初听起来颇有道理,现在则显得相当愚蠢的主意—抽奖。

    这个丫头虽说是为了寄抽奖,但我看她实则是想乘机占便宜的成分比较大。截至目前为止,南部家裹的可乐、脆薯片、薯条、各式各类的糖果巧克力氾滥成灾。

    而囤积的洗衣粉,不管有磷无磷,可漂白增艳,柔软芳香,皂丝或天然,有没有萤光剂,他都在婉宜的指使下搬了一车车回家,逼得妈妈下最后通牒。连厨房裹的酱油、沙律酱之类的玩意儿,据妈妈的说法是到西元二000年都可能用不完。

    这婉宜大概是买上瘾了,南部买不够,竟然还杀上台北来买,只不过为了顾及明彦小小的公寓著实装不了什么东西,她现在专挑小巧贵重的东西买,而明彦则依然是那个付钱的结帐人。

    “哥,你要不要先到楼下的咖啡室等我?”涂了满满的面膜,婉宜晃到他面前,相当好心的建议著。“但是你下去前要先刷卡,帮我把帐付清了。”

    “我……”明彦正想说些什么时,腰际的BBCALL不停地震动著,他无可奈何地看著上头显示出的熟悉号码。“我们老总CALL我,我得先去回个电话。”

    “嗯,别忘了回来付帐1”朝他高声地城了喊,婉宜耸耸肩地生回化妆品专柜前,让那些个化妆得美美的化妆小姐为她讲解化妆品的用法。

    “啊?你……你为什么不早说?”明彦竭力地拉高嗓门,藉以和附近的鼎沸人声干扰相抗衡。

    “我以为你听到了!那现在怎么办?苏迪大概二小时之前就已经出阐了,我答应她会去接她的,可是我今天跟客户约好在大溪的俱乐部打高尔夫球,所以请你去老总的大哥大依旧是收讯不太良好,现在连发射的功率也不太妙。但这下子事情真的糟糕了!明彦心惊胆跳的自责著自己怎么可以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三个小时,老天,那苏迪不是已经在机场枯等三个钟头了!

    “……所以,你赶快赶到机场去。哎,也不对,说不定她已经提著行李到我的公寓去了。她没有钥匙,你去看看好吧?真糟糕,我这裹走不开……”

    根本已经听不进成儒所讲的只字片语了,明彦手忙脚乱地挂断公共电话,像盲头鸟蝇似的团团转。天啊!苏迪到台湾了,苏迪已经在中正机场了,或是哪裹?

    在化妆小姐讶异的眼神和婉宜的惊叫声中,明彦抽了几张面纸,随随便便地把婉宜脸上还残留的敷面剂抹掉,一面掏出信用卡递给膛目结舌的化妆小姐。

    “多少钱?拜托快一点,我们赶时间。”连拖带拉地曳著婉宜的手,明彦急风似的往百货公司大门冲。

    ***

    “……所以找说苏迪啊,你就是太紧张了,现在怎么办?只好重买啰!”荷西和鲁道夫原本亲匿地手拉手并肩而行,但在路人多多少少诧异的眼光吓阻之下,他们也不得不分开来,和苏迪结伴而行。

    没好气的呼出口气,苏迪一想起被航空公司弄错航班而不知运到哪里去了的那个大行李箱,她的头就开始疼。

    虽然平常不是那么喜欢将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抹在脸上,但基于对自己职业的尊重,她还是不能避免的必须要天天挂个大花脸。

    况且还要拍照跟出外景,没有化妆品怎么得了喔!

    远远地跑过来个熟悉的身影,苏迪徒然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瞪著那个边跑边朝后头说话的男人——边有他“牵”著的那个女人。

    “苏迪,小心点!”荷西边来不及将她拉开之际,明彦整个人已经笔直地将苏迪给撞倒在地了。

    “对不起,对……苏迪!?”明彦狠狠地想扶起还傻愣愣地坐在地上的人儿时,这才恍如发现新大陆般地叫道。

    苏迪的反应也是吓了一大跳,在荷西将她自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抱起来后,她眯起眼地盯著搞不清楚情况,还捏张面纸,对著镜子擦著脸上敷面剂的婉宜。

    “她是谁?”女人的直觉令苏迪不悦地皱著眉,这家伙没去接我,却跟这女人在这裹逛百货公司,而且看样子已经逛了挺久……苏迪满肚子不是味道的自忖道。

    “她?哎,你是说婉宜呵?她是我妹妹。”乍见到苏迪,明彦高兴得失去了分寸,只会傻傻地望著苏迪傻笑。

    谁料苏迪听到他的话之后,却把脸一板,面无表情地凑近他。“你的“妹妹’?”

    “是啊,她是我妹妹啊,婉宜,她就是苏迪。苏迪,这位是我的妹妹婉宜。”

    明彦拉著见到偶像已经源于抓狂边缘的婉宜,朗朗大方的为她们彼此介绍。

    “啊,我……你……他收集好多你的照片,我曾经看过你在某时装杂志上的专访,你真的靠在麦当劳打工而爬到顶尖模特儿的地位吗?”红著双颊,婉宜握住苏迪的手,连珠炮似的机理呱啦说了一大串。

    挺直了背脊,苏迪脸上挂著冷漠而遥远的职业化笑容。她轻轻地抽回自己被婉宜紧紧握住的手,朝明彦浅浅地点点头,挽住荷西的手,快步地和明彦他们擦身而过。

    “嗯,啊,苏迪,苏……”明彦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半天说不出什么话,眼巴巴地看著苏迪和那个额头梳得油亮,脑门后却绑了根马尾的男人离去。

    “哇呜,哥,她真的好漂亮,甚至比照片上更漂亮,哥,她真的认识你,哥?哥?你怎么啦?”哎哎咕咕地说了一大堆废话,婉宜这才回过头来好奇地在明彦面前挥挥手,但明彦却眨也不眨一下眼睛。

    “她怎么会在这里?我……我还没到机场去接她,不对,她身旁的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是谁?不行,我得查清楚才行。”喃喃地自言自语,明彦对婉宜的追问充耳不闻,迳自地追了过去。

    ***

    冷冰冰地伫立在抬前,苏迪连看都懒得看,伸出忏忏玉指,在玻璃柜上敲一敲,不一会儿被依她意思而挑出来的化妆品及香水,已堆得像座小丘般地壮观了。

    眼角一扫,在见到焦急地距她几步之遥来回踱步的明彦时,她翘高了曲线可爱的下巴,将脸转向另一头。

    冷眼旁观他们之间微妙气氛的荷西,含笑地拉著苏迪在各个化妆品专柜间游走,每每他一回头望,便可见到明彦带有敌意的眼光,他耸耸肩,更是乐不可支地褛著苏迪微露的香肩,乐此不疲捉弄著看样子已火冒三丈的明彦。

    “苏迪,我看你就原谅他了吧,否则我都快被他眼裹的怒火给烤焦了。”原想再玩下去的荷西,在见到明彦那种忿恨又无处发泄的模样,突然动了侧隐之心,好言劝著仍嘟著嘴的苏迪。

    “我为什么要原谅他?他竟然带著别的“妹妹”逛街而不到机场接我。”经荷西一说,苏迪更是觉得自己倍受委屈。“我一直以为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但是,我想我又看走眼了。”

    荷西努力想装出一副正经的面孔,但尝试了许久后,他终于放弃她笑了起来。

    “苏迪,男人就是男人,一样的生老病死,好色又怕负责任;无论是对异性或同性!再说,你跟他之间又没有什么约定,这年头连有山盟海誓婚约的夫妻都会有外遇的发生,更何况你们……”

    苏迪霍然转身面向他。“难道我对他还不够好?为了要多些时间跟他相处,我千方百计地制造机会,甚至打算把我的大部分工作都移到亚洲来,我做的还不够?”

    “苏迪,你认为你对他的好,用改变你自己来迎合他就够了吗?”面对苏迪的说法,荷西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我……”

    “这行不通的。苏迪,人与人之间不是单靠一方面的退让就可以保持和谐的关系,必须双方都努力方可以。”

    “但是,我爱他啊,我在台的时候并不觉得自己对他有任何特殊的感觉,可是回到纽约之后,我才发现没有他的日子有够难熬。”

    “所以你开始要求把工作尽量安排得集中一点,并且开始走入幕后?”荷西以理解的态度,替她把话说完。

    “嗯,荷西,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迫切的希望跟别人建立长久有意义的关系!”

    双手无奈地摊了摊,苏迪语气裹有著淡淡的悲哀。“或许是我的方式太偏颇了。但是,从我懂事到现在,从不曾这么盼望能朝朝夕夕待在某个人身边。只要想到他,我就觉得好幸福。”

    动容地搂搂苏迪,鲁道夫慧黠如兔般敏感的眼眶都红了。“我知道你的感觉,因为我在认识了荷西之后,也有那样的情况。希望跟他亲近,像家人般彼此相爱,也像知己般互相依赖。”

    “我是不是太傻了?”吸吸鼻子,苏迪在化妆小姐拿来的签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不,你所做的只是每个陷人爱河裹的人都会做的。苏迪,你还在生明彦的气?”帮苏迪铃著大大小小的提袋,荷西在他们快走到明彦和婉宜面前时,压低嗓门问道。

    幽幽地叹口气,苏迪将手里的提袋交给鲁道夫,深深吸口气后,她驻足在明彦面前。

    “明彦,你为什么不去接我?”看都不看婉宜一眼,她单刀直人地质问明彦。

    “我……根本不记得老总曾告诉过我这件事,事实上他刚刚打电话给我后,我正打算去找你。苏迪,很抱歉,如果我真的得到你要来的消息,我一定会守在机场等你的。”小心翼翼地观察著苏迪的表情,明彦过了好久才发现自己一直悠著那口气,憋得胸口都疼了。

    “真的?”心里像有无数的气泡往上冒,苏迪笑了。

    “当然是真的,我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在台北乱闯,如果我不能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我也不好过。”腼腆地垂下眼睑,明彦有些羞赫地说道:“我就是放心不下发出一声低呼声,苏迪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笑逐颜开地投进明彦怀抱里,她搂著明彦的颈子,开心地连连吻著明彦,而这令明彦在众人艳羡和感兴趣的目光中涨红了脸。

    “明彦,我要回来台湾住了。我要在有你跟哥哥的地方,这样,我的生命才会有意义。”蹦蹦跳跳地拉著明彦往外走,在看到吃惊地呆立一旁的婉宜时,她突然皱起眉头。“还有,以后除了我之外,不准你有别的“妹妹”,否则,我会生气。”

    “妹妹?”明彦茫茫然地顺著苏迪的眼光望过去,他困惑地指指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婉宜。

    “你是说……但是婉宜真的是我的妹妹啊?”

    “她是你的妹妹?”苏迪、荷西,甚至连鲁道夫都讶异极了,六只眼睛不停地打量著被瞧得不好意思的婉宜。

    “是啊,我跟婉宜的关系就像你跟老总的关系一样,是同父同母所生的同胞兄妹。”

    “可是,你们不是习惯把女朋友也称之为“妹妹”的吗?”迷惑地来来回回盯著明彦和婉宜,苏迪用食指抵著唇,歪著头的神情可爱极了。

    明彦闻言,发出阵爽朗的大笑。“哎,不,苏迪,你误会可大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做;事实上,只有你哥哥才这样称呼他的女朋友们。”

    听完了明彦的解释后,苏迪困窘地以双手捧住自己的腮帮子。“唉呀,那我不就误会你了!我以为……”

    “你以为婉宜是我的女朋友。”明彦好笑地摇摇头,但在见到苏迪那无地自容的样子之后,他将手插在腰际。

    “既然解释清楚就好了,要不要我带你到基隆庙口吃小吃?”放松了心情之后,明彦想起了她的最爱。

    两眼发光地将手放进他等著的臂弯里,苏迪给了他淘气的一笑。“好啊,我要吃天妇罗、豆签、奶油螃蟹、小香肠,还有油炸三文治,还……”

    “喂,苏迪,别忘了你的泳装目录还没拍……”眼见苏迪一连串地说出那些高热量的东西,再回想起她上次自台湾回纽约后,胖了一大圈的历史,荷西忍不住要出声。

    但眉开眼笑的苏迪根本对他的说话已经当耳边风了,她举起手朝荷西他们挥了挥,连回头都懒得回头,跟明彦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从他们眼前走远了。

    杵在那裹的荷西、鲁道夫跟婉宜,在面面相觑几分钟之后,也提著大包小包的东西,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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