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男人一个个都有些同情起这个拐子来了,男人的痛只有男人才明白。
旬贲虎却不管那些,他跨到乌篷船上,拉起了梅娘,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然后看向杜映红。
她嘤咛一声,也不顾两人还在闹别扭,扑到他怀中,娇嗔道:“我怕死了,怎么现在才来!”
汪有成实在无法认同,毕竟看看站在一边,脸白得不象话,双眼都发直的主家小姐,那才是害怕到了极致该有的模样好吗?
旬贲虎左手搂着自家妹子,右手搂着心爱的小娘子,看着她们都安好,脸上总算少了几许寒霜和冷戾,多了几分柔意,他低喃道:“幸好你们都好好的。”
他一路上一直告诉自己要相信杜映红绝对有能耐可以面对各种困难,能够等到他来营救,可是即使如此,方才在茫茫大雾之中,他也怕就此和她错过了,如果她们的其中一人受到了侮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不去想,不敢想,可是那样的问题一直挂在心头,让他只恨不得求上满天神佛,愿自己折寿替她们挡下所有可能遭遇的苦难。
“我们当然会好好的,因为有你在啊!”杜映红望着他,看着他因为急切赶路,脸上被冷风刮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迹,让原本就跟俊美两字无缘的他,此刻显得又更加狼狈了。
可这样的狼狈却让她暖了心窝,就像是证明了原来这个世间也有人愿意为她奋不顾身一样。
梅娘夹在两人中间,听着那明明简单却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的情话,也顾不得害怕了,脸红红的退到一边去,然后杜映红就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她男人的怀抱。
这是她专属的位置,也是只有她一个人可以享受的温暖。
梅娘见两人就这么搂上了,“啊”了一声用手遮住眼睛,然后左肩被拍了下,让她差点跳起来,还以为是刚刚那歹人又爬起来了,结果定神一看,发现是柳丝茆,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怎么了?”
柳丝茆知道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她去茅厕的时候一时好奇,想知道角门是通向哪里,也不会见着那两个歹人,引发这一连串的危险,虽然她知道道歉不见得有用,但也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她慎重的福了福身,“是我错了,如果不是我硬拉着你要去开那扇角门,也不会害你被吓成这样,瞧你刚刚用手遮住眼,该不会又是想哭了吧?”
柳丝茆垂头丧气的,没有注意到梅娘尴尬的笑意。
其实真不是啊,虽然她也害怕,可是比起害怕,自家大哥还有红姊姊旁若无人的相拥,才是让她不敢直视的真正理由。
罢了,既然柳丝茆没有注意到,她也没必要把这么羞人的事直截了当说出口。
她挥挥手,有些羞洁的回道:“不必如此,我也是同意跟着你去看看的,哪里需要道歉呢!”
两个姑娘会心一笑,经历过劫难的她们,明明只是刚认识,却有了更深厚的友谊。
汪有成也注意到了旬贲虎和那凶猛过人的小娘子之间的甜蜜眉爱,还有主家小姐结交好友的欢喜之情,不过那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炉觉得那个凶猛过人的小娘子看起来挺面熟的……
照道理说,他见过一次的人就不大会忘记,尤其是这么生猛的小娘子,可偏偏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这也是一件奇事。
汪有成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想出来,也就先把这事抛到脑后,总之,几位小娘子都毫发无伤地给救了回来,他总算不会愧对主子的信任。
这样就好。
奔波了一日,众人在镇子外分了手,杜映红也顾不得还没买到的年货,与旬贲虎和梅娘急急忙忙地回家,到了家,小龙和小桃已爆得先睡了,苗婶子见人都安好,这也放心的回家去,杜映红还迷信的拿了把粗盐在几人身上撒了撒,才结束这高潮迭起的一日。
可同样担惊受怕了一日的柳丝茆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被汪有成给护送回县令府邸的时候,先是和自家娘亲抱头痛哭,紧接着就是迎来自家大哥的鞭子,一下下抽得她四处乱窜,而她娘只是在旁边干看着,她爹则是一脸打得好的模样。
柳丝茆哀哀直叫,“大哥!你怎么就跟别人的大哥不一样啊!人家梅娘的大哥带着大弓去救我们,大哥你没去就算了,我平安回来了你还抽我?”
柳秉烨呵呵冷笑,“想要我拿大弓去救你?我要是真的去了,那一箭我就射在你的脑袋上,看看你能不能聪明一点!不过就是去茶楼喝茶,不但丫鬟死了,你也让人绑走了,你真的挺行的,你是看我来这里当县令太清闲了,来没几天就替我找案子做,是吧?”
柳丝茆摸了摸被抽的手臂,躲到一边去站好,委屈的道:“谁知道有人会把角门开在茅厕边上,还有,谁知道那拐子都杀人了还不快走,还贪心不足的想要绑人去卖了再捞上一票!这可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她自认为很有学问的感叹起来。
柳秉烨也懒得和她斗嘴,反正这傻丫头做出蠢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幸好府里还备齐了私兵,要不然就她这种惹祸的方式,早晚要出大事。
“总之,你也就罢了,受你连累的小娘子,还有帮着救人的那位勇士,肯定要好好重谢一番。”
柳丝茆也觉得这个主意好,拍手表示赞同,“我也觉得这个好,就在家里设宴招待他们好了,我今儿个吃了红姊姊做的点心,才知道这世上原来还有这么好吃的点心,早想着能够再吃一回呢!我这就给梅娘和红姊姊下帖子去?”
柳秉烨觉得妹妹已经没救了,不再理会,望向父母,希望多少能够拦着她做些不着调的事儿,不过很快的他就摇摇头,觉得自己不该指望太多,毕竟父母要是能管得住她,她又怎么会偷跑出去,惹上这些事儿,再见到母亲已经开始和妹妹研究起帖子该怎么写,到时候又该准备什么样的菜色时,他决定什么都别说了,往前院而去。
比起那些,他还是好好的想想要怎么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做出一点可看的政绩。
过了几日,杜映红觉得梅娘的情绪应该平复得差不多了,再次带着人往镇上去,至于两个小的则是先带到苗婶子那儿让苗婶子顾着,要不然如果又出了事,她可没有把握可以护大家周全。
但或许年前的黄历都写着不宜出行几个字,她们正在布庄挑选料子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女声忽然从她们的背后响起,杜映红还不清楚到底是谁,梅娘却一副了大惊吓的模样,抖着身子,不敢转过头去。
“这不是梅娘吗?这还真是换了模样啊,怎么,现在娘家发达了,就可以不把我这个前婆婆给放在眼里了?”
杜映红一听,也知道来者不善,又看着梅娘害怕的样子,她马上握了握梅娘的手,给她一点支持的力量。
梅娘紧紧回握了下她的手,深吸了口气,抽回手,转过身,虽然脸上没有笑容,脸色看起来还有些苍白,但是起码已经比以前好上许多。
她看着眼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妇人,那锐利的眼神让她忍不住心跳加快,想快点逃离这里,但她知道不行,仍咬呀挺直背脊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