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小看女人的八卦能力,有时也能成为致命武器,老公回家通常都会和老婆碎碎念工作上的事,或是将其他人的八卦转违给老婆听,她只要将这些人的老婆聚集在一起,乘机套话,想必能够套出不少人的弱点。
只要她抓住这些下属的弱点,哼哼,就不怕他们不听她的话,等着瞧吧!
于是杜月香对御史台内僚属的妻子都送了请帖,邀她们来御史府赏花,就办在朝廷十日一休的休假日。
等约定的日子一到,御史府来了将近二十位夫人,她们坐在花厅内困惑地面面相觎,不懂新任御史大夫为什么突然请她们来赏花?
“各位夫人,虽然咱们是初次见面,不过你们不必拘谨,咱们就轻轻松松的谈天说地,任何事都可以聊,好吗?”因为面对众家夫人,所以杜月香今日选择女装打扮,身穿藕粉色裙装,特意要跟她们打成一片。
但夫人们还是不怎么放得开,只要想到她是自己丈夫的上司就感到别扭,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这样好了,你们就别当我是御史大夫,我用另外一个身分与你们交个朋友,可以吗?”
“什么另外一个身分?”一位夫人困惑地问道。
“其实我在当御史大夫之前,曾经化名做过别的工作,我的化名就叫‘米那丝’。”
她在二十一世纪当彩妆师时就习惯用英文名字,来到金盛王朝也不例外。
“米那丝?”
“这不是传说中的‘彩妆师’大名?”
“杜大人就是传说中的米大师?”
此话题一出,众家夫人开始有反应了,惊讶又不敢置信,在确定杜月香真的就是米那丝本人后,大家即刻将她御史大夫的身分抛到脑后,兴奋不已的向她询问有关妆容的各种问题。
杜月香暗暗一笑,她就知道这招有用,没办法,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不分古人或现代人的。
杜月香很快就与众家夫人打成一片,大家有说有笑,毫无顾忌,而杜月香也乘机问些御史台僚属的事,类似某某某的个性如何、谁谁谁似乎不太好相处这类无伤大雅的问题。
紧接着,就是互相大爆料的好戏上场了,乙夫人不小心说出甲夫人的丈夫某个小几卦,甲夫人气不过,就反爆乙夫人丈夫的八卦,不小心波及到丙夫人的丈夫,丙夫人也搅和下去大说其他人的八卦,就这样连环爆爆爆,整座花厅火花四起、热闹不已,听得杜月香是津津有味,都快可以写一整本的“御史台秘辛”了。
“那么聂中丞呢?你们有没有听过他哪些事,他应该也很精彩吧?”杜月香乘机问道,其实她最想抓住的就是聂席郎的小辫子呀!
没办法,她被他操得有怨难伸,如果能掌握他的弱点,她就可以反击回去好一吐怨气了!
“聂中丞呀……”
“那个聂中丞……”
一提到聂席郎,原本爆料爆得非常热烈的娘子军们倒是冷了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吐出杜月香非常期待的爆点。
“你们难道都没听自己的丈夫说过聂中丞如何如何吗?应该有吧?不管是什么,都尽量说出来不要紧。”她赶紧加点油,这可是她反败为胜的机会,绝不能放过呀!
“……孤僻、不苟言笑。”众人沉默良久,终于有人挤出了一点料。
“一板一眼、爱摆冷脸。”
“讲话不留情、无趣。”
“说实话,我家相公鲜少提到他的事,因为那个人太过规矩了,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杜月香真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心里忍不住咆哮--聂席郎你行,这样居然还挖不出你的八卦!“那个讨厌的面瘫毒舌男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弱点?我不相信!”
她差点就要尖叫出声,看来不是只有她对聂席郎没辙,是所有人都对他没辙呀,一提到他,再热的话题也会瞬间冻结成冰柱。
“面摊?谁家卖面了?”其中一位夫人纳闷的问道。
“谁养毒蛇当宠物?好可怕……”另一位夫人的想象力还真是特别丰富。
“嗄?”杜月香错愕的一愣,紧接着大笑出声。“噗哈哈哈……”
怎么她所说的“面瘫毒舌”男,到她们嘴里就变成“面摊毒蛇”男了?还真是错到十万八千里了。
“米大师,哪里好笑了,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懂?”
“是呀,我也不懂……”其他夫人纷纷附和。
杜月香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开始解释。“我所说的面瘫,不是卖面的面摊,而是一个人总是板着一张脸,皮笑肉不笑,像是打了肉毒杆……不是,像是整张脸都僵掉一样,那就叫……”
经过杜月香的解释后,众家夫人都忍不住笑出来,因为她形容得非常贴切,聂席郎的确是又面瘫、又毒舌的家伙。
杜月香继续和大家说说笑笑,度过了愉快的一日,只不过她想不到的是,女人的八卦能力的确是个致命武器,但用得不好,也是会伤到她自己的。
隔日一早,她心情愉悦的来到御史台,却发现下属们都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她,她纳闷的回瞧,他们便赶紧别过视线假装在做其他事,等她经过之后又在背后低语窃笑,像是在看什么好戏。
“奇怪,这些人到底怎么了?是有病吗……”杜月香忍不住喃喃自语。
等她进入书房后没多久,聂席郎也出现了,她正要对他打招呼,但发现他今天的表情比平常更冷了好几度,她莫名打了个寒颤,有种不好的预感。
“聂中丞,你……”吃错药了?后面那四个字她还真没胆说出口,就怕他真的吃了火药,然后她又嘴贱的点超导火线,他会真的在她面前爆炸。
“杜台主昨日休假可愉快?”聂席郎没有半点笑意的问。
“当然愉快。”还愉快得不得了!
“我想也是。”聂席郎冷冷一笑。
杜月香再度打了个寒颤,他的笑容分明有问题!
聂席郎继续保持冷笑,语出惊人。“面瘫?”
“咦?”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是那个“面瘫”吗?还是那个“面摊”?
“毒舌?”
“耶?”他真的知道了!不是她多想呀!
才过一天而已,她的“面瘫毒舌论”已经传到他耳里了,有没有这么快的呀?
难怪刚才进来时那些下属都在背后指着她窃窃私语,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想必聂席郎被她封为“面瘫毒舌男”的事已经传遍整个御史台,她恐怕还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到底是哪个大嘴巴这么快就出卖她,有没有这么没良心的呀!
“杜台主与其在背后聊人是非,倒不如多花些心力学习更快进入状况。”聂席郎收回冷笑,再度板起脸。“从今日开始,下官就将分担的批阅公文工作全交还给台主自行处理,下官会从旁辅佐,直到台主处理完毕为止。”
“不要吧?这样会死人的!”杜月香马上苦着一张脸。“我不但要读尚未看完的工作实录,还得批阅比平常要多出一倍的公文,原本的工作量对我来说已经很吃力,现在再多加这些,我不就不用回家睡觉了?”
“您迟早要习惯的,况且是您动作太慢,要是照一般人的速度,是不会处理不完的。”
聂席郎早就对她的龟速颇有微词,不只是阅读工作实录慢,就连批阅公文也慢,更不用说她那一手乱七八糟的字,他都怀疑她当初习字时,到底有没有人好好的教她该如何拿毛笔?
杜月香真是有苦说不出呀,她的阅读速度慢,是因为金盛王朝所使用的文字与她原本所学的不一样,她是来到这里之后才重新学习,有些罕见字她根本没学过,只好靠着前后文来猜那看不懂的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写得一手烂字就更不用说了,她只学三年的人怎么可能比得过这些从小就拿毛笔当筷子在使的在地人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两边语言莫名的能沟通,省去她一个大麻烦,要是连语言都得重新学习,她就真要吐血了。
“聂中丞,你大人有大量,别这么小气嘛,若只为了我说你是面瘫毒舌男就这么虐待我,要是传出去会被别人笑话的。”她继续苦着一张脸哀求。
“笑话?拜您所赐,我已是众僚属的笑话了。”聂席郎冷瞪了她一眼,还敢说他虐待她,有这个头疼的上司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虐待。“而您要是不想永远都成为笑话,就从这一刻开始努力认真,才有机会让其他人对您刮目相看。”
眼看哀兵政策不成,杜月香干脆硬了起来,趄身火大质问。“我才是御史台的头头,到底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聂席郎挑了挑眉,那眼神就像在说--好大的官威,看来你已经有本事独当一面,不需要人帮忙了?
“……”杜月香与他僵持了好一会儿,硬是与他大眼瞪小眼,看谁先认输,但瞪到最后……还是她率先败阵,神色萎靡的坐回位子上。“对不起……”
她孬,她就是没节操,现在是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除了继续当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之外,又能如何?
等着瞧吧!等她媳妇熬成婆时,就是她大反攻的时候了,到那时,她一定要让他跪下来叫她女王!
但她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媳妇熬成婆?呵……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聂席郎果然说到做到,将帮忙分担的工作都交还给她,而且还在一旁盯着她处理。
他根本就是不懂怜香惜玉为何物的无趣男人,杜月香只能咬牙拚了,只不过她的慢也不是一天就能改变得了的,所以进度还是严重落后。
直到夕阳西下,大家都离开了,杜月香还是深陷在公文苦海中不得翻身,而聂席郎也陪着她继续熬。
偌大的御史台内除了他们俩之外,就只剩今晚负责值班守夜的一名年轻的监察御史李德三。
这时杜月香不得不庆幸,她的官位高到不必和下属一同轮班守夜,要知道,熬夜可是美容最大的敌人呀,除非万不得已,她才不要放弃睡美容觉的机会。
只不过今晚的她是在劫难逃,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夕阳余晖尽没,杜月香继续在书房内挑灯夜战,却越战越没力,看公文看得头昏眼花。
聂席郎见外头天色全暗,也打算收手了,他只是乘机吓唬吓唬她,给她个警惕罢了,并不是非得逼她熬夜把公文处理完不可。
“台主,今日咱们就在此结束吧。”
杜月香原本已经累得合起一半的双眼顿时大张,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
“下官说,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真的?你不逼我把剩下的公文都看完了?”他突然间懂得怜香惜玉了?她不相信!
“公文内容有轻重缓急之分,重要的公文当然越快处理完越好,一些没有急迫性的缓个一、两日再处理也不碍事。”
杜月香忍不住傻眼,所以他根本是在整她嘛!“聂中丞,这种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她还在想,为什么其他人都是“打卡制”,就她一个人得“责任制”,这不公平,原来是被他摆了一道!
“然后您一放松,是不是就觉得反正不急,慢侵来也不要紧了?”
“……”她不由得心虚,还满有可能会演变成这个样子的,他果然将她的习性抓得准准准,简直太可怕了。
“希望台主记取今日的教训,尽快提升自己的速度。”
“是是,我知道了……”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她也没力再抗辩什么了,只想赶快回家。
聂席郎一点头放行,杜月香马上从萎靡不振转而精神百倍,迫不及待想离开御史台。
聂席郎拿来一盏已经点上蜡烛的宫灯。“我送你出宫门吧。”
唷,他还懂得不要让姑娘家一个人走夜路呢!杜月香心里终于平衡了一些,觉得他还算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