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以为然,“今日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可不只是挨一拳这么简单。”
想起当时那地痞意图对她袭胸之事,钱蛮蛮心头一颤,是呀,当时若没有他出手相救,她可白白便宜那地痞了。
“姑娘家不比男人,男人顶多是命一条,女人的清白可是比命还重要。”赵破军认真严肃的又道。
“瞧你说的……”钱蛮蛮咕哝着,“不是跟我爹八字不合吗,怎么他去拜托你,你就真跑来了?”
“就算你爹没拜托我,我知道了,也不可能置身事外,放着你糊里糊涂的走进险境。”
她疑惑的看着他,他的意思是,他会赶来是他的决定,而不是因为她爹跟大哥拜托他?他说不会放着她糊里糊涂走进险境又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在担心她吗?他又为什么要担心她的安危呢?
想着想着,钱蛮蛮不由自主的将心中疑问问出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赵破军微微揪起浓眉,她的问话总是这么没头没脑的吗?
“你为什么担心我的安危?”
迎上她那双专注澄净的眸子,不知怎地,他忽然觉得心跳加速,脸耳发烫,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该不是不想功劳全归钱家,才拚了命的赶来参一脚吧?”她咧嘴一笑。
她这句话像是替他解了围,让发窘的他顿时轻松了许多。“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话锋一转,“你回去歇着吧,那些人不知何时会来,又或许不会来了。”
“不要。”钱蛮蛮毫不犹豫地回道。
赵破军见识过她的固执,也懒得再同她争辩,无奈一叹,“随你吧。”
两个时辰过去,已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路上别说是狗或猫,就连只趁夜出来觅食的耗子都没见着。
钱蛮蛮撑不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看她睡得东倒西歪,磕磕碰碰的,赵破军稍稍挪动身子,将肩膀往她歪着的脑袋瓜子靠过去。
她的头一靠到他的肩膀,便无意识的寻了个舒服的角度依偎着,然后安心地发出小小声的呓语。
睡着睡着,她的手不自觉勾住他的手臂,粉嫩的脸蛋直往他结实的膀子上蹭。
赵破军不是没碰过女人,可他从没因为这样而脸红心跳,心慌意乱,眼角余光瞥着她那天真无邪的睡脸,他不自觉倒抽了一口气。
君子当坐怀不乱,可他的心却……他有点懊恼,但目光却不想离开她那粉嫩的脸庞。
他不是因为钱八达拜托他,或是不想让钱家独占功劳才来的,他来,是为了她。
他牵挂着她、担心着她,光是想象她途中可能遇到的危险,就够他做出这样的决定,而这样的牵挂及忧心,不因别的,全是因为他深受她吸引。
她是一个多么与众不同的姑娘,她如此勇敢率真,不受世俗钳制,不竹别人如何看她,她在他心中就是那么的独一无二。
女人都是麻烦,可是她这样的麻烦,他却一点都不排斥、不厌烦。
他对女人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唯独她触动了他心底那一方柔软,让他忍不住想保护她。
遐思之际,赵破军听见非常细微的声响,他警戒的神情倏地一敛。
有人来了,而且至少有十五至二十人左右,他们的脚步很轻,似乎都是练家子,他们没有靠近,而是停在暗处观察,未敢冒进。
他非常确定他们正是白天那伙人的同伴,但此时来的显然不同于白天所见的那些人,他们非常谨慎,相当沉得住气。
“朋友,既然来了,就过来会会吧。”赵破军对着暗处说道。
他的声音很低,但却划破了寂静,他话声一落,那些人移动了。
原本睡得正沉的钱蛮蛮也因为听到他说话,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在他身上睡着了,她心头一跳,赶忙坐直身子,却掩不住脸红耳赤。
“待会儿要是起冲突了,你立刻往客栈里跑,知道吗?”赵破军两眼直视着前方,低声的对她说。
这时,钱蛮蛮才发现有人靠近,他们自黑暗中慢慢现身,有十几个人,个个身着黑衣,身形魁梧,照理说她该感到害怕的,但她却一点都不怕。
不是因为她真有天大的胆子,而是因为……有他在。他在她身边,而且她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丢下她。
她没想到自己对他居然有这么强烈坚定的依赖感及信任感,更没想到这样的认定是来自于她对他的……她的思绪被走上前来一名年约四十的男人给打断了。
“好胆识。”对方定定的打量着赵破军,“在下熊霸天,不知……”
“赵破军。”他回道。
熊霸天及手下一听见他的名字,陡然一震。
他们的反应让赵破军更确定了一件事,熊霸天等人曾经是军人。“阁下曾经从军吧?”
熊霸天顿了一下,“是。”
“为何落草为寇?”面对眼前十几个来意不善的大汉,赵破军的表情依旧波澜不兴,说话不疾不徐,不愠不火。
钱蛮蛮忍不住崇拜的看着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他。
“赵大人……”熊霸天唤了一声,这才续道:“五年前,有一群士兵受困鬼见山的山坳,被敌军团团包围,当时你只有二十岁,带了一队骑兵奋勇突破敌军封锁,领着受困士兵离开……这件事,你可记得?”
赵破军点头,“记得。”
“我与我的兄弟们便是当初受困鬼见山的那群士兵之中的十七人。”熊霸天说。
赵破军微顿,他没想到当初他冒险救出的士兵,如今竟成了霸占小镇、强收过路费的地头蛇,不免一阵欷吁。“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当年保家卫国的士兵,如今却成了鱼肉乡民的地痞?”
“赵大人,一年前,我还是一名在边关保家卫国的百夫长。”熊霸天的神情懊恼愤怒,“可我发现朝廷给我们吃的竟然是长了虫的劣等米,我向上头报告,上头竟巧立名目苛扣我的军饷,我这些弟兄们为我说话,竟都落得同等遭遇,我看事不可为,一气之下便领着十六名弟兄离开,辗转来到这里。”
赵破军跟钱蛮蛮互看了一眼,接着钱蛮蛮发话了,“看来,你应是觉得朝廷亏待你们,才会离开边关吧?”
“我们弟兄十几年来为朝廷出生入死,朝廷难道不欠我们?”熊霸天咬牙切齿。
“确实,若真是如此,朝廷是亏欠了你们。”钱蛮蛮目光一凝,直视着熊霸天,“可这里的镇民跟过路的商队并不欠你们什么。”
熊霸天自知站不住脚,却拉不下脸承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你们……”
“熊霸天,”赵破军为免她激怒了熊霸天等人,令他们恼羞成怒真动手,不动声色的打断道:“军粮之事,并非朝廷亏待你们。”
熊霸天愤愤不平地反驳,“赵大人没看见我们吃的是什么,自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若是……”
“我知道你们受了什么委屈。”赵破军神情凝肃,“但那并非朝廷的意思。”
“我一介武夫粗人,实在不懂赵大人的意思……”
“朝廷给边关士兵吃的绝对是上等的米粮。”赵破军转身打开粮车上的一袋米,“这十五车的米,全是要运往边关的。”
熊霸天惊疑的看着他。
“你自己过来瞧瞧,这些是不是劣等米。”赵破军说。
熊霸天迟疑了一下,缓步上前,把手往粮袋里一伸,抓了一把米,那米粒颗颗饱满,还散发着阳光曝晒过的香气,他更显困惑的看着赵破军。“赵人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