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
他低咒一声,大步转身离去。
宫湄卿的心紧紧一缩,热雾迅速盈满她的眼眸。
她没有任何足以退婚又不伤了荣亲王府和宁国公府和气的理由,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女,家族间的利益联姻是她的责任,她若毁婚,两府都会颜面扫地,荣亲王还不知会怎么记恨,依前生她对荣亲王的了解,那人的性子是绝不吃亏,眼里揉不进沙子,肯定会对付宫氏家族。
重生后,她心心念念的便是让族人避祸,如今又岂能为了自个儿的情爱令宁国公府陷入危机之中……
这一晚,她做了饭,但他赌气不肯吃,连药也不肯喝,让她叹息不已,内心极为煎熬。
他的冷漠延续了两天,他的意志力也够惊人,竟然一直绝食抗议,无论她怎么央求都没第三天,她真是急了,如果下跪他肯吃饭,那么她会下跪。
“不想吃我做的饭,那你到外头饭馆去吃好了,何苦这么折磨自己?”他可知道他绝食了三天,她也同样三天没吃好没睡好,一颗心全悬在他身上,也怪自己为何一开始没跟他说清楚,伤害了他的一片真心。
“真是好笑。”貔貅面无表情,冷漠以对。“你都要嫁给喜欢的男人了,管我会不会饿死?”
他的眼底深处仍然燃烧着那把火,她瞧得清清楚楚,她该如何让他放下?她真的不知道……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明天就走……”
闻言,他胸口宛如被重击了一般,又气闷又难受。
他蓦地抬眸,英眉紧蹙,狠狠瞪着她。“你敢?!”
宫湄卿叹息一声。“既不让我走,又不理睬我,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究竟想怎么样?”貔貅直接对上她的眼,慢慢的重复她的话,嘴角一勾,哼道:“等我想到了自然会告诉你,在我没同意之前你休想离开半步,你若敢走,就等着回来替我收尸!”
宫湄卿瞪大了眼眸。
两世为人,她第一次被人弄得如此手足无措。
他还真会威胁人,这般蛮横耍赖的行径是哪里学来的?可会把菩萨都气死。
可一想到他的初衷也是不想她离开,她无法对他生气,反而心中还升起丝丝不该存在的甜蜜。
前生被元奕纶重重伤害,她以为自己的心不会再起涟漪,但是,此刻他已经超越了元奕纶在她心中的位置,这一世她想好好做元奕纶的妻子、好好维系他们夫妻情分的心思也被动摇了……她,知道自己爱着他。
然而,她却不能听从心里的声音,不能答应做他的娘子……
这一夜,她在外间又是辗转难眠,直到卯时天色微白,烛干火也灭了,她才起身走到小院子里,原想醒醒脑子,不料却有个人由身后搂住了她,教她浑身一震,他是何时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后的?
她知道身后的人是貔貅,他的气息太过熟悉,自己怕是永远忘不了了……
“我知道你睡不着,我也一样。”
她感觉到貔貅那坚实的臂膀和温暖的胸膛正紧紧的搂住自己,他的气息不断吹拂在她耳际,他开口了,声音满是受困于情的沙哑。
“卿儿……我的卿儿……你当真要弃我于不顾去嫁人吗?嫁做人妇之后,你真能安心吗?若是再也见不着我,你当真不要紧吗?他日要是听到我死于非命,你能无动于衷吗?还有,若我娶了旁人,你能不痛不痒吗?我若孤寂一生终老,你能不为我心痛吗?若是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那么我便放你去嫁人,若是有一个答案是否定的,表示你心中有我,那么我便决计不能由着你去嫁别人!”
他说得坚决,令她心中又是酸楚又是甜蜜,千回百转,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想到只有月影伴随他的孤寂身影,她的心就会紧紧一缩。
他真给她出了个难题,在如此心境下,她如何能好好嫁人?
第五章遭拘归来露情意(2)
“说不出来了吧?”他满心欢喜地说:“这表示你心中有我!否则你为何会担心我?为何要对我如此好?为何救我照顾我,为何做饭给我?帮我做衣纳鞋换药煎药?还帮我躲避官府的追兵?”
他好似得到了莫大鼓励,将她整个人扳过来面对着自己。
宫湄卿看到他灼热的眼神,心慌的低下头去,分辩道:“救你是我师傅的决定,我也只是听从师傅的指示照顾你而已,煎药、做饭那都是碰巧而已,是无心的……”
“无心便是本意,你不知道吗?”他抬起她下巴,柔情迫人的看着她。
“歪理。”说着又低下了螓首。
他可不容她逃避,再度挑起了她的下巴。
他直直地看着自己心尖上的那个人双眸涌着雾,瞬间心里一阵激荡,忍不住柔情万千地道:“傻丫头,我都说要你做我娘子了,你哭什么?是怕毁婚会叫爹娘责难吗?还是对方会要你家赔偿?你不必担心,一切有我,我都会给你解决。”
“不,你不会懂,你解决不了的……”她吸了吸鼻子,眨着眼睛,但眼里很快又蓄满了泪。“你忘了我吧!求求你忘了我,就当做没见过我这个人……”
“胡闹!我为何要忘了你?为何要当做没见过你?”貔貅斥责道,更搂紧了她,蹙眉问道:“难道你能当做没见过我这个人,将我忘掉?”
宫湄卿深吸了口气,抬着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我能。”
他被她的违心之论激起了澎湃狂澜,突然收紧了手臂,猛地低下头攫住了她冰凉的樱唇,用力又贪婪的吸吮着她的唇。
宫湄卿的心狂乱不已,几乎是沉醉在他的双唇之中了,她炽热的心跳也泄露了她心底真实的意念,连他是何时离开她的双唇都不知道。
他吻了她好久,之后又将她的头紧压在自己胸前,让她听他的心跳声是那么强而有力,彷佛在告诉她只要信任他便成。
“听到我的心跳声了吗?”他大掌轻抚着她秀发。“这心,为你而跳,若是你嫁给别人,它便不跳了。”
一阵晨风吹过,宫湄卿顿时清醒了过来。她想推开他,奈何力气太小,非但没推开,反而令自己跌入他怀里,只能徒劳无功地伸出手抵着他的胸口。
“你还要抗拒到什么时候?”他深深的望入她眼底,尽管思索了一夜,他仍不明白她在想什么,自己不是摆明天塌下来有他顶着,为何她一直不肯松口她心中的人是他?还硬是说要嫁与他人?
是了,因为他是“刺客”,所以她压根认为他没有能力解决她的亲事,认为他只是在空口说白话是吧?
他的视线凝聚在她脸上,认真无比地说:“卿儿,你听着,我并非刺客,来历与出身都能令你骄傲和堂堂正正,不输给任何人,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再等我一段时间,我必定都告诉你。”
宫湄卿也是有口难言。
不管真实身分的他是什么人,是权贵之家也好,是富家子弟也罢,又怎么斗得过堂堂荣亲王府?
但她无法告诉他,自己的婚配对象并非她所说的猎户,而是尊贵的荣亲王府世子,因为这么一来,她也必须吐实自己并非小户之女,而是高门贵女。
“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能令我动摇,所以你死心吧,快放开我……”
他的一片情怀瞬间被她降到了冰点,他不觉加重了语气。“你真要如此固执?”
她点了点头,眸中是深不见底的坚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