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家家户户的晚餐时间——
“就这里吧,先把车停在这边,我去跟管理员讲一下,请他开侧门让我们卸行李。”由搬家公司的货车上跳下,凌绍洋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转身同货车司机交代道。
“快点喔凌先生,我们没太多时间可以等,接下来还要跑下一家。”货车司机隔着车窗对他喊道。
“OKOK,我去去马上来。”
凌绍洋对司机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赶紧往社区的管理中心跑去。
“先生,我是新搬来的住户,麻烦你帮我开一下侧门,让我卸一下东西好吗?”用感应卡刷开社区大门,他直接冲向柜台抓着管理员急呼呼地喊。
管理员一开始有点被他直奔而来的气势吓到,身体不自然地呈后仰四十五度角,听他这么一说,总算敢把身体给调正。
“抱歉,侧门现在不开放让车子开进来卸货了喔!”管理员面有难色地看着他。
这个社区说新也不算新了,开放住户入住少说也有四、五年,管理委员会的组织运作已相当完善,不时推出新规定,这个不行那个不准的,虽然他很想帮忙,开侧门给新住户行个方便,但管委会盯得很紧,他也没办法。
“我朋友是这里管委会的委员,我明明跟他讲好了啊!”凌绍洋赶紧搬出好友来,这也是他之所以会在这座社区买房子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是社区的规定,我也没办法!”这管理员相当尽责,说不放行就是不放行。
凌绍洋低咒了声,不得已拿出手机拨电话给他的管委朋友顾仁愿,而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你在哪里?”电话一被接起,他马上恼火地质问。
“在家啊!”顾仁愿回答。“干么?”
“靠!你们管理员不开侧门啦!你快给我滚下来!”他火大地对着电话喷火,差点没把手机给烧了。
“啊?干么开侧门?”顾仁愿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我要搬家啊!你那脑袋做什么用的,不是早就通知你了。”他更气了,差点没直接摔电话。
“咦?是今天吗?”顾仁愿还没进入状况,小白地反问了句。
“……你快给我滚下来就对了!”他火大的对着电话咆哮。
三分钟后,顾仁愿灰头土脸地由楼上“滚”了下来,一到大厅直奔管理员处,跟管理员交头接耳好半晌,等那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皱眉的管理员好不容易点了头,顾仁愿才悠悠闲闲地晃到好友身边。
“干么火气那么大,有我在就搞定了咩!”他挺了挺胸膛,稍稍放大音量对凌绍洋说道。“你喔,随身带着机关枪胡乱扫射,要是伤及无辜怎么办?好了啦!现在可以让搬家公司的人卸货了。”他得意之际,末了不忘嘴贱地损他一句。
说起他这好友凌绍洋,人长得帅又才气纵横,是唱片圈知名的金曲创作人,他创作的词曲数度得到金曲奖的殊荣,可说是只超会生蛋的金鸡母……不,金公鸡……也不对,公鸡不会生蛋……哎~~管他的!反正就是超级金童就是了!
他什么都好,偏就生了副火爆脾气,看不顺眼就开炮,所以在他们那群死党里,有个“机关枪”的绰号——看到黑影就开枪,以此形容他的个性再贴切不过了。
凌绍洋懒得跟他计较,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跑到大门外指引搬家公司的货车从侧门进来,开始卸货;约莫半个小时后,搬家公司人员已经把他的家当都搬进新家了,他一一清点无误,签收付款,搬家公司结束工作开车走人。
凌绍洋也没浪费时间,马上打发全程聒噪不休的顾仁愿回去。
这家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顾人怨”,人家在卸货,他在那里唠叨个没完,搞得他差点没把他“干掉当肥料”——虽然他没有所谓的绿手指,也不曾想过要养什么花花草草,但如果真有如此“高档”的肥料,他可以委屈自己在后阳台偶尔“拈花惹草”一下,那或许还在他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送走了那个聒噪的“瘟神”,回头看了眼满室的纸箱,他不禁叹了口气。
战争,才要开始呐!
第1章(1)
两个小时后——
用美工刀划开一个个装着私人物品的纸箱,凌绍洋用力之大,简直像跟那些纸箱有仇,恨不得把那些纸箱千刀万剐似的。
刚刚他像是真的经历了一场激战,某个女人简直教人气愤得想掐死她!
在打发走好友之后,没想到刚才在楼下的管理员阿Sir紧接着打电话来请他下楼,当他来到管理室时,阿Sir愁眉苦脸地说开侧门的事被住户告状了。他还在想到底是谁这么鸡婆,才不过一下子的时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随即,那女人就出现了,指着他的鼻子猛说教!
后来阿Sir偷偷告诉他,此人正是社区里的“超级住户”黎水凝,因为平常走路像猫一样没有声音,所以常有机会发现邻居的“违规事项”。
为什么叫她超级住户呢?
因为黎水凝实在很热心公益,只要有时间,凡是社区的大小活动她都热衷参与,还会针对社区管理的弊端提供意见,虽然没有担任管委会的委员,在邻居之间却颇具声望。
有些住户的疑虑迟迟等不到管委会的回应,只要有办法找到黎水凝,通常问题很快就会解决,因此就算她拒绝担任社区管委的职务,可她的地位可远比管委会主委还高,俨然是社区住户代表。
但是,管她是谁,他买了这里的房子,就有权利在这里进出,谁有资格管他这个管他那个的?
门儿都没有!
他悻悻然地上楼,越想越火。
只不过开侧门让工人方便搬东西,才花不到三十分钟,那家伙竟然就向管委会举报,害得阿Sir被记一个申诫,听说这个月会因此被扣月薪一千元。
虽然阿Sir没说什么,且拒绝接受由他支付那一千元薪资的损失,可就因为如此,更令他感到歉疚万分。
一千块耶!
虽然不是很多,但现在时机那么差,一千块可以买很多东西,就算给孩子买零食吃都好,那女人那么不通人情,简直恶、劣、到、极、点!
带着火气将私人用品由纸箱里拿出来,他满腔的怒火没地方发泄,于是他关上所有窗户,打开才调好音的钢琴,用尽全身的愤怒让指尖恣意在琴键上飞舞——
直到他觉得痛快了、舒坦了,才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准备继续先前的整理工作。
瞪着满室的纸箱,他才在心里盘算该由何处着手,门铃竟选在这时响起,他错愕地瞪着自家门板,彷佛它幻化为吃人的妖怪,正张牙舞爪地朝他逼近。
怎么可能!他才搬进来几个小时,除了同社区的顾仁愿,他甚至连亲朋好友都还来不及通知新地址,到底会是谁来按他家的电铃?
怀着疑虑走向门边,他透过门眼向外观看,没想到竟看见一个女人站在门外。
超级住户?!
现在是怎样?
她是自动送上门来讨骂挨吗?
他可不信那种自私自利的尖酸鬼,会存有主动上门向新邻居打招呼的礼貌及雅量。
该死的好极了,虽然他刚才已经在心里狠狠地痛骂她一回,但她不在眼前,骂起来感觉就不够爽,既然她这么有诚意地自己来讨骂,他不好好地给她“洗脸”一番怎么对得起她?!
“你不晓得现在几点了吗?”
他冷笑着打开门,还来不及张嘴开骂,没想到那胆大包天的女人竟然先行出声,顿时教他的气势冷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