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马车滚动的车轮缓缓停了下来,排队跟着等进城的人一起接受盘查。
“京城到了,过了那道城门就是大齐最繁华的帝都。”
“这么快?”王子霏从马车窗探出头望了一下。
只见前方队伍车水马龙的排队等着盘查,还有严格执行任务的官差,连老人都要脱帽检查,马车里的人也得下车接受盘查。
王子霏心下一急,若是让官差进马车或是让岳涯下车受官差盘查不就露馅了,难保官差里没有混着杀手。
“岳涯,以前进城就盘查得这么严厉吗?”
“没有,以前较为松散。”
她又探头看出去,刚好看到一个身型与岳涯差不多的男子,被要求拉开衣裳检查腹部是否有伤。
“岳涯,看样子官差是针对你而来的,说不定杀手就混在里头。”她指着车窗外那接受盘查搜身的男子说着。
“有可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岳涯眉头不由得纠紧,看样子对方是不打算让他活着回到京城,究竟是谁布下天罗地网要取他性命?
“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也只能先静观其变了,自乱阵脚只会打草惊蛇。”
第四章上京见所谓的家人(2)
王子霏敲敲前头的车壁,那道只有一本书宽的小窗被推了开来。高瘦男子恶声恶气的问:“什么事情?”
“到京城了是吧?”
“没错。”
“那为什么不走了?”
“等着接受盘查。”
“你不是说你家老爷是大官,怎么大官出城办事情,回来还要接受盘查?我看你们是坑我的吧,真想让我相信是我爹让你们带我回去的,就耍威风给本姑娘看,否则本姑娘就认定你们两个是骗子,让官差将你们抓起来!”王子霏一边揶揄,一边威胁。
“进了城门就是京城了,你还怕我们骗你?”
“人家说狗仗人势,那就让我看看啊!不然等等轮到官差盘查你们时,我一定会让官差把你们抓起来,说你们是人口贩子。”
高瘦男子气愤地咬牙,激不得的怒喝一声,“你给老子等着!”说完,用力拉上小窗。
王子霏将马车窗关好后就静静的等着,其实她心里也很紧张,不知能不能过关,接着她感觉到马车驶离等待进城的队伍,随即一阵吆喝怒骂声传来——
“瞎了你们的狗眼?没有看到这个腰牌吗?马车里坐的是我们老爷的家眷,你们几个瞎了狗眼的还敢盘查,要是惊扰了我们小姐,老子我就让你们明天都进地牢里去!”
正如王子霏所预料的,这帮官差一听见是某位大官的家眷后,便马上放行,一刻也不敢阻扰,岳涯就这么一路平安进城。
阿水跟高瘦男子将马车停在一处巷子口,又推开车壁上那个小窗,对着里头的岳涯喊着,“喂,老头,京城到了,你赶紧下车,要是管事知道我们还带着你一起进京城来依亲,我们少不了要挨一顿骂,你不要害我们被责罚了,赶紧下车!”
“是是,两位小哥说的是,老朽这就下车,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装成老汉的岳涯腼腆的点了点头,又鞠躬哈腰的道谢,还不忘自腰带里取出两枚碎银,透过小窗口塞到高瘦男子手里,这才背着自己的行李吃力的下车。要下车前岳涯不忘小声交代,“王姑娘日后若有事,记得去写着岳字的店铺指名找在下。”
“知道了,后会有期,你赶紧走吧,小心点别被发现了。”王子霏朝他挥挥手后拉上马车门,对前面催促了声,“走了。”
不多久,马车在一座巍峨的大宅门前停下来,厚重的大红门上有铜狮门环,门前还有两只大石狮,一看就是极为富有的大户人家。
王子霏抱着包袱仰颈看着门前上头那闪着金光灿灿的姜府两字的大门匾。
这里就是阿燕的家?这么富丽雄伟豪华,家产定是十分丰厚,真是太可恶了,竟然就这样对阿燕不闻不问的,甚至取名时还给她取叫厌恶,这孩子何罪之有?若不是遇上道姑后来给她改了名字,阿燕还要一直委屈自卑的活在被厌恶的阴影里呢!
突地,她的背后传来姜燕的声音——
“这里就是姜府啊……”
王子霏小声的低声提醒她,“别松懈了,跟紧,谁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人生地不熟的,你不要乱跑,要随时待在我身边提供有利的线索给我。”
“姜厌,快进屋去,老爷跟老夫人已经在大厅等你。”高瘦男子敲了大门后,见门房开了大门,他催促着她赶紧进府。
姜府里的人似乎都知道她要回来的事,她前脚才踏进姜府门槛,便有一名家丁前来领着她前往大厅。这一路上她没少招到白眼跟耻笑,看来阿燕在这姜府的地位是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穿过两旁花木扶疏的八角花砖小径来到大厅,里头早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大厅里所有的座位几乎都被坐满,后头更站着不少少爷跟小姐,从她以前看过那么多宅斗小说来看,这些年轻人应该都是阿燕同父异母的弟妹。
王子霏看着高坐在前头的华服男子,看起来颇有威严却不减俊逸风采,虽是有些年纪,但保养得宜,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岁左右,实在很难相信对方竟然是会将自己女儿弃之不顾的人。
“你就是姜厌?”姜世博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质问的语气里有着掩藏不住的嫌恶。他微敛双眸仔细盯着眼前这名个头矮小、一身破烂、身形瘦骨如柴的女子。
“燕,燕子的燕,不是讨厌的厌。”王子霏纠正他,语气里也同样对姜世博充满鄙夷。“接我来的人说你是我爹,是吗?”
姜世博嘴角一抽,他怎么都没有想过自己是姜厌的父亲。
一旁的姜老夫人随即重重拍着桌案怒喝一声,“混帐东西!你是这么跟你爹说话的?”
跟在王子霏身后的姜燕一看到姜老夫人,所有模糊的记忆都泉涌上来,赶紧附在王子霏耳边轻声告知。
“子霏,那个老夫人就是我祖母,是她把我丢出姜府的,我窝在街角哭泣,正好被路过的师父捡到,师父便上姜府把我讨了去。”姜燕将当年的事情飞快地告诉王子霏。
王子霏听着姜燕愈说愈气愤,甚至还夹杂着委屈的鼻音,她几乎可以感受到当年孤苦无依又可怜的小姜燕伤心悲痛的心情。
好狠的一个祖母啊,这种事情她怎么做得出来!
“嗤,这位老夫人,请问你哪位?当初把我像丢垃圾一样丢出去,不许我再进姜府一步,后来我师父上门说要带走我时,你是怎么说的?我至今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你可是很明确的说了,我从此与你姜家毫无瓜葛,甚至还写下契约,这才几年时间啊,你老人家就得了老人痴呆了,忘了一干二净。”
被王子霏这样酸溜溜的嘲讽了一顿的姜老夫人气得面色铁青,“混帐东西,没教养的贱蹄子,你师父是这样教养你的?!”
“我一个无父无母在山野长大的孩子,你认为我需要多有教养?”王子霏反问。
“你!”从来没有人敢这般对她不敬,姜老夫人气得一口大气几乎快要喘不过来。
“姜厌,即使你没有在府里长大,好歹老夫人也是你亲祖母、我是你亲爹,这是不争的事实,岂可对祖母如此不敬!”
王子霏冷冷扯着嘴角,“请问一下,这位老爷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爹了?在我的记忆中,可是从没有一个叫做爹的人的印象存在,打从出生到现在,我更是没有喊过爹这个字。”王子霏冷嘲热讽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