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懂。”她说:“你后来找过她吗?”
“当然有,但是我根本没有线索,老实说,我连她的样子都看得不是很清楚。”
“样子都看得不是很清楚?那你怎么能够确定你爱上了她?”
“那是一种感觉,没有人可以代替。”他说:“当时我还是一个小小的便衣,我为了追一个毛贼追进一条巷子,被人从后面打昏,醒来后就在一个昏暗的酒店房间,我的双手双脚被绑着,一个很凶的女人,她对我说:我要借你的精子,不管是你自愿还是用强迫的手段,我要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到,聪明的话,就乖乖听话。”
“她直接跟你这样说吗?”相思开心的笑着。
“是啊,虽然当时灯光很暗,但我可以判断她是一个称得上漂亮的妙龄女郎,我不自觉的问:你不会有艾滋吧。”
“哈哈。”相思大笑,她可以想象当时妈妈的表情:“她一定说:是啊,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沙阎也大笑起来。
“你信了吗?”
“她答得那么快,我怎么可能相信。”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后来?我想逃啊,但是我知道硬的不行,我就说:你先放了我,我会让你如愿以偿。她半信半疑的放开我,我本准备制服她,但是她身手也够敏捷,居然轻易躲过了我,然后用枪指着我的头,说别乱动,否则就开枪。我不知道她的来历,不知道是不是真家伙,说不定她还真的会开枪,就没有轻举妄动。她开始命令我脱衣服,我居然照做了。脱到只剩内裤的时候,我却发现她居然闭上了眼睛。我笑着说,要不要也帮脱了?她赶紧抓紧衣服,我就夺了她的枪。她吃惊的看着我,我笑了,接着我吻住了她,我想那种事情,还是应该由我来教她。”沙阎笑着说。
相思也笑了,似乎听到这世上最动听最有意义的故事,没想到妈妈也有那样可爱的时候,这是关于爸爸妈妈的事情,她一直没有能够听到的事。现在,她听到了,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爸爸想起妈妈的时候,是这么幸福。
她能够理解妈妈为什么不再接近爸爸,其实妈妈也是爱爸爸的,但是一旦爸爸知道她的真是身份,也许再回忆起往事,就不会这么幸福,这么感激。他或许会恨,恨自己爱上了一个杀手。
“再后来呢?”
“再后来……”他脸上多了些落寞:“我醒来就没再看见她,就像做了一个梦,如果不是感觉那么真实,如果不是警员证不见了,我会怀疑真的只是一个梦。那段时间,我精神恍惚,我真希望她再次突然出现,再怎么突然都好,但是……二十年,一直都没有出现。她说她要借我的精子生一个孩子,不知道,她有没有成功。”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如果她真的生下一个孩子,她一定会来找她的父亲。”相思说,她知道她有多不该说这句话,在等于是暴露了自己。
“希望吧。”沙阎说:“说不定她帮孩子另外找了个父亲,幸福快乐的生活。”
相思深深的凝望着他有些寞落的脸,完全没有破案时的风度与自信,是二十年的等待让他渐渐绝望了吗?她好像叫他一声爸爸。
“相思。”沙阎突然说:”你知道吗?你有种魔力,我从未跟别人说过这些,但是你,让我有种亲切的感觉,让我全盘托出了。”
“难道二十年来,都没有过别的女人走近你?”被称之为神探,一定有很多女人倾心仰慕吧。
“这二十年来,工作是我唯一的寄托,即使有别的女人,我也不想耽误她们。既然不是真爱的,又何必让她们浪费生命陪着一个只会工作的丈夫?而我,也多了一份责任。”他说:“这样挺好的,即使她再也不出现,至少我也可以全心全意的工作,。其实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变成工作狂,成为今天的‘神探’。”
“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安排他们分离等待二十年,却又用另一个身份相互纠缠二十年。
“或许吧。”沙阎说:“看你,盘子里的食物都没有动一口,不好吃吗?”
“不,是故事太好听了。”她说。
“是吗?你相信这个故事吗?你不认为是我根据侦探的经验编出来的一个爱情故事?”
“不,我相信你。”她十分认真的说。
“谢谢。”他爽朗的笑了:“一会我还要去警局,我想这顿饭可能会吃得比较草率,相思,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工作重要嘛。”
相思看着沙阎,她想,他一定是一个疼爱儿女的好父亲。
饭后,沙阎把相思送回家,但她还是谨慎的提前一个路口下了车,她不能让他知道妈妈的存在,一旦他起疑,对大家都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相思踏着轻快的步子往公寓走去,她今天太开心太幸福了,因为她的父亲,是那么智慧那么风度,又那么深情。他之大了关于爸爸妈妈的往事,虽然妈妈也迷糊的提起过,但是她一定不知道,从那时候开始,爸爸就已经爱上了她。
“看来你很开心啊。”一个嘲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相思回头,允赫的车就停在那,他下了车,脸色阴霾。
“允赫!”好心情的相思并没有被他的怒气影响。她愉快的唤了声。她一定是开心过头了,刚才居然没有留意允赫的车。
“终于成功接近目标了吗?”他看着她幸福的笑靥说:“我这个过渡品也应该成功下台了吧。警界神话才是你原本的目标不是吗?如果你还是要接近他,那你为什么要接受我?如果你喜欢那种中年男人,一开始就投入他的怀抱好了,他一定舍不得拒绝你!何必让我来捡便宜!”
“不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她脸色丕变。
“我当然知道,你们有说有笑,旁若无人。你知不知道你看着他的眼神有多淫贱?我算什么?你寂寞时候的替补?还是你在床上发泄的工具?”
“啪!”响亮的巴掌划破寂静的夜空。
“他的确比你高贵得多。”相思冷冷的说,然后转身离去。脸色惨白。原来被所爱的人侮辱是这样的感觉,心几乎要被撕裂般的痛。
“相思!”老天!他到底是怎么了?这些话,明明不是他要说的啊。南宫允赫!你到底是怎么了?嫉妒,让你失去理智了吗?
他重重的捶着车顶,但相思始终你不没有再回头。他知道,她不会原谅他了。
“帅哥,一个人喝闷酒啊,我陪你吧?”
“走开!”南宫允赫不耐烦的甩开那个不请自来的女人,接着对酒保说:“再来一瓶酒,我要最烈的!”
“烈酒好啊,烈酒让人欲火焚身,欲仙欲死。”那女人说。
“我再说一次:滚开!”
“哇,大帅哥,你的脸怎么了?五指印耶,被女人打的吗?什么女人舍得在这么英俊的脸上动手呢?”那女人不知死活的想伸手摸他的脸。
“在她快要摸到时,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厌恶的说:”一个肯定比你高贵的女人。”
说完重重一甩,那女人几乎跌倒。
“什么嘛,那个女人既然这么重的打你,你肯定没戏了!”那女人不服气的说。
“闭嘴!”他吼,从酒保手里接过那瓶酒,自斟自饮起来。
那女人只有愤愤的走了。
“对女人这么粗鲁,应该不是南宫少爷的作风吧。”一个声音说,接着一个男人坐到他身边的位置。
南宫允赫偏头看了看,没有理会,依然喝着酒。
“喂,这么想把自己灌醉?不会是为了女人吧?”
“你是谁?识趣点就自己走开,我不是Gay。”他说。
“我也不是。”男人说:“我只是在想,有个女人为了你每天想把自己弄醉,你又为了另一个女人把自己灌醉,难道感情,要这样兜来兜去才好玩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
“蓝氏集团总经理,萧子昊。”男人说。
“蓝氏?你说的那个女人,是蓝月?”他了然的说,一口饮尽了酒杯里的酒。
“如果有个女人可以为了你接受她原本激烈排斥的责任,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这个女人,而宁愿为了另一个女人喝醉?”萧子昊漠然的看着他一杯一杯的喝着,丝毫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你喜欢蓝月?”南宫允赫说。
“不,我只是认为她为了爱情,做了许多傻事,让我有点不能理解。”萧子昊说:“我用了很多方法让她接受蓝氏这个重担,但是似乎不及她爱的人说一句话来得管用。即使,她爱的这个人并不爱她。”
“因为……”他又喝掉一杯酒,才说:“你不懂爱情。”
“如果你懂,你应该更珍惜她爱你的心。”萧子昊看着他,看来他已经醉得不行了。
果然,南宫允赫没有再接他的话,趴倒在吧台上,醉得不省人事。
“看来还得送你回家。”萧子昊淡淡的说。
但是萧子昊说的“送”,只是把南宫允赫运到南宫家门口,然后按响了南宫家的门铃,接着驾车扬长而去。
“少爷?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忠伯给南宫允赫开了门,却只见他已经醉得东倒西歪,忠伯急忙扶住他:“天哪,怎么醉成这样?老爷太太看到一定会生气的。”
“少爷、少爷,哎呀,站都站不稳了。”
“相思……相思……”南宫允赫神志不明的喊着。
“相思什么呀?少爷,老爷太太刚刚睡下,您轻点,不要把他们吵醒否则可不是闹着玩的。”
“相思……你不要不理我,相思……我错了……”他断断续续的喊着,然后靠在忠伯的肩头,睡着了,不,应该是醉倒了。
“少爷?少爷?”忠伯唤着。以他的体力,要扛起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南宫允赫,的确有些费力。
“忠伯?怎么回事?少爷回来了吗?”南宫夫人被吵醒,站在二楼的古典雕花的窗口,问。
“呃……少爷好像喝醉了。”既然被发现,少爷只能自求多福了。
“什么?喝醉了?”南宫夫妇披上外套,咚咚咚的下楼来。
“唉,少爷,这回我也救不了你了。”
十分钟后
“怎么了?下雨了吗?”南宫允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正在盛怒中的父亲南宫朗。
“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南宫朗“怦”的放下手中的茶杯。
“我?我怎么了?”他捧着剧痛的头,他记得,他对相思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说了那样的话,相思气得脸色惨白,挥了他一巴掌拂袖离去。不,他要去找她。
他站起身,头依然很痛,双腿有点软,他歪歪斜斜的往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相思,我要跟她道歉。”
“相思?道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不像是我的儿子!你跟外面的流氓没有什么区别!喝酒!玩女人!你通通学会了!”
“什么样才像你儿子?像一个傀儡一样任你摆弄就是你儿子吗?够了!你根本不知道怎样当一个父亲!你只知道你需要什么,从来不管我需要什么!”
“你敢顶撞我?我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你着想!”
“好了,允赫!你爸正在气头上,你就不要借酒发疯了。”南宫夫人打着圆场,上前扶住允赫:“现在先回房洗个澡醒醒酒……天哪,允赫,你的脸,好红的五指印啊,这是谁干的?怎么打得这么重?允赫。”
“是我活该,我说错话,她不会原谅我了,我要喝酒,对,喝酒。”
“还喝?允赫,你看你已经醉成什么样子了!李妈,快拿醒酒汤来。”南宫夫人心疼说。
“我不要醒酒,不要……”他说着,意识越来越模糊,醉意再次没有预警的袭来,他又再次昏睡过去。
“允赫?快,来人,把少爷扶到房间去。”南宫夫人喊着。
“你看!你看看!这像什么样子!”南宫朗气愤的拍着桌子,桌上的茶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翌日清晨,顾相思下楼,便看到南宫允赫颓废的身影。
“相思。”他沙哑的轻唤。
“你来做什么。”她看着他因宿醉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说:“如果你昨晚还没有说够,我很遗憾,但是对不起,我已经不想再听了。”
“对不起,相思,你不要这样。”他抱住她。
“请你放开我,我现在不寂寞,也不需要发泄。”她想要推开他。
“对不起,那不是我的真心话,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我当时嫉妒得发疯,我从来没有看见你笑得那么幸福那么开心,你看他的眼神那么专注那么陶醉,我就没有办法用理智去思考了。”他更紧的抱住她,喉咙因宿醉而变得嘶哑。
“你当时也在?”她静下来。
“但是你却没有看见我。”
她自嘲的笑:“就像你说的,我就是那么在乎他。你,还是功成身退吧。”说完,她推开他,退了一步,转身离开。
“什么功成身退!见鬼的功成身退!我已经没有办法功成身退了!”他冲着她的背影吼,但她始终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