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绯色知臣不顾一切地从订婚宴会上落跑,匆匆赶往民宿想向心爱的女人认错忏悔时,谁知万念俱灰的曲茉彤却已提早远离这片伤心地了。
“绯色先生,曲小姐已经退房离开了。”老板娘连忙上前提醒。
“她走了?”刚在楼梯间被拦阻下来的他,一脸难以置信。
“是的,她昨天上午便已经出发前往机场了。对了,她还特别拜托我务必将一样东西转交给你。”
“什么东西?”他焦急询问,脑子里却几乎一片空白。
“请随我来吧,东西就寄放在柜台。”
“一束系着黑色丝带的……干燥薰衣草?”他当下整个人傻住了。
原来曲茉彤临走前,托付民宿的老板娘转交给他的,竟是这样教人意想不到的东西,似乎正暗示着他们的爱情已正式宣告不治了。
除此之外,再无留下其他只字片语。
“只有……这样而已吗?”他喉咙干涩地问,眼眶莫名刺痛了起来。
一脸落寞地凝视着手中那束仿佛铅块般沉重的薰衣草,无从得知情人下落及连络方式的他,如今懊悔自责不已。
“曲小姐昨天离开前。确实只有这么交代我。”老板娘一脸爱奠能助地说。
“她甚至还说,如果一星期内都没遇见你的话,就直接将这东花当作垃圾处理掉。”
“当作垃圾……处理?”他不禁倒抽了口气。
毕竟在他们这段感情中。薰衣草一真扮演着意义非凡的角色,甚至可说是重要的爱情信物。
可想而知,如今的她又是如何深恶痛绝地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静默了片刻。像是正压抑着一番剧烈的内心挣扎,神态显得有些疲累。
未了,他仍是忍不住开口追问:“请问一下,你还记得她准备离开时,脸上是带着怎样的表情吗?”
老板娘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记得啊,因为曲小姐当时就跟往常一样面带笑容地跟我们夫妇道别,还很客气地一再感谢我们多日来的照顾。”
“她居然……依旧面带笑容?”绯色知臣不免又惊愕了。
老板娘迟疑了下,忍不住叹息道:“我原以为她看过自己男友要跟别人订婚的电视报导后,会非常需要旁人的安慰,结果这几天她却表现得和平常没啥两样,甚至还笑得更加开心呢。”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了……”他一脸沮丧地说。
也许是方才进门前跑得太急,他忽然觉得一阵晕眩感袭来,于是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薰衣草干燥花,就像在大海中抓住浮木般,丝毫不敢松手。
为什么……她还能够如此镇定?
莫非……是因为哀莫大于心死的缘故?
“茉彤……你真的决定要彻底将我给忘了吗?”
失魂落魄地走出民宿,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于是对着逐渐黯淡的天空心痛呐喊道。
骤然失去曲茉彤,他的人生顿时又恢复成了以往的乏味无趣。
一想到因为自己一时的愚蠢和自私,竞毁灭了一个女孩对爱情的美丽幻想,无尽的自责及罪恶感便有如滔滔海水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绯色知臣像个冰冷且没生命的机械人般,漫无目的地不停往前走着。
重复跌倒了又爬起,脚步凌乱的他甚至好几次都差点被车辆给擦撞到,却浑然不觉危险与疼痛。
此时奉命前来寻人的保镳们在一处巷弄转角找到他,将他团团包围住。
“知臣少爷,请您跟我们一道回去吧。”保镳们异口同声地恭敬道。
闻声,他掀了掀眼皮,恍惚地看了他们一眼后,随即又跌人自己封闭起来的世界中,继续悼念这段仓卒逝去的夏日恋情。
眼见预期中的激烈抵抗并未发生,保镳们不约而同地暂时松了口气。
先前绯色知臣无预警地突然当众逃离订婚会场,简直让向来自豪于个人身手的他们通通颜面无光,更愧对首领——“星将集团”总裁大人所寄予的厚望和栽培。
然而眼前头发杂乱不堪又一身狼狈脏污的绯色知臣,压根儿不像平日那位意气风发,总是胆敢与绯色征人正面起冲突的小少爷!教人看了着实不习惯。
“知臣少爷,您现在还好吧?”其中一名保镳遂壮起胆子关切询问。
谁知他竟神情困惑地望着发言者,好像对方刚刚问了一个多么深奥复杂的问题般,让他一时之间不晓得究竟该如何反应。
痛苦得几乎快死去的他,现在……当然一点也不好。
因为他的快乐,他的未来,他的幸福……甚至,就连让他生存下去的意义,也随着曲茉彤的悄然离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此时此刻.绯色知臣才终于明白,自己竟远比想像中的还要重视曲茉彤几千、几万倍。
只可惜,一切似乎都已经太迟了。
茫茫人海,毫无头绪的他,今后该往哪个方向去追寻?
不知这回的粗心错过,老天爷还会愿意慈悲地赐予他另一个机会挽回吗?
如果……这辈子当真注定与她有缘无分,他是否只得乖乖怀抱着遗憾直到生命的终点?
不,他绯色知臣向来就不是个只晓得认命的懦夫!
霎时,收敛起心神的他,目光不再茫然空洞了。
只见他若有所思地眺望着不知名的远方,心中似乎已有了明确的盘算。
在这世上,他唯一相信的便是自己。
所以,哪怕多么困难,他也会不计任何代价重新找回自己生命中的最爱,从此不再轻易放手。
“茉彤,请你耐心等待着,我们肯定很快就能再见到面了。”无视于身旁保镳们的诧异眼光,他用中文朝天际大声吼道。
这一次分离只是暂时的,绝非永远。
因为绯色知臣和曲荣彤,今生只能属于彼此!
这是在薰衣草花海中邂逅的刹那,上天便已注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