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过了晌午,他想着怎么该吃饭了却还没有人送饭来,口气不耐烦地抬头往外喊道:“都死人了啊!连给小爷送口茶水都没有,一个个都不要命了是不是?!”
这时,门被轻轻打开来,高震陆得意地看着有人走了进来,吩咐还没出口,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而恐惧。
韩枋宸手里拎着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的商青,目光看向那个躺在床上、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高震陆。
高震陆想要跑,可他四肢断了三肢,其中没断的还是手,难道他还能够用嘴巴跑不成?
“果然是你。”韩枋宸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睨着他,想也不想直接把他完好的那一只手再打断,他没心情听他哀号,直接抓起他的手,开始逼问着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高震陆本来就不是那种耐得住痛的人,更别提韩枋宸这一手审问功夫,就是用在天牢里都毫不逊色,韩枋宸没用上两招,高震陆就已经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抖干净了。
韩枋宸没想到不过是一个釆花贼,居然跟他想找的玉玺还有干系,他想了想,本来要把人给弄死的,最后还是让人把这两个人给留着。
他人走了,高震陆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没想到紧接着进来了两、三个穿着襦色袍子的男人,瞬间打散了他的妄想,而更槽糕的是,他见着这些人的腰上挂着的腰牌,上头写了司礼监。
高震陆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找个机会赶紧寻死才是,落到了以手段狠毒出名的司礼监手上,他接下来的日子用生不如死怕不足以形容。
第6章(2)
高震陆送出去的信,在一日后被他口中的大哥聂猛给捏在手中。
聂猛的脸色极为阴沉,他冷冷的下令,“来人,准备回南阳城去。”
聂猛和司礼监的人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但这确实是头一回正面交锋。
他早听过司礼监以手段凶狠闻名,跟前朝所谓的东厂极为类似。
但是他手里的东西,能够一次次顺转出去,他自然也有一番手段,更别提这次里头的大货,秦国玉玺,那可是天下众人找了至少十来年的好东西。
他在盗墓这个行当里行走多年,自然深知它的价值,不然为何朝廷明里暗里也抢着找,还不就是求天命两个字。
只是想要这东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不是为了要从那鬼地方把东西给拿出来,他也不会忍了老六这许多年。
平日正事不干,只会招惹些祸事上门,这次更好,连司礼监都给招上门了。
呵!等这回他养的虫引拿到手,到时候……这老六就先处理了吧!看在他最后还有一点功用上,给他一个好死。
待处理掉南阳城那对男女,断了司礼监的耳目,再把那玉玺脱手,赚得一辈子花用不尽的钱财,到时候鸟飞鱼跃,自是一片海阔天空,谁能够奈他何?
高公公一大早就听说韩枋宸这儿出了事,连早膳都没吃,就连忙赶了过来。
来之前,他最担心的是阮绵绵要是让韩枋宸凶狠的手段给吓掉了魂,闹着要离开他的话该怎么办,这一路上好话歹话都想过了一轮,没想到一进门,就听见小姑娘朝气的吆喝声,让他差点在门槛处滑了跤。
“义父,一块儿吃早膳呗!今儿个有包子还有烧卖,炸好的油条和甜饼!”阮绵绵半点也没有受昨天半夜那件事影响,早上的饭桌依然丰盛如昔,唯一有改变的大概就是一桌素菜,半点荤腥也没有。
虽说她不怕也不介意,可是闻了大半夜的血腥味,还是有点恶心,所以一早上干脆就改吃素斋。
毕竟她的功力还没有花喜容那么高深,就是在乱葬岗里头,都能够抓着大碗烧肉饱猛嗑。
高公公偷偷打量着她,见她气色不错,和韩枋宸的互动也挺正常的,也就笑着坐了下来,“好好!义父自个儿吃就成,你也坐下来一块儿吃吧!”
阮绵绵揺揺头,笑道:“还不成呢!灶上正在煮豆汁,得等一会儿才能够停火,义父你们先吃,我等等再来啊!”
高公公看她欢喜地往灶间去,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捏了个包子,看向边上稳稳坐着的韩枋宸,低声问道:“昨晚是怎么了?跟着你的人说的不清不楚的,害我一大早饭都没吃就赶了过来,昨晚那样的动静,小姑娘没听见?”
韩枋宸咬了一口烧卖,慢慢地咀嚼着,比起之前阴郁的样子,多了点放开的从容不迫,他揺揺头,淡淡地回道:“没,看见了。”
“到底是没看见还是全看见了?你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高公公现在可急了,难得有个小姑娘看得上这块冷冰冰的石头,这都还没进门呢,要是跑了该怎么办?
“全看见了。”
“然后呢?”高公公急着想知道后续,“不对!普通的小姑娘见着你动手的样子,哪还能够这样跟没事人一样,难道你昨晚收了手?”
“没,我昨晚没收手,老样子。”说废话的就先砍了,反正不需要留太多活口,韩枋宸对于自己的行事作风从来没有这么理直气壮过。
之前他还担心阮绵绵无法接受,现在倒是放开了,因为比起他的害怕,她倒是更心疼他“见着死人的害怕”。
帏枋宸想起昨晚的情景就觉得心里一阵欢喜,连吃个烧卖都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
这下换高公公震惊了,别提小姑娘了,就算是条汉子,看到义子的那股狠劲,很少有不怕的,连他这个在宫里见惯了生死的人,都会忍不住皱眉头。
他想着阮绵绵的性子软绵绵的,就跟她的名字一样,怎么能够在看到一堆死人后,还这般处变不惊、面不改色地继续做包子、煮豆汁。
他想着想着,忍不住就问出口了。
韩枋宸很得意的又道:“她还帮我拿麻袋,说要把那些……给收了拿去埋了,现在还放在我那院子里。”
至于她说的那声不怕,是属于他私人最珍藏的回忆,就不必让义父知道了。
如果不是韩枋宸这个人向来不说谎,高公公绝对不会相信他刚刚说的话,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宫里待太夂,不大懂这宫外姑娘的变化了?
不过看着眼前明明语气就很得意,但是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义子,他又觉得牙疼。
纯粹就是让这两人之间的气氛给酸的。
不过既然知道他们没事,高公公也就放下心来,只是对于这无缘无故有人找上门来,他还是想了解一下。
韩枋宸皱着眉,想起昨天晚上审问高震陆得知的事,觉得可能没那么简单,“昨晚那些人和之前那釆花贼是一伙儿的,不是说一起采花,而是一个专门盗墓的集团,说是上回那釆花贼进来的时候在这儿落了东西,又想报复我们把他送进衙门,所以找了人半夜来寻仇,顺便找找上回掉落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那么重要,还派那么多人过来?还有那人安安吾吾说的销赃,这里头全是大有学问。
“我猜这人说话真假参半,他们是一伙的没错,但说是销赃的,还比较像是盗墓的,销赃的下线该是另有他人。
因为那些人身上都有一个土味儿,跟以前见过的那些土夫子类似,只是这些人手里全都是沾过血的,只怕不是单纯的土夫子。”
土夫子,也是盗墓者的别称,这一行当听说的人多,见过的人少,但是对于高公公和韩枋宸,他们见过的人多了,见过干土夫子的自然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