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她九十九朵玫瑰,象征长长久久的爱情,她收下玫瑰,反问:“你认为天底下,有长长久久的东西吗?”
他回答,“有。”
“比方?”
“比方爱情,比方回忆,比方幸福,比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一口气举好几个例证。
她摇头回答,“爱情只是短暂印记,当费洛蒙过期,感觉就会变得淡薄;回忆会被时间冲散,被琐碎的生活给切成片片段段,然后一点一点消失;幸福是某个时候、某个时间点的感觉,不会存在于一天二十四小时;人与人的关系就更不可靠了,今天的朋友,明天的敌手,今天的恩人、明日的敌仇,说长久——未免奢侈太过。”
他把她勾进臂弯,笑着说:“你有一点悲观。”
她紧了紧眉眼,回答,“这辈子,我没发生过值得乐观的事。”
“所以你不相信奇迹。”
对,她不相信。“我认为奇迹只会出现在小说里。”
她的回答让他很哀愁,因为他还不甘心放弃期待,她却已经不相信奇迹会来。
他描刻不出自己的心情,在这段时间里,他总是在回想,想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想他开始注意到她,想她的告白、她的爱心便当,想自己毅然决然住到她家里,也想着这些日子里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以为她很勇敢的,但面对死亡,没有多少人可以勇敢;他以为她很乐观,但分离在即,她最大的乐观,不过是不教他们跟着自己悲观。
怎么办呢?他不想放手,他的爱情才刚刚起头,他不要一份注定失败的爱情,可是……他无从选择。
慢慢地,时间滑过指缝,他对奇迹的希求从“让她恢复健康,和自己谈一场有结局的爱情。”到“不指望她痊愈,但求不要让她痛得那么凶。”他逐渐明白,手中的筹码越来越少。
揽紧她,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本来是个还没过完今天,就已经计划好未来几个月的男人,如今,他只敢抓牢现在,而明天……连想象都不敢……
郁乔醒了,她揉揉眼睛,抬头看见他,笑容绽放。
最近,他常常偷渡到她床边、她的被窝里,如果这么明显的举动她还弄不清楚他的追求有多努力,那她不是笨得离谱,就是过度掩耳盗铃。
只是她舍不得啊……舍不得为了自己的幸福感受,不顾虑他即将承受的哀愁,所以她说:“答应我,不管哪天我离开了,你都要健康豁达。”
那时他深深凝睇着她,然后咬牙回答,“你不可以看不起我,我不是会为了一段恋情,就自我放弃的男性,对我来讲,事业才是生活的重心。”
这个说法虽然让她安心,但她老觉得他在说谎,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还是她不肯承认爱情只占住他生命的一小点?
“醒了?”他的声音唤回她的注意力。
她拉出笑容,问:“我应不应该告你性骚扰?”
“为什么?因为我爬上你的床?”话说完,他拉起棉被,把两人盖得更密实,很明显的,他没把她的话听进耳里。
“不然呢?”
他想想,摇头说:“这种程度是告不成的。”
“不然要哪种程度才告得成?”
他没回答,却用实际行动替她解答疑惑。
他支起上半身,俯下头,封上她的唇。
他在她唇间辗转流连、轻轻吸吮,他在她的唇舌间燃起火焰,他的手掌顺着她的颈子往下滑,轻轻地划过她身上每个温柔曲线。
欲火烧上她的身体,烧上她每寸肌肤,也烧断她的知觉神经。
她知道自私很恶劣,她明白自己没有权利沦陷,她清楚他对自己越好、便是对他越残忍,但是……她无法控制追求幸福的欲望。
她环上他精壮的腰为他付出热情,她在他探索自己的柔软时,也探索他的刚硬。
是她的主动,造就他的失控。
他的吻越深入,她的情欲越高张,他的手滑入她的睡衣里,她的身躯在他掌间酥软……
铃铃铃……铃铃铃……
闹钟响起,及时拉住两人的理智、冲散激情,他大口大口喘气,迅速坐起身离开她的棉被,按下闹铃,吸气、吐气,在平抑气息、压制情欲后,才敢转头面对她。
他应该说对不起的,但看见她春水似的眼神,他换了另一句话。
“至少要到这等程度,才能告我性骚扰。”他试着幽默,试着把暧昧气氛推回正常。
而她应该害羞别开脸的,但她却闷着声音直觉地说:“再下去一点点,就不知道是谁要告谁性骚扰。”
他听见、大笑,于是他知道,她并不讨厌这样的骚扰了。
一翻身,他又翻进她的被窝里,凑近问:“要不要再试一次?放心,我对上法院不感兴趣。”
话没说白,但已经表明得够清晰:本人苏凊文,欢迎郁乔小姐性骚扰。
脸上浮起两坨红晕,她把尴尬全都堆在脸上。
好吧,他同意,这种事做比说更自然,如果他想要继续,不应该问可不可以,而是应该直接制造情境。
用力抱紧她、用力在她脸上亲一下,他翻身下床,俯视床上的睡美人说:“起床吧,我们去海边。”
“为什么去海边?”
“你的手册里写的,要去海边吹吹风、留下一排脚印。”
“你是说真的?真的要帮我完成所有梦想?”
“在你眼里,我是个随口说说的人吗?”他瞪她,佯装生气。
不只这个,其实他也已经订了机票,五天四夜日本游。他愿意去更远的国家,愿意花更多时间完成她的出国梦,只是黄伯伯担心她的身体禁不起折腾,旅行是很耗费体力的活动。
“不,在我眼里,你是言出必行的男人,只是你为什么要这么认真看待,说不定我在手册里写的只是无聊屁话?”
“因为,等我把你的愿望全部达成,就轮到你来达成我的愿望了。”
“什么愿望?”
“忘记了?我已经写在你的手册里面。”
她想起来了,想起他补上的那些字:把好男人拐进礼堂,牵着他的手走红毯,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相差两岁到三岁,等孩子念国中后,重新回到职场,和丈夫一起拼命赚财产——
她想笑的,却没想到泪水比笑容更快呈现,因为她明白,自己永远无法完成他的心愿。埋进他怀里,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爱她、追求她的男人。
他明白她为什么落泪,却假装不明白,捧起她的脸,他刻意笑得很张扬。
“我知道,能被我这种优秀到几乎濒临绝种的男人喜欢很不容易,那是要打遍天下多少无敌高手才能办得到的事情,但你也不必激动到痛哭流涕,我还没正式求婚,还没带着你走红毯呢!”
她也跟着笑了,只是笑容里带着心酸。“你装不来的,痞是大桥的专利。”
“眼里看着新情人,心里想着旧情人,郁乔,你太过分了!”
话一落下,他弯下腰伸手呵她的痒,他的手指头在她腋下制造一波波的高潮迭起,于是她尖叫、她求饶、她放声大笑。
肆无忌惮地笑,笑得站在门外偷听的钟裕桥和齐翔也跟着拉开嘴角。
齐翔望向他,眼底有两分怜悯,钟裕桥明白他的意思,低声说:“没关系,她的快乐比较重要。”
齐翔点点头,勾住他的肩膀说:“走吧,我们去替他们准备野餐,外面卖的东西不健康。”
“不,你去弄吧,我回房间,帮小乔设计一件新娘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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