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来你已经晓得这件事了,我只比你早知道半个月,是我在医院的表姊偷偷告诉我的,原本我想把宜青接回家,可是看到她笑得很开心的模样,我的脚定住了,没法往前走。”那是全然开怀的宜青,眉间没有忧愁,嘴边看不见苦涩,神采飞扬的笑著,放佛全世界的幸福全洒在她身上。
她做不到,没办法夺走那抹浅浅的微笑,那时的石宜青是快乐的,身为她最要好的朋友,她怎么狠得下心去破坏,让她的眉宇间再度染上浓的化不开的轻愁,她不想再看到她无声的哭泣。
“你就没有一句话把她留给那个男人,你这是在害她还是见不得她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他不会真心对待她,他不爱她!”当初她嫁得匆忙,根本没人晓得她结婚了,要是他早一点知道,就算打晕她也要把她从婚礼中劫走,那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哪里值得她托付终身。
傻得无可救药,凭什么被牺牲的人是她,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成为人家的契约新娘。
尹广亮在很久之后才知晓这桩婚姻的背后藏著极大的秘密,季亚连的爸妈逼著他娶好友的女儿为妻。也就是石宜青,否则将取消他的继承人资格,把季氏企业拆了卖给各大集团,一毛钱也不给他。
石宜青得知心上人即将丧失继承权,因此自愿委屈自己,和季家二老签订三年一千万的契约书,言明只做三年夫妻。她心里认定的是一一若是期限一到季亚连仍未爱上她,她愿意退出,成全他和另一个女人。
但是季亚连并不晓得两方的私下协议,他误会石宜青是贪图季家的财产才笼络他的父母,千方百计想嫁给他,让他背上负心的罪恶感负了当时的女朋友,因此对她百般奚落和嘲讽,不许她生下季家的孩子。
其实那一千万的支票一到手,石宜青就以爸妈的名义捐给育幼院,她分文未取,只留下心思恶毒的骂名。
“你怎么晓得姓季的不爱她?在我看来他就是个情深不自知的笨蛋,在我痛快地骂过他一回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居然眼眶泛著泪,求我给他爱宜青的机会,他说他不会再错第二次,否则连他自己也不原谅自己。”他的眼神满是哀伤和非爱不可的决心,看得她都快哭了。
“你相信他的鬼话?”尹广亮冷冷一哼。
她双手合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一脸很有佛心的样子。“你看过宜青的表情了没?”
他哼了一声,“没看过哪知道她出院了,藏头缩尾地把我当成陌生人看待,我真想一棒子敲醒她。”
“你觉得以前的她比较开心,还是失忆后的她?”她也想把好友从迷途的深渊拉回来,可是她能做的事是不让她再伤心,而非自以为是为她好而阻止她。
“这……”他顿了一下,脸色略显难看。
“因为看到她在笑,而且笑得跟太阳一样灿烂,所以你说服不了自己是在拯救她,而不是拆散一段美满婚姻。”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幕落入她眼底,她看见的是感动,以及无法控制的喜悦。
他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多相配的一对,男的高大俊逸,温柔多情,女的娇俏可人,深情不移,谁来介入都破坏不了这唯美的浪漫,两人是前世注定的三世夫妻。
“什么美满婚姻,自欺欺人,你别忘了还有那个女人。”一提到那个女人,尹广亮不屑的撇嘴,心生厌恶。
“那个女人呀……”她幽然地叹了口气,心情十分沉重,重得她觉得叹气都非常辛苦。
“吃吃吃……你还吃,不怕肥死呀,瞧瞧你的腰围,你还是女人吗?”他嫌弃地瞟一眼过粗的腰,不懂她为何把自己搞得这么悲惨,没腰没……嗯,上围倒是很壮观,一手拢不住。
“不吃会坏掉,一碗三十五耶!我们家乡来勤俭持家,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不能有一粒米浪费,当然要吃光它。”她大口吃著加了花生的汤圆,忘了差点噎死的悲剧,露出好不满足的神态。
“贪吃还有理由,我们快想想办法,揭穿那个男人的假面具,让兔子小姐明白她被骗了,不要傻傻地被人耍得团团转。”他不相信季亚连,那个男人太强势了,他只会索取,不会爱人。
塑胶汤匙咬在嘴巴里,田郁芬怔然地小口咽下。“你说,我们是什么意思,不包括我在内吗?”
瞧她有撇清的嫌疑,他当下冷眸一瞪,“你不大宜青当你的好朋友吗?当初你们的公庙被大火烧毁了一大半,是谁捐款修建的?你过河拆桥,有恩不报,朋友有难却袖手旁观,连援手都不伸一下,你算哪门子的朋友。”
“……我们王爷叫我不要管。”她声音虚弱,有几分不能帮忙的内疚,有些事要顺其自然。
他一听,两颗眼珠子瞪得如牛眼大,“你居然拿神明当借口?!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不想帮忙还有理由,太叫人失望了,田小芬,你干脆去当尼姑好了,吃素积阴德,免得兔子小姐的爸妈半夜来找你聊天。”
哪有神这只般,眼看人身陷火海而不救。
他们来过,在宜青出事的那天,她保留没说。“宜青住院的头一个月,我掷茭问过王爷,他说虽有凶险却是凶中带吉,她逃过这一劫便有后福,要有耐心等待,祸去福来,雨过天晴。”
“哼!你们王爷若是有灵怎么不护佑帮他修金身的善女,眼睁睁看她惨遭横祸。”什么神明嘛!看人保佑不成。
“谁说没有,那辆满载货物的货车笔直冲过来,一般人正面一撞还能不断手断脚,连命都保不住吗?可是你看宜青虽然很严重,一昏迷是整整三个月,但她手脚都在,既没毁容也无少只胳膊,外观看来像没受伤似的。”不幸中的大幸。
“还有呀,你不要乱说话,小心得罪了神明让你娶不到漂亮的老婆,你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田郁芬吃完最后一颗汤圆,连甜汤也喝的干干净净,饱足地拍拍鼓起的肚皮,十分满意没有糟蹋粮食,全世界有几亿人口正在挨饿,一碗稀饭可以救活很多人,她很感恩生在食物丰足的台湾,没让她饿过一天肚子。
尹广亮脸色难看地瞪了她一眼。“只要不是你,每个女人都是大美女,我不会娶个馊水桶。”
她不在意地耸耸肩,他的毒舌上不了她,毕竟被毒害了好几年,百毒成精。
“学长,你也该把宜青放下,去追求你的幸福,她是季太太,这辈子大概也改不了,你不让自己自由,她永远是你的结。”
他没看她,转头看向披著蟒袍的王爷神像,目光迥然,庄严威武。“看来你是没打算插手。”
“除非她伸手向我求救。”只要宜青开口,她减寿二十年也愿意,他们是一辈子的好姊妹。
他轻讽,“她失忆了,你不会忘了这件事吧?”
连他都不记得了,哪里会知道田郁芬是谁,她要向谁求援?
田郁芬神秘地笑了。“本人会通灵。”
她才不告诉他世上还有一种非常便利的东西叫网络,只要透过脸书就能和全世界的人做朋友,她早就加入宜青的朋友群,和她天南地北的聊开。
“我看你会通便,大肠阻塞赶快去看医生,宿便把肚皮堆大了,小肥,我送你一罐泻药减肥吧!”话不投机半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