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现在不在这儿。”女孩把脚搁在茶几上,用脚板底斜对着她,“咔嚓咔嚓”地咬着苹果,“我也弄不懂他为啥这么热心肠,哼!”
“那我真要等他回来,亲自谢谢他呢。”可可眨眨眼睛,溜眼看了看水果盘,“苹果看着不错,我可以吃一个吗?”
女孩怪怪瞅她一眼,半天才说:“随便——”
“那我不客气了。”她暗自好笑,对付这种刁钻女孩还不容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行了!
女孩努努嘴,咔嚓咔嚓地咬着苹果瞄着电视不睬她。
可可也不在意,自然无事吃苹果,却感觉到女孩不时悄然留意自己,气息微有敌意。心中暗自奇怪,自是不动声色。
然而,当她咬着苹果四处观看,视线停留在窗台前的一张装饰小相架时,心头猛然一颤!全身血液呼啦呼啦地直朝脑门涌去!
相架上,依偎在面前的女孩身后的,正是她念念不忘的向擎!
可可力持镇定,微笑问:“请问,相片上的男子很帅气……是你男友吗?”
女孩“嘿嘿”一笑,“都搂成一团了,不是男友是什么?所以我才妒忌他这么紧张一个写着女孩名字的存折,干吗这么紧张?又不是老相好,更不知道你是圆是扁!”
可可心一跳,脸面微红——没错,他们就是一对老相好。
不过世事真有这么巧吗?向擎碰巧买了这层楼房,再捡拾到写着她名字的存折,还特意随身携带……种种迹象显示,他应该还记得自己!
她抬眼看看女孩,对方已处理掉一个苹果,正捧过一个糖果罐掏些什么出来起劲扯着包装纸……
如果这一切真是缘分的安排,那面前的女孩究竟是谁?真是向擎的女友吗?
胸口霎时微微扯痛——平生最痛恨三角关系,即使遇见的是绝世好男人,惊天大帅哥,只要他属于别的女人,她无论如何绝不牵涉其中!向擎也不例外!
微吸一口气,她努力平静,“请问,你们购买这屋子,是准备结婚用吗?”
“有这个可能性。”女孩挑眉笑,“不过也不一定哦。”
“为什么?”可可语气略显急促,“你们认识的日子很短?不打算结婚吗?”
女孩皱皱眉头,睨她一眼,“朱小姐,这不关你的事吧?”
可可一窒,讪笑,“当然不关我的事……只是见着小姐外形可爱,是很讨男孩喜欢的类型,所以多嘴问问而已。”
“真啊?”女孩笑了,随即扬扬手,“不过就算告诉你也没什么的啦。我和他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很多年啦。”
“青梅竹马的玩伴……”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怎么了?”
“没、没什么。”可可声音又突兀地提高些许,“我只是羡慕你们,就面相而言,你们都长得好看,很有……夫、夫妻相,但看着年纪似乎相差不少,也就是说,他读小学时你才出生,他上大学了你才……这怎么能一起摘青梅骑竹马?”
“喝,不和你这类阿姨辈的聊这些了!”女孩扬手打断她的话,“思想落后,年纪又老!告诉你吧,现下不知多少三十出头的男人渴望娶个可爱的小妻子呢!”
“我……是阿姨辈?”可可吓了一跳,指着自己鼻尖瞪大眼睛再问,“你是说我老?”拜托,她也才刚过了25岁生日!
“总之比我老!又不化妆打扮的,看着更老!”她哼了一声,“喂,你还是走吧,别在这儿干耗着了!一会儿男友回来我会叫他放下存折,你明天中午12点左右再来一次吧。”
可可当然很想见向擎一面,然而,这女孩巴辣犀利,毫不留情,把她说得又穷又老又落后,比她差劲十万八千里,何况人家和他还是青梅竹马……说来说去,自己算是第三者了。
这女孩虽然粗鲁嚣张,却能一条心守到底,比起自己那对共同生活时已各自偷腥的父母,已算难得。看来她还是悄然离去好了,那几千元就不要了吧,省得再见面时情难自禁,把一段露水情缘变作三角孽缘了。
“呃,明天我没空呢,不如你先放着吧,等我有空再来拿回就是。”
“我可没这么多的时间等候你。”
“没关系的,如果碰巧家里没人,我再来就是。”
“你这女人真烦!烦死人了!”女孩好不耐烦,“可惜我还是学生,要不自己掏几千元打发你走算了!”
可可说不出话来,只得和女孩约定明天中午再来拿存折,然后迅速离开向家。心底,却早已拿定主意,不会再踏入旧居半步。
走出大厦,她既心虚又刻意地张望,企图能发现一个男人面孔的同时,又不被他发现。
半晌,眼睛有点累。她咬咬嘴唇,缩站在大厦旁边张目四顾。因为左边人潮比右边密集,视线多盯着左边,严重忽略了右边。
“鬼鬼祟祟看什么?”身后传来一阵悠悠的声音。
“啊——我——”头部还不知道转动,身体已经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激导致心跳加速——这不正是向擎的声音?!
脑海掠过无数的办法,匆忙中,可可胡乱抓定最常用的一个,慢慢扭头,眼睛笑眯得只剩一条缝,“啊,是你?真巧啊,很久不见……”
向擎一身便服便鞋,右手拧着一袋子似是食物的东西,幽深的眼睛涌动着复杂的情愫,若有所思地睨着她,仿佛完全不意外在此地碰到她,和看到她装模作样的小样儿。
“怎么了怎么了?说来也真巧啊,怎么就这么巧呢?”可可干笑两声,不待他回答,又一迭声说下去,“我刚从家里下来,不不,是从你家里下来的……客厅里摆着你的装饰相架,我便猜出房子是你买了……这、这也没什么啦,就是觉得很巧,呵呵,你说是不是?本想我拿了存折就走的,连门口也不用进去,但那个女孩说你带着存折外出了,所以……”话未说完,她渐渐觉得无趣,语气随即低了下去,垂着眼皮望向自己的鞋子。
向擎看着她不语,一手拉起她,朝马路对面走去。
“喂,你干什么……”
“带你吃饭。”
她莫名觉得委屈,赌气要甩他的手,“放手,我不饿!”
他顿足,依然拉着她,“咱们久别重逢,就当和老朋友喝杯咖啡叙叙旧行了吧?”
“我不渴!要喝你自己喝饱去!”可可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掉,眼眶一红,泪水当场掉了下来。
向擎视而无睹,闷声拖着她左右看了几眼,继续朝对面马路走去。
可可一咬嘴唇,故意往后坠着要他使力拉扯。
向擎扭头,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笑?!”她白他一眼。发现周边不少人看过来,实在不好意思再赌气,只得拖沓着跨前一步,和他并排走着。却忍不住了,小声地说,“人家不想去竟然还强拉着……不想吃的话就算你请我吃龙肉宴也没有胃口!”
“……”他不睬她。
“明知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却完全不联系,现在碰面了,又硬是拉着人家说要叙旧,这不是分明戏弄我吗?”
“小姐,当初是你不辞而别。”他叹气,拉着她的手略握紧了一些,“一会再说吧,你眼浅,再说下去准会站在马路边流眼泪。”
可可咽间一堵,又想流泪,却死忍着,默不作声被他拖着走路。
向擎也不再言语。这回见她,比先前瘦了一些,脸色也不太好,像是满怀心事似的,怜惜之情,愈发如波涛般直涌撞心头。
重遇她是意料中之事,然而当真实看到她的时候,才发觉这数月的思念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是没有过令他深刻记忆的女人,但她就是和那些不一样。直爽、善良、洒脱,却敏感、纤细、柔弱……没有造作,也没有重复,却能在一刹那间撞入心田。一旦再次触及,深刻如昔。
这,甚至与那一夜激情无关。
回到香港后,他委托苏雷查探她的背景,轻易得到她过去和现在情况,再以高价购买她的旧居,以从杂物房翻出的一本破旧存折为理由,通过经纪联络,让经济不算充裕的她亲自找上门。
刚才在家守候了大半天,也没心思弄吃的,实在忍不住肚子饿才下楼买吃的,家中就只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契妹彤云。
之所以称她为契妹,是因为两人的父亲是多年好友。刘彤云七八岁的时候,他已是中学里高大帅气的男生。
某日,刘父带着彤云到向家闲坐,向擎领着她在门口玩耍。玩了一会儿,他扭身到旁边的士多买汽水喝,怎知一回眼,便见彤云跑到马路边蹲着捡什么,一个后生架着摩托车自弯路飞速驶来,眼看就要撞在她身上!
他吓了一大跳,随即一手扔掉汽水,飞身上前一手把将她扯进怀里就地打了两个滚,险险避过那台失了魂的摩托车!
自此,彤云便当他英雄般膜拜,每有假期必死赖着要到向家住一阵子,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东钻西钻。当时只当她年纪小,向擎也没啥意见。后来彤云渐渐长大,却仍然一个劲往向家里钻,说是喜欢向哥哥讨教功课。他心知肚明,却始终无法向一个年轻自己十岁的女孩子萌生爱意。
彤云入读大学后,每逢寒暑二假更日夜黏着他。向擎暗觉不妙,只得警觉十分,睡觉前把门紧紧反锁——就怕她疯起来,半夜三更穿着性感内衣直闯进来霸王硬上弓,到时就算抵死不吃羊肉也会沾上一身的骚味。
今年,七月暑期刚到,适逢没有任务在身,他随便找个借口,摆脱了心怀不轨的彤云及与她一个鼻孔出气的父母到外面游玩,以素来喜欢的平民方式四处游荡摄影。
后来巧遇可可助她逃过一劫,两人情思涌动,一夜倾情。可可不辞而别,他意欲一路追踪前去,怎知苏雷突然来电,说好友卫风出了车祸伤了腿。他吓了一跳,立即返港扑至医院。幸好卫风问题不大,不过要躺个把月床就是了。
之后,他查得可可父亲入院,猜她归期不远,干脆按捺思念,购买朱家旧居装饰一新,同时留意着她如何生活,等新居装修完毕,才由经纪联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