绡红与嫣红同是温氏身边的一等丫鬟,但因个性热情活泼、人缘好,因而在各房各院里都有交情不错的朋友,打听事情这工作交由她来做总能事半功倍。
「嫣红,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洛氏眉头紧蹙的问贴身丫鬟,想找个人参酌下,免得自个儿老往坏处想。
「这事奴婢也不清楚,还是静待绡红回来便能明白。」嫣红有些为难,含蓄的答道。
二少爷淡漠的性子是众所周知的,如今却带了个姑娘回来,还做出亲自将人家抱进府中的荒唐事,这要人如何看、如何想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但她也知道这不是夫人想听的话,她可不敢老实回答。
房里气氛静默而低迷。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绡红终于去而复返的带回她从二少爷的小厮敦兮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那位姑娘姓杜,名绮玉,家住崎州秦岭,是二少爷上回随杜二少爷去秦岭田庄玩时认识的。」绡红向夫人禀报从敦兮那里打听来的事。
「崎州秦岭?那她怎会到京城来,又怎会晕过去让宇儿带回府?」洛氏忍不住插口问道。
「这事敦兮不肯说,说是二少爷下了禁口令,还说二少爷会亲自来向夫人说明此事。」
绡红答道。
「禁口令?宇儿那孩子这是在防我吗?」洛氏难受的说道。
「夫人,二少爷都说要亲自来向您说明了又怎会防您呢?定是敦兮一知半解的,二少爷怕您会听胡涂了,这才要亲自来与您说明的。」嫣红开口安慰道。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绡红迅速附和的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怕就怕宇儿是有事要瞒我才对敦兮下禁口令。」洛氏眉头紧蹙忧心不已。
「不会的,夫人。」嫣红赶紧说道,「您想想,虽然二少爷对敦兮下了禁口令,但若是由您或老爷亲自询问,敦兮敢不回答吗?二少爷的禁口令是针对奴婢下人们的。」
「这么说也有道理。」洛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紧蹙的眉头渐松。
「绡红,除了那位姑娘的姓名与她是何方人士外,敦兮可还有说什么?」嫣红趁机言归正传的转移夫人的注意力。
「有,还有一件事。」绡红点头,却突然犹豫了起来,半晌没下文。
「怎么了,不是说还有一件事吗?绡红,你怎么话说一半就停下来?」嫣红疑惑的看着她。
绡红看了她一眼,为难的开口对夫人说:「夫人,敦兮告诉奴婢,那位杜姑娘其实是、是……」唉,她真是难以启齿啊。
「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回事,做什么吞吞吐吐的?」洛氏皱眉道。
「夫人,这事是奴婢从敦兮那里套出来的,奴婢怕二少爷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事才会对敦兮下禁口令。奴婢怕二少爷会怪罪奴婢……」绡红犹豫的说。
「有我在你怕什么?!说。」
绡红点头,深吸一口气才将这个惊人的消息说出,「夫人,那位杜姑娘是杜家在秦岭田庄里的一个丫头,是下人的身分。」
「你说什么?!」
第八章远房表小姐(1)
一个下人,一个奴仆,一个乡下田庄里的奴婢丫头……
洛氏只要一想到这事就觉得头疼,浑身不舒服,即便是躺在床上也没能舒缓,反而愈来愈觉得郁闷难受。
宇儿那孩子自小就聪明伶俐,优秀得让她引以为傲,又懂事得让她这个做娘的从未为他担心、伤心或失望过,为何长大后会变成现今这模样呢?在亲事上让她头疼不已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做出如此荒唐的事,这事若是传了出去,肯定会让太师府成为京城里的笑柄。
堂堂太师府的二少爷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纡尊降贵的抱一个身分低贱的奴婢,还亲自将人送进太师府东厢客房里去,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
「夫人,二少爷来了。」
嫣红的声音突然在房门外响起,她置若罔闻没有应声,直接翻身侧躺,背向房门。
不一会儿,气得她头疼、浑身不舒服的儿子声音便从她背后响起,「娘,您睡着了吗?」
她怒不可遏的转身瞪向他,冷声道:「我没让你进来,出去。」
「嫣红说您身子不舒服,可请了大夫?」上官擎宇关怀的问道,像是没听见母亲的逐客令。
「你还会关心娘,在乎娘吗?」
「孩儿当然关心娘也在乎娘,娘该知道才对。」
「娘不知道!」洛氏倏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既伤心又生气的指控道:「如果你真的关心娘、在乎娘,就不会做出今天这种荒唐事来气娘。宇儿,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明知道她的身分是个卑贱的奴婢,你怎么还会这样做,你是要气死娘,要让咱们太师府成为全京城的笑话是不是?」
「娘,她的身分只要咱们几个知情的人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上官擎宇认真的凝视着母亲,平静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要隐瞒她是个下人的身分?宇儿,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你想娶她吗?娘不同意!」洛氏睁大双眼,激动的表明态度。
「娘,您在胡说什么?孩儿何时说了要娶她的话。」上官擎宇蹙眉道。
「那你为何要娘为她隐瞒出身,还用那种方式带她进府?」洛氏咄咄逼人的质问儿子。
「娘,既然您已知道她的出身,那您可知她为何会出现在京城?」上官擎宇看着母亲,不答反问。
「你不是对敦兮下了禁口令不淮他告诉娘吗?没想到你连娘都防,娘会害你吗?宇儿,你太伤娘的心了。」洛氏伤心的做出抹泪状。
「娘,孩儿对敦兮的禁口令并不是针对您,如果是针对您的话,就不会让您知道杜姑娘的出身了,毕竟身分关乎一切,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上官擎宇耐心的对母亲柔声解释。
「那你的禁口令是针对谁?」
「并没有针对谁,孩儿只是单纯不想这么一个聪慧善良又可怜的姑娘再度受伤罢了。」
说着,上官擎宇便将李敬的所做所为告诉母亲,杜绮玉在秦岭田庄被李敬盯上,说出誓不为妾以为拒,却又差点被设计玷污清白而遭他所救,到今日在街上偶遇,得知她被绑架来京之事,然后听她泣诉经过直到晕厥为止的一切。
「这真是太过分了!」洛氏听后义愤填膺,怒不可抑。「李敬那孩子怎会变成现今这个样子?太目无王法,太可恶了!可怜的小姑娘,她父母亲肯定担心死了,从小捧在手心呵护长大的女儿前一刻还在身边,后一刻却莫名的失去踪影,她娘之后定是天天以泪洗面哭断肠,娘光想就觉得承受不住。宇儿,你快点派人去趟秦岭,告知小姑娘的父母亲他们的女儿平安无事。」
「孩儿也有此打算,不过孩儿想等绮玉姑娘醒过来后写封信让人带回去,这样她父母看了信后才会更相信更放心。」上官擎宇说。
「嗯,口说无凭,的确不能让人真正的放心。」洛氏同意的点头。「不过那小姑娘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吗?」
上官擎宇摇头。
「怎么会?不是因太过激动而晕过去吗?这应该一会儿就能醒过来啊,是不是有哪儿受伤了?可有请大夫来看?」洛氏眉头轻蹙。
「林大夫说她身子太虚,思虑太重,情绪起伏太过剧烈才会晕厥过去,醒来后十之八九还会大病一场。」上官擎宇莫名的感觉有些沉重。
「怎会如此严重?」洛氏愕然问道。
上官擎宇心情沉重的轻叹一口气后,举例道:「娘不妨想象某天出门,咱们府里的马车突然遭劫,您坐在被劫的马车上会是什么心情。倘若有一天真发生这种事,咱们上官家定会倾尽全力想办法救娘,或许会花上几个时辰或是一两天的时间,但是娘最终肯定能带着希望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