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张望了下,她的右手还打着点滴,而自己所处的房间满了欧洲典雅的气息,床边是四根雕琢精美的金柱,敞开的落地窗,传来阵阵凉爽的微风,吹扬了在床四周的雪白帷幔。
原本的狐疑忽地在她心底成倍数扩大,她瞪大了双眼,强忍住身体的不适,缓缓坐起身子,微愕地盯着落地窗外的风景。
她肯定自己正在某座城市的高地,因为她这么往下望去,居然可以看见一整座城市的景象,就像住在四十几层楼高的大厦一样,可以把邻近的风景全纳人眼底,差别只在如今纳人她眼底的,不只是邻近的风景而已,而是一座繁荣的城市!
她再也禁不住内心的疑惑,徐缓地下床,拿起身旁的点滴,走到阳台,她一手拿着点滴一手搁在栏杆上,从她清醒后,她的眼睛一直呈瞪大状,而巨还有愈瞪愈大的趋势。
她将身体探出阳台,左右打量着自己的所在地,当她看见四周建筑物后,她不禁呆愣住。
唔!是她头脑还没清醒吗?她摇摇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再往外定睛一看,景观依旧。
还是她眼花了?
她揉揉眼睛,然后再看——没变。
或者,她还在做梦?!
对!就是做梦,要不是做梦,她怎会以为她现在正身处在一座雄伟壮观的城堡里?!
城堡耶!这不是在电影、电视或童话故事才看得到的吗?怎会突然在她眼前蹦出来?!
真是够了,没事她作什么白日梦,她都已经是快死的人了,怎还会作这种……咦!
难不成她死?而这里就是天堂?!
畦!她上天堂了耶,这表示她生前做了太多的好事,所以死后才能上天堂……
“你终于醒了。”蓦然从她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她的妄想。
她倏地回过头,乍见来者,讨然不已。
“戢修煌?!”
他怎么也在这?这不是天堂吗?他何时也翘辫子了?她蹙着眉,不解地忖着。
“我担心死你了。”见她终于没事,戢修煌一颗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放下了。
等一下,照他话里的意思,不就表示她……没死?
“我没死?”她愣愣地问。
他微微一笑,“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死。”
“那这里是哪里?”她既然没死,那这里就不是天堂罗?
“蒙特格。”
她黛眉微微蹙起,“哪里?”听都没听过。
“呃!说到这个……绯,你先答应我,你要冷静的听我把话说完。”戢修煌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的态度更加引起贺若绯的纳闷。
“好,我答应你,你说吧!”
“你知道我是混血儿对不对?”
她盯着他的脸,点点头,“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你是混血儿。”
“嗯,我母亲是台湾人,而我父亲是这个国家的人,他们离婚后,我便和母亲一块回台湾住,因此我才会在台湾长大。”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你出生的地方,也就是你父亲所在的国家?”原来他是蒙特格人,这事她倒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说真的,就算她听过,她也绝对会忘记,因为蒙特格这地方实在太少听儿了,她压根没半点印象。
顿了一下,他深吸了口气后,才老实的又道:“事实上,这是我父亲的国家。”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四下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到甚至听得见微风吹袭的声音。mpanel(1);
贺若绯张大了嘴,两颗璀璨的美眸一径地瞪着戢修煌,久久说不出半句话,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戢修煌叹了口气,“很抱歉,我没对你说出这个事实,其实我和这个国家也没什么关系了,因为我的家是在台湾,而我母亲的家族是很平凡的小家族,所以我认为不需要把我父亲的身份告诉你。
这次是为了避免你再次遭到吴良心的伤害,逼不得已,才趁着你仍昏迷时,把你带到蒙特格来静养。“
“你……你的意思是……是……你是个王子?”好不容易消化完如此惊人的消息后,她才艰涩地开口。
戢修煌深深地颔首。
贺若绯挑高了黛眉,为求确定地再问了次:“王子?国王的儿子?”搞不好在蒙特格,他们所谓的“王子”和她所认知的“王子”是不一样的。她自欺欺人地渴望着。
“是的,我父亲就是蒙特格的国王,我是我父亲第三个儿子。”他的话彻底戳破贺若绯的希望。
“我的天!”她要昏了,她真的要昏了。
见她似乎承受不住如此大的震惊,戢修煌忙上前将她扶靠在他的怀里。
“怎么了?!事实真有那么难以接受吗?”他大皱其眉。
别的女人要是知道自己被一个国家的王子看上,绝对会高兴的又叫又跳,怎么她的反应如此的异于常人?
“相信我,绝对有。”她才决定要对他说出她的爱意而已,他就给她出了这么大的难题。
王子!我的天……她连做梦都不敢作的遥远身份,他的家族甚至比她的或者温绿同的更加显赫!
一想到她家的情形,她就心生退意,连温绿同的家族她都无法忍受了,更何况是堂堂一个王族……“绯……”见她明显萌生退意的表情,戢修煌忍不住低噪了声。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企图转移话题:“我怎么会没死?我不以为我的身体有办法承受那一剂海格因。”
她明明就觉得自己快死了,除非是大罗神仙否则怎可能把她从阎罗王的手中抢救回来?
他定定地凝视着她,知道她是在逃避问题,只是他明白必须给她多点时间去消化这个消息,所以不急着追她立刻接受他的另一个身份。
“你的确差点就救不回来,那时医生告诉我,要我有心理准备,可是我很不甘愿,因为我和你什么都还没开始,你就要离我而去,我活了三十几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让我想共度一生的女人,你叫我怎舍得放弃?
所以我不得不拨了电话给我父亲,要他利用他的权势,从世界各地调来许多医学权威,才把你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他从未利用过他父亲的权势,因为对他而言,他认为自己是个平常人,利用权势来做事是他最不齿的,可是为了救活贺若绯,他不得不破例,他真的不想失去她。
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但从他深沉的脸色,贺若绯看的出来,他当时是下多大的决心才拨了那通电话。
他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却很清楚他的为人,所以她知道这对他而言是多么大的侮辱,可是,为了她,他做了,这是否表示她在他心中,是特别的?
他真的很在乎她?
他真的是,爱她的?
“……你根本不需要为我做这种事,我不希望因为我而让你为难。”
他拥紧了她,“或许是真的有点为难吧!不过偶尔为难一次可以救活我未来的老婆,我想这个为难并不算很难。”
未来的老婆?她推开他的拥抱,抬起头狐疑地瞅着他,“谁?”
“除了你还会有谁?我早就认定你是我老婆,难道我没对你说过?”
她僵硬地摇摇头,一脸惊恐地望着他,“你八成忘了说。”
“无妨,反正你现在知道了。”
“可是……”她咬紧下唇,欲言又止。
“什么?”
“没什么……”她挥了挥手,不打算现在告诉他,她对豪门有排斥感。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告诉我没关系。”
“真的没什么,你不要想太多。”
见她没打算开口,戢修煌只好作罢,“你要不要回床上休息?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站那么久,我怕你支撑不了。”
“嗯。”她的确有些支撑不住的感觉。
不过当她一坐回床铺,她又立即想到一件事,“对了,吴良心的案子怎么办?”
“我已经另外派人处理了。”
“另外派人处理?!”闻言,她大为震惊,“那是我的案子耶!你交给谁处理了?!”
“我把它暂时移交给我的同事林国正,要他找人去处理,你不用担心,他办案能力不亚于我。”他以为贺若绯是在担心别人办不了吴良心。
“我才不是担心这个,我为了吴良心这个案子,耗费了多少心力,更差点进了鬼门关,结果你居然把它交给别人去做?!那我之前所付出的算什么?一把火气直冲上脑际,她不支地昏眩了下,脸色瞬间发白。
“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以再去办案?”戢修煌面无表情地瞪着她冷道。
“我现在当然不行,等我身体好了之后,我就可以了。”
“你的身份已经曝光,照理说,为了你的人身安全,你早就不能再涉足这个柔子,我想这是最基本的道理,你应该憧。”
她为之语塞。
“而且你也知道吴良心的后台有多硬,在你偷偷调查他们的事走漏后,他们就已经开始注意你的行踪,你根本没办法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作怪,要查他们,你这辈子已是妄想。”
他知道他的这番话太直接,贺若绯听来一定倍觉难受,只是,他一定要追她放弃再调查吴良心的念头,否则她将会再次把自己陷入极度的危险之中。
“可是——”她知道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只是
算了,她气闷地别开脸,不想再搭理戢修煌,以免再说下去,二人又要吵架。
“你现在该重视的是你的身体状况!而不是那件案子。”
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他只希望她能好好的调养身子,恢复成往日那活泼乱跳的模样,天晓得当她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脏恍如停止跳动了般,全身的恐惧骇到极点。
那种惊恐及无助的感觉,他不想再来一次了,仅那么一次他就足以吓破胆了,所以他绝对要杜绝这种情况再度发生。
“你现在最好不要跟我讲话,我……”贺若绯正想赶走他时,门口却突然出现了二名女子,未经他们同意,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看儿他们,戢修煌不悦地皱起眉宇,“你们来做什么?!”
“我们是特地来看三王兄你带来的女人呀!看看她究竟是长什么样子,居然可以令你答应父王的要求,以后要待在国内不再回台湾,好让父王找人去台湾救她。”其中一名名叫赛儿的女子轻轻地笑了起来。
她和另一名女子都是戢修煌的妹妹,虽然母亲是不同人,但是由于戢修煌的母亲是台湾人,因此父亲便要求所有子女都必须学习中文,以示尊敬戢修煌的母亲,所以她们自小就会说中文,此时也是用中文对谈,所以贺若绯才听的懂他们的对话。
贺若绯闻言,震惊地看向戢修煌,“她刚才说什么?!”戢修煌为了救她,而答应——
他不以为意地谈道:“没什么,我父王要我回国,以便将来辅佐我大王兄,这件事他从很久以前就对我说了,只是我一直没同意而已。”
“可是你为什么为了我却答应了?”
“因为你值得。”他露出一抹深情的笑颜,瞧得贺若绯心底一阵悸动。
“三三兄,你真的要娶这女人进门呀!”戢修煌最小的王妹莎莎,用毫不客气的目光打量着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的贺若绯。
“你有意见?”森冷的眸光射向她,大有她只要出口说个“有”,就准备给她好看的意味。
他向来最不喜欢他这个么妹,不晓得是不是她排行最小的关系,人骄纵得很,公主的架子大得令人生厌,连赛儿都快被她给带坏,改天他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教训她们二个才是。
收到她三王兄警告的目光,莎莎没好气地撇撇嘴,在她三个王兄面前,她还没有敢造次的胆子。
“说意见就太严重了,我只是怀疑,父王会同意让一名平民百姓进我们王族的门而已,这点,我想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那个女的不过是长得比普通女人漂亮了点罢了,她凭哪一点让她三王兄为她牺牲那么多?
“这点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会和父王商量的。”
事实上,他根本没担心过这个问题,因为他父王一向很明理,所以会歧视贺若绯身份的,仅有莎莎和赛儿二人而已。
“平民百姓就是平民百姓,就算你再怎么商量,她也不会在一夕间变成一位王官贵族,不是吗?”赛儿轻蔑地笑了笑,言辞间鄙视贺若绯的意味相当浓厚。
闻言,戢修煌愤怒地瞪着她们二个,“出去!”他沉下了嗓音,不悦地下达逐客令。
“我们说的是事实,你气什么?”莎莎咕哝着。
“如果我记的没错,咱们国内好像有几位企业大亨追你们追的很勤,是不是?为了你们未来的幸福着想,我会亲自去帮你们挑选对象的。
据我所知,父王一向很信任我的眼光,我要你们嫁给谁,他绝对会同意,所以,你们二个要是敢再来惹我或绯的话,后果如何,你们应该知道。“
他冷冷地笑着,不信她们会想象不到惹火他的下场是如何,为了她们自己的将来着想,他不信她们还敢作怪!
果然,赛儿和莎莎听见戢修煌的话后,二人吓的脸色发白,连忙飞快的离去,不敢在这多逗留一秒钟,以免她们的三王兄,真的把她们嫁给那些她们根本就不喜欢的男人。
“我在你们国家或许算是平民百姓,但是在台湾,我的家族也是赫赫有名的。”贺若绯一口气压抑不下地开口,所谓“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不论她有多不喜欢她的家族,既然来到外国,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或是她的家族蒙羞。
“真的?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要是贺若绯的家族真是大有来头的话,那他要娶她为妻就更不会有人有异议了。
“你又没问。”她投了一记白眼给他。
“你没提,我当然不会问,正常人不会突然问这个吧!”
“怪了,你没问,我又怎会无缘无故提起我家族有多显赫?正常人也不会提这个吧!”
“那可不一定,有些人老爱把自己的家世挂在嘴上,显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他见多了这些依靠家族势力的人。
“很抱歉,我不是。”她很不得能和她的家族脱离关系,除非是必要情况,否则她才不愿提起她的身世。
“看的出来。”见她提起她的家族时,嘴角总是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轻蔑弧度,令他纳闷不已,“你很讨厌你的家族?”
“岂止讨厌,我根本是憎恨他们,我不妨告诉你,我之所以迟迟未答应温绿同的追求,他的家族是我拒绝他的其中一个原因,我对豪门很厌恶,那种一天到晚尔虞我诈的日子,我好不容易逃开了,就不会再傻傻的陷进去。”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虽然我没常年住在蒙特格,但是我和手足们的感情还算不错,所以不会有尔虞我诈的事发生,至于我那二个不长进的妹妹,她们也有她们的优点,只是有点欠缺教训罢了,我不以为她们妨碍得了我们。
再说,我比温绿同那家伙有担当,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去争取我想要的,不可能三两下就被打败,你是我这辈子惟一认定的新娘,我绝对会力争到底要我放手,除非我死。“
他的话铿锵有力,一字一字都像烙印在贺若绯的心坎里,她不自觉揪紧了心口,不晓得是因为身体不适而感到呼吸困难,还是因为他的话,而让她觉得她的呼吸好似快停住了般。
人大概生病时都会比较虚弱吧!所以平时坚强的她,此时此刻居然为了戢修煌的几句话,泛红了眼眶,晶莹的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她拼命地睁着眼,不想让它们落下。
直到戢修煌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拂去泪水,她才愕然发现,她的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落下了。
“为什么流泪?”
她便咽的摇头。
她一想到,如果她父亲像戢修煌如此有担当的话,她母亲就不会悒郁而亡,她也不用七早八早就搬出家里独立生活。没有人想那么早就独立自主的,她也想象其他小孩一样,可以在父母身边多撒娇几年,只是——
“我的爱让你觉得是负担?”
她头摇得更急了,眼泪也掉得更凶。
“不然你为什么而哭?”
“我哭是因为……”她只是为她的家庭感慨。
“不要跟我说你配不上我那套话,用在我身上是没用的,我有能力也有自信心以排除万难,所以你根本不需要为这点担心。”
他以为她是担心他家人会为了她只是个平民百姓,而不让她入门的事担心。
“而且,我父亲向来是个明理的人,我想,只要我们两情相悦,他不会在意你的出身。”
“可是……”一思及又要入豪门,脑海里就窜出她家族里那些势利的嘴脸,排拒感顿时油然而生。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说过,我不会让你面临那种情况,我保证我会把所有事都处理的很完美。”他再一次郑重的对她许下承诺,“相信我。”
“相信你……”她好犹豫,戢修煌真的值得她再进入豪门一次?
要是他食言了,他保护不了她的话,那她不就得再受一次折磨?
从一个庞大的家族抽身,她已经费尽了心思,要从一个王族抽身,她要付出多少代价?
“对,相信我,我的肩膀够宽,绝对可以当你的依靠,以后有什么劫难,我自会挡在你面前替你拂去,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给我时间考虑,我没办法一时之间就作出决定……”她要好好的想想,毕竟她实在极不愿再恢复以前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戢修煌凝望着她,知道此刻不宜太过逼她,只好答应给她时间好好思考。
“绯。不管你最后的决定如何,我都要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坚定地说道。
“……”贺若绯陷人了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