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你?!”他双眼紧盯着她。
她清亮的双眸静静望着他,眸里流转着复杂的思绪,似喜似怨,似嗔似爱,难以辨明。
他来到床榻前,低沉的嗓音紧涩的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答应……”那时她不是决然的说今生绝不为妾吗?
她幽幽启口,“太夫人说若是我不当你的妾,便要将我发卖到青楼。”
他一脸错愕,没料到奶奶会如此胁迫她。
房门此时已被悄悄阖上,屋里只剩他们两人。片刻后,他在她身边坐下。
“这件事我先前并不知情。”
“我知道。也许……我注定是要不得好死吧。”她涩然道。她没能逃脱成为他侍妾的命运,以后极可能会与前世一样落得凄惨的结局。
“你在胡说什么?”他眉峰紧蹙,不喜欢听见她说这种话。
“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作过一个梦,梦见我成为你的侍妾,但后来落了个含冤惨死的下场。”也许是在得知他曾动念想为她解除与罗家的婚约,此刻面对他,她心里少了几分怨气,多了分柔情。
“那只是个梦,怎能当真呢?”他轻斥。见她似把梦当真,他握住她的肩将她转过身子面向他,郑重再说一次,“那些梦全是些子虚乌有的事,做不得真。”
烛火摇曳,尤笙笙看着他,陷入前世的回忆里,她有些恍惚,一时间分不清此刻置身在何处,宛若又回到临死前那一刻,一股悲愤的情绪迅速涌上心头,她忍不住控诉,“不是梦,是你让她用白绫绞死了我!”
“我不可能这么做,那只是梦。”
“不——是你、是你,你不相信我腹中骨肉是你的,听信别人诬陷我的谎言,命人勒死我!”
重生以来,她一直努力隐忍着的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开来,痛哭失声的捶打他,“你不信我、不信我……你怎么能那么残忍的对我,怎么可以……你杀了我,也杀了我们的孩子!”
发觉她情绪激动,似是陷进那个恶梦里,他将她抱进怀里哄着,“我没有,那是梦,不是真的。”
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泪流满面,“是真的,那些全是真的,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痛……你怎么可以让别人那样杀死我,还不让我见你……”
卫旭尘委实不明白她为何仅因一个梦便如此失控,从她的话里隐约听出梗概,他试着哄道:“你说我在梦里命人杀死你,你可有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可真是我?或许你看错了?”
她被他的话一问怔住了,抬起被泪水浸得模糊的双眼,喃喃回答,“……没有、我没有亲眼看见你,是她说的……”
他心忖若她是真为这个恶梦而不肯接受他,那么便须解开这个心结,因此刻意再引导她,“那也许是有人在骗你。”
她双眼蓦然一亮,“对,我怎么没想到呢,也许是她骗了我,所以才不让我去见你,可是……为什么当时喜来要那么说?”她旋即又困惑的提出疑问。
听她提起喜来,他眉头不自觉拢起,“你还梦见喜来?”
“就是他诬陷我……”提及喜来,尤笙笙仿佛被什么触动了,整个人从前世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她理了理思绪,抚平适才失控的心绪后,提醒他,“你要小心喜来,表少爷常差人送东西过去给他娘。”
“你连之仪和喜来的娘都梦见了?”她梦见的人还真多。
“这不是梦,是我亲眼所见。”尤笙笙将过年那时随兰儿到喜来家的事告诉他。当时发现这件事,她隐隐觉得不对劲,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他,可在今日之前,她都没能再见到他,此事便这样搁下了。
卫旭尘微一沉吟,将此事暂且先抛到一旁,此刻他比较在意两人现下的姿势。
他抱着她,她则坐在他怀里,两只手还抓着他的衣襟,他觉得这时候似乎应当做些什么才是,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痕后,他覆上她的唇。
这次他吻得小心翼翼,怕碰坏了她,异常温柔,仿佛在品尝极品佳肴,缓缓的吮吻着她。
她陷溺在他的温柔里,所有伪装出来的淡漠此刻全都退去,深埋在心里的情愫犹如春芽般难以抑制的疯长了起来,迅速淹没她的心。
她遗忘了前世的不幸,回到了与他情投意合那时,两人吻得缠绵,紧紧拥抱在一起的身子亲昵的磨蹭着彼此,想再渴求更深一层的抚慰。
两人身上的衣衫在不知不觉间一件件落下,缠抱在一块舍不得分离的身子,眷恋的需索着彼此……
他的唇吻遍她的娇躯,在她身上烙印下一道道独属于自己的气息。
芙蓉帐里传来粗浊的喘息声与阵阵娇吟声……
第10章(1)
翌晨,尤笙笙不想睁开眼,继续装睡,想等卫旭尘离开再起身。
他侧躺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先是用拇指磨蹭着她的粉唇,然后张嘴含住她白玉般的耳垂,细细啮咬起来。
她双颊泛起红晕,装不下去了,只好张开眼,轻轻推了推他,“别闹了。”
他捧住她的脸,宠溺的望着她,“舍得醒了?”
她有些害臊,将脸藏在被窝里,卫旭尘将她连人带着被褥一块搂进怀里。
经过昨晚,她已是他的人了,他心里有股前所未有的满足,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说道:“我没办法取消与罗家的婚事,但待她过门后,我会禀明奶奶,迎你为平妻,身分上虽仍比不得她,但以后你也是我的妻子,不再是妾。”
闻言,她吃惊的从被褥探出了脸,讶异的脱口问道:“为什么?”
“你不是不愿为妾?如此一来,以后你便不算是妾了。”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娶罗芊云,但表舅当年曾救过他,且这桩婚事牵扯到卫、罗两家的利益,不是他能任性而为,他所能做主的便是将她抬为平妻,只是这事怕还得费不少唇舌说服奶奶。
知他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已是十分不容易,尤笙笙心下动容,张嘴却说:“我会被你害死。”
“我怎么会害死你?”卫旭尘皱起眉,他为她费尽心思,她不感谢他也就罢了,竟然还埋怨起他。
“你不该对我这么好。”这简直就是让她沉溺在他的宠爱中,最后不再挣扎,一步步走向与前世相同的命运。
他又恼又不解,“你这脑袋瓜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尽说些他无法明白的话,先前因为一个恶梦她便拒他于千里,现下又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想着要怎么做才能好好的活下去。”她的语气幽深。
前世那样的下场令她恐惧,她千方百计想挣脱那样的命运,可绕来转去,仍是又回到了命运的桎梏里,就宛如被关在鸟笼里的鸟儿,被可恨的命运摆布着,无法自由。
“你该不会真相信了那梦里的事吧?”卫旭尘无法理解她为何会被一个梦给吓成这般,他想同她好好说个清楚,以驱除她的心结,“那恶梦全是假的,不会成真,你不要疑神疑鬼。你不会死,会好好的活着,我更不可能命人杀你。”
她知道他不会相信她所说,若非这是亲自经历,只怕她也无法轻易相信。她不再说什么,只提醒他,“你不要太相信喜来,提防着他一点。”
“这事我有分寸。”
他将她拉进怀里,啄吻着她的唇,再重温了一遍昨晚的缠绵,直到过了晌午才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