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情让江新禧放松了警惕,以至于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几步远处,一直缓缓跟著她的人。
走到十字路口,她看了看对面的小巷,穿过这条小巷可以直接抵达夏临风家社区的后门,可节省五分钟的路程,看看表江新禧迫不及待的心情让她做出了走捷径的选择,却不知道她的心急正好给了身后人机会。
无人的巷子漫长延伸下去,昏暗的灯光让江新禧轻轻皱眉,一股不详的预感漫上心头,有些后悔选择走小巷了,皱著眉望著前面见不到尽头的昏暗,她迟疑了一秒钟,然后转身向回走,她有相当不好的预感,不是迷信,而是最近她诸事不顺,还是小心一点好。
可是反悔已经迟了,才转身定了几步,就看到来时的路多了一个人影,昏暗的光线让她看不清来人的相貌,但每靠近一步,她的眉头就蹙得越紧,最后不得不停住脚步,这个人!!
「终于碰面了,新禧。」
「赵键刚!你跟踪我?!」
这个声音恐怕她暂时还忘不了,所以即使隔著几步的距离,即使光线暗得看不清表情,她也能知道是谁。
「不然呢?我想除了这种方式,恐怕我们很难见上一面。」
赵键刚盯著江新禧,许久未见,这个女人变了,变得更加美丽,以前她也漂亮,却少了一丝女人的柔媚,现在离开他,她反倒变得魅力十足,尤其是刚才跟在她身后,看到她打电话时的笑容,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这让他不禁觉得恼火,看来不止他背叛了她,她一定也背叛了他,所以他的内疚就不用那么深了。
「我不认为还有什么好谈的,借过!」
厌恶突生的江新禧不想耽误时间,直直的越过赵键刚向来时的巷口走去,但如她所预感的一样,他并不是单单来和她打招呼的,她被狠狠的拉住,力道丝毫不弱还带著一些蛮横,回首间,他眼神中闪过的凶狠让她暗暗倒抽一口气。
「你想怎样?」
她不示弱的大声质问,希望能够让他收敛或者引来巷口路人的注意,但是显然她的倒楣要一直延续。
「我想怎样你应该很清楚,我说过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盯住江新禧因紧张染上绋红的容颜,越发显得娇嫩的引人怜爱,但是这些此时都对赵键刚没用,他最多只为她觉得惋惜,可惜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现在他只给她两条路。
「要嘛你去自首,要嘛——」
他凑近的呼吸直直喷在她的脸上,思心涌上心头,江新禧猛然向后倒退,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或胁她。
「要嘛怎样?该自首的不是我,是你!」
她不相信他真的会把她怎样,但是她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狗急了都会跳墙。
「你以为有些狗屁证据就能把我怎么样吗?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但是现在看来我们对彼此都不是很了解!」
加重扣住她手腕的力道,赵键刚说话的语气是十足的狂妄。
然而,让江新禧惊讶的不仅仅是他知道光碟的事情,更让她感到陌生的是,这样轻佻狂妄到野蛮的赵键刚,她还是第一次见,看来他们对彼此是真的不了解。
「放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担忧涌上心头,恐惧感直升,她开始思考事情的严重性,赵键刚既然知道了光碟的存在,那么他找上她就绝下仅是简单的警告或威胁,他应该也很清楚,如果原始帐目一公开,股票事件的内幕就一清二楚了,所以……
「想干什么?和你交换!」
「交换什么?」
戒备的瞪著他,身子仰后尽量和他保持距离,江新禧让自己力持镇定。
「交换你所谓的证据,用你的安危如何?」
「你——无耻!」
瞪著他笑得阴险的嘴脸,隐隐痛楚再次袭上江新禧的胃部,看来老天对她并不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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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键刚!你疯了吗?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你只会罪加一等!」
虽然一千、一万个没想到,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她被绑架了,就这么简单的被赵键刚当街打昏运到这里,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但她最大的错误不是走了暗巷,而是识人不清。
对于站在赵键刚身旁的珍妮,江新禧的惊讶早就已不足为奇,早该想到的,从出事后珍妮就一直充当传话人的角色,可见他们的交情已非一般,只怪她平日根本没注意这。
「罪加一等?哈!我何罪之有?只要没了那些帐目,又有谁能证明是我做的?你还是乖乖交出来得好,我既然走到这一步就不在乎结果,要知道,现在畏罪潜逃的人是你江新禧,而不是我,所以如果明天有人在海里发现你的尸体,畏罪自杀也不是没可能的!」
坐在她对面欣赏她的愤怒,赵键刚的心智此时完全被恶魔主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能怪他无情,要怪只能怪她不走运,遇到了他,不论查理的猜测是真是假,到了今天他已经没有后退的可能性,如果江新禧真的有什么证据的话,那就别怪他狠心。
「你——混蛋!」
被他恶狠的威胁和红了眼的表情怔住,江新禧半天才挤出一个形容词,她不知道自己这几年是不是瞎了眼,居然和这样一个人渣朝夕相处了五年。
「对不起……」
相较于赵键刚的狰狞,珍妮倒显得内疚,她没料到他会对她产生怀疑,竟然跟踪她找到江新禧,甚至绑架。
原本想帮江新禧的,却没想到反而害了她,所以此时除了对不起,她什么也无法做。
「为什么?」
江新禧冷冷的望著跟了自己近四年的秘书,从来没想过背叛她的人除了赵键刚还另有其人。
她犀利的眼神让珍妮不敢对视,真的开始后悔,后悔不该答应赵键刚,不该做他的情妇,不该答应任由他摆布,不该监视江新禧,更不该帮他做假帐,最最不该的就是爱上他,爱上这个披著伪善面具的恶魔。
只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当领悟到自己也只不过是的一颗任他摆布的棋子,仅仅是被他利用的工具的此时,她已然可以预料自己的下场,也许还不如江新禧。
江新禧至少还知道敌人是谁,而她呢?
珍妮的沉默并不代表没有人回答,赵键刚一把将珍妮拉进怀里,重重的揽住她的肩头,那邪恶的笑让江新禧觉得恶心,不用说她也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望著珍妮眼中的受伤和抗拒,她不由得惋惜,受伤最多的永远是付出最多的那一个。
突然想到夏临风,他一定在等她。江新禧幽幽叹出一口气,他们好像总是在错过,缘分也总是就差那么一点点,可惜的是,他五年的等待还有重逢的机会,而这一次……
「自认聪明的你也有被骗过的时候,其实珍妮一直都是我的人,所以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我的掌握,乖一点把资料交出来,有查理当替死鬼,你最多判个一、两年,说不定一个缓刑就没事了,何必跟自己的将来过不去呢?新禧!」
他其实并不是真想把江新禧送进大牢,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他们在一起五年,现在闹到这种地步,要怪就怪她太好强,一点都不甘示弱。
「你休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的逍遥法外吗?赵键刚,你太狂妄了,你以为我手上的证据你能拿到吗?一本帐算什么!明白告诉你,别说今年,算是去年的每一笔,只要你能想得出来,我都能清楚的告诉你,所以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江新禧不是下知道自己这样不甘示弱的结果是火上浇油,只会激怒赵键刚狗急跳墙,但她就是不想示弱,对这样的小人,越弱他就越欺你。
「不知好歹!好,你是证据?那我是不是只有毁了你才能自保呢?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不!」
珍妮猛地一个箭步挡在江新禧面前,挡住了面带狠劲的赵键刚。
只见赵键刚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注射针筒,淡蓝色的药水晃动的刺眼,江新禧额头不禁滑落冷汗,身后被绑住的手腕紧紧相握,连手心也被汗水渗透。
「走开!你难道没听到她的话吗?还是你以为自己能代替她?」
一把推开珍妮,瞪著地上僵硬的回瞪他的江新禧,赵键刚握住针筒的手不禁有些发抖,其实他不想这样,是她逼他的。
「不!键刚,你冷静点!你想想她说的怎么可能?她只是逞一时口快而已!让我和她谈好不好?我先和她谈,如果不行你再来也不迟,是不是?」
抓住他的手,感到他细微的颤抖,珍妮尽量说的肯定,生怕他一冲动就要了江新禧的命。
狠狠的瞪著江新禧,赵键刚紧握的手最终松了下来,哼了声的转身离开,其实他真的不想走到如此地步,但今天如果不是江新禧让步,那他的后半生就不好过了,这个女人为什么就不能示弱一次?
「呼!」
望著赵键刚离开,直到铁门被狠狠的甩上,长长呼出一口气的不止珍妮,还有江新禧,全身力气被抽走一般的瘫坐在地,刚才那一刻,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极度恐惧,她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
「你不该激怒他的。」
望著坐在地上回不了神的江新禧,珍妮无奈的说,虽然能理解她的心情,但是现在的情形是赵键刚已经失去理智了,必须有人做出让步,不然下次就不是她能拦下的了。
那药水不是闹著玩的,是抑制性药物,一般处方仅几毫升的量,过量的话会引起心脏功能衰竭,最终导致窒息死亡,换句话说,赵键刚如果把那一管给江新禧注射了,用不了几分钟,她就会因窒息而死,基本上和心悸突发死亡没差别。
而一般人若瞬间坠入深水,心脏负荷过大会引起心悸,所以赵键刚的计画是,万不得已把江新禧弃尸大海,伪造她自杀的假象。
思及此,珍妮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如果这一切在刚才发生了,那她就是帮凶,经济犯案最多判个几年,但是杀人……就不是关个几年了事的。
走到这种田地她真的后悔了,后悔帮赵键刚进行这样疯狂的计画,这不是自保,这是向更深的毁灭而去,如果要自保,她应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要我替他抵罪?不可能!」
江新禧依然这样选择,她宁愿被杀也不低头,无关逞强的问题,而是做人的原则,她不会对不属于自己的错误负责,而且还是用人格担保,比起面对那些投资客的仇恨,她宁愿面对赵键刚的丧心病狂。
只是连累了夏临风,他又枉等了一场,又空欢喜了一次,这一生她是注定负他、注定欠他了,也许只有下辈子能偿还,只是不知道下辈子她是否还有这样的福气,得到他自始至终的钟情。
「总好过——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刚才要不是我拦下,这会你早就——」
「早就死了,是吗?我知道!」
接下珍妮避讳的后半句,江新禧笑得惨澹,她其实应该知足了,毕竟老天对她还算不错,起码这一生让她得到过真诚的爱,这是有的人一辈子都急于追求却求之不得的,而她得到了,只是好可惜,没有机会回报。
「你爱他吗?珍妮?」
抛开她背叛自己的事实,其实细细想来,这四年她跟著自己也不容易,看著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而自己只能做地下情人的角色,这种滋味一定不好受,更惨的还是被利用的角色,给了身、给了心、给了情,付出所有,换回的却只有一地伤心。
「爱?哼!也许吧!」
爱他吗?这个问题此刻连她都不清楚答案,如果不爱又怎会为他付出这么多,又怎会陪著他定到这一步,但爱又怎样?如果他能回报千分之一,那她的爱也就有价值了,只可惜……
「有没有想过将来?就算他逍遥法外,你们会有结果吗?我不是——」
「我知道!其实,我早就不想了,结果?哼!现在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而已,所以……我才把光碟给你!」
「是你?!」
江新禧惊讶的瞪著珍妮,她没想到,完全没想到会是珍妮。
「是我,很讽刺是吧!我也这样觉得。」
珍妮笑得好无力,到现在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出卖了江新禧又背叛赵键刚。也许她也是自私的,想要给自己一条后路,想报复赵键刚的不珍惜,报复他的利用。
「你真的爱他?」
「还记得四年前我应征做你的秘书吗?其实那时我就已经是他的人了。」
珍妮说得平淡却笑得惨澹,四年了,她在这个牢笼里自我囚禁了四年,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不过她好像只是出了一个牢笼却进了另一个。
江新禧找不出更多的惊叹号,一直以为赵键刚的背叛只是狗急跳墙之举,却没想到四年来,这个男人竟然一直在玩弄她,而她竟然笨得丝毫未察觉,不过反过来一想,也许这正是她不爱他的表现,因此从来不关心、从来不经意,罢了!
「算了,过去的就过去吧!我只想拜托你一件事,请你一定要帮我!」
锁住珍妮悲伤的视线,江新禧的目光重新燃起了火花,她还有心愿未了,所以她必须拜托她帮忙。
望著瞬间整个人都善良发光的江新禧,珍妮不禁有些挪不开视线,仅一眨眼,这个女人竟然光彩夺目得让人嫉妒。
「如果我真的有什么意外,请你一定要打这个电话,告诉他——我爱他!」
她的手机和包包早已不知去向,在沙地上飞快的写出夏临风的电话号码,江新禧的两颊同时飞上红晕,眼中尽是璀璨的坚定光芒。
虽然是第一次告白,虽然是托人传情,但她还是要说,也不能不说,因为她怕此生没有机会的话,后世无缘,那她死也不会瞑目。
「不。」
几乎是怔了好几秒,珍妮才吐出拒绝。
「你——」
她的拒绝让江新禧瞬间被失望包围,以为她能理解,以为……
「你自己对他说,亲自对他说!我不帮人传情达意。」
珍妮说的坚定、做的更坚定,她起身绕到江新禧身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开始解她手上的麻绳。
「珍妮?」
意识到她在做什么,江新禧竟然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劫后余生的希望重新占据了心房,不禁眼眶发热。
「嘘!小声点,我们得快点!」
阻止她再说什么,珍妮颤抖的手指奋力和紧绕的麻绳作战,是江新禧眼中的憧憬坚定了她的犹豫,是江新禧的爱情把她从牢笼里解救出来,让她下定决心、不再沉溺,不再放纵赵键刚伤害她,如果江新禧可以,那她为什么不可以,不可以找到让她发光的信念……
「珍妮!」
门外的赵键刚等得有些不耐烦,开口叫唤,根本不以为珍妮能够改变江新禧的心意,只是他也不想杀人,其实只要江新禧交出那些东西就好了。
他烦躁的踩灭烟蒂,转身推门进去。
「珍妮?珍妮!」
四下张望却没有看到人影,大叫的同时看到地上松散的绳子,赵键刚立刻知道自己被耍了,不由得怒火攻心。这两个女人敢耍他,他绝对要她们好看!瞪著仓库后面敞开的窗户,他的眼中全是愤怒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