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开玩笑的,大人别当真。”兰非轻笑的口吻里没有一点恼,他像是察觉到欧阳瀞的不适,眉宇微蹙,却不动声色道:“不过说起来,这些美人加起来都胜不过令嫒一人,像我就最喜欢令嫒的秀外慧中了。”
欧阳辅听出兰非对女儿的私心,急得眉毛都快烧起来了,极力保持理性道:“当然了,我们家瀞儿可不比男儿差,她识字,会管帐,还能干的帮我分担县里的大小事,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嫁给一个人品高尚、胸襟宽阔的好男儿。”这话暗指着兰非的小人之心不够格。
“欧阳瀞大人认为谁的人品胸襟最符合?”兰非并不介意欧阳辅怎么暗损他,他频频分心地瞥向欧阳瀞,双手微微拧成拳。
欧阳辅铿锵有力地道:“老夫认为旭王爷的人品胸襟无可挑剔。”
兰非黯下眸子,扯了扯唇角讽笑。“是吗?那你一定很怨叹,救你的人怎会是我这个名声极差的钰王爷,而不是大人心目中的女婿人选旭王爷吧?”
欧阳辅惊愕地忙辩解道:“钰王爷你别误会了,老夫从没想过要高攀旭王爷,老夫要的只是能专心一致待我女儿的人。”
欧阳瀞晕船晕得七荤八素,听不清他们两个大男人在争执些什么,只用力的捂住嘴,忍了又忍,终于受不住了。
“……”她咕噜噜的呕吐着,弄脏了衣裳和地面。
“瀞儿……”
欧阳辅想靠过去关心,却有一抹紫色疾风穿过,转眼间欧阳瀞已被兰非稳稳抱起。
“放、放开我,我很脏……”欧阳瀞虚弱的道,推着他的胸膛。
兰非抱得可紧了,大步往前走,不管被小七拉住的欧阳辅在背后怎么大吼着。
他沉着俊脸,从刚刚她就是一副病容,她晕船晕得那么严重吗?
真是的,他带她来乘船,可是为了和她一起享受擒捉敌人的乐趣,而不是来看她这副死样子的,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瀞儿,你虚弱的模样还真是惹人怜啊!”他嘲讽道,想激起她的斗志。
“你……”欧阳瀞一时气急攻心的又吐了,这回是吐在他衣袍上,吐完后,却抬起下巴道:“活该。”
兰非不恼,反快活人笑,他就是爱极了她的倔强。他抱着她,爬上船舱二楼自己的房间,把她放在榻上,拿着湿布为她擦净嘴和手,再伸手至她胸前。
欧阳瀞反射性的拍不他的手。“你做什么?我爹在外面会找你算账的。”
“算账?我还比较怕你在榻上暗杀我。”兰非哑声笑了笑,又把手靠了过去,解开了她的腰带后,再脱下外衣。
欧阳瀞被他调侃得红了脸,同时也发现他只是想帮她脱下沾有秽物的外衣而已,便乖顺的任他脱衣,心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你不觉得脏吗?”
“脏?”兰非迷惑的眨了眨眸,似乎在抱起她的那一刻全然忘了这个字。
欧阳瀞望进他的眸底深处,看见了他迷惑眸光里那不掺杂一丝杂质的单纯柔软,剎那间她听到了心脏发出响亮的咚地一声,整个胸口立即被密密麻麻的回音给塞满了,像他这样恶名昭彰的男人,也会有一点真心吧?
第一次,他替她遮住眼耳,让她不再害怕盗匪。
第二次,他为她买了枫糖糕,安抚了她想家的心。
第三次,他救了她的性命,把她视为第一。
刚刚,他还无视于她身上的呕吐物抱起了她,为她脱下脏衣。
这都是他的真心所为吧,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只会用他一贯冷嘲的处世态度响应她。
“衣服脏了扔掉就好。”终于,兰非回答了,搞不懂她为何那么在意。
他是真的不在意她衣上的秽物……欧阳瀞心里的咚咚声响个不停。“你帮女人脱衣倒很熟练。”她语气有点酸酸的道。
“你在吃醋吗?”他眸光得意一亮。
“才没有!”欧阳瀞咬牙,在这男人面前,她永远都不会轻易妥协。
兰非看着她,心情似乎不错的开怀笑道;“那些女人很无聊,都没有你来得有趣。”说完,他听到了外头的叫骂声。“我找个舞伎来照顾你,小七可能挡不了你爹多久。”
“兰非!”欧阳瀞叫住了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股冲动想叫住他。
“你舍不得我走吗?”兰非转过身,笑得风情禺种,像在勾引她。
真是的,又不正经!
她瞪着他,朝他走了过去,脸红的揪住他衣领道:“袍子脏了,别穿了。”说完,她手指发颤的解着他的腰带,她知道这动作不合宜,但是她在他袍子上吐了,很脏、很脏的,她想帮他脱下。
这姑娘向来避他如洪水猛兽,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的靠近他。
兰非心中感到震撼,看着她莹白的十指在他腰问摸索着,扒开了他的袍子,一股陌生的情潮倏地刷逼了他全身,在她扯下他的袍子后,他不由得大力将她揽入怀里吻着,他贪婪地、沉醉地、无法抑止地吻着她,从不知道吻一个女人是这么甜美的事、从不知道他的心也有掀起万丈波涛的一天,他都快被自己的热情给淹没了。
他开始吻得有点迟疑、退却,生怕承受不起。
不,他可是钰王爷,有何可畏惧?他偏要踫她、腻着她!
接着他更激烈的吻着她,誓死不屈服于内心的魔。
欧阳瀞毫不设防地被他吻了,一双水眸仅错愕的瞠大,并没有恐慌。
对,面对男人掠夺的吻,她是该惧怕得用力推开他,仍奇异的,他的吻炽热得让她心跳如擂鼓,膝盖发软,只能捉紧着他衣襟才不会跌倒,她一点儿都不想推开他。
他的唇好热,舌头好羞人的钻进了她嘴里,缠着她的,害她尝到的都是他男性的气息,整个人天旋地转,转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兰非气息紊乱的离开她诱人的厩瓣,极压抑的贴着她的耳沙哑道:“瀞儿,你这嘴儿真甜,让我想一尝再尝,我似乎是对你着魔了……”
再不离开,他会想要更多。他是不介意在这儿亲热,但这个正经姑娘一定不同意。
着魔?欧阳瀞眨了眨眼,浑身软绵无力。晕陶陶的似乎还沉溺在那个亲吻中,下一刻,她猝不及防地被兰非推离一臂之远。
“好好休息吧。”
她听到他这么说,看到他朝她露出宠溺的笑,然后一待他转过身离开,她脑中轰地一声清醒了,整个人软绵绵地滑坐在地上,抚着被他吻肿的唇。
天啊,方才他要是继续吻她的话,她会心甘情愿把自己给他吧?
欧阳瀞心一颤。因为害怕男女之事,不想被强迫做那件事,所以她鼓足勇气跟兰非订下协议,但她却不知道,当她的身体愈来愈能够接受一个男人的踫触时,她的心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是啊,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她已经对兰非着魔了……
同一天,子时,有名刺客夜探钰王府,脚步轻巧无声,没惊动到任何人,终于,来到他的目的地。
那是一间幽静的厢房。
他花了半个时辰观察,除了稍早有名婢女端着汤药进去外,就没人进出了,外头是有几名护卫驻守,但他们竟然都打起嗑睡,形同虚设。
哼,看来他收买的小厮没说错,钰王爷根本不把他从牢里救来的欧阳县令当一回事,只顾着挟带欧阳县令的女儿到船上玩乐!
这任务太简单了,他只要抹了这些护卫的脖子就能杀死欧阳县令了!但他随即又想到,若能在不杀护卫的情况下杀人选逸,不是更能显示钰王爷的无能?
黑衣刺客现侧恻笑着,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熟睡的护卫手上取得钥匙开门,直闯到床榻边,在确定躺着的确实是欧阳县令本人后,举起刀刺向他的心脏--
咦!不对,刀拔不起来,也没有流血!刺客定眼仔细瞧,才发现他刺中的是木头身,县令的那张脸是易容的脸皮,他上当了!可恶!
黑衣刺客弃刀想逃逸,不料一个个原本在打瞌睡的护卫竟已涌至门前堵他,他豁出去地想跟他们拼命,却发现无法运功,这时他才发现厢房内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他中毒了!
他绝望的只能跳窗逃逸,要是被钰王爷的人捉到审问,后果可不堪设想。
他万万不能供出旭王爷的名字!
“那边不能跳啊--”有护卫脱口喊出。
刺客在跳下去后才知道为什么不能跳,因为,下面是一个大坑洞!
翌日晌午,兰非在船舱外收到一封飞鸽传书,原以为会有大斩获的他,在读完信后,阴鸶着脸把信揉成一团。
他的计划是奏效了,让那名想暗杀欧阳辅的刺客,大意地跳入他要下人挖的坑洞里,摔断了腿跑不了,但那刺客似乎害怕会被刑求,竟咬下藏在牙缝里的毒物自尽。
“可恶!”功亏一箦!就差那么一点!
另一方面,他有派人到刑部施加压力,想查出是谁审理这贪污案的,又是谁举报说欧阳辅与盗匪同盟、是否有捉到盗匪,可有他们相识的证据?除此,欧阳辅是有权上诉申冤的,刑部不经查证、又不给欧阳辅辩解的机会,就直接治他贪污罪,根本就是太草率,有违皇朝律法。
而刑部官员见补不上漏洞,无从向他详实解释,竟找了个替死鬼来应付他。
以为他会拿那个替死鬼开刀,然后就没事了?哼!未免太小看他了。
他这人最爱不如他意的事,愈困难重重,他就愈血脉债张地想揪出这桩案件背后隐藏的内情,到底是有什么内幕得置区区一个安知县令于死地不成--
“王爷,今天要上岸吗?”小七问道。昨晚他们在船上过了一彼,如果今天想上岸,现在就得准备回航,好在天黑前靠岸。
兰非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垂眸思索着。
对方派来的刺客没完成任务,下一步会怎么做?
会不会是猜到欧阳辅人在他这儿,现在就躲在暗处盯着这艘船呢?
那么他更要留在这儿,气焰高张地让那个人气得牙痒痒地又不敢进犯!
“不,多留一天,晚上来放烟火吧!”
在船上度过的第二晚,船上放起了烟花,漆黑的夜空里一片水树银花,舞伎惊艳的呼声此起彼落。
欧阳瀞嫌外头吵,在灶房里帮负责膳食的大娘做起宵夜。在船上待了两天,她已不会晕船了,也不知是适应了还是因为她遇到了更让人晕眩的事……
潮红着脸,她不住地抚着被吻过的唇,又快快放下。
她是怎么了?一副芳大乱、动了心的模样,只是一个吻就让她念念不忘、腿儿发软了,那如果被兰非采入了衣裳她不就……
欧阳瀞简直无法想象那画面。不行,她得镇定点,着魔也要有个限度,她不想把心都掏给他,分离时徒留心伤。
是啊,那男人就算真对她着魔了,又能维系多久呢?
他是尊贵不凡的钰王爷,他要多少莺莺燕燕有多少,她不会是他的唯一,如果注定伤心,那么,她宁愿清心寡情到底,不要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