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上邪没再多说,只是将目光投向方诺亚。
她心虚地收回自己过分专注于他身上的眼神,清了清喉咙才挤出干涩几字,“请问是要……”
“要一起来吗?”他没解释的站起身,往大门迈去。
她看着眼前那道熟悉的背影正不疾不徐地晃了晃脖颈、甩甩双手,看起来像是在做热身运动,脑海蓦然闪过那幕似曾相识的画面,心一热,便不由自主拉起了小女孩跟随着。
她知道他的这个方式,曾经她笑他是个放肆的狂人,却也因为如此的曾经,他所给予她的温暖长年沉淀在心灵深处,再也不曾有哪个谁能轻而易举地抹灭。
“走吧走吧,今天的天气真的很适合大吼大叫一番。”言上邪落拓不羁地回首对着身后人一笑,在扫见严季伦也在其中时挑了挑眉。
方诺亚没有察觉言上邪的异状,只是听见他说了以前曾经说过的话,嘴畔笑意加深。
“亚亚阿姨,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小女孩停止了哭泣,不明所以地被方诺亚牵着走。
“哝哝,如果你觉得心里不痛快,那等一下你看看前面那位叔叔怎么做,如果你想,可以照着他的方式做,如果你不想,那么看看也好。”方诺亚对小女孩眨了眨眼,下一刻就要跟上言上邪,却教严季伦牵住了另一手。
“你确定可以跟着他?”严季伦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感受,他就是直觉方诺亚太过信任这位新来的男房客不是件好事,更何况刚才他与他对视的眼神中充满奇异的情绪,他甚至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对于男人所升起的敌意。
“严老师,你放心吧,出来走走也不是件坏事。”
既然方诺亚都这么说了,严季伦就算有再多不愿意也只能抿抿嘴尾随着。
方舟民宿位处小镇中心外围,因此一出门口往右拐弯再直走约莫五分钟的路程便能通往对外道路,道路两旁纵横交错着无数田野,七月初才刚插秧的稻田至今仍是青绿一片,稻田中的水光映衬着亮橘阳光多了份浪漫温馨的氛围,漫步在其中,纵使藏着无尽烦杂的心事,也能在此刻净空思绪,转瞬间无忧无虑。
言上邪漫步在田野旁,不自禁地伸着懒腰深呼吸,贪婪享受着弥漫空气中的舒心稻香味儿。
自车祸后,他终日身处于都市丛林里,倒是不曾有过如此纯净的感受与洗礼,长期以来紧绷压抑的身心彻底放松下来,他舒展身心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三人,咧嘴一笑,接着开始展开双臂,肆无忌惮的在道路上狂奔并进行无意义的大喊。
他心里并没有任何不畅快,但却很喜欢这么做。
在城市里有着太多的束缚,而在这里,他却可以放松到最极限,身体记忆好像在告诉他,曾经的他也很喜欢这么做。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他们问:“想跟着做吗?还是看看就好?”
多年前,她也曾经被他这么问着,今日再见,却是多了一股重迭记忆的怦然心动。
她多么想跟着他的路子过去,却满心顾忌自己若按照他的做法放手去做,那么当她将所有的矜持抛开后,是否还能够获得他相同的响应?
毕竟他与她已然陌生……
小女孩瞪大双眼盯着言上邪不断向前奔跑并大吼大叫,再抬头看着方诺亚,一脸不知所措。
“你想跟着做吗?还是看看就好?”方诺亚问。
“亚亚阿姨,我想看看……”
“嗯,那么我们一起在这里等他。”
一旁的严季伦只是蹙着眉头,直盯着方诺亚脸上绽放的光彩,那是他不曾见过的神情。
言上邪的呐喊到尽情尽兴方才罢休,他一脸爽朗又一派轻松地转身走回三人停驻的地方,语气略喘的说:“怎么样?我这样的做法还满不错的吧?你也要跟着我一起来吗?”
“我、我看着叔叔做,其实已经觉得心里没有那么不开心了……”小女孩不再退到方诺亚身后,睁着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直瞅着眼前的俊美男人,问:“叔叔,你常常像刚才那样乱吼乱叫吗?”
他噗哧笑了,“我没有常常这样做,那是因为这个地方可以让我这样做。”
“那以后我心情不好,也可以这样做吗?这样乱吼乱叫很伤喉咙,如果伤了喉咙我就不能在合唱团里唱歌了。”
“那你可以大声唱歌啊!”他清了清嗓,立即示范,“哥哥爸爸真伟大,名誉照我家!”
方诺亚忍不住笑了出来。
严季伦脸绷了绷,睨着完全走音的男人竟能以高分贝唱法将儿歌诠释得如此……奇特。
小女孩捧腹大笑,“叔叔,你唱歌好难听。”
“哝哝!”方诺亚轻声唤了唤,就怕小孩诚实的直言直语戳伤了男人的自尊心。
“没关系。”言上邪笑着对方诺亚摇头,蹲下身子对着小女孩说:“如果我唱歌不难听的话,你会笑得这么开心吗?”
“可是我这样笑你好像很不礼貌……就像我同学笑我一样……”
“我并不觉得你笑我很不礼貌,因为我刚才唱歌的时候自己觉得很开心啊!我为什么要因为你笑我而破坏我的好心情?”他最讨厌活在别人的眼光底下了!
小女孩嗫嚅,“是吗,那……我也可以开心地唱歌喽?”
“为什么不?除非你唱歌比我还要难听。”言上邪对小女孩挑了挑眉,一瞬间将她逗得乐不可支。
“叔叔,我唱歌很好听的!只是今天进合唱团,老师突然把我分配在高音部,我一直捉不到高音的部分怎么唱,一直走音,然后就被笑……”
方诺亚见小女孩面露自责,于是接话,“哝哝,你只是想要把歌唱好,只是太心急,所以愈唱愈糟对不对?”
小女孩用力点头,方诺亚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我以前也曾经这样求好心切,结果把事情弄得一团乱,以后碰到这种状况,你只要想尽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最好是先休息一下,然后唱一唱自己最喜欢或最拿手的一首歌。”
“亚亚阿姨,我知道了。”
“那现在你可不可以唱一首你最拿手或最喜欢的歌给叔叔听?”言上邪眨了眨眼,笑得满脸淘气与期待。
“好哇。”哝哝左看右看,就看见前方有一棵大树,大树下有着石椅,那是专门让农夫们耕作间休息的地方,于是她拉着三人往大树走去,并自顾自的安排起座位。“严老师坐这、亚亚阿姨坐这、叔叔坐这。”
梅花座于是产生,方诺亚夹在两个男人中间虽然感到局促,但也只能微笑接受,只是自相遇后,这是她第一次与言上邪如此靠近,两人的肩头几乎相碰,而他的大腿也若有似无地与她的膝盖相触,过分贴近的感受令她呼吸紊乱,她只能强迫自己务必要镇定,但言上邪却出其不意凑在她耳畔低语。
“你猜她会唱哪一首歌?我们来打赌?”
那麻麻痒痒的热气,一下子从耳廓扩散到她双颊,瞬间晕红了她整张白皙脸蛋,她慌张低头深怕被看出不自在。
言上邪没察觉她的异状,兴致勃勃地说:“猜中的人有赏,赏什么呢……请吃一顿饭!”
“我要唱歌了喔!”小女孩出声。
“等一下,我们要猜你喜欢哪首歌,你先给个提示。”言上邪自顾自的决定开了这盘赌局。
“咦?这样一定是亚亚阿姨赢啊!”
“为什么?”言上邪惊疑。
“哝哝是因为听了诺亚的歌声才爱上唱歌的,有好一阵子还缠着诺亚教她唱歌,诺亚肯定知道哝哝喜欢哪首歌。”严季伦出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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