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下楼,随手关上旧公寓的斑驳铁门,至今她犹然记得铁门因生锈磨擦所制造的剌耳声响,她记得她缓步走到机车位置前,正埋首在背包内搜寻车钥匙,突然,有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勒在她的胸口上,紧捉着不放。
她吓得魂不附体,快速回身想要挣脱,但来人力道之猛与急切,让她根本无法脱逃,慌张之下她忽然想起防狼喷雾,还在斜背包内的手颤抖得乱找捉到那熟悉感,她努力撑开身体不被身后那人向后拖去,利用高跟鞋尖细的脚跟往身后人的脚趾奋力踩下,就听那人痛哼一声放松了力道,她趁这一瞬间挣开对方,然后朝身后胡乱喷洒防狼喷雾。
吃痛的惊喊划破街道的宁静,她没有停下去看攻击她的人究竟生得什么模样,只记得自己急迫地插上机车钥匙发动引擎逃离现场。
但机车才起步,她身后的斜背包就被一道力量缠住。
她死命催着油门想要逃,整个人却狠狠地被抓住,她还记得她用力地抓紧机车把手,一心只想着不要被抓住,机车就是她的浮木,她一定不能放手。
叽——砰!
身后的力道减轻了,但她却因为油门猛催而整个往前冲。
因为颤栗,龙头没有抓稳,机车往巷弄旁的电线杆飞撞,回过神时,她己被压倒在机车底下动弹不得,纵使头晕目眩,但浑身传来的强烈剌痛却逼迫她不得不清醒,深怕刚才的袭击再度来临,她不顾一切的挣扎,害怕得开口,“救命一一救一一”
“方诺亚!你还好吗?”
混乱中,她抬眼一瞧,就见江子望一脸忧心忡忡,正俯身关切着她的状态,紧绷的神经让她怔忡的瞪着他,像是在瞪着一个陌生人,更像不知该如何反应。
“别怕,没事了,刚才那个怪怪老伯伯已经被其他路人抓住了,我们也已经报警,你不要紧张。”江子望看出她的惊疑及不安,将声音徐缓放柔安慰她并解释道:“我刚才和你说再见以后,往前走没十分钟就看到那个老伯伯出现,想说你已经上楼,应该没事了,但我后来想想又不放心,所以才折了回来,抱歉,我来晚了,不过防狼喷雾器还是有派上用场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帮忙她将机车移开以减轻她伤势的负担。
原来……方诺亚松了口气,苦笑。“有派上用场,真的,很谢谢你……”
“抱歉,因为怕你可能有骨折或什么的,我就不敢先移动你……但我己经叫救护车了,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特别痛?”江子望轻声细语地关切问,周遭人群渐渐涌了过来。
方诺亚依稀记得他甚至还向路人讨了一支伞为她遮阳,千言万语的感激涌现心头,她想再出声对他道谢,但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浑身无力,接着,她两眼一翻,便昏厥过去。
“那个老伯伯有性侵和窃盗前科,根据警察说他已经跟踪你一段时间了,说是很喜欢你才会忍不住犯案。”江子望边削苹果边说着,“喂,我英雄救美很帅气吧!要不要重新考虑我一下?”
凝重的气氛因江子望逗趣的挤眉弄眼转瞬变得轻松,方诺亚噗哧一笑,没好气睐了他一眼。“还是很谢谢你……对了,我的背包是你帮我收拾的吗?可以请你帮我在里面找一下我的手机吗?我想打通电话……”
“好,你等等。”江子望回身揪出置放在角落的背包,边找手机边嘀咕,“方诺亚,你真的很不符合你外表的娇弱形象,遇到这种事应该也要哭得梨花带泪、我见犹怜一下,但从我陪你到医院到你醒来,你整个人坚强镇定得很糟糕,我这个可靠的胸膛简直就是浪费了……”他故作气馁地肩一垮,无奈地将手机递给她。
方诺亚缄默,只是虚弱地给了他一记莞尔。
她看着手机,思考着言上邪那里此刻的时间,应该约莫是晚上八九点左右,想起方才的惊险经历,她颤着手开始拨起对方电话。
她刚才真的以为,自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那人力道的巨大与可怕的意图仍旧残留在她身体记忆里,她发着抖,缓缓地拢紧双臂一渴望能即刻听见他的声音,获得一些勇气与希望……
电话接通了,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正深吸一口气力求振作,就听话筒里传来,“Hello!”
她浑身震了下,提上来的一口气紧紧卡在喉间,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对方听她没有回话,又再出声,“Hello!方诺亚,你干么不出声?喂?喂?”话筒里传来的是她熟悉的娇蛮女声,她不敢出声,但强忍住的脆弱与眼泪却被这声音逼得全涌了上来。
“喂!方诺亚,你每天都和小上通电话烦不烦啊?我觉得你们很奇怪,举止明明就像情人,干么每次人家问起总是要撇清关系说你们是好朋友。我这些天看下来,觉得你们一丁点都不像好朋友,暧昧得要死!你要是喜欢小上,就直白的说,我们来场公平竞争,别老是躲在后面畏畏缩缩的,看了我就觉得心烦!”
一种莫名被背叛的感觉袭上心口,她浑身发凉,开始无声啜泣,任凭电话那头的女声叨叨絮絮。
“喂,你是不想和我说话是不是?啧!小上现在没空,我会记得叫他等一下回电话给你,先挂啦。”电话那头背景音乐吵杂,方诺亚彷佛听见许多人在交谈的声音,而她也以为那女声要挂了,但对方想了想,竟又继续强势发言,而且还带了几分她经常可见的傲慢炫耀。“方诺亚,小上有告诉你这次是我们家族和他们家族一起来洛杉矶吗?我告诉你喔,我已经和小上在一起整整一个月了,我们天天都黏在一起,好开心啊!好啦,你不要太伤心,我会记得叫他回电,Bye一bye啦。”
是,言上邪的确是没有告诉她……
她紧揪着疼痛的胸口,哭到无法喘息,不知是惊吓过后镇定下来所产生的松懈感让她开始放松哭泣,还是因为那女声骄傲的宣誓,让她鄙视起自己对感情的懦弱畏缩而自弃,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于言上邪并没有对她坦承……
也许,言上邪正如学校内所传言的那样,喜欢洪雪铃。
所以,才会对她刻意低调隐瞒这次的美国行?是这样吗?
原来两人的交情,并非如她所想象的那般深刻。
种种猜忌,像扎入心口的剌,一根根戳得她无力喊痛。
第6章(2)
“……你还好吗?”身旁的江子望见她真的哭得我见犹怜,忍不住着急地说:“我刚才只是说说而已,没有要你真的哭成这样,我的胸膛其实一点都不可靠,你可不可以不要哭得这样梨花带泪……”
见身旁的男孩慌得手足无措,要是往常一方诺亚肯定会破涕为笑,但现在她却笑不出来,她觉得心口的肉像是被人硬生生刨出一块,好痛,痛得她快没办法呼吸……
“嗯……你的手机响了。”江子望听见手机铃声像是听到救星降临,急着出声提醒正哭得投入的方诺亚。
她哭得没办法说话,直接将手机硬塞给江子望。“你……你……帮、帮我……嗝……
说……”一句话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得完整,她不管不顾地将手机往外抛,而江子望错愕地在手机即将落地摔毁前帮她捡了起来并接听。
“咳咳,喂?”江子望清了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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