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上,这是你欠我的。”洪雪铃态度理所当然,虽然因他罕见的怒气而错愕受伤,但她还是坚持自己的立场。“你记得吗?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你为了不让方诺亚受到任何打扰而找了我做你的挡箭牌,这次,该轮到你当我的挡箭牌了。再说,看在我专程帮你送日记的分上,你也应该要感谢我。”
被洪雪铃坦言指控后,言上邪稍稍缓和满腔怒火,语气却依然生硬,“日记的事,谢谢……还有,我知道过去是我太自私,但开记者会这件事,至少也等我醒来后再商量,而不是自作主张。”
“小上,你自私,我也可以自私。”向来任性妄为的洪雪铃神色黯然,口吻愈渐放软,“我怀孕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如果我不先发制人,按照记者们的穷追猛打,一定很快就会挖出孩子的爸是谁……我不能够让他曝光,至少现在不行。”见洪雪铃神情悲苦,言上邪气馁地肩一垮,问:“你到底是招惹了谁?”
“……有妇之夫,再多我也不能说了,你放心,时间到了我会还你清白的。”
洪雪铃苦笑,总是心高气傲的她,此刻却像只斗败的孔雀,垂头丧气。“不过,方诺亚也不相信你是小孩的爸爸。”
“她不相信?”他面露喜色。
“嗯,她说她没有不相信,但也没有相信我,唉,这人讲话就像她的做人一样,老是拐弯抹角的!”洪雪铃摊手又翻白眼。“看起来,她是比较想要听你亲自向她说,我觉得她这次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提到方诺亚,言上邪的说话兴致总是特别高昂。
洪雪铃睨了他一眼,轻哼,“我跟你说你又知道哪里不一样了?”语气明白表示非常瞧不起失忆中的他,说了也是白说。
“我知道。”他目光灿灿,在收到洪雪铃上下打量的奇异眼光后,他咧嘴粲笑。“这次的意外也算是有收获,至少,我的记忆都恢复了。”
洪雪铃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直到他再次郑重地点头确认,她惊呼,笑逐颜开地出掌拍他的肩。“你这因祸得福的家伙!怎么到现在才和我说。”
“醒来这几天我的记忆还有一点混乱,分不太清楚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境,后来找医生聊聊,做了几次检查后,我慢慢整理出一些琐碎的记忆片段,现在……全都想起来了。”他轻压着温热的胸口,那里存在着对方诺亚的悸动记忆,从以前到现在,完全没有改变。
“你刚才说,她哪里不一样了?”
“你真是,话题三句不离方诺亚,当初向我承认你喜欢她不就好了!什么红颜知己,啧!”洪雪铃没好气的揶揄,尔后偏头细想,“感觉以前的她,对于自己的情感没什么把握和自信,现在那股自信反倒是有了,只是多了一份迟疑……唉,我是不知道你们之间哪里有问题,反正该说的该讲的赶快处理处理,不要歹戏拖棚就是。”
言上邪噗哧笑骂,“你真是,老气横秋。”
叩叩叩。
言上邪和洪雪铃默契地停下话题,待访客进门后,洪雪铃也只是随兴地坐往窗边座位,拿起一本杂志翻页浏览。
“少爷啊,你们医院外面的记者可是比我们那里的还要多啊。”阿甘伯摘下鸭舌帽,挥汗如雨,老脸通红。
“阿甘伯,怎么好意思劳烦你还专程跑这一趟,我要是有重要的东西落在民宿,等养好伤就会回去的。”言上邪坐起身,笑迎来客,只是目光在接触到阿甘伯身后的严季伦时有片刻的错愕。
“啊你有东西掉在民宿里?哎呀呀,这可怎么办才好,亚亚现在人不在,也不知道你是掉在哪里……”阿甘伯突然想起身后的严季伦,赶紧说明,“严老师对你出,是特别感谢也特别抱歉啦,想说一定要亲自来见你一面。”
言上邪点了点头,眉心锁紧,“阿甘伯,诺诺不在?她去哪里了?”
“好像有听她在说,想要回母校走走。”阿甘伯搔搔头。
一直被忽略的严季伦清了清嗓子,趁着空档赶紧插话,“言先生,这次真是谢谢你,这次我因为碰到蛇太惊慌,急着向后退的时候没注意到斜坡才摔下去,好险有你细心发现了我,要不然我可能就死在那里了。”他拿出礼物,直接放置在言上邪的双腿上。“这是送你的感谢礼。”
还在想着方诺亚行踪的言上邪看见双腿上的感谢礼,瞬间愣住。“严老师,你怎么会送我巧克力?”他想起自己初次下乡阿甘伯时,从阿甘伯口中听闻的巧克力事件,不由得会心一笑。
“呃……这礼物,是我问诺亚的,她告诉我说你很喜欢巧克力……”严季伦不知所措的解释。
“嘿啊,亚亚说你很喜欢吃巧克力啊。”唯恐言上邪不相信,阿甘伯连忙在一旁作证。
“谢谢,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巧克力。”言上邪傻愣愣地盯着腿上各式各样口味与形状的巧克力,那甜郁香气直达心底,令他嘴角直直上扬。“啊,对了,严老师,这张相片是你的,虽然我很不想还给你,但是,我明白你的心意,所以更不该占为己有。”
当初妈妈从他随身衣物中取出这帧相片时,他还一时记不起它的由来,但相片中的人影,却是烙印在他的记忆里,有效地在每个混乱片段中呈现极为重要并清晰的标记。
严季伦尴尬的盯着那帧相片,脸色有瞬间涨红,尔后他看向言上邪,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过。“这相片是你找到的,就是你的了,她从来不属于我。”严季伦一语双关,再向言上邪道了声谢、祝他保重,便率先离去。
阿甘伯见谈话因那张相片瞬间中断,好奇地伸长脖子也看清了相片中的人,露出了然的神情后,连连咳声叹气,“亚亚应该是还在这个都市里,她没有和我说会来找你啦……哎,你都做人家老北了,要好好照顾家庭啦,这张相片还是丢掉算了。”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一旁的洪雪铃,说完后,边摇头边向言上邪挥别便走出病房。
洪雪铃见言上邪一脸僵硬,连忙凑上前来看相片。“喔!又是方诺亚!”说完,她兴致缺缺地缩回自己的位子上翻着杂志。
做人家老北……阿甘伯的一席话让言上邪很无奈,没好气地睨向一旁置身事外的始作俑者,再看向手边的整盒巧克力,不自觉地低语,“Lifewaslikeaboxofchocolates.Youneverknowwhatyou'regonnaget.他拿起一颗浅尝,啊,是颗充满苦味的黑巧克力……他对她的这份爱,该是苦涩又甜蜜的吧。
他出院了。
昨天,她从新闻画面中,看着走出医院大门的他被蜂拥而上的记者们团团包围,但他只是压低帽檐不发一语,从头到尾都是洪雪铃的经纪人出面主导一切,她听着经纪人不断的说“请让言先生先回家休息,谢谢”,接着言上邪便紧紧牵握住洪雪铃的手,两人迅速坐上接送专车离去。
没有任何否认……
方诺亚在电视机前看着,心凉了一截,这几日整颗心空荡荡,完全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今天她回到母校,却是失魂落魄地坐在校园里望着旧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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