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孟羿珣最多只能活到四十岁?侗紫述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荒谬了。
他那么聪明,他隐忍了那么久,他被迫坐在了那个高高的位置上,即使被压得身心俱疲也从未放弃过,他知道那是他的责任,所以他义无反顾地扛起了天下……他甚至不愿意强留下她,要她替他分担哪怕是一点点。
为什么,他得到的会是这个结果?
闽正清的表情一直是温和的,温和得泛出冰冷。他也不打算对她有丝毫的隐瞒,“只能从现在开始,小心地调理医治,把恶化的速度减到最慢。”
“……皇上还不到二十一岁。”
她无语良久,只能这么说,最后两个字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孟羿珣,还不满二十一岁。
“就因为皇上还不到二十一岁,所以,如果足够幸运的话,他还有二十年。”连闽正清都觉得,自己残忍得实在毫无人性。可是这样的残忍,才能换来孟羿珣短暂人生中的仅有幸福。
侗紫述不讲话了,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闽正清几乎又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她才慢慢抬起头,望向了头顶上依旧有些灰蒙蒙的天际。
上面厚厚的云朵乌沉乌沉的,仿佛随时会压下来一般。这里离皇宫很近,皇宫里的天,应该和这里的是同一片吧?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一辈子,像不像牢笼?她死死地捏着手上的包袱,觉得荒谬,又觉得好笑。
可是,她知道她走不出去了。她的翅膀,已经被孟羿珣剪断;她的心,已经被孟羿珣困住了。
她能潇洒离开的前提是,知道孟羿珣的一切艰辛都彻底过去了,知道他今后活得或许会很开心,或许会很累,但至少,他会是好好的。
而不是在她看不见的深宫里,某一天悄无声息地猝然离去。
良久之后,她依然望着她并不喜欢的那片天,轻声问道:“皇上知道自己的病情吗?”
“太医症出的结果,还没人告诉皇上,但是……他未必不知道。”
“二十年,是吗?”她又确认了一遍。
“姑娘做好决定了?”闽正清也轻声问。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和萧大安打这个赌,他必赢。
“二十年,可以做很多事情了。我和他,至少还有二十年可以慢慢挥霍……老天也算待我们不错。”
她完全转过身,用方才准备走出巷子时那样不紧不慢的步子,率先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至少,他们还有二十年。
她要让他给她建一座不那么奢华的宫殿,要建得离别的妃嫔住的地方都远一点。她要做皇后,要拿到后宫绝对至高无上的权利,因为她要自保。然后,她要抓紧时间给他生几个儿子女儿,要好好地保护他们,也要好好地教育他们,让他们和他一样聪明,将来挑出一个来继承大炎江山……但是不能像他一样,为了帝位必须熬过那么多年的艰辛……
他们的未来,将会很忙很忙,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大炎皇朝昭庆九年正月十五,被囚八年之久的瑞帝孟羿珣,与益州王联手,终于自太后手中重新夺回大权,并软禁太后于西山行宫,之后改年号为启烨,自此开始了长达五年之久的逐步剪除太后党羽势力的漫长过程。
瑞帝生性温良,一生于开疆坧土并无建树,却奉行轻赋税减劳役,休养生息之策,为儿子端帝数十年后开辟的大炎盛世,打下了扎实的根基。
启烨十八年秋,瑞帝病重薨逝,得年三十八岁随而去。举国哀悼。
孝满两月,太子麟睿登基,改年号为敬丰,史称端帝。
登基大典当晚,布衣皇后紫述,于瑞帝生前净室服毒自尽,面带笑容追随而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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