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趟江南之行似乎让您乐而忘返,舍不得回京了。”说话的中年男人是坐在马车中的三人之一,约莫四十出头,有著北方人粗壮结实的体格,一脸的殷实可靠,语调调侃而不失敬畏。
坐在他斜对面的少年咧开嘴笑著,嗓音特别尖细。
“依奴才看来,准是主子舍不得那些江南美女,恨不得把她们全带回京去。”他们主子可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上至八十岁,下至八岁的女人见了都会为之神魂颠倒,让他这个当奴才的都与有荣焉。
中年男子维护的啐道:“!小陆子,主子才不像你说的那么好色,我看是那些姑娘舍不得主子才对。”
“对、对、对,穆尔哲,还是你说得对。”叫做小陆子的少年很快的附和。
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吹捧著,当事人有些啼笑皆非。
“瞧你们把我说得好像眼里只有女人的急色鬼似的。”俊伟男子轻摇纸扇,端正英挺的脸庞上勾勒出一抹潇洒尔雅的笑容,显见他此刻的心情极好。“小陆子,我哪一点看起来很风流了?”再说,是那些女人硬巴著他不放,可不是他去招惹她们的。
小陆子抓了抓头上的瓜皮小帽,干笑两声,“是,奴才失言,奴才自己掌嘴。”话才说完,就“啪、啪!”两声自打嘴皮子。
俊伟男子横了小陆子一眼,“够了!又没人要罚你。”
“多谢主子。”小陆子嬉皮笑脸的说。
穆尔哲微微一笑的插嘴,将话锋转回重要的问题上面。“主子,这趟回京,是不是该将您和如意格格的婚事给办一办?”
“又是额娘要你来催我的?”不必猜也知道。
“老福晋是关心您的终身大事,恭亲王府需要继承人,老福晋会急著抱孙子也是正常的事,况且如意格格今年也十六了,正是适合出嫁的年纪,主子就不要再拖了。”
原来这位俊伟男子不只有个极为尊荣的头衔,身体里更是流著满清皇室爱新觉罗的血液,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儿——恭亲王吉祥。吉祥自幼心地善良,胸襟宽大,因而深受皇帝的宠爱,长大成人之后,更成了皇帝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也赢得了“墨尔根”——聪睿多智的嘉号。
“谙达,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七、八年了,我和如意之间的关系,你应该再清楚不过,我当她是亲妹妹,疼她、宠她,可从没打算娶她当福晋,就连如意自己也这么想,你就不要跟著我额娘瞎起哄了。”吉祥伤脑筋的说。
“谙达”是满语,意思是师父。
皇室中的每位元皇子都会配置满、蒙或旗人为“谙达”,负责教导皇子骑射功夫,吉祥虽然不是皇子,但因受皇帝喜爱,因此破例为他增设一名谙达,也就是穆尔哲。
“主子也知道老福晋向来喜欢如意格格,这十多来就巴望著您早点将她娶进门和她作伴,这样日子也不至于太寂寞。”
穆尔哲的意思他不是不了解,可是在内心深处,他总希望能娶个真心相爱的女子,两人携手共度一生,他对于王族中妻妾成群的传统十分不以为然,而他阿玛尽管英年早逝,不过一生当中也只有额娘一名妻子,夫妻俩恩爱逾恒,不是很值得他借镜吗?
他失笑的说:“如意根本还是个孩子,如果我现在说要娶她做福晋,我保证她会赏我一记闭门羹吃,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可是,老福晋那边怎么办?”穆尔哲皱眉问道。
“再拖个两年吧!我答应过如意,若她到了十八岁,咱们两个都还没找到真正喜欢的人,那就勉为其难的结为夫妻,省得众人在耳边唠叨个没完,也免得被皇上指婚给讨厌的人。”
小陆子登时张口结舌,“这如意格格也真奇怪,脑子里不晓得在想什么?”能嫁给恭亲王是多么大的荣宠啊!她居然还挑三拣四、拖拖拉拉的,他实在不了解她的想法。
吉祥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骚动。
“什么人?!”一名侍卫大喊。
穆尔哲心头一凛,叮嘱小陆子护好主子,迅速的掀帘出去察看究竟。
就见十多名武功高强的不明人士从树梢一跃而下,将马车团团包围住,摆明了是来意不善。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这是谁的马车!”他低喝。
带头的灰眉老人手持双刀,冷笑的说:“就因为这是恭亲王那只清狗坐的马车,咱们才会一大早就守在这里。”
“放肆!既然你们都知道,就应该明白这是砍头的死罪,还不快滚!”穆尔哲有预感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的,万一主子落入这群乱党手中,恐怕凶多吉少。
灰眉老人一双冷冰冰的眼珠直盯著他,“今天没有抓到人,咱们是不会走的,你们要是不想死的话,就快把爱新觉罗·吉祥交出来。”
“大胆狂徒!居然敢直呼王爷的名讳!”忠心不二的侍卫怒叱。
老人身旁的中年妇人一身劲装,手持长剑,朝穆尔哲等人啐了一口。
“呸!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老娘就不信对付不了你们这几个狗奴才!赵副堂主,咱们还跟他们唆什么,还不快上?!”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身后的一干年轻人同仇敌忾的大叫!眼睛充满恨意的凝睇马车内的目标。
“大家别冲动!你们不要忘了,咱们要捉活的,死人可没有意义。”灰眉老人安抚的说。
吉祥在车厢里将外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按捺不住的弯身出来,他可不是软脚虾,一直都要别人保护,那岂不是太窝囊了?
“你们想抓本王可没这么容易!”
穆尔哲一惊,“主子,您怎么出来了?这里让奴才们来处理就行了。”
“别把本王当三岁小孩。”吉祥轻斥一声,炯炯有神的目光调至灰眉老人的脸上,沉着的说:“你们这些乱党到现在还无法认清事实吗?前朝早就是过去式了,你们还是回去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别让这么多年轻人跟著你们一起送命。”
灰眉老人眯起眼!将面前的敌人看个仔细。
最后他由衷的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位英姿焕发、气度非凡的年轻人,若他是个汉人,将来准是一个担负得起重责大任的好人才,那反清复明就有希望了。
见灰眉老人不发一语,中年妇人气不过的叫嚣,“哼!要不是你们这些清狗,大明朝怎么会消失?老娘今天就要好好的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大胆!”穆尔哲怒喝,回头对吉祥说:“主子,请回马车!”
吉祥微微退了两步,并没有回到马车里,倒是小陆子紧张兮兮的用自己瘦小的身子挡在他身前,就怕乱党手中的刀剑不长眼睛,一个不小心伤了尊贵的主子。
双方人马一触即发。
灰眉老人脸色一沉,“记住!要抓活的!”
“保护王爷!”穆尔哲大喊一声,和其他四名侍卫将主子护在其中,让任何人无从接近。
中年妇人的眼中闪著恨意,“大家快动手!”
“是!”一干年轻人同时出手。
毕竟寡不敌众,四名侍卫纷纷惨遭杀害或负伤惨重,穆尔哲眼看情势对他们不利,奋力杀出重围,护著主子逃离乱党的攻击。
“谙达,你受伤了。”吉祥关切的看著他胸口的伤势。
穆尔哲摇了摇头,挤出一抹笑意安抚他,“一点小伤,奴才还挺得住,那些人只怕待会儿就会赶上,就由奴才负责垫后。小陆子,你保护王爷先走。”
吉祥蹙起浓眉,不表赞同。“谙达……”
“王爷!时间紧迫,就请王爷听奴才一次。”穆尔哲顾不得尊卑之分,急切的低吼,“小陆子,前头不远处应该就是赵县了,你快带王爷进城寻求官府的协助,务必保护王爷的安全。”
小陆子红著眼眶直点头,“我会的、我会的。”
“谙达,你要保重。”吉祥不禁痛恨自己武艺不精,连几个乱党都打不过,都怪他平日太仰赖众人的保护,才导致今日的后果。
穆尔哲已然听见杂沓的脚步声匆匆赶至,不容他再细想。
“王爷,快走!”
吉祥咬了咬牙,在小陆子的伴随下仓皇离去。
没有了后顾之忧,穆尔哲也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了。
“除非踏过我的尸首,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抓到王爷,”
穆尔哲挡在众人面前,打算拼死阻止对方的追击。
吉祥不时的往后张望,由衷的盼望能见到穆尔哲的身影。
“王爷,赵县应该离这里不远了……”小陆子气喘如牛的道。
可惜两人的脚程敌不过江湖人士擅长的轻功,不一会儿工夫便被追上了,两名壮年男子寒著脸,来势汹汹的挡住他们的去路。
小陆子吞咽了口口水,恐惧的大叫,“你、你们想干什么?!”
“恭亲王,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咱们走一趟,免得自讨苦吃。”
“有咱们兄弟守在这儿,你是插翅也难飞了……”两双愤恨的目光牢牢的盯著吉祥。
“不准碰我家王爷!”小陆子张开手臂,脸色苍白的挡在主子身前,一步步的往后退。“王爷,奴才就是死也要保护您,您快逃……”
吉祥后悔不已,是他太过轻率,自以为这些乱党成不了什么大事,才会让大家置身在危险之中。
“小陆子……”
“王爷,您快逃!”小陆子说。
“想逃?没那么容易!”对方发起狠来,步步进逼。
吉祥悄悄的往后移动……小陆子鼓足勇气,大叫一声,冲上前去一阵胡乱踢打,就趁这当口,吉祥转头就跑。
“不要让人跑了!”
“快追!”
“不许伤害我家王爷……”小陆子抱住其中一人,死命阻止对方的行动,后颈陡地传来剧痛,人也跟著不省人事了,他在昏迷之前,口中还喃喃叫著,“王、王爷……快……逃……”
吉祥失去了方向,漫无目地的奔跑,双手不断的拨开足足有半人高的草丛,跑到双脚都失去知觉,还是不敢稍有停歇。
不期然的,当他一脚跨了出去,突然扑了个空,原来前面是个陡峭的斜坡,被杂草所覆盖,没有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啊……”吉祥整个人翻滚而下,一时之间金星乱窜,头昏眼花,直到后脑勺撞上某个硬物,急遽的疼痛让他痛呼出声,仍旧无法制止跌势。
当身躯停止滚动,吉祥倒卧在一处不知名的地方,几乎要晕厥过去,可是,脑中有个声音不断的在催促他……逃!快逃!
这个声音让他顾不得头部的晕眩和疼痛,再度挣扎著从地上爬起来,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逃!他必须逃……可是,另一个声音在问他,他为什么非逃不可?
为什么要逃?
脑子里像有某些东西在流失似的,片片段段的记忆仿佛被火给焚烧殆尽,让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他的头好痛,好像快爆炸似的。
不要再想了……只要逃出这里就安全了。
对!快逃……“喂!这里有个人倒在路边。”
终于,他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他得救了吗?
“你快看看他身上的衣服,虽然沾了血和泥土,不过一看就知道很昂贵,还有这把扇子,咱们可以拿去典当换些银子来花花……”
“趁现在没人看见,快把值钱的东西都剥下来……”
他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脱他的衣服?
“嘿嘿!咱们还真是走了狗屎运,遇到一只大肥羊了,瞧这块玉佩多美啊……”
“废话少说!拿了东西快走,”
回来!不准走!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我是……他想不出来,他究竟是谁?
谁能告诉他?
乔艳眉才踏进同春园,美艳绝伦的容貌便让众人惊叹不已,她的一举一动是店里所有人注目的焦点。她一面把玩手中特别打造的软鞭,美目一溜,径自挑了个喜爱的位子落坐。在场的人都忘了桌上的美食,只顾著欣赏难得一见的美人。
乔艳眉对这些惊艳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也就视若无睹,跟在身边的丫环怯怯的站在后面,听候差遣。
“这位姑娘,请问你要点些什么?”阅人无数的掌柜亲自前来招呼,眼前的美人非富即贵,是他这家小店得罪不起的。
“听说贵店的菜是出了名的好吃,就连京城里一流的饭馆都比不上,这可是事实?”
她娇嫩的嗓音就跟她的长相一样赏心悦目,不过,还多了几分跋扈的味道。
掌柜搓著双手,鞠躬哈腰,“姑娘过奖了,不过,小店的菜的确是众所皆知,每个人吃了无不竖起大拇指。”
“哦!那我倒要好好的尝一尝。”乔艳眉挑起精致的柳眉倩笑,迷死了在座的男人们。“有什么好吃的就端上来吧!”
“是、是,马上就来。”
她轻啜著伙计刚送来的碧罗春,高傲的态度仿佛是皇家公主般,举止优雅,让人望而生畏,不敢贸然亵渎。
“臭乞丐,你还敢进来?”伙计尖锐的叫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点滚开!”
乔艳眉微紧螓首,见到同春园的伙计在门口和一名男子拉拉扯扯的,那男子身上原本应该雪白的单衣、棉裤早已不是原来的颜色,双手也是乌漆抹黑,脸部也沾了污泥,头部好像受了伤,还用沾了血的碎布条缠了好几圈,一副落魄不堪的模样,难怪会被当成乞丐。
“想要饭到别的地方去,不要弄脏咱们的店,快滚!”伙计态度恶劣的将他推倒在地上。
男子沉声一喝,“我不是乞丐,等我有了银子,一定会付给你。”
尽管他不记得自己是谁?来自何处?可是!他绝不会沦落到去当乞丐,因为他不会容许自己变成那样。
伙计不屑的朝地上啐了一口痰,“呸!乞丐就是乞丐,还不承认!想发财等下辈子吧!再不滚,老子可要揍人了!”话才说完,伙计就抡起拳头,举得老高,眼看就要落下——“啪!”的一声,灵敏如蛇的软鞭准确无误的抽在伙计的右腕上,痛得他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哀哀叫。
“就算他是乞丐又怎么样?可比你这个只会狐假虎威的奴才强多了。”也不想想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伙计,还敢这么倡狂。
掌柜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姑娘,你有所不知,实在是这些乞丐太过分了,叫他们想要饭的话就到后门等,在这里会影响咱们的生意,可是他们就是不听,咱们才会想给他们一点教训。”
乔艳眉将软鞭卷绕在白嫩的小手上,高高在上的睥睨著看似乞丐的男子,竟发现在他脏兮兮的脸上居然有双炯亮有神的眼,眸底透著威武不屈,不像普通乞丐那般的卑琐粗鄙。
“喂!你想吃饭的话就进来。”她故意跟掌柜唱反调。
掌柜听见了差点昏倒,“姑娘,这……这不太好吧!”
她脸色一沉,冷冷的问:“怎么?难道本小姐要请他吃个饭也不成吗?还是你怕我没银子付账?”
“不、不,当然不是……”掌柜冷汗直流的说。
乔艳眉横他一眼,偏过螓首对丫环说:“秀妹,先付他十两银子。”
“是,二小姐。”
丫环秀妹从钱袋里取出银子给掌柜,让掌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下没话说了吧?”她嘲讽的问。
掌柜看在银子的份上,以及畏于眼前这位大小姐的气势,他只好硬著头皮同意了。
“喂,,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跟我进来!”乔艳眉傲慢的叫道。
男子横她一眼,“我不吃女人施舍的东西。”即使忘了一切,他的自尊仍不容许他接受别人的施舍,尤其是来自女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乔艳眉柳眉倒竖的质问。
他不置一词,旋身就要离开。
乔艳眉先是一愕,继而火大的娇喝,“你给我站住!听到没有?”
见男子连甩都不甩她,她气极了,从小到大没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对她!
乔艳眉气不过的上前拦下他,气势凌人的叱喝,“我叫你站住!你耳聋了是不是?”
“我的听力好得很。”这女人美则美矣,可惜就是太骄蛮了。
她一双美目冒出两簇火花,昂起细致的下巴,“既然听得见,为什么不回答?本小姐可是好意请你吃饭,你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男子面不改色的说:“多谢姑娘的好意,我不吃总可以吧!”
“不可以!”乔艳眉瞠眸怒道。
他俊眉一拧,“不可理喻。”
“你敢说我不可理喻?”生平头一次遭受到这种奇耻大辱,让她气得发抖。
“怎么?难道你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男子不悦的问。
乔艳眉绽出一朵让男人见了都会为之神魂颠倒的笑花,“当然是怕被我迷住了,所以才会急著想逃跑。”
“哼!你就是再美十倍,我也看不上眼。”他说。
她向来对自己的美貌深具信心,今天却被这个臭男人给贬低了,教她如何咽下这口
怨气!
她银牙一咬,“既然不怕,那就做给我看。”居然敢瞧不起她!那她就越要找他的麻烦,最好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乖乖的做她的裙下之臣。
男子沉下俊脸,“进去就进去。”他要证明自己抗拒得了她的美色。
这下店里的客人全都傻了眼,纷纷掩著鼻子闪避从男子身上传出的异味,有的干脆快快付账走人,这让掌柜的脸色更是由白变绿了。
过不了多久,一盘盘好菜全上了桌,有红烧鱼翅、樟茶鸭子、麻辣豆腐、豆瓣鱼、鱼香大虾等,香味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乔艳眉冷淡的瞟他一眼,“快吃吧!”
他狐疑的瞅著她,不晓得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不吃的话,那就把它们全倒掉!”其实她也不饿,她只是听人家说这家店的菜色多么精致美味,就专程从石家庄坐马车到赵县来尝鲜。
掌柜倒抽一口凉气,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居然要倒掉,这姑娘是嫌银子太多了,还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男子踌躇片刻,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他的意识到现在还有些模糊,打从昨天清醒之后,脑中的记忆仿佛一下子被人抽走似的,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会流落街头?还有自己家在何方都不知道,加上身无分文,走到哪里都像过街老鼠,人人厌恶。
究竟自尊和活下去何者重要?
他不希望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饿死在路边。
想到这里,他没有再坚持下去。
哼!这臭男人还不是乖乖妥协了?还以为他多有骨气咧!乔艳眉在心中冷笑。
接著,秀妹也在允许下坐下来用饭,乔艳眉却只尝了一、两口就放下筷子,她早已吃遍山珍海味,这些菜色也不过尔尔。
只是,乔艳眉在观察之余,也发现这个外表像乞丐的男子吃相很优雅,完全不像一般乞丐那样狼吞虎咽的,仿佛受过很好的教养……无聊!她做啥研究他,现在她应该想想该怎么整他才对,这口气若是不出,难消她心头之恨!
待男子吃饱,放下碗筷,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她道了声谢。
“多谢你的招待。”他起身就要离开。
乔艳眉下颚一紧!“慢著!”
“还有事吗?”男子回过头问。
她轻扯一下嘴角,眸底藏著坏心眼。“我家正缺一名长工,每月有薪饷可拿,还供吃住,你有没有兴趣?”
男子淡淡的回道:“没有。”
“那你信不信我有办法让你在赵县混不下去?”她威胁道。
他为之气结,“你——”
乔艳眉娇笑一声,就不信这样他还不屈服。“看你是要活活的饿死,还是到我家当长工,你自己选择吧!”
“你别以为自己赢了!”男子怒不可遏的瞪视她,原来在那张美丽的容貌下有一颗丑陋的心。
她知道他同意了。“只要现在赢了就够了。”
男子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以后若有机会,他非给这名刁蛮的姑娘一个教训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