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当然是我了,我早就向林易伟──我大舅子借你了,怎麽,不高兴见到
我呀?」陈建名流里流气的说。
「晓晓呢?」佩茵不理会他话中的含意,她知道他就是间接害死她哥哥的杀手。
「你说这小鬼呀,哦,她在这,睡得好好的。」陈建名抛给她一个旅行袋,袋内的
晓晓沉睡着。
望着袋内沉睡的晓晓,佩茵愤慨的问:「她怎麽了?」她猜晓晓应该是吃了安眠
药。
陈建名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太吵了,一颗安眠药就摆平了。」
果真如此!「林妈呢?你不会又打昏她了吧?」佩茵意识到整间屋子的沉寂,故而
衍出如此的结论。
「宾果,有奖。」陈建名色迷迷的望着她。
「你要什麽?」佩茵强自振作,不希望顺了他的意。
「你知道吗?差一点,这整栋屋子就是我的了。不过,可惜的是,黄晓筑的的确确
是黄晓筑。」陈建名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至於我要什麽,你说呢?美人?」
掳走黄晓筑是为了证实是否为他陈建名的女儿,既然不是,死刑又绝对逃不掉,那
麽何妨伤害林易伟最重视的女人,以泄心头之恨。「脱掉。」
「好,但是,我先将晓晓带下楼去,你总不想办事办到一半,旁边有小孩哭闹
吧?」佩茵得确定在她与他虚与委蛇的当儿,林妈有能力带着晓晓逃脱,否则安眠药效
力未退的她,绝对无法兼顾到林妈与晓晓。
「可以。」陈建名对伤害这麽小的小孩没兴趣。亮着白晃晃的刀子,他押着佩茵抱
晓晓下搂。
行至一楼楼梯口,陈建名的身子因林妈由暗处挥出的泮棍而晃了下,只见林妈口中
喊着:「我才不会被你这兔嵬子伤害第二次。」
林妈的警觉是提高了,但以林妈的手无缚鸡之力,怎能打得过陈建名?佩茵将晓晓
塞给林妈,要林妈带着晓晓快逃,她自个儿来对付他。
稳住犹自发抖的双腿,佩茵明白这是易伟热牛你掺入安眠药後的效力,硬拚不过,
好歹也得用拖延战术,以利林妈带着晓晓逃出去。
挡在欲抓回他们的陈建名之前,佩茵勉强自己使尽全力想摔倒他,不料慌张的林妈
边跑边叫救命的行径吓着了他,一刀捅过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命中佩茵左下胸。
「好痛,真的好痛。」佩茵强忍住痛楚的抱住陈建名,抱住他。她要死,也要拉个
垫背的陪她,她在失去意识时如此想道,也倏地忆起想此刻向易伟说「我爱你」似乎嫌
太晚了,她软弱无力的倒在血泊中,耳际依稀听见杂沓而至约脚步声。她抓到凶手了,
林妈、晓晓平安无事了,而她,她也总算┅┅抓到┅┅凶手┅┅报┅┅仇┅┅
※※※
「医生,她怎麽了?」在漫长的等待中,手术房外的红灯终於息了,见医生步出手
术房,易伟快速的上前询问。
「手术成功,伤口要是再高一点,命就没了。」操刀的医生安抚的拍拍这个一夕之
间变得十分憔悴的红星,「去歇会吧!病人需要静养,到时候,你的健康将会是照顾她
的原动力。」
「谢谢。」送走医生,易伟全身虚脱的惚在椅子上,赶回家里所见到的那一幕,後
遗症的震撼到现在才显现出来。
天母公园在初冬的清晨中,雾蒙蒙的,没有什麽人烟;松山火车站前,早被埋伏的
人员封锁,等待救援晓晓。易伟和王文德只得待在陈建名嘱咐的地方守株待兔。
直至晌午,松山方面的相关人员回报毫无斩获,天母公园也一直无人行动,易伟才
警觉是否又上当了。
带着忐忑不安、眼皮直跳的心情,易伟催促王文德一路狂飚,直奔回家。
门前,他们瞧见惊魂未定吓得全身发抖的林妈,抱着晓晓窝在黄教授的怀抱里,如
吊桶七上八下的心,慢慢放下了。
但佩茵呢?随着未问出口的问题,易伟的胆汁也差点冲出口,他狂奔入内,佩茵,
佩茵┅┅她居然死抓着陈建名不放,惊恐的情势吓坏了他,像观看电影,他瞧见王文德
打倒欲挣脱佩茵的陈建名,他抱起倒卧血泊中的佩茵,颤抖着手,探她的气息,没有,
没有,完全没有,他不禁悲从中来,狂叫道:「为什麽?老天,你为什麽待我如此不公
平?」他紧拥着她不放,悲怆的指责。
「稳下来,易伟,稳下来,佩茵还活着,我们要赶快送她到医院。」王文德吼叫
着,希望灌些理智到易伟的脑袋瓜里,他刚刚的的确确看到佩茵浅若游丝的呼吸。
「还活着?」易伟突然清醒般,抓着一线希望,「快点,快送佩茵到医院。」
拖着刚才因急促救人而跑得发软的步伐,王文德将被制伏的陈建名交给等在门外的
林妈:「报警。」说完,旋风似的赶往停在门口的警车,摆上警钤,狂飚下山,直奔阳
明医院。
一路上,只见易伟不断责怪自己不该下药迷昏佩茵,也不应该忘记当初佩茵问他
「武功」有多深厚时的表情,他早该想到佩茵有亲手抓凶手的打算。方才,她倒在血泊
中的景象再次浮上脑海,打个寒颤,他再次寻求他刚刚未寻获的脉动,认真而专注的感
觉佩茵是否一息尚存,微弱的泺动吓坏了他,他忍不住心中的焦虑,大吼:「再快一
点。」
望着紧抱佩茵的易伟,王文德加足马力,从来不曾见过易伟乱了方寸,看来,他真
的陷下去了。
※※※
「该死,你杀了她,你杀了她,凶手。」等待警察来带走陈建名的黄教授,看着心
爱的孩子血淋淋的被抱出,宛如失去生命,他悲愤的扑向陈建名,言辞激烈的谴责。
强忍住悲伤,林妈制住他:「够了,不要吓着孩子。」佩茵毫无生气的身躯,像死
去般的沉寂,但她拒绝去相信。
看着晓晓苏醒但茫然的脸庞,黄教授将晓晓接过手来,「晓晓,不怕,爷爷在这
里,不怕。」
刺耳的警铃声响起,打断他们抚慰晓晓的举动,林妈赶忙跑到门口指引警方人员处
理被王文德铐住的陈建名,并加以诉说案情的发展经过。
此时屋内电话声大作,黄教授狼狈的抱着紧紧拥住他的晓晓,徒手接过响彻天际的
电话,「喂?」
话筒彼端传来模糊的声音。
「喂,说慢点,易伟,我听不清楚。」黄教授手足无措的打断他,「啥?再说一
遍,失血过多,需要AB型的血,要快点去救她。易伟,你胡涂啦!你知道我是O型的,怎麽可以输血给她?」
「那怎麽办?」易伟沮丧无力的声音,这一次清晰的传过来。
「快找人啊!」黄教授也慌了,「快呀!」
林妈抢过电话,安慰易伟,「稳住,要医生尽全力抢救,我现在马上找到承擎,佩
茵就有救了。」
急促的挂上电话,林妈抬起颤抖的手拨号,不通,再试,还是不通,连在一旁的警
察看了都着急,「对不起,我可以帮忙吗?」
「你替我找这个人,救命用的。」林妈紧张得语无伦次,话都说不完整,?
'7b在承擎
是最有用的。
「拜托你。」黄教授在一旁帮腔。
拿起电话,敲几个键,警察问出对方的下落,「他现在在上课,我请校方通知了,
不过,如果由警车护送会快一些,也可以多找些人,以防万一。」
喜於这位警察的设想周到,他们浩浩荡荡的开了部警车,鸣笛且快速的驶进学校,
直奔大义馆。
接到紧急通知的承擎早已带着两名同学等在广场,钻进车内,他讶异的说:「伯
父,你怎麽也在这里?」
闻言,黄教授深感错愕,都什麽时候F,还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没空理会承擎,他
催促着警察快速往医院前进。
※※※
输完三千CC的血,佩茵差点被阎王带走的命总算救了回来,众人在看了雪白被
单下的苍白小脸,不由得松了口气。
「舅舅,佩茵阿姨睡觉?」晓晓童稚的声音打破一室的沉寂。
「是佩茵『姑姑』,晓晓,她受伤了,所以必须休息。」承擎为晓晓解惑。为了这
失散多年的忝妹,他不仅「自投罗网」跑到易伟面前遭受奚落,还撑起刚输完一千五百
CC的虚弱身子,来病榻前探望「死里逃生」的佩茵。黄承擎啊黄承擎,你可真够可
怜啊!承擎在心中非常、非常的自怜。
「叔叔,你的脸跟佩茵阿姨一样耶!」晓晓不懂为什麽这陌生人可以抱她,但是,
爷爷、林你你、舅舅还有佩茵阿姨不骂人的话,那麽就必须要叫人啦!
「哪里像?」赶回去处理完陈建名的事後返回的王文德朝晓晓发出疑问。真亏他还
有心情和小朋友说说笑笑,就在前一刻他才在警局被上司刮了一顿,被指责这麽大的一
件案子,他却私底下行动,需受到惩戒,所幸办案期间没有人员折损、没有上报被大肆
渲染案情,处分应不会太严重。「晓晓,告诉文德叔叔,抱你的叔叔和佩茵阿姨哪里
像?」
佩茵到现在还未清醒的状况令人担忧不已,但王文德却也很勇敢的问出林妈、黄教
授以及易伟来不及开口询问的问题。
「这里。」天真无邪的晓晓特意指指承擎毫无血色的唇,脸上其他地方也无一幸
免。
「哦!晓晓,还是你关心叔叔。」承擎感动的搂紧怀中的宝贝,他输的血总算没有
白费了。
看他急欲讨赏般模样,林妈爱怜的问:「承擎,有没有谢谢那两位同学和警察,他
们帮了我们不少忙。」
「有,林妈。」承擎有些泄气,他们三人总共「才」输一千五百CC的血而已,
怎麽只感谢他们?
「因为佩茵是你堂妹,所以你为她所做的都是理所当然的。」黄教授像洞悉他的想
法般点出事实,原来这小子的回国并不单纯。
「谢谢你,承擎,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怎麽办。」易伟哑的开口,佩茵似死
般的身影,还刻划在他的脑海中。
「多喝鲜你,多休息。」黄教授再度开口,他是关心承擎的,只是他的悻度向来如
此。不过,此刻在他心中缠绕的是另一个蓦然爬升的念头──难道「她」已经行动了?
「是,谢谢伯父的关心。」承擎恭敬的说,心想:伯父沉思的脸乱可怕的,与「
她」有异曲同工之处。
「回家林妈帮你补一补。」林妈出来圆场,心想应该没人反对吧?
「姨在动,看,姨在动。」晓晓突然兴奋的大嚷。佩茵和她相处,通常是活力四
射,如今静静的闵在床上,怎能不教人担心?
众人齐转过身子,寻找有利的位置与方向,注视缓缓苏醒过来的佩茵,惟独林妈好
气又好笑的摇头,跑到护理站请医生过来诊治,她对那些放不下身段的男人实在没辙,
虽然说关心他人并非一定要挂在嘴上,但最起码的口头上关切也吝啬不说,怎麽要一位
孤寂二十多年的女孩能有窝心的感受?
「佩茵┅┅」易伟生怕她受到惊吓般的轻唤。
「佩茵,还好吧?」身为长者的黄教授,问候得显得较拘泥。
「佩茵堂妹,你总算醒了,如果你还要否认我们血缘上的关系,那就太逊了。」承
擎将他们的关系,长舌又明确的点出,还将祖母交付他的任务暗藏其间,可谓用心良
苦。
不甘寂寞的晓晓用她稚嫩甜美的声音,介入一群「大老粗」中,「姨,你睡好久,
都不玩。」
神智处於混沌状态的佩茵,仅抓住她挂念的人儿,尚未撑起沉重眼皮的妯,挥手寻
找可人儿,「晓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要不要紧?林妈呢?还好吧?」
见她醒来就用乾涩、沙哑无力的声音一直问起「别人」,易伟吃味的抓住她乱晃的
手,「佩茵,别乱动,你受伤了还记得吗?晓晓和林妈很好,他们很安全,全靠你救了
他们,不要担心。」
眨眨酸涩的双眼,佩茵看见围绕她病床上的人影,「我要死了吗?不然怎麽那麽多
人?」
「呸,呸,呸,胡诌,小心我用肥皂清洗你的嘴巴。」易伟苛责她,因她的话产生
失去她的恐惧,「再胡说,我会生气的。」
「乱讲,堂妹,你身上流有我们黄家最健康的血,不会有事的。」承擎不死心,一
定要将他们的关系搞好,他要她承认她的身分,否则不好交差。
看她能开玩笑,黄教授放下悬着的一颗心,「你没事了。」
「好了,让医生检查,闲杂人等一律回避。」林妈带领医生进门,见到的就是这副
「景观」,不明白的人,还以为床上躺的人是多麽重要的人物,而事实上,佩茵也的的
确确是他们的宝贝。
「林妈┅┅」四个大男人齐声抗议,但林妈不为所动。
「林你你,看姨。」晓晓的要求却轻易得到首肯。
将晓晓接过手安置在床边陪佩茵,林妈回答四个大男人他们不该停留的原因,「
『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们应该都懂的,有事,待会再说,文德,我会要佩茵优先回
答你的问题,因为你办案要紧。」
对林妈俐落打发他们的「要求」,他们欣然同意,「男女有别」嘛,但是,谈话的
顺序,他们可要争了。
「她是我妹。」承擎很不服气林妈的做法。
「她是我的学生兼我们晓晓的姑姑,更是我们黄家的人。」黄教授抬出「关系」来
压他们,原本以为这些年轻的小夥子会让他,看来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她是我老婆。」易伟给了他们「震撼」的理由,想做第一位见她的人。
「什麽时候的事?我都不知道?」承擎诧异的问。
「好小子,有你的,什麽时候结的婚?真会保密。」王文德调侃易伟。
「怎麽没有通知我?哼!」黄教授威严的说。
被三人吵得不可开交的医生,幸而得到林妈的解救,他在他们一旁「讨论」时,将
手上的工作完成了,「病人没事,只要『安静』的休息,一个礼拜就可以拆线出院
了。」
「太好了,医生,谢谢你。」林妈开口道谢,望着他们被医生「挤出」门外,心想
佩茵终於可以好好「静」养了。
佩茵出事以来,大家担忧不已,趁着医生「下令」她好好休息之际,林妈叫四位忙
碌的男人可以好好回家梳洗一番,顺便补个觉,「都回去,佩茵我来照顾,有什麽问
题,待会再说,都回去。」
林妈坚决的语气,他们不敢不从,不过,「待会儿」是多久以後,分寸可就得自个
拿捏喽!大家各怀鬼胎,心照不宣的照办,但他们还是抢着做第一个和她谈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