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现代,台湾 >> 后知后觉,波折重重,失而复得 >> 绝口不提爱作者:翩凝 | 收藏本站
绝口不提爱 page 11 作者:翩凝
    她拉拉白色棉质外套的袖子,再按倚着流理台陷入沉思,手臂似有若无地紧贴着他。此刻水龙头的水流、房外嬉闹人声的种种嘈吵渐渐被他摒除耳外,空气中仿佛只容得下她暖柔的嗓音,不轻不重地穿透重重障雾,揉入他的心房。

    钟盼儿稍稍停顿,续道:“但即使最初就知道这将是一个悲剧,最少我会坚持把这个牺牲品的角色扮演到最后,才回首去评价整个人生是不是一场失败。因为一旦放弃,我将不会再有可能拥有那种资格。”

    她说完,清澈分明的黑眸回望身侧的他,定视的温柔目光浏览过,抚慰了他不为人知的伤痛。乔晓翔思绪纷乱地挣扎着,敛下眼咀嚼她给他的那些深远话意,这才含糊地应道:“我会再想想你的话。”

    钟盼儿抽回认真讨论的心思,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值得反刍的营养。他的神情没有改变多少,但眉际的纠结看来松开些许。她看看钟。“你还是洗完碗赶快去睡沙发那边吧,凌晨一点多了。”

    “嗯,好的。”他顺从她的话继续手上的工作,她踮高脚尖,鼓励地双手拍拍他的肩,然后去拿棉被打理他今夜的床位。

    如果她更小心自己作为女生的安全,最恰当的做法是叫这个陌生人去睡外头的长沙发,但他眼下的疲累、落魄的身影竟让她舍不得……廊外那班夜猫子铁定会吵到他,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

    拉开衣柜,钟盼儿拿出一条新洗的被褥,还有睡枕……她首次觉得套房内的沙发小了点,他会不会曲着身体睡得不安稳?

    她笑自己替他想得太多了,毕竟很明显他需要的只是一杯热浓汤,以及仅仅一晚的床位。下意识摇头甩掉多余的思绪,把一切打理好后,她打着呵欠跟他道晚安,然后回到自己的房中,关门。

    现在给他的这些,或许可当成他答对那道经济题目后姗姗来迟的奖品吧。

    她只依稀记得,他们第一次在酒吧遇见的情景。

    集团交接至她手上的那段时间,是她到目前为止经历过最感筋疲力竭的一段日子。

    每一个重要职位都等着她委任,每一项决策都急切地等着她去批示,没有一个人能分担她的沉重责任,事情做对了,下一项工作立即补上要她去处理;做错的话,手下的老臣子冷笑嘻骂,质问她的能力有之,却忘了其实她父亲根本没料到她会有代他上场的一天。

    没有任何先行者可以跟随,她只能学一步走一步。

    她资历太浅,足足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来维持集团不致清盘的局况、重上轨道,但是令集团地位有所提升还有一段距离,商业总需要耐性去等候时机。

    就算昊天向来声誉卓著,可是要重获同行的信任对一个新手而言仍存在着颇大的困难;她的合作方案得不到当时行内巨擘的支持,双方约在高级夜店晚饭,对方主席始终抱着周旋到底的看戏心态,迟迟不肯签订合约。

    他应该已猜到这联盟的企画对她的整个事业很有帮助,一路行来跌跌撞撞,上任三年,她不甘心于原有的金融业绩,需要获得更大的资金汇集才能推行更多发展。资料往来的准备充分,也约过几次当面磋商,但他一到洽谈最末端就斟酌保留。

    六位数的宴会只遗下满桌杯盘狼藉,客套过后,对方的司机接送他们回去,她仍然坐着抚额沉思,收回服务生交还的信用卡,她遣去秘书和助理,只想好好静一静。

    拿起包包,钟盼儿站起身离开包厢,漫不经心地走到夜店附设的酒吧部,呈马蹄形状吧台中几名酒保穿梭在酒柜前,而台下射灯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芒。

    她坐在一角,撑着头佣懒地环视场内的顾客,谈话笑语流转,移目无焦点地改盯着厚玻璃桌面下浅浅的日式鱼池,思绪依旧纷乱。

    有几名男人过来搭讪被她婉拒,也许这是他们误会形单影只的女性在等别人替她买酒的关系。钟盼儿拿过酒牌,随便挑了款酒扬手唤来酒保,打算喝完便回家,宴会中只惦记着讲角,根本没什么东西下过肚。

    “一杯曼哈顿调酒。”

    眼前迎上的酒保看起来有点笨拙,俊冷成熟的面孔有些些不自在,她说话的声线明显足够让他听见,但他还是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硬着头皮回覆熟练地在她面前准备调酒的工具。

    而他,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再次遇见她。

    她如天使的身影在他黑暗的梦里出现过太多次,以致当她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时,使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幻。

    其实他早瞥见钟盼儿落寞的身影从包厢踱步走来,她在他生命里的存在过于深刻,仅需一眼,昔日的回忆便有如浪潮般汹涌掀起。

    她脸上的彩妆掩盖不了那眸中的疲累,在他做好所能做到的心理建设之前,她已经招手叫人,却认不出眼前的男人。

    “要干一点吗?”乔晓翔试图以平常冷静的口吻询问,尽管他想说的是劝她不要喝酒,但以他在她眼里的身份,不能。

    钟盼儿因他突然的提问而恍神,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好的。”

    她目光回到他调酒的动作上,他勉强敛神,应她的要求把甜苦艾酒的份量酌量减少,并考虑了下,然后私心地开启一瓶顶级I,W.HarperPresident"sReserve代替平常的美国波本,简单混合两者,再冲下一滴angosturabitter,接着从冰桶夹起冰块加入。

    迅速搅拌过后,他把玻璃调酒器里的酒液倒进六盎司的尖鸡尾酒杯中,最后装饰上连核带枝的Maraschino樱桃。

    “谢谢……”

    她伸手想要接过酒杯,但他放手得太快,刚碰到她指尖便像被烫着似的缩开,酒杯清脆地摔裂在桌上,钟盼儿立即站起身避开,但四溅的浅红汁液已有些许沾染上她淡蓝色的套装。

    玻璃铿锵的破裂声惹来厅内其他顾客的注意,一名女接待闻讯赶来提供湿纸巾给她擦拭衣服,乔晓翔低头慌张地处理场面,甚至顾不得徒手捡舍狼藉,一玻璃碎片在他右手食指划下血口,血液滴落、迅速融入同色的酒液中。

    “不要再捡了!你流血了!”钟盼儿惊呼,连忙捉住他迳自忙碌的手,移开几步让他身后其他酒保上前帮忙收拾现场。她仍抓住他,拦下一名服务生。“医药箱在哪里?”

    “喔,在吧台里头啊……”酒保指示地点,有些疑惑地瞄瞄约翰;钟盼儿索性推开半身门进入工作区,他则顺从地任她牵到吧桌角落,那里不像外面看起来的宽阔。

    “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乔晓翔不住地向她道歉,在她未察觉他时他贪婪地注视她的倩影,但在两手相触的刹那,竟心虚得缩回手。

    “我知道。”盼儿蹲下来取过用品,看见他的慌乱失措就无法动怒;那流着血的割痕比想像的深,反映他当时的力度有多大。

    她拿着OK绷拼凑失败,放下,改以薄纱棉。

    “没事,我自己弄就可以了……”他尝试着自行处理伤处,但最后她仍是皱着眉拨开那笨拙的手,重新替他消毒、上绷带。

    “你是新来的吗?”她在包扎的同时随意问道,除了调酒时的俐落技术,他在接待客人时显得很生涩。

    他摇摇头,专注看着她的动作。钟盼儿尝试了两次才成功,紧蹙的秀眉总算放松,放开他的手指。“好好工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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