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羽菲开门见山地说:“唉,你看,那两个老的是什么意思?”
“他们——”嘿!他才不上当。他这一挑明,岂不是要把婚事给抬上桌面了吗?此刻的慕伦,虽然秉持著身陷困境的戒备,但是,基本上来说,他仍是抱持一线生机。
“你想呢?”他聪明的把问题丢给她。
而自恃并不笨的羽菲,开始伤起脑筋了。老爸临走前那一副阴谋得逞的奸笑,势必成为她日后的梦魇……不行!她得使出杀手间,为了自己的幸福拼一拼了。
“你……喜欢我的造型吗?”羽菲再次试探地说道。
慕伦也再次慎重地打量她,那好生标致的俏脸顶著那头五颜六色的“怒发”……他就不相信系出望族家门的父亲,会认同她成为展氏的媳妇;如此一想,他竟感谢起她的造型了。
“喜欢啊!”他心悦诚服地点了头。
“你鬼扯!”她突然有种全盘皆输的愤恨,“刚才你明明说我好难看的,现在你又说喜欢?”
他耸耸肩,两手一摊,“你就这么在意我的想法吗?”
“那当然!”她气唬唬的。“我今天的打扮可全是冲著你啊!”吼毕,发现说溜嘴的她,立刻安静下来。
而慕伦的心却一下子浮动了起来。好一句受用的“甜言蜜语”!这种话对他而言并不陌生,有太多包围地的女人,总是像孔雀般,刻意地展现绚丽,而且总不忘强调“打扮全是为了他”的一番苦心。
现在,这句话从她嘴里吐出……听来倒是挺特别的。
其实,想不特别也难,瞧她口里表白著「女为悦已者容”的心意,两只眼珠子却死瞪住他,还有那紧握得快出汁的拳头。
慕伦不免提心吊胆,唯恐她真要跳上桌面去挥舞一番,他可不想明日又上报。
“喂!”她紧迫钉人地对他大吼道:“你倒是说句话呀!”
“你——”慕伦很讶异自己居然能容忍别人朝他如此吼叫,太多新鲜的刺激感因她泉涌而出,他正在努力调适之中,因此显得有些木纳。“你要我说什么呢?”
“就是说、说你——”羽菲活灵活现的眼珠子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圆盘滚动,“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霎时,慕伦又目瞪口呆了。紧接而来的,便是他忍俊不住的笑声。
“不许笑!”羽菲几乎是霸道地想吓退他快失控的笑意,“我是认真的,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真的想娶我!”
他咧开的嘴唇因她的惊人之语,困难地抿成一直线,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辣妹”,简直是太不人道了,要他不准笑?可是……真的是太可笑了。
瞧她那副谨慎严肃的模样,慕伦只好清清嗓子,倾身凑向她,像研究什么似的看著。“如果……我说那是非常有可能的呢?”
“那你铁定会后悔莫及!”她绷著脸瞪道。
慕伦一怔,在她脸上搜寻到一种讯息……再回想起之前她所说过的话。忽然,有个明确的答案闪过他脑海——她根本不想嫁给他!
不知何故,慕伦匀没有感受到预期中的如释重负,反而有种……被污辱、甚至是背弃的滋味。
“噢?”他扬了扬漂亮的浓眉,两眼炯炯地盯住她。“你不希望嫁给我?难道你……另外有男朋友了?”
羽菲快速地瞟了他一眼,心脏忽然扑通作响,她不免暗暗咒骂起来。
想对本姑娘放电?去找根电线杆吧!“我……心里的确早有人了,你——”她噘著红唇,“你想不想见她啊?”
有这个必要吗?慕伦的背脊靠回椅背,吐了口气,有种解脱的意味,却又感到心头闷闷的。他当然没必要吃味,只是……对于这桩婚事,他本来有那个权利摇头说“不”的,现在,这个权利被她捷足先登而剥夺了。
而且,从他有记忆以来,还不曾有哪个对手可以和他的魅力互相抗衡,而她,还有她口中的那个“第三者”,硬生生地改写了他情史中伟大的战迹。
“怎么样?敢不敢大家见个面?”羽菲极具挑衅的口吻。
“有何不敢!”慕伦撇嘴、满不在乎地应道。这女人漠视他的魅力不说,现在居然敢挑战他的意志力?
事实上,他也挺好奇的,像她这样特立独行的女孩子,会属意什么样的男人?不会是……外星人吧?
☆☆☆
慕伦揉了揉眼,确定那不是外星人。可是,依然教他的视觉神经大大受到刺激。
方才在餐厅时,风羽菲提起她的爱人在这个公园等她,于是两人结帐离开好厅。他将车子在公园一处空地停妥,他望见风羽菲似乎发现目标,打开车门之后,她箭步地走向公园那盏路灯下。
“雕!我来了!”
然后他听见那个人的招呼声,走向灯下仁立的人儿……那人居然是个女人!
慕伦很快地下了车,随著她的脚步,他慢慢看清楚灯下那女孩的脸孔。十分年轻而清丽的一张脸,是和风羽菲截然不同的典型。而那张脸,似乎……有种惊吓过度的样子。那女孩的视线流连在一前一后的羽菲和他身上,瞪大的眼,似乎在强自压抑心中情绪一般。
嗅!老天!求求你,让我支撑下去吧!黎争争在内心呐喊著。
不行!她已经忍不住了!就在争争放松肌肉线条,张大嘴,眼见一场爆笑即将要宣泄而出时——
“对不起嘛!你不要生气……”眼明手快的羽菲冲了上前,张臂搂住争争,随即压低嗓门,咬耳朵威协道:“照著剧本演!你可别给我出状况。”
被羽菲搂住的争争发出痛苦的呻吟:“可是,你现在的模样要我不笑,那真的太残忍了。”
“你现在只要想到王熙这会儿不知被多少女人包围,你就笑不出来了。”
羽菲这一招的确够毒辣。
一下子被直捅心窝的争争真的敛容肃然起来,而从她的位置望去,正好曾见慕伦在灯光下映现的那张蹙眉俊容。
“唉一一你那个帅哥准老公皱眉了,不要抱得那么紧嘛!行了……”
什么准老公的!羽菲低呻了句:“怯!”这才松开臂膀,好整以暇地转过身来应战。
慕伦呆在原地,一度看傻了眼。
眼前的两个女人亲热的拥抱、窃窃私语,他则无从厘治那种感受。
“唉!”羽菲一手搂过争争来到他眼前,“我跟你介绍一下,她是黎争争,也就是……我所说的那个人。”
“那个人?你是说……”
“她就是我的情人,这样子说,你明白了吧?”羽菲发现争争似乎又要“造次”,连忙掐了她一下。
“呃……是呀!”争争很小心地背著台词,她怕咬往自己的舌头。“我们……感情很好,已经无法失去对方。”
“对呀!事实上,我们已经‘同居’好几年了。”羽菲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来破坏我们。”
慕伦的眼睛眨呀眨的……所有的讯息通过大脑,他扔力地整理和消化。
终结:原来她们是“同志”!
“我……破坏什么呢?”慕伦不由得再次佩服风羽菲这个女人。从头至尾,她一直都能带给他意想不到的震撼,只不过,他怕一个处理失当,他整个人的神智会被轰毁。
羽菲开始道出“心声”;“我为什么不能结婚,你也知道原因了,可是我老爸却要把我嫁给你,你说,我们是不是会因为你而被拆散?”为求事情逼真,她又抱了争争一下,才一副难分难舍的放开她。
“那……你可以拒绝啊!这种事哪有勉强的道理?更何况——”何况他也不想呀!
还未表白立场的他,又被她截住话。“我是拒绝了,但是,我老爸偏说这门亲事是你老爹订下的,所以我现在只能从你这儿著手罗!”
“从我这儿……怎么著手?”
羽菲哼声笑了笑,理所当然地脱口道:“那当然是请你不要爱上我啊!”
这回,慕伦真的失笑出声了。
“有什么好笑的?”她有点恼,两手插腰。
“我是在笑你未免太多虑,而且也太自恋了。我想,就算我真要找个结婚的对象,好歹也该找个‘女人’才是。”除了加重女人字眼之外,他的眼光不忘流览她一番。
“什么话?”害怕被他中意,却又受不了人家不屑的态度,羽菲挺起胸膛,直了脊背。“我不是个女人吗?”
啧啧!他的目光“不慎”接触到她抬头挺胸之后的效果,慕伦不得不承认,就天赋条件来说,曲线玲珑的她,的确是女人中的极品,只不过——
他直言道:“我希望的是完完全全的女人,不论身心或哪一方面——”言未罢,他的行动电话突然响了。
接电话的他,却接到羽菲忿忿的白眼,他依然不以为圩地一笑置之。“喂——雪儿,是你?……”
羽菲朝著他哪牙咧嘴,投了个滑稽的鬼脸,背转了过去,耳朵却高高竖起。
雪儿?大概是他胭脂红粉军团的成员吧?
慕伦对羽菲的态度,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只不过是一块儿吃顿饭,虽说长辈们的用意特殊,但是,他可也是奉召上阵的“被害者”啊!她犯得著一副结下梁子、深仇大恨的样子吗?
一向,只有女人对他的无动于衷、冷漠无情而饮恨;现在居然有女人讨厌他,而原因只为了怕他爱上她?
心不在焉地听著雪儿在电话中的撒娇,慕伦忽然有了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你想见我是不是?那你现在过来好了。”他把地点告诉了雀跃不已的雪儿,随即结束电话。
“怎么?”羽菲随口一问:“女朋友呀?”
他顿了顿,点了点头。“雪儿待会儿马上过来……也许见了她,你可以更放心一点。”
他看见羽菲挑眉耸肩,他心里不免有些泄气……这是怎么回事?一向在女人面前最吃香的他,居然在这“半个”女人面前吃瘪?
另一种不甘在他心底悄悄爬见☆☆☆
约莫五分钟之后,盛装的林雪儿翩然来到。
对她出现速度之快而感到惊诧的慕伦,不由得怀疑,这整个晚上雪儿是否一直都跟在他附近?
“伦哥。”雪儿一来到,便直扑向他,像小鸟依人般地般黏在他身畔。
“伦哥?”羽菲似乎不甘示弱地接著争争的肩膀,却是模仿著雪儿的语调,偷偷地做了个恶心的表情。
慕伦早将一切看在眼底,他像是个风度翩翩的绅士,牵著雪儿的手,十分慎重地为她们介绍。
“宥!”广林雪儿用手捂著嘴,故作夸张的表情。“伦哥,这位就是那个风小姐?哎呀!样子可真‘特别’呀!还真是姓‘疯’呢!”
嘿!好像嗅到了什么味道?全身战斗意识的抬头,可教羽菲兴奋了。除暴安良、斩妖伏魔,可是她风羽菲不畏任何挑战的宗旨。
“你就是雪儿小姐?雪儿?这名字挺好记的,听起来又满勤悉的……”故作沉思的羽菲,恍然接口道:“我想起来了,那一回我老爸应酬到中山北路的酒店晃了圈,单是带回来的名片十张就有个七八张叫雪儿的那!”
“你——”横眉竖眼的雪儿对上了羽菲一对故作天真的大眼眸。当下气得绿了,她掉头向慕伦大发娇嗔:“伦哥,你看啦!她故意损人,没想到你父亲居然替你安排这样的怪胎相亲,他老人家真是太胡涂了。”
“老的是胡徐,不过,小的脑筋也不怎么样。”羽菲把矛头说了个方向,只不过左拐右弯,箭靶仍不变。“我是怪胎,那起码安全多了,倒是你……雪儿小姐,像你这样浓妆艳抹、随传随到的良家妇女不多见就是了。”
她故意视雪儿的怒气于无存,笑嘻嘻地凑向慕伦道:“现在我是相信你的本事了,搞不好现在到街上逛一圈,你就可以认出好几个女朋友来,就是不知道这位是编列第几号而已。一她从眼缝里瞧了雪儿一眼,点了头。“不过,还好啦!其你有眼光,是挑对人了,这儿蚊子多,她抹的那一身防蚊液,正好可以熏死蚊虫。”
雪儿气得差点跳脚。“什么防蚊液?我用的可是名牌香奈儿那!”她骄傲地昂起下巴。
羽菲又瞪大眼。“原来防蚊被,香奈儿比欧护有名呀?”
一旁观战的争争已经忍不住笑了出声,她深知羽菲的毛病,有人嗜好斗牛、鸡、蟋蟀的,偏大小姐她喜欢斗人。
而慕伦则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女人在他面前,总无所不用其极想展现那无比优雅的谈吐气质,雪儿也不例外,不过——原来女人的战场是这么热闹。
只是,她们为啥而开战?
毋庸置疑的,雪儿是为了他;而风羽菲呢?瞧她斗志高昂的神气模样,她是争什么呢?
看著慕伦一副绕富兴味的模样,羽菲不悦的瞪他一眼。也不知怎么搞的,她就是看这个雪儿不顺眼。
或许是争争的笑声引起了雪儿的注意,她掉头问道:“她是谁呀?看起来挺面熟的,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少攀交情了。”羽菲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护在争争面前。“她可跟你的‘伦哥’没关系。”
保持缄默的慕伦见状,不禁揣想:看来,羽菲真的很爱她的……雪儿不屑地道:“我知道她跟伦哥没关系,不过就跟你有关系,不是吗?两个女人抱在一起,还真是肉麻得晤心呢!”
雪儿略为高亢的嗓门拉回慕伦的神游太虚的意识。
“那你呢?对男人投怀送抱的,就清高了啊?”出言驳斥的羽菲想了想,突然像是发觉了什么似的两眼大睁。“原来……你一直躲著偷看啊?”
慕伦一惊,立即质问道:“雪儿,你……跟踪我?”
“我……我……”说溜了嘴的雪儿一时不知如何圆场。
羽菲却在这时候打了岔:“唉!”她唤著慕伦,这称呼似乎成了她的专利,叫得好顺口。“该见的人全见了,不该看的,也有人偷看了,反正今天到此为止,你们有什么家务事自己去处理。我们要走了,免得一个不小心介入什么跟监的家务行动!”
挖苦了一番,她拉著争争走人,临行还回头补充道:“唉一一别忘了你的承诺握!”
承诺?他说过什么了?慕伦疑惑地想著。她们走后,雪儿拉拉他的衣襟,低声问道;“你……给了她什么承诺?”
慕伦这才皱起眉,并未再瞧她一眼,平缓的口吻中蕴含著风暴。“你说呢?你不是一直跟著我们?”
“我——”心虚的雪儿一时无话可应对。
“有人帮著你,对不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人是我妈。”
“这——”
他不想再理会的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她也跟著。“你回去吧!”
“我……你电话中叫我来,然后……就这样叫我走?”
“那有差别吗?我叫不叫你,你人都已经在这儿了。现在我要回家了,我相信你也可以圆满的交差。”他不是不想计较,而是……擒“贼”先擒王,他赶著回去找他伟大的父母亲理论去。
走到车旁,发现她还跟著。“你回去吧!”他叹了口气。“这样是没有用的。”“我……我跟著你可不是为了交差,而是,人家想跟你在一起嘛!”
他望了她两眼,想了想,终于心平气和、开诚布公地说:“雪儿,其实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在交往的这阵子你应该明白,我目前还无心婚姻——”
“我们可以不急著结婚啊!我可以等。”
“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我并不爱你,更不希望因为你的任何行动而来造成束缚自己的困扰;我希望你能明白,而不要浪费太多时间去做这种无聊的事。”他直截了当的说出心里的话。
“你——”雪儿的脸一阵青白交替。“我是为你好,所以才把话说明。”他说完钻入车厢。
“展慕伦,你——”雪儿咬牙切齿,弯下腰俯向他,“我实在弄不清你心里在想什么?简直就像刚才那个怪胎一样……我真的感到怀疑,究竟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绑得住你?”
“这……”他发动引擎,随意笑应:“就我孩子的妈吧!”
孩子的妈?她怔住了。
“要不要我顺道送你一程?”谈判之后,他依然是迷人的笑容。
“不用了!”雪儿摇了头。她不要他送一程,她要的是,她这辈子的全程护送。
☆☆☆天母展宅慕伦一回到家,单是从下人们那写著趋吉避凶的脸孔上,便可窥知整个宅第又沦为战场了。
而挂帅上战场的,自然是这幢华厦的男女主人,也就是他的父母亲。
严格说起来,他还真佩服父母“变脸”的绝活。平时在外面活跃于镁光灯下的一对贤伉俪,他们总是并肩作战而在商场上屡战屡胜;一旦回到家,则卸下那恩爱的面具,总是三不五时另辟战场,以对方为标靶的互相攻击。
果然,慕伦一踏入屋内,即听见楼上书房里传来的争执声。
平时,他们可能为了洗澡、吃饭等芝麻绿豆小事而争个脸红脖子粗;而这一回,慕伦听得非常清楚,不为芝麻绿豆,而是为了他的终身大事。
“何爱莉!我是一家之主,你别忘了!”父亲微喘的嗓子吼道。
慕伦扬了眉,对这样的“程序”是司空见惯而了若指掌。
通常,父亲连名带姓的直呼母亲时,是表示他极大的愤怒;而所谓“一家之主”的口号一出笼,则表示他吵累了想鸣金收兵,所以以最象徽权威性的一句话作镇压宝。
不过,这么多年来,这一招似乎从未奏效过,亏得父亲大人还乐此不疲。真是不求长进啊!慕伦往椅背一靠,好整以暇地准备收听母亲大人的抗诉。
“展老头!别在这里什么主不主的!”母亲大发雌威地说:“别说我何爱莉不是成天待在家里等著你供养的黄脸婆。就算我是,我也是孩子的母亲,慕伦可是我怀股十月生下的,他的婚事为什么我不能作主?”
“可是,你也不能因反对而硬要把他跟雪儿凑在一起。”
“雪儿哪一点不好?”
“好不好你心里有数。”
楼上出现短暂的安静。慕伦暗喜,母亲的缄默一向是最佳转去的契机。果然——
“其实那也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要撮合慕伦和风家女孩的那门亲事,我也不必那样做。”
喝!搞了老半天,母亲的这一番杰作还是拜风羽菲所赐?慕伦不禁感受到风羽菲惹事的本领,光是一个名字也可以教母亲小题大作的。
展母接口道:“慕伦要不要跟雪儿在一起,我可以不勉强他,可是——就是不能娶风家那女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你休想我会让你老情人的女儿进展家的大门!”
“你……”父亲的声音追逐著一连串的脚步声。
慕伦知道父母下楼来了。可是,他为另一发现而惊讶不已。
原来那小妞的母亲和他父亲的关系匪浅?
“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何爱莉见著儿子,轻声问道。
慕伦站起身,笑了笑,“回来的时间刚好可以当你们的裁判了。”
“慕伦。”展飞鹏随后而至,责备地说道:“你怎么可以偷听长辈的谈话呢?”
慕伦失笑道:“爸,我何必‘偷听’呢?我是安静的坐在客厅,你们的声音就不小心传送我耳朵里了。”
“你还耍嘴皮?就跟你爸爸没两样。”何爱莉淬了儿子一口,坐了下来。
展氏父子俩面面相觑。不过,慕伦发现父亲似乎有话要说。
“慕伦,今天晚上,你和羽菲谈得怎么样了?”
何爱莉单刀直入的问话,使展飞鹏眼睛为之一亮,似乎说中了他的心意。
“什么怎么样?”慕伦挨在母亲身畔坐下,不疾不徐地道:“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以为雪儿已经向你报备过了。”
“雪儿?关她什么事?”展飞鹏选择对面而坐。
“雪儿今晚跟踪了我。”
“什么?”展飞鹏立即变了脸色,对著妻子又要发作:“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没有。”何爱莉不太自在。“我只是给了她你们吃饭的地点而已。”
“那不是一样,你居然……”
“展飞鹏,你少将矛头指向我。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看慕伦对那女孩印象如何,雪儿怎么样,是影响不了的。”何爱莉睨了丈夫一眼。
没有错,妻子虽是辩词,却也合乎事实,关键就在于慕伦。展飞鹏问道:“慕伦,那你到底是——”
慕伦对父亲的问题挥了挥手,一个劲儿地摇头,无奈的笑。“行行好,别再通我了,我自己的事会自己处理,更何况我并不急著结婚啊!”
“怎么可以说不急呢?我们——”这回阂口的是何爱莉。慕伦知道再说下去只会没完没了,连忙起身托辞逃离现场。
“慕伦——”何爱莉急忙喊道。
“就由他去吧!其实,婚姻本来就是必须两相情悦,免得后悔莫及——”
展飞鹏的话立即引起何爱莉敏锐的反弹:“你在说谁?说你自己是不是?你后悔莫及了?”
“你……你不要不可理喻好不好……”
慕伦听著战火即将再蔓延开来,赶紧加快脚步回到卧房,用门板将所有干扰的声音阻断。
躺到床上,伸直修长的腿,他感到不胜疲惫,可是放松的肢体却不代表思维的停顿。会上眼皮,脑子却不由自主地填充了许多影像——
午后街头的争执、来厅门口的交会……到“她”和她情人会晤的冲击……奇怪的是,羽菲那头五颜六色的头发竟然像绳索一般,直直朝他延伸而来,直到那发丝竟牢不可破地捆住了他全身——
“啊!”被惊醒的慕伦,两眼空洞,瞪著不知何时出现的父亲。
“怎么?做了恶梦啦?”展飞鹏的脸上是一片慈晖。“小时候你每次一做恶梦,总会吵著要爸爸陪你睡。”
不对劲!通常老爸会搬出他们父子情深的典故时,必定存在动之以情后真正的目的。
“是啊!”慕伦揉了揉后颈,干笑。“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吗?”
“对啊!你是长大了,而爸爸是老喽……”展飞鹏的脊背充满戏剧性的佝凄起来,他挨著床沿坐下,“慕伦,爸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慕伦这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父亲过于“客气”的态度,无疑这商量之事必使他相当头疼。
“爸爸想让你……去接近羽菲。”
果不其然——父亲果然阳奉阴违,跟母亲耍“阴”的。“爸,你……不要为难我了,好不好?提到那个风羽菲……”他频频摇头苦笑。
“怎么样?你……讨厌她?”“也不是讨厌,就是……反正我跟她是不适合的,天知道就是认识了她,才会让我做了恶梦。”
“你是说……你刚才梦见了她?”展飞鹏露出了兴奋的笑颜,“那就是说你对她印象深刻喽?”
“她那副样子,能不深刻吗?”
“你……也别这样以她的打扮断定什么,其实,羽菲是长得很可爱的,只不过就是有些……小毛病——”
“小毛病!”慕伦吐了一口气,“她的毛病可大了瞥著父亲似有殷盼的目光,慕伦忍不住发问:“爸,你为什么特别袒护风羽菲?是不是……因为她长得像她妈妈?”
“呃?”一阵错愕的展飞鹏斥驳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只是不希望爸的移情心理断送我将来的幸福,刚才妈在书房说的话我全听见了。”
“你……”有些恼羞成怒的展飞鹏口气僵硬了起来。“什么断送不断送的?说得未免太严重了,羽菲不过就是……”
慕伦很快地接口:“就是个同性恋而已。”展飞鹏乍闻,怔住了。“羽菲她……”
慕伦只得把今晚的过程详述一遍。“事情就是这样!爸,你说我能接近她吗?”
“可是,你风叔叔只是说她像个男孩子,又排斥男人……”展飞鹏愈想愈不对劲,旋即往外踏出。
“爸,你……想干什么?”
“我得打通电话和你风叔叔谈谈,这……怎么可以呢?”
于是,这一通电话,当下便给风家带来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