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古史》曾有记载,敕廿是羽国的国姓,是尊贵的王族才有的姓氏。它代表着火族王室——帝车的敌人。
“那时的我们并不是能够平静以对的人。虽然我们相爱,但是阻隔在我们之间的东西实在太过巨大、太过……重要,我们始终无法跨越。”
“或许我限制了你太多的自由,令以感到不便。但是我有我的苦衷。”他停顿一下,“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以后你若想去哪里……可以先跟我说。”
“我不得不说,宫廷里还真的有许多你不能去的地方。”
难怪他会这么说,难怪他从不主动提起以前的事,难怪他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把宫里所有羽国的人一并驱逐,难怪——他们从不在她面前提起羽国,每每提及便讳莫如深。
原来她是羽国的人。
“主子。”雨润一边揉仍在隐隐作痛的头一边走进来。
“好点了吗?”玉阡萝将刚刚的思绪放置一边,“你吓坏了吧!”
“好多了。”雨润可爱的酒窝浮现,“您呢,有没有吓到?”
“……我很好。”她无意识地翻动桌上的书,“我已经叫人给你去抓压凉的药,一会儿就送来了。”
“谢谢您。”除了姐姐,她是第一个关心她的人。
“没关系的,你们也是这么地关心我的。”玉阡萝示意让她坐下,“其实,你们都知道我是羽国的人吧?”
雨润吃惊地站起来。
“坐下吧,我都知道了。北落大人的话,我听得很明白,你不用费心思索该怎么对我解释。”玉阡萝笑得无奈,“除了我自己,所有人都清楚吧!”
“其实王真的对您很好的。”雨润急急地向她解释。
“我知道。”玉阡萝轻轻地点头,双眼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我知道他对我好。”
“主子——”
“你是在担心我会复仇吗?”
玉阡萝望向窗外,轻轻叹息:“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久到我已经忘记一切,那种切身的伤痛我也完全没有印象和感觉,过去对我像是书本中陌生的故事,我怎么会为了一个故事而作出傻事呢?不要多想了。”
雨润愣愣地听着,不知这些话玉阡萝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主子,您相信我,王他非常喜欢你,请您不要听信赞采兰小姐的片面之词。”
赞采兰,那个拥有飒飒丰姿的女人?
“因为她爱王,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自从简玉国和羽国战争爆发,她便一直留在王的身边,为王出生入死。”
半晌无语。
玉阡萝依然记得赞采兰离去时恨恨的目光,那是爱人被夺走时情敌的恨意眼神。
“他们——有那么深厚的关系。”除去私人感情因素,她倒是很佩服一个女人默默守在心爱男人的身边,无怨无悔付出的那份感情。
“主子,王可是从来没对她像对您这样好过。”她不喜欢赞采兰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对所有人都呼来喝去的。
没有听到似的,玉阡萝望着窗外一只安静停在树枝的鸟。
它现在也是一个人了吗?孤零零的……
好想现在就看到帝车。
☆☆☆
“宫中有人被杀?”高高在上的帝车,目光骤然变得犀利。
“是的。”北落立身大殿不紧不慢地道:“死者是个普通的兵士。身中六角剑而死——是羽国惯用的武器。有一个目击者,是伺候后园花草的宫女。不过她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只是整理花园里突然发现有人被杀而已。”
帝车若有所思,“那个宫女可信吗?”
“应该没有问题”
“王——”赞采兰才一开口,便被北落的目光阻止。
帝车望向她,“你想说什么,采兰?”
“……没有。”她不情愿地回道。
她跟随在王身边多年,每次随他争战沙场,也和四大臣并肩作战过,可以说相处融洽。其他人她都可以平静以待,唯独这位俊美无比的北落,她打心眼里畏惧——不是因为他是她的表哥——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只要他说一句话,她就会不自觉地听从。
帝车淡淡一笑,不再追问。采兰是不会将心事放在心里太久的人。
“北落,你有什么要说?”他没有忽略北落别有深意的一眼。
“王,参井将军送回密报,克罗城的羽国反叛大部分已经围剿成功,但一小部分余孽四处逃窜。据可靠消息,已有人窜入都城。”
“你是说,兵士的死可能与他们有关?”帝车握住木椅,不动声色。这也就表示宫廷由最安全的地方变成了最不安全的地方。
“极有可能。”
帝车抚平衣上的小褶皱,目光停在地面,“不管怎么样,尽快抓到凶手……搜遍宫里每一个角落,格杀勿论。”虽然他并不认为他们可以成事,但是进入了宫廷,就代表了他的无能。
“还有,都城要增派护卫队。反叛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
北落抬头望,双目炯炯有神,“真的任何地方都可以搜吗?王。”
殿内万籁俱静。
“我们在凶案现场见到一个人。”北落声音温和,如往常一详,“我们看见……敕廿玉阡萝,她说她是第二个到现场的人。”
帝车收回淡漠的视线,缓缓地望向他,黑漆的双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王,她不是应该死了吗?”北落与他对视,“您不是已经亲手杀死她了吗?”
帝车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痛苦的目光一闪而逝。
这么多年来,在他梦中出现最多次的不是往昔甜蜜的瞬间,不是君临天下时隆重威严的场面,而是那双沾满爱人鲜血的手。鲜红刺眼的血顺着修长的手指滴下来,不停地,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多少次他都是伴着椎心的痛醒过来。窗外苍白的月光照进来,照在他同样苍白的手上——什么也没有。可是他仍能感觉到上面血的流动,它仍在向下滴。
“王——”
帝车挥手打断他,“我的确杀死了她。”停顿一下,“现在的她,已经失去过去的记忆,她忘记了一切,所有事。”
“您相信她。”北落笑笑,束住的发微动。
帝车的笑稍纵即逝,“你也要相信她。”
“王,我们姑且不论失去记忆是真是假,她的存在对您、对整个天朝都是个威胁。”
“这件事和敕廿利炎没有关系。”
“可是如果他发现了她,会善罢甘休吗?”
帝车沉声:“所以你要保护她,不让任何人发现。”
“王,今天我能发现她,难保明天不会让别人发现。”北落垂眸,“请您慎重考虑。”
“王,敕廿是个狡诈无比的女人,请您不要相信她。”赞采兰再也忍不住开口说。
她见过王为了玉阡萝心痛伤神的样子,也见过王为玉阡萝魂牵梦萦的愁容,更见过战场上两人沉重无比的眼神……她不能失去王,不能眼睁睁见玉阡萝抢走王。
他是她守候了百年的梦,不能放弃。
北落垂下眼帘,没有言语。虽然不认为赞采兰能占据王的心,但是不论是谁,总比玉阡萝要好。
“也许她只是佯装忘记过去,与您周旋,等时机一到,她就会撕破伪装,进行报复行动。”赞采兰表情凝重,“她在您身边,实在太危险。”
“够了!”帝车心头沉重。
“王,大业为重。”北落适时地道。
“好。”帝车在心中叹息,“你们的想法我知道了,我会考虑。”
他脚步沉重地走下台阶,穿过两人中间。“北落,追捕凶手就将给你了——我给你两天时间。”
赞采兰迷恋的目光追随帝车,“王,我才刚从克罗城回来……”
她的话并没有留住他离去的脚步。
“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这两天不用上大殿来了,好好在家休息。”
为什么总是对她这么冷?一点温柔的目光也不给予她?赞采兰心痛的目光浮现。
“王——”她对着殿门方向叫。
“我们也走吧。”北落刻意忽略她的感觉。
“我一定不会放过敕廿玉阡萝!”她恨恨地道。
北落叹息,“不要太过分。”
“我不会让她抢走王。”王是她的。
“不要过分。”他重复,“你知道她在王心中的分量,不要做傻事。”如果她的行为过激,只会带来反效果。
“我己经守候了这么多年……表哥,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我不会放弃。”
“并不是所有期待爱情的人都会遇上心目中的爱情;也并不是所有守候爱情的人都会等到同样的爱。”他走向殿门,边走边说,白色的衣摆飘荡。
对于梦寐以求终而得到的事物,有几个人会轻易放手呢?对于玉阡萝,王已经陷得太深。现在,或许远比以前更深。
在无数个夜晚,刻骨的思念也许将他推得更深。
“我绝对不会放弃!”赞采兰重重地说,杏目射出坚决。
☆☆☆
帝车回去时,玉阡萝正懒洋洋地趴在床上,半合着眼睛。他淡淡一笑,拉起床脚的被子为她盖上。
“回来了?”她起身。
“我以为你睡着了。”他反身坐到床边,她的身旁,“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这么混乱的一天,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凶手,捉到了吗?”
“还没有。”帝车侧转头,目光幽深,“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儿?”他记得曾经告诉她,不能到处乱走。
“我听到有人尖叫。”
“那样的话你更不应该去,遇到凶手怎么办,你拿什么自保?”他为她担心。更为他们的未来担心。
玉阡萝一怔,“我是不是做了件蠢事?”
轻轻叹口气,帝车将头靠在她的颈肩。深沉的双眸露出一丝疲惫。可以预见不停劝谏的北落定是不依不饶。北落的才智为他解了不少忧,可是他对羽国深恶痛绝的态度也令他十分头痛。而他的态度,更是许多大臣的态度。
他深深叹息。
“帝车……”玉阡萝的视线落在握着她的那双大手上,“我知道了。”
她感觉他身体一僵。
“你,说什么?”
“敕廿玉阡萝——我是说敕廿这个姓。”她的声音依然柔柔的,脸上也依旧是淡淡的表情,“那是羽国的姓,我是羽国的人吧?”
帝车渐渐离开她的身体。他该知道的,她已经与北落和采兰见过面,他们并没有隐瞒。
“我已经知道了,我只是要想告诉你。”
帝车错愕的目光渐渐归于平淡,“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他一下子变得这么冷淡?“我只是要告诉你,并不想说什么。”她平静地说,“我不想问你为什么隐瞒我,也不想知道以前更多的事,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更和谐地生活在一起。”这样的关系太过复杂,是她的话,也许也会选择隐瞒一切。
“昨天我们过得很快乐,我希望我们可以永远那样。不要改变。”可是在心底深处,她已经渐渐察觉她在害怕。害怕什么她却不知道。
“其实……”帝车深深吸口气,目光游移,“真的对不起,我并不想伤害你。可是过去对于我们太过沉重,我不敢肯定我们的爱能否承受。”那样的沉重是任何人也承担不了的。两个国家的重量压在他们身上,他真的没有把握。
“我只想和你过快乐的日子。”没有国家的负荷,没有压得喘不上气的世仇。她只想他们之间可以轻松一些。
她的话令他松了一口气,“谢谢你。谢谢你的这些话。”
“帝车。”她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温热的体温瞬间温暖了他。他慢慢地伸手搭上她的肩。
“我们可以过幸福的生活,可以的。”她轻轻地说……可是,为什么她心里又隐隐地有些许不安?
“您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您不仅仅是回到这里重新开始一段感情而已,您还有更为重要的使命。”黑衣男子的话仿佛咒语般紧紧跟随。她感到有股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你不喜欢我知道以前的事?”她问。
“……我们这样不好吗?”也许是自私,可他喜欢这样的平静。
“如果我什么都记起来了,你会离开我吗?”
帝车加重手臂的力量,“不会。”但是,那个时候恐怕要离开的是她,“以后让我们努力幸福地生活吧。”
“好。”这份爱的感觉,她不想轻易放弃。
“……你……”
“我?”玉阡萝抬头笑着看他,他忧郁的目光令她心头一跳,蓦地亲一下他的嘴唇,“我爱你。”
没有比这更美妙的声音。
帝车心中涌出暖暖的感动,他紧紧地抱住她,唇边漾出幸福的笑。
现在,他只希望他们永远这样幸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打扰他们,摒弃所有不愉快,用爱牵住彼此,握着对方的手走一辈子。
就让他们相互努力,让彼此幸福吧!玉阡萝埋首在他肩头,美丽的眼中划过她自己都没留意的不确定。
☆☆☆
朦胧中,玉阡萝感到一只手温柔地描摹她的眉毛,眼窝、鼻子。
多么美,多么让人难以舍弃的脸。帝车温柔地望着她,只要可以这样拥着她一辈子,他就会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
她漾起淡淡的、甜蜜的笑。
还没等她睁开眼睛,两片火热的唇已经贴过来。熟悉的气息令她完全任他肆意掠取。
“又到了上朝的时间了吗?”
“是啊。”帝车懒懒地叹口气,脑袋歪向外面。地上已经慢慢渗进清冷的阳光,“不知怎么了,一点儿也不想起来。只希望躺在你身边,就那样一直拥着你、看着你。”
玉阡萝爬上他的肩头,丝滑的长发看起来妩媚娇柔,“你还是赶快起来吧,我可不想‘从此君王不早朝’,被人骂是祸人。”
“什么?”他听得一头雾水。
没理他,玉阡萝起身拉他,“我去叫花柔打水。”
话音未落,人已被拉倒在帝车怀里,“再等一下,让我抱抱你。”
玉阡萝抬头看他,幸福的笑容令她感动。她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你的笑容变多了。”这样子她才更喜欢。
“因为有你。”
“因为有我,所以有笑容?”
帝车点头。
“可是有了你,我才有泪水。”
帝车放开手,怔怔地看着她。
“因为你总是会说令我感动的话。”玉阡萝调皮一笑。
他的手臂滑向她的腋窝搔她的痒,“你却总是吓我!”
“啊,饶命!”她笑得喘不上气,连连求饶。
室内一片欢乐景象。
“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玉阡萝笑倒在帝车怀里,“求求你,饶了我吧!”
帝车长臂将她圈住,长发垂到她的胸前。
“帝车……”她想了一会儿。
“嗯?”他嘴角噙笑。
“昨天那个杀人凶手能捉住吗?”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他有些奇怪。
“就像你说的,突然想到的啊。”玉阡萝纤眉微皱,“他身上流了好多血,真的好多,旁边草地上都是……”
她陷入沉思。
“玉阡萝?怎么不说话了?”
“……我好像看到自己也浑身是血地站在海边——”玉阡萝转头,“你怎么了?”
她感觉到他身体突然硬硬地僵在那里。
“你……还看到什么吗?”帝车目光深沉莫测。
她离开他的怀抱,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有夕阳,阳光洒在海面上,一片嫣红,可是我觉得……那是我的血,是我的鲜血流成了海——”
帝车想说些话,可惜没有成功。
“帝车?”
“……你可能,是吓坏了。”
“嗯。”很有可能,她也是这么觉得的。那一幕或许是见到凶杀案之后的联想。
“你说会捉到凶手吗?”
帝车松口气,清咳一声:“会,有北落在。”他相信北落的能力。
有北落在?“你很信任北落大人?”
“他的智慧无人匹敌。”
玉阡萝挑高纤细的眉,“你也不能?”
帝车不置可否地一笑。也许他真的比不过北落。
“可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棒的。”
帝车笑了,双眸弯成月牙,“真心话?”
“当然,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一个。”玉阡萝浅笑。永远永远,都是最好的。她最爱的。
“那么,在你心里你要永远记得。”他紧紧地抱住她。在他心里,她也是最好的,唯一不能忘记的人。
“对了,这几天你不要乱走。尽量待在房间。”良久,帝车边下床边说,“我会多派些人保护你的安全。”
“没关系的,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她不喜欢每天一大堆人围着她。
“听话。”帝车转身,她上前整理他微乱的发。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不能让你陷入危险当中。”
她喜欢他紧张她的样子。
“你……有别的女人吗?”她忘不了赞采兰恨恨的目光。
帝车一怔,“你说什么?”
玉阡萝缓缓低下头,“我是说,我们分开的这么多年,你是不是曾经有爱过什么女人?”
“没有。”他淡笑,是什么让她这么想?“除了你,我没有爱过别人。”
“……哦。”
帝车在她额上印上一吻,“不要乱想。”他怎么会有别的女人?
“帝车——”她拉住他。
“嗯?”
“……没事。”她的心里为什么总是有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困扰她?
“你究竟怎么了?想说什么?”今天的她似乎满腹心事。
“没事。”她笑笑,笑容像绽开的花一样,“我只是觉得你这个样子很帅。”
“很帅?”
“嗯,非常帅。”她一本正经地点头,“只是想告诉你这个。”
帝军挑眉,“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相视而笑。
这样一起欢笑的日子永远也没有尽头多好。
☆☆☆
她已经想起来了。
帝车坐在三角亭中,对着身边满园的春色却是无动于衷。此时他心中想的是玉阡萝。
“我好像看到自己也浑身是血地站在海边……”
她终于想起来了吗?虽然只是片段,但还是想了起来。他该怎么办?如果有一天她全部想起来,他该怎么面对她?
这一段时间,他们共同经历了许多的甜蜜与快乐,他已经习惯了她的陪伴,他不想失去她。可是,如果……现在他只能期盼这只是偶然的记忆碎片,因为太过强烈的震撼,所以留下印象。也许真的只是这样。
他深深叹口气。他们的幸福仿佛钢丝上的车轮,随时有掉下去的危险。他知道,只要这次一掉,他们将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倚身靠向石柱,目光幽深地望向前方。
赞采兰拖着桔色长裙,款款走来,“王。”声音是那样的温柔。
“采兰?不是叫你休息几天吗?”他淡淡地道,似乎没有特殊的感觉。
“我想见您。”赞采兰淡施粉黛,显出淡淡的娇媚,“去克罗城那么多天,您不想见见我吗?”
帝车示意她坐下,“怎么,参井对你不好吗?这么急着见我,要打小报告吗?”他笑道。
“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总是曲解她话里的意思?是有意的吗?
“采兰,我了解你,你也同样了解我吧?”
赞采兰高傲地昂头,“我相信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您。”
“其实,你或许比任何人都不了解我。”因为迷恋而看不透真相。
“王……”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东征西讨,作为一个女人不容易,可是我早对你说过,我只是将你看作我的妹妹。我可以给你最好的,给你任何你想要的,唯独给不了的是我的心。”他记得第一次对她说这番话时,她哭了整整三天。
“可是我只想要你。”赞采兰急切地道。
“采兰,我说了你不了解我。我的话,你从来不认真听。”他话里的意思难倒不够明确吗?
“可是,我不想做你的妹妹!你知道我不是你妹妹!你妹妹早在小时候就生病死掉了!我们一起长大,可我不是你妹妹!”
帝车站起身,脸色不是很好。或许是她们一起长大,也或许是因为她们都有一双杏核一样的眼睛,他一直把采兰当做妹妹一样照顾。
“王,不要走。”她拉住他的衣袖,“不要走,我真的很爱你。玉阡萝能给你的我同样能给你,我甚至比她更爱你。求你不要走。”两行清泪流下,心中是深深的刺痛。
“采兰。”帝车叹口气,轻轻地擦去她的眼泪。即使现在,他也只是将她看作一个爱哭的小妹妹呀——即使明知她在战场上是那么的勇猛。
“王,我爱你,你不要抛弃我。”
玉阡萝的事已经够让他心烦,谁知道这个时候她又……“采兰,我什么也给不了你,你需要的不是我。”
“不,我就是要你,我从很小就喜欢你,远比玉阡萝更早就喜欢你。”她一把抱住他,紧紧地收拢手臂,“我真的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王,也不是因为你对我好,我只是喜欢你,没有原因地喜欢。所以,即使你拒绝,我也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你爱上我的那一天。”
“我爱你。”帝车轻轻地道,“可是我对你的爱,只是对妹妹的爱,是亲情的爱。”他们永远没有可能在一起。
“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不要!”她气愤地推开他,“你的妹妹会出生入死地跟随你上战场,为了保护你随时准备死掉吗?你的妹妹会衣不解带地照顾生病的你,一步不离开你吗?你的妹妹会放弃别人的追求,永远守候着你吗?!”
“采兰……”
“我不会放弃你,绝对不会的。”她抹干眼泪,“即使杀了玉阡萝,我也在所不惜。”
“采兰!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现在的玉阡萝没有法力,一点自保能力也没有,他不能让采兰伤害她,“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他幽深的目光无比认真。
赞采兰倔强地瞪着他。
“采兰……”他的口气软下来,这一切令他疲惫不堪,“做我妹妹不好吗?”
“我要的不是这个。你,这个世界上我只要你。”
有一秒钟,他真的被她撼动。
“总之,不许伤害玉阡萝。”帝车直视她的双眼,“你知道我的脾气。”
“……”赞采兰咽下胸口的怨气。她知道,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毁灭一切。
帝车叹息,拍下她的肩,“回去吧,好好想想我的话。”这样的事情是需要时间的。
追随的目光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才变得狠利,“敕廿玉阡萝,我绝对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