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对倾华来说的确是新鲜事物,虽然在京城长大,可是除了小时候在云浮寺跟师付修行外,他几乎没有涉足过皇宫之外的世界。
「还有什么你想去的地方吗?」见倾华看够了杂耍表演,斯捷特递上刚买来的羊肉串。倾华的眼蛑中闪动着少见的兴奋光芒,听到斯捷特的问话后才敛去了些,说:「原本想去一趟云浮寺的,可是师尊出外云游并不在寺中,所以还是算了。」
「哦?」
「当年我离开云浮寺返回宫中的时候,师付曾说过,今生无缘再见,万事无须执着。」
「吃斋念经的和尚就是爱说怪话。」接触到嗔怒的目光,斯捷特赶紧识趣的住咀,转念一想,又不甘心的问:「倾华,你不会有朝一日上演皇帝出家这种充满娱乐性的戏码吧?会被传成千古奇闻哦。」一副不爽他总把那个什么大师的话奉为圣旨般的模样
听出他话语中的嘲笑,倾华意味深长的一笑过后,认真答道:「我不会出家的,师付曾说过我与佛无缘,更何况,身陷于罪恶与欲望中的人,清修之境也没有我的位置。」注定在凡尘俗事中浮沉的人,谈何遁世?阅读佛经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能趋向平静,避免出现无谓的伤人行为罢了。
罪恶?欲望?斯捷特不置可否地笑笑。
处于权利颠峰的人是不可能脱离得了罪恶的,而欲望则是人皆有之,偏偏过于介意的人儿就是吸引着他这个对此不屑一顾的人
「你果然有道德上的洁癖啊。」
「两位恩公,总算让小的找到你们了。」
正想回答的倾华被一声清亮的嗓音给打断,抬头看见一个身穿青布衣袍的少年向他们奔跑过来,此人正是简荣春。
「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案件已经结束了,并没有节外生枝的情况啊。
「不,不,小的只想请两位恩公到寒舍一趟,寥表谢意。」
「寒舍?你不是说你是卖身葬父,孤身一人吗?怎么突然在京城出现『寒舍』来了?」斯捷特敏锐的问,带着些许惯有的警戒。
简荣春显得有些尴尬,抓了抓头,小心谨慎的道:「是这样的,因为主人的案件水落石出,发布了公文,京城里很多人都知道了,正因如此,我被自小就没有了音信的爷爷给认了出来,把我领了回去,这……这还得再次感谢两位大人,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小的也不会找回爷爷呢。」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激动,少年的眼泪都涌出来了,用衣袖猛擦着,把鼻了都揉红了。
倾华的戒心没有斯捷特重,温和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地方想去了,到他家里一趟也无妨吧。」也正想到民居中见识一番呢。
既然倾华开了口,斯捷特也没有理由反对,反正一个少年,看他稚嫩的样了也没有什么好多虑的,过于草木皆兵就显得自己可笑了。
「好,那就去吧。」
闻言,简荣春小脸都亮了起来,他成功完成任务了。
简荣春口中的爷爷,居住条件并不差,颇俱小康之家的规模。没有什么华贵的装饰,胜在干净整齐,让人感到舒心。
一进屋,简荣春就招呼倾华和斯捷特到内堂大厅,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白发的老年人迎了上来,同时命一个下仆招呼茶点。
「感谢两位恩公救了我的孙儿。」老人家满怀感激的鞠躬。
「哪里,秉公办案,理应如此。」谈话之间,倾华觉得这个老汉的眼神带点熟悉,自己并没有很多接触平民的机会啊?
如果不嫌弃,请两位留在这里用晚膳吧。」
倾华是乐意的,不与老百姓近距离接触又怎称得上是私访呢?可仍有顾虑的看了看斯捷特,与他相反,他一向不赞成与不相干的人多做交流。
简荣春见倾华犹豫,焦急的看了老人一眼,急切的说:「就请恩公留下来用顿晚饭吧,否则我怎么过意的去。」
「其实留下也无妨,我们就在这里用了膳再回去吧,而且,我正想和老人家聊聊天呢。」倾华以决定了的口吻对斯捷特说。
倾华坚持的事,只要不关乎重要原则,斯捷特向来都会顺他的意。这次也一样,没有多说什么,以沉默表示了同意。
突然,一只信鸽由视窗飞入,是斯捷特训练与部下紧急通讯的工具。
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情呢?
「发生什么事情了?」见斯捷特看到信的内容后,脸色不同寻常的一沉,倾华意识到事情非同一般。
「没什么,密探队那儿出了一些小问题,需要我立即赶过去查看情况。」斯捷特神色一敛,露出轻轻的笑容安慰。
倾华看了面前的老人和不知所措的少年,对斯捷特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出乎意料的,一向不轻易与倾华分开的男人作出了不同以往的决定,「你留在这里吧,我传信让人来接你。」由于有外人在场,不方便吐露身份,斯捷特将派人来保护的资讯以倾华能够理解的方式转达给他知道。
斯捷特一向都不会隐瞒他任何事,因此倾华没有对他的保留态度有所不满,到了该说出口的时候,一定会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所以,没有必要去逼问对方还不想说出口的事,这就是两人数年来默契般的信任。
「你去吧,不用太担心我。」
「不,我等人到了再走。」在护卫来带简家大院之前,他是不会放心离去的,姑且不论倾华如今举足轻重的身份,光是对他来讲,倾华的安危就不能有任何愚蠢的疏忽。
虽然不认为这一老一小能造成什么威胁,可倾华理解斯捷特的心意,也就笑笑带过了。
两人相互凝望的瞬间,没有注意到老人那隐藏在白须底下的唇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
当下,一只传讯鸟通知的卫队已经暗中包围住简家了,斯捷特这才放心的赶往城西的秘密处所。
斯捷特离去后,稍感空落的心回归到简家祖孙身上,看到简荣春的紧张样子,倾华笑说:「固安侯只是去解决一些公务,你不必紧张。」
简荣春没有说什麽,只是将视线转移到与倾华对首相坐的老人身上,肢体动作难掩惧怕。
堂内整个气氛突然改变。
情况有点不妙,倾华警惕起来,不过外边有着斯捷特早已布置好的人马,因此没有什麽可担心的。
以静制动,倾华依然没事人似的笑笑,等待即将发生的事件到来。
他的预感也没有欺骗他,自从斯捷特退场后,老人家的表情都变了,声音也由苍老转为低沉有力:「几年没见,你不认得我了吗?倾华你还真是键忘啊。」
这绝对不是一个老年人的嗓音。
且,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吓了一大跳,木然地看着老人当场把白胡子和假脸皮撕扯下来,露出一张很熟悉,却又添了几分沧桑的脸孔。
「长皇兄?」
皇太子新宇高豪。
几乎惊跳起来,原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谋面的亲人一下子出现在眼前,倾华真是又喜又惊。
对方显然没有兄弟认亲的喜悦心情,脸上的怒意一目了然。
「你先下去。」完全不同于刚才『慈爱的爷爷』,新宇高豪用冷淡的言语对站立在旁的少年示意,简荣春如蒙大赦的点头,胆却地看了倾华一眼,迅速退了下去。如果不是被威胁在银发男子还没有离开之前不能露出破绽,他早就忍不住了。
简荣春的离去并没有引起倾华的注意,他所有的心神都被面前的人所迁引着,无暇顾及无举足轻重的枝末细节。自从姐姐倩歌死后,他就失去了旧部的消息,也因为当初倩歌刻意隐瞒,并未知道皇兄仍活着的事情,突然相逢,震撼可想而知。
「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想不到你竟然当上了新宇的皇帝了。」语气中难掩嘲讽,曾为皇太子的他并非十分介意皇位落幼弟之手,而是难容他与斯捷特的关系。
「你倒是说说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个奇那蛮夷捧你做傀儡的?」
倾华心里一哽,低下头吸一口气,保持镇定,努力不让自己乱了方寸。
「长皇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事实摆在眼前,你以为我还能怎么想?」新宇高豪冷硬地说。他伤势恢复之后,一直小心谨慎地隐藏行踪,打探着都城的情况,没想到却迎来了妹妹猝亡的噩耗,幼弟与奇那王子斯捷特签下了什么盟约,恢复了新宇国号,当上了皇帝!
「你告诉我,倩歌是怎么死的吗?我不会相信那些殉葬的蠢话。」
长皇兄一字一句问出来的话,字字敲心。提起姐姐的死,倾华不仅有她对悲伤,也有愧疚,如果早一步知道斯捷特有特殊感情,了解她长期隐藏在内心的想法,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不幸的事了。
「她是上吊自尽的……」
这飘忽得连自己都分辨不清楚的回答,新宇高豪却是听到了,进一步逼近:「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这实在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爱?恨?怨?内疚?绝望?恐怕连她本人也不能表达完全吧。
「我也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不懂?」轻哼出声,他不认为是倾华谋害了倩歌,但就是认定了一定与他有关联,也与新宇目前的情况脱不了干系。
「长皇兄,对于四皇姐的死,我也很悲痛,当然,也遗憾当时没能及时阻止这场悲剧发生,可是就本心而论,我从来不想当什么皇帝,目前的情况都只是形势所迫啊。」
火光中秀丽的脸庞流溢着不可思议的华光,长大了的倾华比起稚龄的他,更添一份中性美的风采,新宇高豪想起小弟从小温和诚实的本性,心一下了柔软了下来,身在敌手里的他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头……
经历了一场浩劫,昔日的皇太子已经不再单单是心高气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鲁莽小子了。
冷静了一会儿,沉稳地问:「事已至此,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倾华再也不能逃避他与斯捷特之间假想的安稳,自己害怕就是这一天吧?必须正视他们之间原是敌对关系的一天。
这样想的瞬间,四年来,两人挑灯共商国事,私底下的温存缠绵,还有一起经历的喜怒悲伤……斯捷特是因为爱着他,才做出当年恢复新宇国号的决定,这一点,在共同的相处的岁月中,再无疑问,只是,他不能接受,不,是他承受不起啊!这样一来,他应该如前那样恨着他毁灭了他的家园,还是感激他无尽的温柔呵护呢?只好躲在国泰民安的景象之中,不去面对必然会有的选择,可是皇兄的出现却不容他再逃避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不管你是用什么方法使那个奇那蛮夷那么相信你,但这是绝佳的机会,趁着他对你毫不防备又不知道我的存在的时候,和我联手将奇那蛮族一举赶出新宇恢复我朝往日的荣光。」新宇高豪刻意不去提倾华和斯捷特之间的暧昧,说出他早已经想好的建议。
「不!」本能的,倾华反射性的发出了否定的声音。
「为什么不?」新宇高豪锐利地高声喝问。
「因为现在两族的百姓已经能够相安无事的和睦相处了,而且,奇那人民的生命也同样是宝贵的,除却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不一样以外,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是人啊,更何况这种举动只会破坏目前的太平的局面,徒生弊端,我不能同意!」倾华找了个可以宜之于口的有利理由,巧妙的避开了他与斯捷特之间存在的特殊感情。
可惜新宇高豪不完全认同他的想法,不容他逃避重点。
「就算你说的再有理,可现在毕竟是我们姓新宇的人安坐龙廷,这什么需要那个逼死父皇母后的家伙辅助?还安心让他掌握重要的兵权?再这样下去,新宇的复兴中会是假象,一切仍控制在那个人手中。」
「……」
他迟疑不肯附和的态度再度激怒了新宇高豪,「你再三推搪,维护奇那人,还有别的原因?」
「我……」
「你跟他……那个叫作斯捷特的家伙有肉体关系?」
新宇高豪锐利地问,是他最恨的人,当年在战场上被他逼得自己狼狈不堪,对于他和幼弟的为类传闻,更是深恶痛绝,他原想避而不谈,看来已是不可能了。
「长皇兄……」
「你只需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能够否认吗?仅以沉默。
倾华的默认,让新宇高豪的愤怒更加添了一股名为羞辱的烈火,五指印清晰的烙在倾华的脸上。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让人掴掌,第一次是烈王,第二次是长兄长。
即使这次他没有流血,可是亲人的伤害怎么样都会比来自敌人的更甚,更痛!
新宇高豪在下手之后立即后悔了,不管如何,都不应该打倾华吧。
兄弟二人尴尬地静场。
良久,新宇高豪才用言和般的声音道:「你还记得吗?当初我出征与奇那一战时,你说了什么话?」
倾华低着头,没有回答,新宇高豪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继续道:「你说,虽然你讨厌战争,可是仍然会站在亲人这一边。」
倾华依然保持无言。
他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即使到了现在,他这种想法还是存在的,不过,并非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经过亡国,沦为敌人恋童的屈辱,木凯灵和倩歌皇姐的死,与斯捷特的恩怨情仇,爱恨对错的界线变得越来越模糊,绝对的正义?彻底的邪恶?何谓对?何言错?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准则……
真该感谢长皇兄和这一巴掌和这一句话,如历风一样拨开了他心中的迷雾。
逃避下去也是毫无意义,正如该来的总会来,顺应自己的心走下去就对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我是说真的,也想清楚了,你说得对,现今的新宇安稳太平的确是透露着一层假象,我和斯捷特的事一天不解决,国家和人民就不能获得真正的太平。」
「倾华……」新宇高豪对他的突然的坚定态度微感到意外。
倾华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金质小权杖,交到兄长手上:「我需要考虑一下应该如何部署一个不会引他疑虑的计划,你运用这个金牌找个机会混进宫,详细的方案,我们到时候商量。」
新宇高豪自幼在皇宫长大,对其内部结构了若指掌,倾华相信他一定能找到好的藏身之处,适时和他联络。
倾华的表态让新宇高豪感到万分喜悦,只要皇弟利用目前有利的形势,稳住最大的敌人,那么新宇高豪真正的复兴很快就会到来。在这样的心态之下,新宇高豪刚才让倾华难堪的言语行为,深感抱歉,遂放了柔了声调,带安抚意味的说:「六年不见了,你长大了,皇兄也能想像你留在敌人手中一定饱受折磨,总算老天保佑,不灭新宇,让我们有重整山河的机会。刚才我说的话可能重了一点,但是你一定能够了解我的心情吧。」
颔首苦笑:「我了解。」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我怎会不了解。
「如果你想哭,那就在皇兄面前痛快的哭一场吧。」
昔日的他与亲人劫后重逢,或许还会流泪,可惜如今……
「皇兄,无论发生过什么,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没有必要为其流泪,我没有想哭的心情。」平和地说完,倾华从座位中起身,示意要回去了。
新宇高豪看着那修长悠雅的背影,久久不能发一言。
微带疲倦感的步出简家大院,没料到一场微服私访,最终会得出这样的结果。
「陛下。」
「你派个人通知辅国将军,朕回宫了。」
「是。」
一场兄弟会面顺利地瞒过了斯捷特,倾华知道这是由于他对自己投予了百分百信任的缘故。
看来平静的日子又要告一段落了。
***
放下手中的奏章,倾华将视线转向腰间一直挂着的香荷包,即使已经不再崭新,可当中那一份付出了生命代价的爱恋,让他无法将它轻易解除。
「又在看这个荷包了?」斯捷特以一副吃味的表情问。
倾华对他妹妹灵儿的眷恋之情,有时候真宁他怀疑他是不是喜欢上她了?虽然他明白这份感情更多的是内疚与同情,可是作为一个占有欲强烈的人来说,谁都不能做到完全不介意
倾华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从荷包里掏出一朵粉红色的干花。灵儿留下的纪念品,意外地让他想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纵使决绝了点。
「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当然知道,这是个危险品。」作为奇那人怎会不知道奇株「莫里特」呢。
「这么说来,那个传说是真的了?」倾华发问,眼睛却专心地注视着手中的花朵。
「真不真我不清楚,谁都没有去证实过。不过莫里特有奇毒,而里里特能解毒是确有其事啦。」
「哦?」
「因为曾经有一个母亲,用生命的代价找到了一株里里特救了她的儿子一命,」此话似乎另有所指,倾华终于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斯捷特似乎不想再继续谈这个话题,反问道:「怎么突然对这种花有兴趣?」
逃避性质的回答,往往更能说明问题。对此很有心得的倾华怎么不懂,心里浮上一怜悯的情绪,回想起曾经与木凯灵有过的一段谈话,但是他无意挖掘对方的伤痛,遂道:「灵儿曾经对我讲过一个与这种花有关的传说,而戚夫人的案件使我又想起来……」爱,到底想人人们甜蜜还是痛苦?幸福还是不幸?
两人的心中都同时有着这个疑问,分不清是想问对方还是想问自己。
突然间,倾华问了一句让斯捷特此刻绝对意料不到的话,他原以为他终此一生都不会再问出口了:
「你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于我?」
「呵呵,为什么?」这次发问令斯捷特乐于回答,皆因发现倾华的态度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是啊,为什么呢?我和你一样都是个男人,不是吗?」
「怎么说呢,这或许是违反自然的事,可是,谁又规定了非得按世俗那一套行走一生才是正确的呢?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很难完整地说出来,我只是清楚地知道我就是爱你,而且,这世界上爱上同性的人绝不止你我
听他这么一说,倾华立即红着脸反驳:「只是你,没有我的事。」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斯捷特赖皮地问,态度坏坏的。
真的是这样吗?竟然无法坚持反驳。而我,又怎么可能会爱上他呢?
懂得情的滋味,才能体会到原来……心从来就是不由人的。
看着深受人民爱戴的康熙皇帝难得一见的窘样,斯捷特开怀地大笑起来,情不自禁地搂住心爱的人儿。深刻吸引住我的就是你的温暖啊,那或许是我过早失去,多年来一直渴求着的温暖……
宛如灵感应一般,倾华首次清晰地读懂了斯捷特眼眸中传过来的浓浓深情,明白他此刻的心思。他也笑了,只是笑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将脸隐藏在斯捷特宽阔的胸膛当中,避免敏锐的他探知自己眼下的心情。
如果没有与长皇兄相会,或许我还能沉溺于此间的喜悦吧……可惜,我势必得做出选择,做出会令你伤心的事情。
就请你原谅如此自私的我吧。我无法像你一样为了爱轻蔑其他所有的一切,你这样的一份爱投放在我这样的一个人身上,真是浪费了,那么就由我来放你解脱吧,好不好?
在心里默念着,倾华的视线再次落在手中那朵美丽的莫里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