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袭雪色衣衫,让本已苍白的脸色更显得没有血色。
他见到楚皓明的影子,头也没抬,悠悠笑道:「二弟,你来了。」
「皇上知道是我?」楚皓明微怔。
「我听到了你的脚步声,别忘了,你皇兄我听觉一向很好。」
没错,这看上去苍白虚弱的男子,便是当今「慕帝」楚默然。
他与楚皓明虽同母所生,个性却截然不同。楚皓明潇洒不羁,他沉默优雅;楚皓明好动喜武,他爱静尚文;他们出生只相差一年,一个成为皇上,一—个却只能当臣子。
世人都说,这顺序应该颠倒过来才对,至少楚皓明是一个健康有为、智勇双全的男人,可是他的皇兄空占着慕帝的名号,却整日不问世事,只知赏花玩鸟,难怪朝中六权会被太后揽去,成为无实权的傀儡。
楚默然,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沉默无争。
惟有楚皓明知道,他皇兄并非天下人误会的那样,从小,皇兄就是一个很有智慧和勇气的人,也曾有过意气风发的时候,只是自从静妃去世以后,皇兄整个人就变了。
爱情,果然是一把伤人的剑。
「皇上近日身子可好?」他望着眼前收敛了所有锋芒的男子,不禁一丝心酸。
「别那么生疏,叫我皇兄就好了。再说,我也早已不配做皇上了。」楚默然微笑。
「皇上!」他胸中似被人用手揪住似的,「臣正在四下筹措,将来总有一天,会把本该属于皇上的东西还给您。」
楚默然轻咳两声,「我这身体眼看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哪天就去见先皇了,为我大费周章实在不值得。」
「皇上请不要说这样的话!」他扬声道,「要去见先皇也该是那妖妇先去!」
「皓明,她毕竟是太后,不可对她不敬,」楚默然眉一凝,叮嘱道:「无论如何,她对咱们都有养育之恩,你……该好好孝顺她才是。」
「她独揽六权,将皇上您囚禁在这紫阳宫中,既愧对先皇、愧对国法,又枉为国母,我会孝顺她才叫见鬼!」楚皓明不屑地轻哼,语气中满是恨意。
「好了好了,每次说起她你就动怒不已,害我都不敢再在你面前提『太后』二字了,」楚默然平和地笑着,拍了拍兄弟的肩,「来,坐下陪皇兄说说话。听说你最近住到承安侯府去了?」
「是。」他垂眸落坐。
「我记得今年是承安侯负责采办太后的寿礼吧?你这个时候跟他亲近,该不会是想打什么鬼主意吧?」
笑谈中一语说中他的心思,但他选择沉默不语。
「我说二弟啊,你又不缺银子花,干么打那些贡品的主意?」楚默然打趣道。
「皇上说错了,臣弟很缺钱。」
「怎么,要钱娶媳妇?」
「皇上明明知道……」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知道臣弟要银子的目的。」
除了招兵买马,替兄长夺回江山,难道还会有别的用途吗?
「可我刚才也说了,不必替我这个傀儡皇帝大费周章。」楚默然敛起笑意,换了正经颜色。
「皇上要是再这样说话,臣弟今后就不到这紫阳宫来了!」忍不住气,他弹身而起。
「好了好了,你啊,在外人面前成熟稳重,每回到了我这个紫阳宫,就像个孩子,一拉他坐下,楚默然亲自为池沏了一杯茶,「罢罢罢,从今以后,你爱做什么皇兄都不劝了,只是,你也别勉强皇兄我听你的,大家扯平如何?」
我把事情先做下再说,到时候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楚皓明心中打着如意算盘,表面上选择不动声色。
「今年地方进贡给太后的寿礼,听说很贵重,是什么?」楚默然恢复笑谈,随口问道。
「四季蔬果。」
「四季鲜果?」楚默然一怔。
「对,白菜,南瓜,葡萄,石榴,这四件东西就是今年江浙一带的地方官员联名晋献给太后的生辰礼物。」
「这也太寻常了吧?」楚默然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皇上,且听臣弟把话说完。」
「难道这四季鲜果有什么特别之处?吃了以后能长生不老?」
「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之物,不过,这四季鲜果的确特别,它们不是真的鲜果,而是宝石美玉。」
「这还说得过去。但宝石美玉也很平常,你还嫌太后宫里这些东西不够多吗?今年可是她老人家五十大寿,这礼物太过寻常了,恐怕中宫会震怒……」
「皇上有所不知,这四季鲜果中的白菜,乃翡翠白菜,南瓜乃黄玉南瓜,葡萄是紫晶葡萄,石榴为玛瑙石榴。虽然世间宝石美玉不罕见,但这四样贡品却是弥足珍贵。」
楚默然兴趣盎然,「此话怎讲?」
「就拿翡翠白菜来说吧,白菜有两色,菜叶青翠,菜茎则嫩白,要找到一块绿如湖水的翡翠不难,可是要找到一块兼得白、绿二色之美的翡翠,那可就是世间奇珍了。」
「你是说,这翡翠白菜是用同一块翡翠所雕琢而成的?」楚默然一惊。
「没错!」楚皓明颔首,「江浙的官员们花了十余年的气力,才找到这样一块翡翠,兼有白绿二色之美,又花了两年工夫,才请到一位巧匠,依照翡翠原形,慢慢雕出白菜的形状,白色处为茎,绿翠处为叶,你说,这是不是弥足珍贵?」
「果然妙极!」他不由得击掌称赞,「这么说来,其余三样,黄玉南瓜、紫晶葡萄,还有玛瑙石榴,也是同样的道理?」
「皇上英明。」
「那可真是罕见的宝贝了,」楚默然莞尔,「这一次,宫里的人可以大开眼界了。」
话语刚落,忽然女子的泼辣声音自花丛后扬起——
「叫你不要坐在风口里,正午的时候不要晒太阳,你是忘了还是装傻?亏你还身为一国之君呢,这样不听劝告,简直是个昏君!」
谁?如此大胆,敢这样对当今皇上说话!
楚皓明吓了一跳,侧眼一看,一名红衣女子瞪着炯炯目光,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边。
她一身宫女打扮,却不是他熟悉的宫女。
奇怪了,紫阳宫的下人一直下多,按理,他都应该见过才对。
更奇怪的是,皇上遭受女子的教训,非但没有发火,反而一脸苦笑。
「我正与皇弟聊天,忘了时辰。」
「太医吩咐你每日要午睡,你记性再不好,眼见这阳光如此炎烈,也该知道晌午到了才是。还有,这花园里风大,你难道也没有感觉吗?」女子手上搭着一件披风,才要披到楚默然身上,目光忽然瞥见桌上的茶点,又嚷着,「太医说了你不能喝太多清茶,会伤脾胃,你又忘了?」
「是是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很乖地应答,「以后不再喝了,姑姑,你满意了吧?」
姑姑?这是对高级宫女的尊称,眼前的红衣女子,到底是哪一阶的宫人,能让皇上如此敬畏?难道又是太后派来的?
楚皓明迷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让他惊讶地跌下椅子。
只见那女子从桌上抓了一把小米,嘴里发出「咕咕」之声,园中的孔雀便纷纷朝她围拢过来,争先恐后的吃她掌中之食。
要知道,这些孔雀是静妃生前所养,除了皇上之外,不听别人的话,怎么会如此顺从这女子的意?
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怪。
「对了,二弟,今日你特意进宫来,所为何事?」
正在诧异凝思中,皇上的问语把他拉回现实。
「哦,臣弟想告假几日,有一位朋友昨日病了,臣弟想去照顾她。」
「哦?」楚默然眉一挑,「该不会是那个替你去偷玉蝴蝶的女子吧?」
楚皓明骇然,「皇上怎么知道的?」
「呵呵,太后身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我不打听,也自然有人跑到我这儿嚼舌根。」楚默然莞尔,「找还听说你与乔丞相的千金退婚了?」
他一怔,低头默认。
「乔木兰与她爹不同,从小就看得出个性率真,人也长得可爱,跟你亦是青梅竹马,感情甚好,你别挑三拣四的,耽误了大好姻缘。」
「我们只是因为当年太后的一句玩笑话,订了荒唐的娃娃亲罢了。我与乔木兰算起来也有六、七年没见面了,根本毫无感情可言,况且听说她为人骄横至极,别的不提,光是这些年来宫里长辈做寿,她没有一次前来道贺……我可不想娶这样难伺候的大小姐。」
「哦?听起来你对她全无好感?可为兄我却记得,当年她为你捏的泥娃娃,你可是当宝贝一样珍藏着。」楚默然取笑。
「什么泥娃娃?我不记得有这玩意儿!」他嘴硬地不承认。
「皓明啊,你到底是因为不喜欢她才不愿意娶她,还是为了皇兄我才不愿意娶她?」楚默然一针见血地问,和蔼的目光,却能渗透人心。
「我……」他极力掩饰,却终究还是露出了破绽。
的确,这些年来,他连连向乔府提出退婚,原因只有一个——为了皇上。
他在替皇上办事,而她,则是太后心腹乔丞相的千金,对立的两方势力,怎么能结合?
如果,他这一方赢了,乔丞相必会失势,她为了爹爹,应该会恨他吧?
如果,他这一方败了,项上人头不保,她如果嫁给他,亦会伤心。
左右为难的爱情,不要也罢。
真的爱她,就不能让她陷入矛盾的困境,烦恼无尽。
世人万万也不会想到,他一再拒婚的人,其实就是他的心上人。
「世人都说你移情别恋,爱上别的女子,所以才跟乔木兰退婚。但今时今日,我仍然坚信——你的心上人是乔木兰。」楚默然肯定地道。
是吗?他的心上始终只有木兰吗?
从前他也如此坚信,但不知为何,一想到寒池中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女,想到她望着自己时晶亮闪烁的大眼睛,他有些不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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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病了,他知道吗?」
「肯定听说了。」
「那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为了怕你误会。」
「误什么会?」
「怕你以为他喜欢上你。」
「他难道没有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而感动吗?」
「感动或许有,不过也不会因此就喜欢上你吧?」
「那我到底要怎样做他才会喜欢我呢?」
「别作梦了!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身份卑微的丫头?」
「我如果不是丫头,他就会喜欢我?」
「你到底烦不烦啊!」白月,不,楚皓明此刻再也没有耐心回答这纠缠不清的问题,起身打开窗子透透气。
他怕再这样回答下去,自己就会露馅。
下午阳光灿烂,天气和暧,有微风吹进窗子,清凉怡人,这是深秋里难得的好天气。
然而,大病初愈的木兰还是打了一个喷嚏。
楚皓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将窗子关上。
他缓缓踱回床边,坐到她身旁,将敷在她额头上的毛巾换了一块。
自从那天跳进冰冷的湖中,她就病了。发烧昏迷,一病不起。
他守护在她床边,亲手细心照顾,看着她一点一点好起来,从虚弱的病人又变回叽叽喳喳的麻雀。
但他只能用「白月」的身分来照顾她,楚皓明这个人,是不可以出现的。
哪怕心里真的被她感动到极致,也要装作冷酷无情,拒她于千里之外。
总之,遂王楚皓明从来没有来看望过这个生病的丫头,不闻不问,似乎早把她忘了。
「姊姊你生气了?」木兰笑嘻嘻,捉住楚皓明的手,当枕头睡。
「没有生气,只是同样的问题回答了一千遍以后,有点嫌烦。」他冷冷地答。
遂王喜不喜欢我啊?怎么样才能让他喜欢我啊?不喜欢我,他到底喜欢谁啊?
诸如此类的问题,这丫头如同吃饭一般,一日问他好几次,搞得他心烦意乱,就快要招架不住了。
他原以为自己是一块盘石,可现在才发现,原来盘石也有融化的危险。
看着她枕着自己的手,苹果脸红通通的,整日絮絮叨叨倾诉她对自己的痴情,他坚固的心就似乎崩塌了一块。
他忽然喜欢上和她相处的感觉,琐碎却温馨,是多年勾心斗角的宫廷生活中难以体会的感受。
要是能一直这样,坐在她的床边,望着她的笑颜,听她的唠叨……能这样过一辈子,也是一种幸福。
「姊姊,我觉得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楚皓明一颗心再次悬起。
「那个……嘻嘻,我觉得身上黏黏的,想要洗澡。」她俏皮地吐吐舌头。
洗澡?对了,这丫头也该好好洗洗身子了,自从她生病后,就没碰过水。
「我还要顺便洗头!」木兰痒得抓头。
「我替你去打热水。」他微笑道。
不一会儿,他便亲手从厨房提了热水回来,在房间中央支起一只巨大的木桶,方便她泡澡。
「姊姊,扶我一下。」她在他身后说。
一转身,楚皓明不由得呆住了——眼前的她,不知何时已经褪尽了衣衫,明艳的胴体一览无遗地呈现在他面前。
「小瑾妹妹,你、你这是做什么?」他惊得结结巴巴。
「不脱衣服怎么洗澡?」她诧异地看着白月姊姊,不理解白月姊姊为何有这样难堪的表情。
「可是……」他连忙垂下双眸,转过脸去,「也不要当着我面啊。」
「姊姊也太害羞了吧?」木兰不由得哈哈大笑,「咱们都是女儿身,有什么关系?」
楚皓明一怔,这才忆起自己此刻伪装的身分,顿时哑口无言。
「姊姊,快来扶我啊!这木桶好高,我爬不进去。」她催促着。
他手足无措,不知该怎样回应她。
「快点啊……哈啾!」这时,她大大打了一个喷嚏。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这丫头又要生病了。
如此想着,她的健康超过了他的尴尬,连忙回头,一把扶住她。
怕什么?君子坦荡荡,这些年来他出入烟花柳巷,也见识过不少女子的胴体,何曾怕过什么?
世上再美丽的胴体也不曾打动他的心。
「姊姊抱得动我吗?把我抱进桶里,好吗?」忽然,听见她在他耳边轻轻地问道。
她搂住他的脖子,贴紧他的身子,撒娇的声音柔媚至极……
楚皓明感到喉间一紧,某种炽热的东西像火一样在体内猛然窜起。
一直以为,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可是今天,脱尽了衣衫,他才发现平日可爱的布衣下,竟隐藏着一副诱人的身体。
她的肌肤像雪一样洁白,像凝脂一样细滑;她的双腿修长结实,曲线优美;她的纤腰极细,似乎可以盈盈一握……还有少女初长成,像花蕾般的双乳……
霎时间,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变硬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任何女子都可以不动情,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跟普通男子没有什么两样——色字当前,仍然会有反应。
这一刻,如同陷在云雾里,他迷惑了……
「姊姊快点啊,我好冷。」她对着他的耳边娇嚷。
他几乎是闭着眼睛,迅速地将她抱入水中。在她肌肤浸润到蒸气的一刹那,他好想夺门而出。
「姊姊别走啊,」她偏偏不肯放过他,「帮我搓搓背,我够不着。」
该死!楚皓明心中暗骂。
可是有什么办法?她说什么,他都得照做,否则会引起她的怀疑。
拿起浴巾,轻轻地替她擦拭,仿佛他的大掌直接轻抚过她的背脊一般,她在雾气氤氲中,轻轻地喘息着,享受着水的滋润。
这一连串娇吟般的叹息,又让他体内的烈火更加炽热……
他的额头渗出汗来,体验到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要是有西域红花就好了。」忽然,他听到她说。
「什么花?」楚皓明一怔。
「是一种西域的名贵药材,可以拿来泡澡,只要泡一次,便可以舒筋活血,全身舒坦。」木兰微眯双眼,舒展着肢体,「在床上躺了这些日子,身子都僵了。」
「我明天去帮你买一些。」他直觉想要满足她的所有想望。
「买不到的。」她轻轻摇头。
「为什么?」
「西域红花听说只有几株而已,每年开花一次,十分珍贵罕见。我上次能幸运得到一些,全靠我大师姊。」她嘻笑,半真半假地说,「偷偷告诉你,我大师姊可是有名的神偷呢!」
「是吗?」他只当她开玩笑,并没有对神偷两个字深究。
其实,他是无暇深究。
因为此刻他的思绪已经飘到另一个地方——该怎样去弄来一些西域红花呢?
楚皓明深深地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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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东西已经弄来了。」丁勇将手中的绢纸摊开,浓郁的药香便从中飘了出来。
「这就是西域红花?」楚皓明拿起一瓣,仔细打量。
花已经晒得干脆,呈现深红的颜色。
「这东西可贵呢,」丁勇回答,「京中惟独承安侯的府中才有,就连宫里也缺货。」
「承安侯本事不小,天底下名贵的东西,他还缺什么吗?」楚皓明摇头一笑。
「就算什么也不缺,他也不会满足。要不,王爷只向他要一些小小的红花,他居然开出了条件。」丁勇一副气愤的模样。
「条件?」他一挑眉,「什么条件?」
「他说……要王爷的红宝石戒指来交换。」
「什么?!」楚皓明声音高扬,「他好大的胆子!」
「属下刚才也是这样怒斥他的,可他却嘻嘻一笑,毫不惧怕。哼,仗着有太后撑腰就无法无天了。」
「想要我的戒指,没那么容易!」
这戒指本是前朝的遗物,当年父皇将它随手送给了母后,母后又随手给了他。
他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希罕的宝贝,但母后留给自己的一切,他要好好珍惜。
「不管闻人龙开出什么条件,既然东西已经到手了,就不必理会他了。」楚皓明狡猾笑道。
「可是……」丁勇忽然一脸为难,「承安侯说,这些不够泡澡。」
「什么?!」
「刚才他问我,王爷要这个有何用。我说是泡澡,舒筋活血,他便拿了—点包在绢帕里,让我先送来,让王爷鉴赏鉴赏。他说,如果要泡澡,一次得要一朵红花才有效,可是这里只有三分之一朵。」
「混蛋!」楚皓明不由得大怒,手中的花瓣飞了出去,碎裂在空中。
「属下这就去回绝承安侯,让他别作梦!」丁勇知趣地道。
僵立的身子伫立良久,在他就要推门而去之时,忽然转了过来。
「等一等。」怒火硬生生压下,楚皓明轻道。
「王爷还有何吩咐?」
「把这个拿去,交给闻人龙。」将戒指扔进心腹手中。
「这……」丁勇大惊,「王爷,你真的要把戒指给他?」
他不答,只默默点了点头。
「王爷,这可是皇后娘娘留下的——」
「我知道,」楚皓明低声打断他的话,「不必再说了,去吧!」
「王爷,别怪属下多嘴……」丁勇支吾问:「这西域红花是要送给木兰小姐的吗?」
他一顿,眸一抬,「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这世上除了木兰小姐以外,再没有人会让你如此了吧?」
除了木兰以外?真的吗?
可惜,丁勇猜错了,这一次,他为的不是木兰,而是一个叫做小瑾的女子。
他这是怎么了?
已经是第二次,为了那个与他不相干的小瑾做傻事。先是答应帮妖妇雕刻玉蝴蝶,再是答应贡献出自己宝贝的戒指……
「王爷,属下明白了,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做什么事都不算过分。」丁勇又说。
心爱的女子?
这几个字如果青天霹雳,让他顿时变为化石。
他爱上她了吗?这世上他不是只爱木兰一人吗?
不!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他从来不是一个花心的人。
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又如何解释?还有那天看着她的胴体,他所激发的男性反应……
他确定自己没有「移情」,可是,为何会「别恋」?
轰隆轰隆,窗外雷声起,快要下雨了,看来今夜他无法好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