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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花的婚礼 第七章 作者:蓝雁沙
    敏箴讶异地抬起头,迷惑地看着地上那一个皮箱,那是当初自己住进欢园时所带的行李。

    “爸,这是……”她手足无措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赶紧站起来搬张椅子给方新达。

    “我听希平说你的房子已经盖好可以住了,所以要佣人帮你把行李收拾收拾,你就搬到那边去住吧!我会叫春兰替你找个佣人跟司机的。”方新达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一连串地发号施令,根本不给敏箴开口的机会。

    “我不需要佣人跟司机,希平知道我要搬过去了吗?”敏箴将行李拉到墙角,心里纳闷着为什么不是希平为自己送来。

    “他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要开,我要来看他妈妈,他就要我顺便带过来了。还有,我刚买了部小车给你,钥匙一起给你,车子已停在车房,如果你开不惯,我再安排个司机过来。”

    接过钥匙,敏箴感到有些不安。“可是一直都是希平来接送我的……”

    “他最近会很忙,所以照顾妈妈的事就全拜托你了。”方新达说着拍拍敏箴的肩膀。“敏箴,只要你好好做,我们方家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直到方新达走后,敏箴还搞不清楚情况。她想打电话去找希平,但三番两次拿起电话又放下,等她克服了犹豫而拨通了之后,秘书却总是说希平在开会。

    等着看护将送去做疗程的秀柑送回,敏箴静静地伫立在窗畔凝视着外面,在风吹动后,树梢有三两只麻雀,正活泼地在枝桠间嬉戏。

    就是这种感觉,充满了闲适和淡雅如风的自在。敏箴发现自己几乎要忘记了在认识希平之前,自己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

    再回头想想刚踏出社会的自己,一头便栽进了鼎鼎有名的“魅力杂志社”,社行里的同事个个身怀绝技且幽默风趣,尤其是小胖和超级美女,还有不苟言笑的主编。即使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回想起来倒也快乐。

    然后就是那次惊险的酒店历险记了,也回此而使得自己必须和希平共演这出剧。想到希平,她的眸子顿时放柔了视线,嘴角也不由自主地逸出笑意。

    大概再也很难找到像他这么浪漫又不失赤子之心的男人了吧!还有谁会想到去盖这么个童话般的小房子,还有充满了罗曼蒂克传说的“幸福之塔”。

    自从前些日子被秀柑一语点破之后,敏箴便无法再隐瞒心中澎湃激昂的情愫。她不否认对希平怀有超越对一般异性的好感,但那是否就是爱情呢?她还不能确定。

    但是自己喜欢有他陪伴的时光,那是无庸置疑的。每天清早她都期盼能在餐桌上见到精神抖擞,妙语如珠的希平。然后在晨曦中由他驾车载着自己到医院,而在下午时殷切地期盼着他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和他共踏月色回到欢园。

    她对他的依赖愈来愈深重而无法自拔。她该怎么去确定希平也和她有着一样的感受,或者,这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呢?

    轮椅嘈杂的声音令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床边,协助那个高薪请来的看护将秀柑扶回床上休息。

    “妈,想不想吃些水果或是喝水?”望着秀柑那被病魔摧残得几乎变了形的脸庞,敏箴心疼地为她将掉落耳畔的头发悄悄拍去。

    自从大量的放射线治疗使得秀柑开始出现如掉发、恶心呕吐、失眠、疼痛等等的副作用之后,她的心情即跌入谷底,成天闷闷不乐。,

    “不,我想休息一会儿。”秀柑躺在床上喘着气,眼光则在室内四处游移。“敏箴,告诉我实话,我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是癌症吧?”

    敏箴倒着开水的手僵了一下,她缓缓地回过头,脸上堆满了不自然的笑容。“妈,你别胡思乱想了。”

    “不,看着我,敏箴,你不觉得再这样骗我太残忍了吗?我已经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死亡对我而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无法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只想在那天到来之前,尽量把我还没做完的事做好,你明白了吗?”秀柑拉住敏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敏箴躲避着秀柑的眼神,但两眼却不争气地红了。

    “你不要再联合其他人一起骗我了,其实我前些日子就已经开始起疑,但一直都找不到机会证明。昨天下午你去领药时,有个人进来向我推销止痛药,我才知道自己住的是癌症病房。”秀柑叹了口气。“唉,知道以后,心里反倒坦然些了,现在我唯一想弄清楚的就是到底我还剩下多少时间?”

    “妈,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敏箴吸吸鼻子安慰她,心里却更沉重起来。

    “嗯,但愿如此。敏箴,我最高兴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是你。从你住进欢园,我就知道你会是希平这辈子最好的选择,事实也证明我并没有看走眼,这些日子以来,辛苦他了。你以后当了母亲就会明白的,有很多事我不说并不表示我不知道,相反的,我看得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明白。”秀柑说完之后虚弱地笑笑,朝另一边翻身。“那个皮箱是谁的?”

    “噢,是爸爸刚帮我送来的,我今天就要搬到希平帮我盖的房子,爸爸还送了我一辆车。”敏箴不无落寞地将钥匙摊在手心抵在腿上,喃喃地说。

    “那你快去整理整理呀,前些日子我才跟他提起要让你跟希平早日结婚,新房大概就设在那里吧!我想睡几个钟头,你快去吧!”秀柑闻言立刻露出兴奋的表情,一声声地催促着敏箴。

    敏箴为难地看着她孱弱的身体,但秀柑和看护一再向她保证不会有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敏箴提起行李,找到那车小小的白色新房车,百感交杂地朝山上而去。

    将车停在那已经围好的铁柱雕花栏杆外,敏箴下车轻轻地推开大门,缓缓地向那巍巍耸立的塔楼走过去。

    在白天的光线下,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约莫两层楼高的墙上用白色、乳白、淡黄、浅蓝及各种淡雅细致的磁砖拼凑出各式各样的花纹。有吹着喇叭的天使、光着屁股四处嬉游的小孩子、鸽子、绵羊等各种动物,甚至还有匹长着角的独角兽正在柳荫下吃着草。

    忍不住想伸出手去触摸那些栩栩如生的画,头上却传来温柔的呼唤,使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和他遥遥相望。

    “敏箴,不要动,我想好好地看看你。”希平竭力忍住心是的激动——天地的诸神万灵啊,如果你们真听到了我内心的祈求,请你们让这一刻永远的停格吧!

    假若这幸福之塔的传说是存在的,那么请庇佑我能有好的结果吧,因为眼前的这位女子已深深地融入我生命的每一个角落,我害怕失去她啊!

    敏箴诧异地望着他,但随即绽放出甜蜜的笑容——上帝,是不是你特意的安排,要我们在这浪漫的传说中相遇,是不是从此以后,我们就能有幸福的未来?

    “敏箴,上来,我要你跟我在一起。”希平朝她伸出手,眼中装满了像是随时都要满溢出来的情愫。

    敏箴笑着点点头,但却如何上去感到棘手,因为她竟然找不到任何的门锁,所以只能迷惑的站在那里。

    “开关是独兽的角,把它的角向上一扳,门就会自动打开。”希平说着指向独角兽,敏箴将手放在独角兽的角上,轻轻一拨,旁边那扇画满了天使的门立即向后退去,显现出一条通道。

    她毫不考虑地走进去,像一间贮藏室,两旁有书及酒的架子沿墙而立,充满了整个空间,她走以尽头看到光束沿着楼梯晕洒下来,而希平就站在光中等着她。

    “希平,你怎么会在这里?”将手放进他等待已久的手里,敏箴任由他牵着自己往楼上走。阶梯尽处豁然开朗,是充满中古世纪风味的装潢,所有的家具都整整齐齐贴墙而立,那张架着四根枯木为柱的床,远远地正对着窗子,铁灰和鹅黄为穗的滚边,将深蓝色的床罩和帐幕点缀得更高雅。

    屋子的正中央是一张宽和的大工作桌,几张椅子零零落落地摆着,在那套黑色的音响和电视前是条长毛地毯,几个抱枕随意地散置着。

    “好漂亮,希平,你真是个天才!”敏箴以脚跟在原地绕了一个圈,正想好好地赞美他一番,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强壮结实的胸膛紧紧地抱着。

    “希平?”被如此用力的怀抱着而无法动弹,敏箴脸红、心跳加快地想抬起头,但希平将下巴抵在她头上,使得敏箴只好将脸贴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静静地聆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希平贪婪地连连吸着敏箴发上的香味,这味道已熟悉得有如生活中的一部分了,今后若是不能再这样的拥抱她,我怀疑剩下的人生还有什么趣味儿?

    “敏箴,不要说话,只要这样静静地听我说。我爱你,这或许是个老掉牙的一句话,但我从未曾对别的女人说过这三个字,因为这代表着我一生的承诺;比我生命还重要的承诺。”希平伸手抚摸着敏箴柔顺的长发,重重地叹口气。“除了你,我再也不会对任何女人说出这三个字。敏箴,我要你知道我是真心真意的爱着你。”

    他缓缓地拉起敏箴的手,将她原本载着的那枚圆型钻戒除下,换上那枚自己精心挑选的紫水晶。

    “这枚钻戒是我姊姊帮你挑的,而这紫水晶是我为你订制的。因为你让我想到紫水晶,神秘、诱人又如此的难以亲近,而且令人难以忘怀。”希平说完俯下头,轻柔得似乎害怕敏箴会碎裂般的亲吻着她的眉、她的眼而至她微启的唇。

    满心早已被他的浓情告白而迷惑了的敏箴,感动得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能搂着希平的颈子,忘情地回应他的吻。

    不知不觉之间,晚霞早已自敞开的窗户偷偷地溜了进来,希平不时托起敏箴的下颔,像是要将她的容颜印入脑涨里般的一再端详着她,而后又以一连串的热吻和拥抱将敏箴重新纳入他的怀抱中。

    晚霞也匆匆忙忙地随着西沉的夕阳酒尽余晖,在愈来愈深浓的夜色中,将近满月的柠檬月悄悄地爬上了山坡,映照得满室银亮光华。

    希平捧着敏箴的脸,仔细地打量着她酡红的双颊和微微肿胀的唇。他轻轻地叹口气,眼中装满了悲哀。“敏箴,相信我,我是真心地爱着你。”

    “我相信你,希平,你今天怎么了?”敏箴莫名其妙地感到恐慌,她攀着希平的衣襟,一再地追问。

    “没事。我明天要到美国一趟,很快就回来了。”希平想起早上父亲的命令就头疼,络萍答应先让希安回到香港,但条件是希平亲自和她一起去接希安回来。

    纵然百般不愿和敏箴分离片刻,但不只是父亲和姊姊们,事实上,希平自己也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希安,只好任由络萍全权处理所有的行程,而自己只能找到些少之又少的空档和敏箴见面。

    为了考虑要如何告诉敏箴这件事,他一早就离开了办公室,将自己关到这塔中苦苦思索着。

    没有想到敏箴却也来到这幸福之塔,这令希平更是方寸大乱而无法可想,眼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希平只好任凭心痛更加剧烈地蔓延全身。

    “爸爸要我今天开始搬到这里住了。希平……祝你一路顺风。”敏箴原想将秀柑所说的婚事说出来,但话到唇边就是说不出来,只有狼狈地拿别的话搪塞了事。

    见到她勉强挤出来的微笑,希平淡淡地将被风拂至她脸上的发丝拨开。“我会尽快赶回来的。敏箴,我不知道我们的未来是操在谁的手里,但是我必定会用尽我所有的努力,只求跟你相守,等着我。”

    “嗯,我一定会等着你回来的。”敏箴说着全身却起了一阵哆嗦,奇怪,晚风凉了吗?她柔顺地随着希平走下那座精巧的塔,在月光下相依偎着注视塔和屋子所营造出的谐调美感。

    “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在希平的车朝远处而去,终成如烟头般大小而至消失之后,敏箴也只能如此地喃喃自语地说给自己听。

    敏箴抱着一大束秀柑最爱的白色百合及一大袋的水果,推开病房门,讶异地看着几个护士和工友正忙碌地整理着病床,她在房内张望了一会儿,并没有见到秀柑的人影。

    “小姐,请问住在这病房里的李秀柑呢?”将花和水果放在沙发椅上,敏箴好奇地向护士们询问。难道秀柑今天一大早就有疗程?昨天医生怎么没告诉我。

    “李秀柑?她出院了,早上她的家属就来帮她办手续,你是她的家属,难道你不知道吗?”护士们都用疑惑的目光,不住地打量着手足无措的敏箴。

    “呃,我不太清楚,因为我昨天住在别的地方……”敏箴支支吾吾地答道,但随即她被心里所想的念吓坏了。“是不是她……”

    “她的情况你们家的人都听医生说过了。现在只能尽量减轻她的痛苦,在家里熟悉的环境里,或许她会比较愉快些。”护士说完抱着那些换下的床单和枕头被子离去,留下了呆若木鸡的敏箴。

    凝视着空荡荡的病床一会儿,敏箴将花和水果捧在怀里,跳上车以最快的速度向欢园疾驶而去。

    我要好好地照顾秀柑,因为她是希平的母亲,将来也会是我的母亲。为了希平,我一定好好的为希平尽孝,陪她安详地走完这最后一程。

    近午的路上车子并不多,敞开的窗户吹进来的风让她的头发肆无忌惮地在空中飞舞着。她皱起眉头盯着后面那辆车,架着太阳眼镜的驾驶人不断地朝她做着手势,她扬起眉将车往路旁靠。

    “敏箴,我们一路上向你按了好几次喇叭,你怎么都没有反应?”车门一打开,跳下来的是绰号叫小胖的摄影师邱国彬,另一位则是自称超级美女的林翠芸。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敏箴意外又惊喜地看着这两位昔日的同事,感觉上那似乎是很遥远以前的记忆了。

    小胖和超级美女对看了几眼,然后超级美女用肘推了推小胖。小胖面有难色地连吞了几口口水,期期艾艾地望着敏箴。

    “敏箴,其实并不是天下的男人都是那么的浑帐,你只不过是运气不好。”他说着一直朝超级美女使眼色。

    “是啊,男人啊只要一有钱就会作怪,所以……”

    “慢着,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敏箴满头雾水地来回看着他们,困惑地大摇其头。“什么男人作怪的?”

    超级美女将小胖拉到一旁,俩个人叽叽咕咕地咬了一会儿耳朵才又回到敏箴面前。

    “敏箴,你现在要到哪里去?”翠芸小心翼翼地发问。

    望着这条宽阔的山路,敏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据我所知,这条路似乎只通到上面的住宅地带,我要到方家的欢园去。你们呢?”

    翠芸跟小胖脸上的表情是震惊多过于好奇,她们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敏箴,你觉得你现在去欢园,合适吗?”

    “我要去看我婆婆,这有什么不对吗?你们呢?要到社会区里去采访那些明星吗?”敏箴看看手表,然后往自己的车走去。“我得赶紧上去了,我再跟你们约时间好好聊聊,好吗?”

    “敏箴,你真的要去参加方希平的订婚酒会?”小胖的声音蓦然插进来,敏箴握住门把的手僵了一下。

    像是慢动作重播似的,敏箴缓缓地转过身仿佛踏地云端般不稳地向他们走过来,脸上装满了迷惑和不相信。

    “你说什么?希平的订婚酒会?”她似乎听到了碎破成千千万万片的话语在空中飘浮,过了许久她才恍然大悟,明白那是自己的声音。

    “是啊,昨天方氏的发言人通知我们,似乎方家打算给我们做独家的专访呢!”翠芸说着抱了抱敏箴。“我们昨天接到这个消息时也是吓了一跳,因为方希平半年前才跟你订婚,也没听说你跟他解除婚约。而我们一直都联络不到你,所以刚才一看到你就赶紧把你拦下来了。”

    敏箴口干舌燥地用舌头舔舔干得快脱皮的唇,摇摇晃晃地反身趴在车上,她得大口大口地喘气才能使自己不哭出来。

    “敏箴,你没有事吧?”翠云和小胖七手八脚地挽扶着敏箴坐回她的车,看到敏箴想发动车子,翠芸立即眼明手快地将钥匙拔了出来。“敏箴,你这样子不可以开车,太危险啦!”

    “我要去问问他,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他一开始就是虚情假意,为什么还要给我承诺?钥匙还我,我一定要当面问清楚!”敏箴强忍着泪,一字一句地咬着牙道。

    “敏箴,难道你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敏箴将头抵在方向盘上,任泪水无声无息地垂落。“他怎么可能在昨天甜言蜜语、信誓旦旦地说这辈了只爱我一人,今天却要跟别人订婚……我一定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欺骗我!”

    翠芸跟小胖愕然地对望一眼,突然义愤填膺地拉起敏箴。“如果他真的是这种男人,那就是不折不扣的浑帐。对,一定要问清楚,要不然他还以为我们女人是好欺负的啊。敏箴,你搭我们的车,你现在这样子开车的话,简直是在玩命!”

    敏箴就这样不由分说地被塞进翠芸那辆喷满香水的车里,她泪眼模糊地望着外头疾速向后退去的景物,一再地回想起昨夜希平的温柔,这令她的泪更是如无止境般地奔流不停。

    愈来愈靠近欢顽园了,敏箴只觉得自己的胃里仿佛有无数的飞蛾展翅狂扑,紧张得快令她抽筋了。她睁大眼睛看着充塞着一片欢乐景象的欢园,几乎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

    到处都有衣着光鲜且来头不小的宾客正愉快地跟方家四姊妹闲聊着;一家之主方新达和在轮椅上由看护推着的秀柑也笑容可掬地和晚到的客人们寒暄。

    在见到那个人影之际,敏箴全身的肌肉都崩得紧紧的,使她几乎要忍不住地尖叫出声。她用全身最后一丝的自制力将拳头塞进口里,睁大眼睛望向那两个紧紧相随的身影。

    是他,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却挽着别的女人的希平,也是告诉我要到美国出差却出现在此的希平。而他挽在臂弯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妖艳性感的温络萍。

    敏箴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正一片片地掉落到地狱里了,她对忧郁的翠芸和小胖挥挥手,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我不会有事的。”她说着,沿着那浓郁茂密的花丛避开众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躲起来。

    无论她如何地强迫自己,就是没有法子将目光自希平的身上移开,她噙着泪、绞紧了衣角任眼光爱慕地追随着希平。

    但在希平将那枚硕大的翡翠绿戒指套进络萍的手指时,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捂着脸跑向后院,她知道后院有个小花房,现在已弃置不用地空在那里,或许自己可以在那里等心情平静一些,再出来找翠芸和小胖。

    她轻轻地推开门,在昏暗的灯光下,悄悄地走进去。在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之后,慌乱之间,她随手拉开了一扇落地门躲了进去,进去之后她才发现那是个结满蜘蛛网的壁橱,为了要有干净的空气,她只好将近门打开了一条小缝,这也使得她得以看到外面的景物。

    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敏箴忍不住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咿呀”一声被推开的木门。进来的那个人由于背光的关系,使敏箴无法看清楚他的五官,可是他的身材及轮廓看来,却令她熟悉得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是希平!他是到这里来找我的吗?兴奋和难以释怀的感伤在心中不断地翻腾汹涌着,想立即冲进他的怀抱,却为刚才的碎心一幕而踌躇不前。但见到希平的喜悦,一再地令她喜不自胜。

    就在她犹疑的时间内,门口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敏箴要推开那道门的手在见到来人的刹那间完全地僵住:是浑身穿着宝蓝色礼服的络萍。

    仍旧是艳光照人,充满着自信的络萍,在见到希平的瞬间似乎有抹惊惶在她雅致的脸上一闪而过,她左顾右盼之后,很快地掩上门,将身子倚在门上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希平。

    “你到这里干什么?”不同于向来给人温柔的感觉,此刻的络萍虽然仍是在跟希平说着,但语气中却充满了十足的冰冷。

    希平抬起头凝视着四周一会儿,似乎颇为困惑地摇摇头。“我对这里有个奇怪的感觉,我以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你马上回到车上去。这里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阿根是怎么搞的,怎么可以让你到处乱跑。”

    “阿根说他要去厕所,所以我就下车来走走。你不是说马上就好了,为什么还不跟我回美国去呢?”

    “快了,你先出去。这里好脏,我马上就来。”络萍说着举起罩在蓝纱中似藕节般的手臂环上希平的肩头,送上丰满红艳的唇。

    似乎很习惯般的,希平的双手也围住络萍曲线诱人的臀,两个人几乎浑然忘我的持续着那阵热吻。

    “络萍,我爱你。我这辈子除了你之外,再也不会爱任何女人了。”希平喃喃地说完又在络萍的唇上用力地连续啧啧地吻了几声之后,打开门吹着口哨走出去。

    络萍拿着随身小珠包内的粉盒,仔仔细细地在脸上扑粉,描过唇膏之后,拢拢她那头大波浪的秀发,摇曳生姿地尾随着希平离开。

    直到此刻,敏箴才允许自己发出声音,茫然地瞪着手掌虎口上被自己咬出的两排红色齿印,她听到耳畔传来自己啜泣声,任泪水一滴滴自两颊滑落。这竟然是真的!这……已经由不得我不相信了,希平他……

    用力撑起酸软的双腿,昏天暗地的晕眩使她简直要站不住脚,一步步艰难地挪移脚步,扶着墙,敏箴咬着牙地硬撑住自己,在走出欢园的后门之际,她泪眼娑婆地回头一望,随即支持不住地蹲在路旁,“哗”一声吐了出来。

    呕尽全身气力般地虚脱之后,剩下的只有浓浓的无力感。她擦干泪水,望着有些阴霾的天空。走吧,再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她麻木地迈开步,无言地走下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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