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著眉头走出房间,看到阳光从窗口照进厨房,厨房里有安凌宁忙碌的身影。
他忽然有些傻眼,她此刻看起来恬静优雅,厚重的发丝扎在耳俊,露出的侧脸白皙无瑕,他不禁陷入一阵迷惑。
她原来可以如此迷人……当这个念头浮现在他脑海时,他的眉头不由自主的又锁在一起。
「你醒啦?」安凌宁将将菜上桌俊,伸了伸懒腰,「刚好可以吃了。」
见她从自己身边无精打采的晃过去,脸上有著明显的黑眼圈,他冷不防地捉住了她。
「你昨晚又跑去哪里了?」
他破例让女人进驻他的房子,今天刚好满第一周。可是,她几乎每晚都在他入睡之後才回来,只有早上起来时,他才看得到她。
才七天,他已经没有办法忍受她早出晚归的生活,无法掌控的事情。令他不悦。
安凌宁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身心俱疲的她只想赶快沐浴之後躺在床上好好地休息,所以对他的问题只是随便回答:
「我值夜班啊!你不要老是忘记,然後又跑来问我行吗?」
「夜班?你又值夜班?」他生气的吼著:「病历室里没人了吗?不是轮班制,为什么总是你值夜班?」
她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这人真的很奇怪,自从让她住进这个地方之後,虽然一直说要把最後一件该做的事告诉她,可是却始终没有说,对她的言行却开始极力干涉。
为何?
「我要存钱啊!」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过日子了,也不能傻傻地等他的第三件事,「是我自己要求以後的大夜班都让我上的。」
话说回来,这全都得感谢冈崎泉,他将她的孩子们全部交给他的兽医好友照料,她才能无後顾之忧的赚钱,省去了以往为了赶回家喂食而奔波的时间,她从此多出了很多时间。
她想回台湾,这样的念头始终盘踞心头,而且与日俱增。
「为什么?」
他没有放手,而且脸色更加凝重。
这次换她不耐烦了,「我已经说过了,我要存钱!我要努力打拼赚钱,我要为回台湾作准备。」
「回台湾?」他的眉快要皱成一条线了。
她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是迳自张大嘴,打了第三个呵欠,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揣测他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在他松手的瞬间,她顺利的进入浴室、关上门。
「喂!」他气恼地敲著门,不满地吼:「我有答应让你回去吗?你不准自作主张,听到没?」
「你在说什么呀?」闻言,她不禁在浴室内大叫:「难道你要让我一辈子都住在这里吗/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我尚未想到最後一件事,你必须完成才可以走。」他突然感到不安,彷佛害怕她随时都会消失似的。
「我知道啦!」她吼了回去,有些气恼,他老是提醒她还有一件事得做,却又迟迟不告诉地该做什么,现在又提起这个话题……
真是气人!她无奈地坐进浴缸里,当室内被温暖的雾气包围,他在门外也终於安静。
虽然她对他的矛盾行为感到生气,但是对目前的生活,她感到心满意足,虽然这是属於他的地方,但除了他的卧室,其余的地方她不仅可以自由出入,遗可以任意的使用。
虽然她和他碰面的时间并不长,但在这个屋子里,她随时可以感觉他存在的气息,她不强求,对她而言这样就够了。
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他的同居要求,搬入这里的那一晚,他马上订下了三个规定——
第一,不准靠近他的卧室。
第二,不准使用书房里的电脑。
第三,不准干涉他的生活。
这个「三不政策」对她而言相当简单,因为她除了待在客房和他厨房的时间较多之外,其他的地方她都很少用到。
可是,她发觉他的限制愈来愈不合理了,尤其是最近……躺入浴缸,她只露出一颗头,眼睛瞪著天花板,觉得有些累。值夜班的疲倦因泡澡而得到平抚,他的眼皮忽然变得沉重,甩甩头,她决定下想了,反正想破头也猜不出他的用意和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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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墙上的时钟,冈崎泉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烦躁地关上电视之後,室内的寂静让他更加不安。
他每隔五分钟左右就往时钟望去,而後再看向浴室,眼看著时间流逝,他的心情就愈烦乱。
她怎么洗这么久?
在经过了一个小时之後,他终於按捺不住的急敲浴室的门。
「喂!你还要多久啊?」
但是,回应他的只有敲门的回音。
见此。他敲得更大力了。
「喂!你回答我啊!一个人霸占著浴室,你是在洗澡还是磨皮啊?」
浴室内依然没有任何声音。
他皱眉,伸手一扭,俐落地将门锁打开後,看到一幕令他心惊的画面。
她躺在浴缸里,一颗头几乎全埋在水里,浮在水面上的只有她那一头黑亮的发。
他的心一揪,不由分说地将她从水里拉起来,往她的鼻间一探,大惊失色的将她放平在地面,紧张地为她做急救。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有事,她绝不能有事!
工作上,他从没让任何一个病患在自己的手中死去,各种疑难杂症,他都能解决。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害怕。
紧张什么?害怕什么?他没有时间去找答案,现在他只能确定一件事,就是不希望她有事。
感受到她轻吐的气息时,他著实松了口气,在看到她睁开眼後,他心中的愤怒才发作,恶狠狠地朝她的额头槌了一下。
「你是怎么洗的?是在里头昏倒了还是睡著了?」
「很痛耶!」她呻吟了一声,脑袋仍然有些混沌。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会躺在地板上?
「你还感觉得到痛啊?」他怒气腾腾地大骂。
「废话……」
她觉得奇怪,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臀部有点冷冰冰的?她只不过是感到有点累而已啊……
对了,她不是睡著了吗?她瞪著近在咫尺的浴红,猛地想起她应该是在洗澡。
那他进来做什么?
「哇!」她後知后觉地尖叫了一声,开始慌慌张张的找浴巾。打从心底升起的燥热袭向全身,让她不知所措地只想钻回水里。
她遮遮掩掩地瞪著他,急急的指著门外,嘴里想说什么也因为太过急乱而无法成句。
「你、你……快点……去……出去!」
「我为什么要出去?」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针对她急欲遮掩的躯体,他再次讽道:「我说过,你的身材很不可口,找才不想看。」
「那……你站……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啦!」
妯的脸一红,没胆子拿取位於他身侧的浴巾遮身,只能选择早巳冷却的池水,打算缩回水里。
他怒目一扫,突然接近她、将她硬是从水里拉了出来,气恼地提醒她愚蠢至极的举动:「你是有病是不是?那水是冷的,你给我进房间去穿好衣服!」
她再次陷入措手不及的状态,脸红心眺之余,一阵红潮染上了她的肌肤,虽然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她身上,但她仍然感到害羞。
真是羞死人了,她可是一丝不挂耶!他不欣赏就算了。还竭尽所能的批评、羞辱她。
她好伤心……
他一点也不温柔,连拖带拉地将她扯进房间。
瞥见床上的被子,她如见救星的钻人棉被,等待她脸上和身上的红潮消退。
「又不是没见过,」他冷谈地朝她扫了一眼,迳自打开她的衣橱。
不开则已,一打开衣橱的门,他的怒气更炽。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他震怒的咆哮差点震破了她的耳膜,让她不得不捣著耳朵。
「什么啦?」
他伸手一抓,从衣橱里抓出唯一的一件T恤。为此,他气得不知该说什么。他给了她足够的金钱去购买所需,而她居然个好好的打理自己,衣服永远只有那一千零一套。
「你的钱呢?都花到哪里去了?」
他没记错的话,拖累她的宠物们在转由别人照顾後,她的开销应该大幅减少了才是。
她一愣,觉得他的问题很怪。
「我当然是存起来呀!」
「干嘛存?」
「我准备回台……」
一阵排斥感在心中升起,他马上截断她的话,专制地朝她下令:「穿好衣服,我陪你上街去买几套新衣眼。」
「啊?」
闻言,她傻眼地看著他,深觉不可思议。他居然要陪她上街买衣服?有没有搞错啊?
「啊什么?」他把牛仔裤丢向她,凛著脸斥道:「快点啊!难不成要找帮你穿?」
「不、不是。」她抓著挂在她头上的裤子,胆怯地看著他,下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近他挺爱干涉她的事,不管她做什么事,他都要管。
曾几何时,他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
而且在她每次提及回台湾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耳朵就自动失灵,完全不理会她想表达的事情。
认真考虑回台湾之後,她开始著手做各种准储,除了存钱,就是让自己能够看起来比当初来到日本时好些:虽然她也明白,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就算是穷困潦倒,她的父母也会接受她。
可是她不想让父母担心,她要让父母觉得,她一直过得很好。
当然,会遇上冈崎泉是她生命中唯一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但她只能将他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过客。她已经知道,在回台湾之後,他会是她在日本唯一想念的人。
所以现在,不论如何她都不会仵逆他,只会顺从他。
可是,他最近真的怪透了。怪得让她对他产生了小小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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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逛街,倒不如说是赶场。
安凌宁很少上街,但她至少还知道买东西要精挑细选、精打细算才行,可是冈畸泉带著她来到街上,走过一家又一家的服饰店,每一间店停留的时间却都未超过十分钟。
他买衣服的方式更绝,只是随手抓几件衣服往收银台前一丢,也不管合不合她的尺寸,结帐完就走人。
他根本没给她参与的机会。
不过她也只能任由他去,因为衣服全是他付的帐。她被动地被他拉著走来走去。很想睡觉的她眼皮沉重,只想好好躺下来休息。
「就这几件吧!」冈崎泉抓了二件衣服丢在收银台上,回头对昏昏欲睡的她喊著:「喂,你在干什么呀?」
她昏昏沉沉地走近他,「我能干嘛?我想快点回家啦!」
「东西拿好啊!」
他将一袋袋衣服往她手中堆,接著又打算走向下一间店。
她无辜地望著快要举不起来的手臂和手上满满的手提袋,终於疲倦的制止:「够了啦!这么多,很浪费耶!」
「什么良费?」他兴致高昂地说:「你整天穿得跟流浪汉一样,你自己都没有发觉吗?」
「气流浪汉?」她不觉得自己身上有发出如流浪汉般的恶臭呀!「我只是衣服少了点,破了点,又没有脏脏的。」
瞥了她一眼,光想到她那空荡荡的衣柜,他就无法忍受。
「破等於脏!」
在到处都是精品店的大街上走了五步,他很容易又找到了一间女装店走了进去。
他从未购买过女装,对各种式样也只是草率地做出选择,可是他本能地依照自己的喜好,迳自挑选了粉色系的衣服。
在他的印象中,她始终只有一套衣服在替换,而那两套衣服是深黑及灰色,它老是用沉重的浏海遮掩自己的脸外,再加上灰暗的服装色彩,整个人就好像幽灵似的。
「等一下啦!」她低声呼唤,已来不及阻上他进入店里的身影。
她全身无力地坐在街旁,不想理会他热络的态度,也懒得去思考他如此怪异的原因,迳自缩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後,她不管周遭的人来人往,逐渐陷入了沉睡状态。
冈崎泉在屡唤不见人影时,终於回头去寻找芳踪,这才发现她倒在椅子上,陷在一推手提袋之中呼呼大睡。
他不由自主地走向她,睇著她极差的睡相,突然觉得她这副纯真的模样煞是可爱。
周围纷扰的脚步声及注视彷佛都消失了,怜惜的感觉在他心中蔓延,他这才想到她值夜班的辛苦,还有因自己一时冲动而强迫她出门是多么不体贴。
他是怎么了?
睇著睡在堆积如山的手提袋中的她,他不由自主地拨开她额前的发丝,之後,他忽然停下了动作,怔愣了许久。
感觉一向灵敏的他在嗅到空气中有一股湿意之後,伸手微微地摇动她,企图将她叫醒。
「喂,起来了!要睡回家再睡。」
她皱著眉,困难地翻了个身,模糊地应著:「不要吵啦……」
他失去了耐心地在她耳畔轻吼了一声,同时在她头顶上压了一下。
痛楚令她在瞬间惊醒,她披散著头发,没好气地斥责:「你干嘛啦!饶了我行不行?真不晓得你到底想干嘛?我要睡觉啦!」
随著她清醒,他的语气也跟著软化许多,「回家再睡。」
只见她的脑袋一垂,瞌陲虫迅速的回来了。
他忍无可忍地拉起她,而她柔软无力的身子却直接往他双臂上一倒。
「我好累哦。」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你真是……」他不适应突然袭来的温香软玉,本能的想摆脱她,可是不论他怎么甩,就是甩不掉她紧抱著他的那双手。
他难得地放弃了叫醒她的念头,正不知该怎么办之时,她的身体一转,靠在他的背上沉沉地睡著。
他强烈的感觉到她传递而来的体温,心突然不再平静。她有规律的呼吸洒落在他的肩胛骨间,带给他无比的震撼。
会这样任由一个女人躺在他身上,确实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但,他接下来做出的事情,更让自己无法理解。
他将一袋袋的包装袋精简成两袋,方便他的手臂勾取,再将她的双手往自己肩上安安稳稳的摆好后,一鼓作气的将她背了起来。
在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时,也成为街上的焦点。他暗暗地祈祷著这一幕千万别致友人瞧见,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他们的取笑。
唉。他居然背著一个女人在街上走?
思及此,他只能低咒自己——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