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橒耐心解答刘牧葳的好奇的同时,钱梁裴正对着一旁的宋桧摇了摇手机。
“你都听到了吧,你弟弟就是这脾性,砍人都砍大条的,小拳头他不挥,我真庆幸我是他朋友,不是他敌人。”
“陆橒跟你最亲,你就不能帮我多劝劝?”
“我跟他哪里亲?别讲得我跟他好像有一腿。真要说亲不亲,我跟他有你这个亲哥哥亲吗?”钱梁裴笑说。
“你明明就懂我在说什么,又何必曲解我?”
宋桧真心觉得可惜。陆橒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以他的聪明才智,何愁管理不了一个广新集团?可他偏偏就是不肯,宁可窝在偏乡教他的书。
“这话你都说上百次了,我不是不帮,而是你那个弟弟有多顽固你自己也知道,陆橒想要做的事情,百来个人都拉不住。”
“可我爸是真的希望他能回来接班。”
“接班的事情不是还有你吗?”
“可论能力,我确实不及陆橒,而且我总觉得,陆橒的成就可以更高更好,广新集团就是他的舞台。”
“但这不是他要的舞台啊!”
“梁裴,这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如果陆橒不只是一个高中老师,傅子新敢这样欺他吗?”
“问题是,傅子新这下也占不着好处啊,这一手环评资料压着,京禾企业要想在来丰镇搞什么渡假村,不先赔半个身家进去我输给你。陆橒的反击能力比你我想像的要好,有时候他只是心善不想作绝,真要出手,也不是不能。”
“这是当然,陆橒虽然不姓宋,但还是我宋家的人,我们宋家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还有一点你没说,你们宋家的人还很护短,尤其见不得自家人被欺负。”
“那是。”宋桧笑了笑。
“其实,你应该说服伯父成全陆橒,到偏乡服务这不仅仅是他的梦想,也是他对他外公外婆的一种感念,再说,陆橒做得可是比赚钱更神圣的事情,若是有你和伯父的支持,他肯定很高兴。”
“或许你说的对。”
其实宋桧也不止一次在想,成全陆橒,他是不是会更快乐?再者,只要陆橒快乐,他这个当大哥的又有什么好觉得可惜的呢?
***
“少爷,你可回来了!”管家像是等了他许久似的。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老爷一直在书房等你,说是要你回来立刻去书房见他。”
“发脾气了?”
“这倒没有,就是感觉情绪闷闷的。”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把手边的外套交给管家后,宋桧转身就往书房的方向去。
举手往门上敲了两下——“进来。”威严的嗓音穿透门板。
宋桧推开门,“董……”幡然醒悟过来,现在不是在公司,旋即改口,“爸找我有事?”
宋然放下手中的书籍,抬起头,取下嘴边的烟斗,“去哪了?”
“海燕的陈总请满月酒,我过去致个意。”
挑眉,黑眸迸射着精光,“我以为这件事情你已经交代秘书去走个过场了。”
“爸……”
“还不打算说?真以为你让秘书把报纸藏着掖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宋然神情淡漠的望着大儿子。
“爸,这次是有人故意针对陆橒,想刁难他,陆橒其实是无辜的。”
“教书教到闹上新闻,他能有多无辜?更别说都让人欺到头顶上了,他再无辜也是活该,谁让他无能,连自保也不行!”
“陆橒才不无能,这就是他的反击。”宋桧把关于来丰镇的渡假村投资环评资料递到父亲桌案前。
宋然瞟了宋桧一眼,沉吟须臾,伸手接过资料,慢条斯理的看了起来。
直到阖上手中的资料,宋然都没说话。可宋桧却看到,父亲嘴角明明就微微的勾起,摆明很满意,尽管他一句话都没说。
“钱梁裴说了,有了陆橒这手资料压着,京禾企业要想在来丰镇搞什么渡假村,肯定要先赔半个身家进去。”
“对了,那个钱梁裴不是还挺有能耐的,处处关照着陆橒,怎么这次连个傅子新也搞不定?”
“陆橒不让。陆橒说了,反正大城市不缺老师,他顶多是从这个偏乡,踢去另一个偏乡,他还是教他的书。”
“没出息!”
“爸,陆橒真要没出息,就不会有你手上这份资料了,你想,要是我们广新跟着傻傻投资,到时候还怎么抽身?再说,陆橒要真没出息,你还会希望他回来吗?”
宋然没好气的瞪着大儿子。
“爸,这几天看着新闻,我突然有个想法,其实陆橒做的是比赚钱更神圣的事情,现在他拉了那个孩子一把,相信往后那个孩子有了能力,也会去拉别人一把,若是这些孩子能够一个拉一个,背后的社会效应,可不是陆橒回来接班可以达到的,虽然他没回来接班很可惜,可我也真心替这样的陆橒感到很光荣。”
“那个钱梁裴给你洗脑了?”
“不是,他只是随口提起陆橒的外公外婆,当年是怎么把他从坏孩子的行列拉回正途的往事。爸,赚钱人人都可以,可能够有这样的胸怀去扶持弱势,是很不简单的,我们应该要支持陆橒才是。”
宋然虽没吭声,却也没反驳。
“京禾的事情还是要处理。你去安排一下,我要亲自见见那个傅子新。另外,你让钱梁裴也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他说。”
“爸,钱立委也是好意,你……”
“我是能吃了他吗?叫你去你就去。”
尾声
诱拐少年的新闻热潮过了之后,各家记者转而追逐起刘牧葳的创业故事,小食堂的消息在媒体版面又撑了两三天,一切总算归于平静,小食堂终于可以不再风声鹤唳大门紧闭。
“可以过平常人的生活了!”刘牧葳边感慨边摩拳擦掌,准备好好的专心做顿丰盛大餐。
今天是周末,小食堂不营业,所以这顿大餐是专门给自己人准备的。
刘牧葳一边做菜,一边把步骤、注意事项,口述给一旁见习的张廷伟听,他很认真的把刘牧葳说过的每句话都详实记录下来,更不放过她的动作、手势。
忽地,一记怯哑的女嗓响起——
“请、请问有人在吗?”
“廷伟,看一下是谁来了。”
“喔。”张廷伟走出厨房,看见站在檐廊下的身影,他神情蓦地大变,整个人像是触电,怔了半天回不了神。
“廷伟,怎么了?”见他一动不动,刘牧葳停下烹调的动作,纳闷地问。
只见张廷伟握着拳头,开始轻轻颤抖起来,转眼,翻涌的男儿泪已经让他的视线澈底模糊成一片,像个倔强的孩子,不住的抹着眼睛,愣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刘牧葳刚走到他身边,就看见檐廊下,一样站着一名热泪盈眶的人。
是一名妇人,五官轮廓依稀和张廷伟有些相像。
“是妈妈,对不对?”刘牧葳柔声问。
张廷伟别过头去,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伟伟……”妇人已经泣不成声。
一旁的刘牧葳见状亦是红了眼眶。
这时,林秀英蹦蹦跳跳的进来,后头还尾随着一大群棒球队的人,包括陆橒。陆橒快步进来,走到刘牧葳身边,细问:“这太太是谁?”
“廷伟的妈妈。”
大家都知道,廷伟的妈妈当年因为受不了殴打,抛下张廷伟逃了,难怪张廷伟乍见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陆橒赶紧朝李青旭打了个手势,让他带着棒球队的人撤退一个小时,转而领着张廷伟的母亲入内坐下。
林秀英走过来,推了推张廷伟,“你明明说过,你很想妈妈的,快去!不要因为赌气错过了。”张廷伟踉踉跄跄的上前,在陆橒安排的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