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叫柯以勋陪她一起去,但给爷爷奶奶上坟……她怕他觉得她是在作戏。
买了一大束白菊,把整个后座都快占满下,虽然柯以勋没来,她可是连他的那一份也买了呢。
因为她开得很慢,花了两倍长的时间才到达墓园,看着爷爷奶奶墓碑上的照片,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馄饨店是爷爷奶奶留下的,对她来说,就是和他们最后的联系。
为了保住爷爷奶奶一生心血而做的努力,就好像是在对他们尽孝一样。
他们在的时候她还太小,全是他们对她好,她不曾为他们做过些什么。
从墓园出来,她有些累,因为哭泣,脑袋昏昏沉沉的。
从墓园回家的路上货车很多,速度也很快,她有些心惊胆战,车速更慢了些,后面的车因为路窄,对向车又多,无法超车,因此不停按喇叭催促,她一慌,就更手忙脚乱了。
路过一道斜坡,路面越发狭窄,叶染的车速更慢,离坡那么近让她很紧张,一辆货车按着震耳欲聋的喇叭,从对向车道毫不减速地冲过来,她被吓住,一慌,猛踩了油门却没握稳方向盘,车子一歪直冲下坡。
车子冲下坡时,被大石块一颠,整台车翻了过来,倒着滑下坡底。
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了,肋骨好痛,每次呼吸都痛!和肋骨的剧痛相比,手脚的擦伤就不算什么了。
“醒了!醒了!”她听见胡盈大呼小叫,接着爸爸妈妈、公公婆婆,还有胡太太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对她说话。
她勉强在他们的话里理出头绪,她出车祸了,撞断了左边第四根肋骨,其他都是擦伤,没有大碍。
车翻成那样,她只受这样的伤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找了一圈,却没看见柯以勋。
婆婆看出了她的心思,转身把一直站在人墙后面的他拉到她床边。
他的脸色很难看,眉头紧皱,气恼地盯着她看,瞪得她一阵内疚。
“技术不好,自己开什么车?”他脾气发作,婆婆拉了他一把,他竟然甩开了,看来气得不轻。
叶染有点想拉被子捂住头了。
“司机有空,我也有空,你干么?逞什么强?”他语气凶狠,她觉得要不是她受了伤,他可能会冲过来打她一顿。
“好了、好了。”柯太太再次拉住儿子,抱歉地看了亲家几眼。
“骂得好!”叶世荫看见柯太太歉疚的眼光,立刻发狠地说,示意他完全站在女婿这一边,“这次算你走运!要是真有什么万一,该怎么办?”
“以后不许开车!”柯以勋余怒难消地接口。
“行了、行了。”柯绍伟赶紧说话,“这些以后再说,先把伤养好。”
“你看看,为了你,大家整整一个晚上都没闭眼。”柯以勋口气依旧恶劣,说着还瞪了床上的叶染一眼,“你们都回去吧。”他半强迫的把四个老人往外送。“回去吧,醒过来就没事了。”
柯太太放心不下地再三嘱咐请来的两个看护,要她们好好照顾儿媳妇。
趁柯以勋把他们送出病房,她赶紧闭起眼,假装筋疲力竭地昏睡过去,她浑身都疼,不想再被他骂个不停。
听见脚步声,她把眼闭得更紧。
他沉默了一会儿,“少装了!”他喝斥,就不信她那么痛,还能睡得安稳?
听他这么说,她只好委屈地睁开眼,她都伤成这样了,他就别再责备她了,她想说话,一深呼吸,肋骨就一阵剧痛,眼泪都飙出来了。
他皱眉,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又气又恨又心疼,忍不住瞪她,“活该!”
她满眼泪水,实在很疼,他的目光虽然凶恶,但他的表情却那么关切,他还是很担心她的吧?她的心悄悄地泛起幸福,这种感觉好像能止痛。
“柯……柯……”她小声地喊,因为说话和呼吸都会让伤处疼痛。
他瞪了她一会儿。“干么?”
“好痛喔一一”她诉苦。
他一屁股坐到床边的凳子上,小心地抓住她的手,生怕轻微的移动也会影响到她断了的肋骨。
和动作相反,他还是那么粗暴地质问。“疼你怪谁?”
她又低低地哭,他脸色发白,“很痛?我去叫医生过来。”
医生来看过,无奈地说这种伤只能慢慢静养:柯以勋的脸色不好看,却不忍再责备她。
因为疼痛,她一直迷迷糊糊无法熟睡,实在疼得受不了,她忍不住呻吟出声,睡在旁边床上的他就会立刻起身过来查看,还轻柔地用毛巾擦去她额头细密的汗珠。
她虚弱地向他笑笑,心里很甜、很甜,“谢谢你。”她的声音很小,很虚浮,但他听得很清楚。
“少来!”他撇嘴,“日本之行也泡汤了,我的假期全得用来伺候你了!”他抱怨。
她抿嘴笑,安然闭上眼。
很疼的时候她就睁眼看一看睡在那张床上的他,好像就能熬过这一阵的疼。
叶染很小心地缓慢深呼吸,玫瑰花的香味也随之慢慢浸入了她的肺腑,她靠在枕头上甜甜的笑了,这是柯以勋送她的花呢!这是他第一次送花给她。
“笑什么!”柯以勋坐在一边儿的椅子上,把吸管插入铝箔箱包牛奶的吸孔,瞥了她一眼。
“今天我和医生谈过了,你的情况稳定,之后只要好好休养就行了,我们明天出院?”
叶染笑容满面,连连点头。
住了五天院,她的肋骨已经没那么疼了,而且……他也实在太辛苦了。
“喝牛奶。”他把牛奶推到她面前,她立刻畏如毒药般的转开脸,还孩子气地紧紧闭住嘴巴。
柯以勋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这次意外,他才发现她不爱喝牛奶,每次要她喝,都会耍小手段蒙混过去。
“喝吧,我特地买巧克力味的,还有草莓的,多喝一点,补充钙质。”
她忍不住笑了,其实这回受伤还满值得的,他对她那么好,让她觉得当他老婆是最最幸福的事,这种满足感甚至快要大过失去馄饨店的痛苦。
他把吸管塞进她嘴里,她吸了一大口,很好喝,完全没有让她难受的牛奶腥味。
有人敲门进来,没等叶染看清楚是谁,柯以勋已经飞快地起身迎过去,口气略显责备地接过那人带来的超大束粉玫瑰,“你现在拿这个多危险!要不看不到路跌倒怎么办?”
叶染的心微微一刺,他对那个人说话的口气……太过关切,似乎比一般朋友要在乎的多。
戴辰辰朝他皱了下鼻子,把他逗笑了,他随手把花递给护工,眼睛再也没离开过她的俏丽小脸,“你是当妈的人吗?比戴征还像孩子!”
“我早就想来看你的老婆了。”戴辰辰绕过他走到床边,愤愤地说,“该死的唐凌涛不让我出门!说什么怀孕前三个月是危险期,我怀戴征的时候还不是到处跑啊?我趁他出差赶紧逃出来了,你好一点了吗?太不小心了吧!”她看着叶染,皱起眉头,突然她又笑了,贼兮兮的,“把柯以勋吓坏了吧?”
叶染也被她逗笑了。
“你是怎么来的?”柯以勋完全不理会她们的话题,把叶染正要说出的话都挡了回去。
“司机送我来的。”戴辰辰闷闷地说,“我就要活生生被他们管死了!”
“你现在这种情况千万不能开车,知道吗?”他瞪她,“好意收到了,赶紧回家!医院是什么好地方吗?被传染了感冒怎么办?”
“喔——”戴辰辰撅着嘴,拖长音调,“本来以为到你这儿能喘口气的。”她慢慢往外走。
“赶紧回家,别在外边乱跑!”他用手指点了点她。
她已经蹭到门口,嘴巴撅得老高。
“我送你下去。”他不放心,快步走到她旁边。
“不用了啦!”戴辰辰哀叫,“你陪你老婆吧。”
“这儿有这么多人顾着呢,走吧。”他头也不回地为她拉开门。
戴辰辰还在他和门的缝隙间朝叶染张望,“再见,你要快点好起来喔!”
叶染本来还想说声谢谢,他已经推着戴辰辰出门了,留给她的只是门关上的一瞬,看见他们离去的背影。
她慢慢垂下眼,她感觉得出,柯以勋看戴辰辰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至少他从没那么看过她!他看戴辰辰的时候,那深沉的黑眸里好像闪动着柔光,神情也不似平常冷静。
她又习惯性地放慢呼吸,却没缓解胸口传来的疼痛,不是肋骨在痛。
她无心抬眼,看见了床头边他送的玫瑰。
好傻,那个女人已经嫁人了,而且她的老公又是那么出色的男人!她说起那个男人的神态……她和柯以勋不会有什么的。
柯以勋……以前喜欢过她?一会儿他回来,她……要问吗?
她舔了下微微发干的嘴唇,就算柯以勋曾经喜欢过她,那也很正常。
他没遇见她,没娶她之前也不可能是白纸一张。
她不要问!他的过去与她无关。
现在,她是他的妻子,和他朝夕相处,和他同床共枕。
总有一天,他的心里会只有她,他看她的时候,眼睛也会亮起来!
她也要给他生个孩子,让他出现那么患得患失的神情,她也想要他故意凶恶地戳戳她的额头,嘱咐她不要到处乱跑!
可以的,她一定能做到的!
从小到大,只要她努力,目标都能实现。
她又吸了口他给她的牛奶,她已经这么幸福了,只要努力,就会更幸福!这飞醋吃得太无聊T!
柯以勋回来的时候看见她在微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隐隐约约的内疚因为她的笑脸,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笑什么?”他控制住心中莫名其妙的感觉,撇了下嘴。
“高兴啊,就要出院了。”她握紧牛奶盒,如果他进门来的时候能向她抱歉的笑一笑,该有多好啊。
“傻瓜!”他哼了一声。
叶染在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怕瓜子壳掉在床上,盛放瓜子壳的小盘子只差点没贴在下巴上。
在家休养了一个多月,她的伤已经好多了。
柯以勋请了钟点佣人做家事和煮饭,怕她无聊,还买了电视挂在卧室睡床对面的墙上,方便她养伤的时候看。
她发现他其实不喜欢看电视,顶多看看新闻、体育,要他陪她看连续剧,简直等于慢性谋杀他,所以每次临睡前他们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她总是放弃那个时段的热门连续剧,转到新闻或者体育频道,假装兴致勃勃地陪他看,常常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趴在他胸膛睡着了。
白天他去上班,她才能全心投入连续剧里又哭又笑。
她不得不遗憾地承认,他和她的喜好有很大的差别,也许跟年龄有关系,她觉得有趣的事情,他反而认为无聊。
她看综艺节目笑得前俯后仰的时候,他偶尔会从电脑前走过来瞥一眼,然后极其不屑地说出自己的感受:“无聊!”
不过这都没关系,她觉得现在已经很幸福了,非常幸福。
只要他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她什么都可以放弃,电愿意迁就,只要他高兴,她就高兴了。
难得今天社区的邻居没人来看她、找娥聊天,她极其悠闲地看着连续剧。
瓜子嗑多了,嘴巴有点干,她下床到柯以勋书房里的饮水机倒水喝,无心发现他办公桌上放着一叠收拾整齐的文件。
她喝着水凑过去瞟了两眼,放在最上面的是柯以勋的身份证影本,她笑呵呵地拿起来看,照片上的他很严肃,英俊帅气,很少有人这么一本正经的时候,还不让人觉得好笑。
她忍不住用手指在他脸上戳了戳,心里浮起一丝甜蜜。
她注意到他的生日,十一月二日,那不就是下星期三吗?她笑出来,真可惜,她的生日是九号,如果她能早生一个星期多好啊,年年可以和他一起庆祝生日。
她捏着下巴,弯着眼睛,在心中筹划着,她要给他个惊喜。
和往常每个早晨一样,她笑嘻嘻地送他上班,叶染向饭厅张望一眼,钟点加人在厨房里,她快速踮起脚尖,在柯以勋脸上重重一亲,像只献媚的小猫。
柯以勋抿着嘴笑,停住脚步。“干么这么热情?是在暗示什么吗?我今天晚上的确可以早点回来。”他暧昧地说。
她瞪了他一眼,下流!他如果用这种语气跟别的女人说话,不被骂色狼才怪。
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要是真的这样和陌生女人说话,她肯定先一巴掌打在他那张帅帅的脸上。
“你又在笑什么?”他狐疑地看她。
她呵呵地自顾自大笑,使劲推他出门。“老公,今天也要加油喔!”她在他身后大声喊,还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他皱眉回头瞪她,忍住笑。“你还是少看一点韩剧吧?”
她笑得更开心,“那换一个。当家的,今天也要好好混啊!狠狠地捞一票!”她一手插腰,一手对着他指指点点。
他也笑了。“傻瓜!”
趴在窗子上看他的车越开越远,她迅速拿出藏好的大衣和包包,嘱咐钟点佣人一些事,就兴高采烈地出门了。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为了不让柯以勋知道她的行踪,她故意没让司机送,小脸被风吹得有些发红,她裹紧围巾,心里却热气翻腾,这是她帮他过的第一个生日呢!
在冷风里,她闭紧嘴巴笑,看她这么用心帮他过生日,他也会想在她生日的时候报答她一下吧?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告诉他,一周以后就是她的生日,一个月可以庆祝两次,比过年还让人兴奋。
蛋糕店在百货公司的地下一楼,订好的蛋糕还要一个多小时后才能拿,叶染便先上楼闲逛。
路过内衣区,她不禁被琳琅满目、精致艳丽的内衣吸引住了。
她默默看着一套功能明显的内衣,很多韩剧里妻子诱惑丈夫的时候,就穿这种内衣,根本就是几块纱而已。
自从她受伤以来,他很忍耐,以前他夜夜都会要她,不管他回来得多晚。
现在他一周就一、两次,她知道他在心疼她,让她觉得甜蜜又内疚,他真的是个很好的老公。
专柜小姐见她看了很久,于是走过来详细介绍这款内衣,叶染没想到这几块巴掌大的纱,竟然要——N高级窗帘的价钱。
专柜小姐面不改色地“性感”、“诱惑”不离嘴,叶染听得直脸红。
当她垂着头假装坦荡地去付钱的时候,感觉自己和第一次去买验孕棒一样假装镇静。
她很期待怀孕,上个月经期晚了两天,她就欣喜若狂地跑去买验孕棒,结果非常失望。
为了能马上知道情况,又避免要常常去买验孕棒的尴尬,她干脆一次买了十支,她就不信,连续十个月都不中!怕柯以勋发现会笑死,她还煞费苦心地东藏西藏。
即使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叶染回家的时候还是一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样子,就算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自己出害羞了起来。
柯以勋下班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被装饰得好像要过耶诞节,连二楼栏杆上都垂着各种饰物,花俏又华丽,一看就是叶染的风格。
他闷笑了几声,她还故意不出来迎接他,搞神秘。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飞快地想了一下。
灯突然都熄了,他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她要玩什么花样。
叶染捧着点了二十八根蜡烛的蛋糕,唱着生日快乐歌,从厨房里走出来,摇曳的烛火映衬着她粉嫩的小脸越发娇俏,她还戴了顶生日帽,显得更加幼稚。
她捏紧蛋糕托盘的边缘,刚才手忙脚乱的,手指还被蜡油烫了几下,他要是只有三岁就好了,她就不用急得要在他发现之前点亮这么多根蜡烛。
他从烛火里看着她笑,眼睛随着蜡烛的光闪烁着像星星一样亮的光点,她一边看路,一边贪恋地望着他好看的笑脸,显得有些慌乱和仓促。
“生日快乐,柯以勋!”终于走到他面前,她暗暗松了口气,真怕绊到脚,把蛋糕摔在地上。她笑得眼睛弯弯的,捧高手里的蛋糕。“许个愿吧。”
他看着蛋糕没动。
她保持笑容,维持同样的姿势,有点奇怪,他该不会是太感动了吧?可是……他刚才的笑脸呢?为什么绷起脸来了?
不会是看见自己已经二十八岁,感叹岁月匆匆吧?也不像啊!
他一一不高兴了,她终于察觉到他心情的转变。
她的手有点酸,细细的蜡烛燃烧得很快。“柯以勋……”她轻轻叫了他一声,忍不住催促。“许愿,吹蜡烛啊!”
他还是没表情地看着蛋糕,上边写着:勋勋,生日快乐。
勋勋……那回忆太甜美,让他不忍想起。
曾经那个调皮地为他做了“满月蛋糕”的女人,现在离他而去。
他盯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心痛楚的缩成一团。
就在这栋房子里,每次听见轻盈的脚步声,他的心都会了阵欣喜,他以为她会从二楼跑下来,撒娇地瞪着他,喊他名字。
他又想起无心在厨房里看见那个恶作剧蛋糕的时候,他又好气又好笑的心情,如果现在他暴喝一声“戴辰辰”,她会不会像受了惊的小鸟一样,匆匆忙忙地跑出来,不明所以地趴在二楼栏杆上俯视着他?
他忍不住慢慢抬头,看着她曾经出现的栏杆后面的走廊。
有一根蜡烛已经燃烧到尾端,即将熄灭,叶染盯着那黯淡下去的火光着急起来,“柯以勋,快许愿!蜡烛要熄了!”她不自觉地提高声音,她特别看重每年生日的许愿,好像是老天爷特别给的优待,他再不快一点,就要错过一年才一次的愿望了。
“柯以勋!柯以勋!”她急得差点没跺脚,连声催促。
柯以勋被她催得十分烦躁,冲动地一挥手,整个蛋糕被甩落在地上,叶染呆呆地看着地上那摔得惨不忍睹的蛋糕,双手维持着捧蛋糕的姿势。
蜡烛几乎都熄灭了,只剩格外顽强的一、两根,她在几乎没亮度的微弱光线里,愣愣地抬眼看他,他的眉皱得好紧。
他一转身,最后的烛火也熄灭了,她听见门重重地一响,他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但她终于想到要开灯,明亮的灯光和周围欢乐的布置,让那残败的蛋糕显得更加凄凉。
她站在那片狼籍一旁,一遍一遍地回想,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到底哪里惹他生气?是因为她一直催他?还是……她想不出来。
缓慢而沉默地拿了纸巾和打扫用具,她蹲在地上收拾擦拭着,眼泪慢慢滴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她用纸巾去擦,变成潮湿的一片水雾。
拆除装饰所花的时间,比布置时多了一倍,因为她动作很慢,把那些她精挑细选的饰物装进黑色垃圾袋的时候,她的心抽痛不已,原本……她想把它们一直挂到她自己过生日那天。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一周以后就是她的生日。
关着灯,她浑身酸痛地躺在床上,她不想去分辨最疼的是哪一处,那会让原本已经够剧烈的痛楚,更加难以忍受。
夜已经很深了,他还没回来。
她很累,但睡不着,她趴在枕头上,无意识地压住枕头下她本来想穿给他看的性感内衣。
她听见他车子的引擎熄火声,然后他进了屋子。
她用力地闭上眼,其实没必要,房间那么黑,他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
他上楼的脚步很缓慢,进了卧室还特地放轻了些。
他没去洗澡,直接躺到她身后的床上,她闻见了他身上的酒味。
“对不起。”他说,声音低沉。
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但她没动,没出声。
他的道歉除了让她更难过,没有其他作用。
叶染拿着电话,一边“嗯、嗯”地回答,一边点着头,因为电话那端的妈妈很兴奋,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也笑着附和妈妈的话题,突然感到一阵疲惫。
当妈妈问到要不要请她的公公婆婆也一起来参加生日聚餐的时候,叶染犹豫了一下。
“……还是不要了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结巴。
“妈妈,我突然很想跟以前一样,让你们替我庆祝生日,就只有我们家三个人。”她说,是在为柯以勋的不会出现找借口,也是心里真实的想法。
结婚的日子越久,越是想念在家的那段日子。
叶太太沉默了一会儿,欣然同意。
就像每个长大的人都想回味自己的童年一样,女人出嫁以后,偶尔比会想回味自己还没结婚时的感觉,尤其女儿还那么年轻,作为妻子或儿媳妇的责任,也让她觉得有些沉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