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此时肯定早已是绿草堤岸、春光烂漫了。
“好冷,住在这里真不习惯。”
阁芸兮看向瑟缩成一团的师姐。“衣裳怕是穿得不够暖,我屋里尚有一件师叔差人送来的袄子,你拿去穿吧!”
“我自己也有一件大袄子,可被个冒失的丫环烧了一半。”
“烧了?怎会这样?”
“谁知?大概手笨,边拿着、边说笑,祅子衣角掉进火炉里也不知道,胡里胡涂的,我瞧她们蒙古丫环,不比咱们汉人的丫环伶俐。”
住进雪山别苑三天了,她俩正努力适应异族的生活,包括他们的饮食方式。
“师姐知不知道骆师叔在不在别苑?”郭令雯耸耸肩。“我也不清楚,一会儿我找楼祖遥探探消息。”
“师叔好像不欢迎咱们似的。”
“没想到师叔这么年轻,和师父、师娘的年纪差了一大截呢!”
“我想,等我求过师叔高抬贵手饶了襄阳全城百姓后,咱们就离开这里,回襄阳去。”
“你不打算投靠师叔了?”
阎芸兮点点头。“我不想麻烦师叔,何况他似乎很讨厌我。”是不是因为她是阎深和柯桦的女儿?
“是你太固执,为什么不让承汝哥将你的美貌恢复?也许师叔见你漂亮,就会待咱们和善些。”人都会偏爱美丽的人、事、物,她们的骆师叔也不是圣人,自然不会例外。
“你把师叔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平凡人啊!你相信师娘说的,师叔是杀了师公的人,理所当然师叔也像普通人一般只喜欢美人。”
“瞎说!”
怕冷的郭令雯,把手靠向火炉上头烤火。“真是奇怪的气候,都春天了还冷成这样!”
“承汝哥肯定问坏了,不如咱们陪他聊天解闷去。”
郭令雯翻翻白眼,一副乏味的模样,“要去你自己去,承汝哥本身就是个闷葫芦,陪他聊天也聊不出什么事来,可我对他的面孔比较有兴趣,你替我观察他的脸是不是也经过易容。”
“师姐太多疑了。”
“我就是觉得他有古怪,那个楼祖遥好像也知道他的古怪,否则怎会主动提议不让承汝哥住在别苑里?”
“或许承汝哥不喜拘束,所以祖遥哥才不希望他住在别苑里难受。”
“算了,不同你辩,反正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你去找闷葫芦聊天去吧,我回房窝被窝去。”
阎芸兮并不确定易承汝住的地方,只有一路上问人了。
她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是别苑的书斋,她见一处堂屋外种了几株梅树,正是梅花吐芳的时节,循着梅花香,她不禁朝堂屋走去。红梅开时,天际一片殷红,煞是好看;寒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她正看着人神——
“谁在外头叹息?”
她记得这个嗓音,不禁心跳加快。
“骆师叔,是我,芸兮。”她嗫嚅道。
沉默半响后,“进来!”
她犹豫着该不该进屋,要用什么姿态求他改变攻打襄阳城的计划。
思量的同时,脚下步于仍为着莫名的原因迈进书斋。
“为什么低着头?”他问。
“芸兮脸上的伤——怕吓坏师叔。”她小声的说着。
“抬起头来。”
阎芸兮缓缓地扬起螓首,仍不敢直视他。
他心神一震,疑惑地想,到底是什么原因毁了眼前少女的容颜?她说话的声音好听极了,如果不是脸上的伤,她本来是生得什么模样呢?
“你脸上的伤是如何弄来的?”他关心的音调,让人感觉温暖。
她犹豫着,该不该说谎?
“说话啊,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吗?”他撇了撇嘴,柯烨的女儿会是什么贞节烈大吗?
她颤了一下。“火,是一场火毁了我的脸。”
“在你爹死后?”他冷淡的问。
她点点头。
“你爹是怎么向你形容我这个师叔的?”
“爹……爹很少提起师叔,只说师叔绝顶聪明,师公一身的绝技一学就会。”
“你娘呢?你那自以为美貌无双的娘亲,又是怎么向你介绍我的?。他眯起眼,盯着身高只及他胸膛的阎芸兮。
“娘和爹说的一样。”
他嗤之以鼻。“一样?柯桦不可能这么好心,她可是一直希望我下十八层地狱的。”“师叔太愤世嫉俗了。”她拧了眉心,不明白他为何用如此尖锐的语气谈论她的娘亲。
“你为什么来?”他直接切人正题。
“爹临终前……”
他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少跟我用你步临终前的话来搪塞我,我很清楚你爹说了什么。如果你是个听话的女儿,早在你爹死后就该来找我了。说,你为什么来?”
她试图解释。“我不来找师叔一来是怕给师叔添麻烦,二来……二来明白师叔并不想见到我。”
骆野岸没表情的脸乍现一抹笑意。“你很有自知之明,很识相。”
“师叔,我不会在这里打扰太久。”阎芸兮觉得有必要表明立场。
“你要什么时候走我没有意见。”他的声音比外头的雪还冷。
“我有一事相求。”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些。
骆野岸冷哼。“终于要说出你来的真正原因了。”
“师叔是不是准备领军攻打襄阳城?”
他的表情不怒而威。“祖遥多嘴告诉你的?”
她睁大了眼,急忙摇头,怕连累了好心的楼祖遥。
“不是的,祖遥哥什么都没有说。”
“那么你如何得知如此机密之事?”他不放松的逼问。
“是我乱猜的。”
他站起身,放下手上的书卷走向她,定定审视着,半晌,他问:“你如何能猜到?”
“近日襄阳城里城外有不少蒙古人走动,很容易让人往那方面联想。”
他淡淡地道:“我不相信。”
垂下眼,她决定什么都不说了。她美然明白一件事,无论怎么哀求,他都不可能顺她的意,如她的愿,再说下去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不说话代表默认了?”
她摇摇头。
他的脾气被激起来了。“你想要什么花样?”
耍花样?她从来没有耍花样的心思,不能忍受被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她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反击。
“师叔多虑了,我上雪山来原因很单纯,真的只想恳求师叔行行好,能够不攻打襄阳城,因为每一场战争里最可怜的是无辜的老百姓。”
瞬间,他扣住她的下颚,凝视她的黑眸。“你对战争了解多少?”
“战争使黎民百姓生不如死,活在恐惧中。”
他沉下脸,加重手上的力道,反驳她的指控,“你知道吗?真正使黎民百姓生不如死、一无所有的很可能是你们惧怕的昏君,而我们蒙古人,只不过是看不下去,替天行道罢了!”他松开手,不再看她,回到书案后坐定。
她僵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他接近她时周身的气息令她迷惑,她调整呼吸,告诉自己,大概是她太怕男人了,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
虽然易容前男人一见到她总有非分之想,可易容之后,男人见了她不只退避三舍,连远远瞧见她都做出嫌恶的表情。
人情淡薄、现实,莫此为甚。正因为如此,所以骆师叔一靠近她,她就觉得全身不自在吧?
“蒙古族人一直以来就有犯我中原的狼子野心,人尽皆知,师叔说的那些话,不过是用来粉饰此举的冷血无情罢了,因为你们也会心虚。”
他微愣,目光重新对准她。“你比你爹娘的口才好,告诉我,你花了多久时间才背熟这段话?”
她知道他看不起她,也许不只看不起她,他看不起的是所有女人。
“我不需要背,我说的都是心底话,真心话不需要事前准备,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他挑起眉,浮现一抹诡笑。
“好个心底话,你可愿意也听听我的心底话?”
他不等她回答,径自往下说:“你爹娘以为高人一等,可我瞧他们俩教育出来的女儿,也不比咱们这些粗人文明多少。”
“师叔可以说我的不是,但请别再羞辱我爹和我娘。”她气得呼吸紊乱。
“我早已将你爹娘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是你挑起了我根本弃如敝展的某部分肮脏记忆。”他字字句句皆伤人。
她转身,迅速逃出他目光所及之处,她再也听不下去了,一身傲骨和自尊逼得她不得不退出。
“真可笑,我居然浪费时间和柯桦的女儿说教。”
背后传来骆野岸低沉的男声,夹混着浓浓的不屑。她无法思考,只想离开,没命似的逃开,好像后头有一头狂狮在追逐她。
天啊!
她应该相信直觉的,她不该来这儿,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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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兮,你可回来了。”楼祖遥一见到她即慌忙嚷道。
“发生什么事了?”直觉有不祥的预兆。
“还不就是你那个不分轻重的师姐,我教她待在这里千万要守本分,别乱闯,这下可好了,让一匹汗血马给踢伤了五脏六腑。”楼祖遥一口气将整个过程言简意赅说完。
她当场侵住。
“怎会这样?师姐现在要不要紧?”
“严重得很,躺在床上像个死人似的,脸色发白。”他无奈的说着。
“师姐不会骑马,怎会被汗血马给踢伤?”
她直奔郭令雯房里,一见奄奄一息、去了半条命的师姐,泪珠立刻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掉了下来。
“请大夫来看过了吗?”她转身问楼祖遥。
他点点头。“大夫刚走,开了三帖药方,能不能熬过去得看她的造化了。”
“怎么会这样?我不过才离开一盏茶的时间,师姐怎么……”
“你师姐改不掉好奇的脾性,也不知怎么闲晃的,逛到咱们蒙古军饲养汗血马的马厩,一不留意,就招惹了最凶悍的汗血马。”
“师姐,你听得见我说话的声音吗?”她坐在床沿心急的喊着。
“芸兮,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膳房里的丫环将药煎好了,还得想办法强灌下去。”
“师姐实在太不小心了。”
“这正好当个教训,平日劝她别太冲动,她总有一箩筐的理由,现在可好,连命都快丢了,看她以后会否收敛些。”
“可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吧!”她不敢想像若师姐就这样香消玉殒,留她一人要如何是好。
“别太伤心,我瞧你师姐命硬得很,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楼祖遥安慰道。“都怪我,不该来雪山的。”她不禁自责。
“令雯太不稳重了,就算没有发生今天的事,也会有其他事给她教训,这不是你的错。”
“不来雪山就好了。”她喃语。
“你们选择来这里是对的,没有男人的保护,在兵荒马乱之际是很容易被欺负的。现下,有你们骆师叔当你们的靠山,没人敢动你们一根寒毛。”
“你们真会进犯襄阳城,拿我大宋子民的性命开玩笑吗?”
这也是命定的结果吗?
“你可以亲自去问你骆师叔,可汗的计划他最清楚。”
“不用问了,问再多也是悯然,骆师叔根本不想见到我和令雯师姐。”泪水又掉出了眼眶。
“怎会?他是个性情中人,不会这么冷血。”
“性情中人?我完全感觉不到他拥有这方面的美德,也许我们是他讨厌的人,他不屑表现出他有倩有义的一面吧!”她拼命想压抑不断流出的泪滴。
“别哭了,万一哭花了脸,可就麻烦了。”
她点点头,拿着手绢轻拭泪痕。
“一等师姐的伤痊愈,我们就离开雪山。”
留下来自寻烦恼、自找羞辱,不如一头撞死来得干脆。
“令雯的伤势,不是一时半封能够好的,而且可汗的大军也不会在雪山停留太久,再加上长春真人丘处机三天后要到中原去,所以你们就安心在这里待到令雯身体复元为止。”他建议道,“最坏的情况是,我好人做到底,陪你们宜到令雯的伤全好,如何?”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欠你的已经够多了,岂可再麻烦你?一路上我和师姐用的盘缠全是你代垫的,前思末及报,这会儿又要麻烦你……”
楼祖遥打断她。“你有这份心我就心满意足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可没这么有情。”
“我到膳房去瞧瞧药熬得怎样了。”她敏感的意识到楼祖造话里的情愫。
她不愿他盲目的付出太多,因为她尚未有心里准备做出任何回应。
她不要被憎情爱爱所迷惑,太痛苦了。
尤其,她眼见父亲痴情于母亲太深,深到在母亲死后抑郁而终。
“我去吧,你在这里照顾令雯,我是个男人,在这里不方便。”他并未看出阎芸兮欲问躲的意图。
“你是个善良的蒙古人。”这是肺腑之言。
楼祖遥腼腆地笑了笑。“蒙古人和你们来人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
“你是我认识的蒙古人里面最好的。”她想起骆野岸用言语刺伤她的情景。
“你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他搔搔脑门,有一丝不自在。
在楼祖遥的心里,她不只外表动人,心地更是美得令人心折。
如果他有幸能够得到佳人芳心,要他以什么交换他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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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岚很快由托雷口中得知雪山别苑里住进了两名汉人少女。
一个平凡可爱,另一个奇五无比。
她特地来看奇五无比的那一个到底五到什么地步。
“她们住哪里?”
“奴婢这就带公主殿下过去两位小姐住的暖阁。”丫环热心地道。
乃岚走进屋里时,阎芸兮正在喂郭令雯喝药。
“公主驾到。”丫环嚷着。
“你们不用请安,我只是顺便过来瞧瞧,听说别苑里有人不长眼,让汗血马给踢成重伤,差点送了命。”乃岚看了一眼半躺着的郭令雯。
伤势稍见起色的郭令雯,反驳的话几乎要冲口而出,实在气力仍不足,所以只得硬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气。
“你们全是汉人?”
“是的。”阎芸兮侧转过身回答。
乃岚从没见过如此丑陋的脸,惊叫出声,差点晕了过去。
她拍了拍胸脯,这才稳住心绪。
“可把我给吓死了,你怎么生得这么丑?”乃岚嫌恶的问道。
“公主言重了,芸兮自认为人虽丑可心不丑,长成这张丑陋的面孔,也不是我愿意的啊!”她故意顺水推舟道。
只是乃岚仍是一副作呕的表情。“你五成这样,心地再好也难以在人世间生存下去,不如死了算了。”
阎芸兮摇摇头,虽贵为公主,却仍肤浅得很。
“像你这种丑女,很难找到婆家吧?”乃岚讽刺的问。
元气才恢复一半的郭令雯,简直听不下去了,要不是师妹示意要她别吭声,她非得要破口大骂一番,哪怕这一骂大概又要吞下十几盅的人参鸡汤。
“不嫁人,就不需为找婆家的事烦恼了。”
“你不准备嫁人啊?倒也是,何必害人呢?你的尊容,肯定会让你的夫君半夜醒来以为见到了鬼。”乃岚骂人不带脏字,从她的语气中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她的恶意。
“谁以为见到了鬼?”突地,一道低沉的男声飘入。
是骆野岸。
用岚马上换上一张多情的面容,对着心上人堆上千桥百媚的笑容。
“野岸哥哥怎会到这里来呢?”
“我是令雯的师叔,来看她复元的情况也是应该的。”他瞥了一眼阎芸兮。
“好多了吧?”他问着。
半倚着床头的郭令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别乱动,躺着一样能说话。”他制止郭令雯。
“她命大,一般人若给汗血马跺一腿恐怕要一个归阴的,野岸哥哥带给她好福气哟!”乃岚语气里有一丝虚假。
“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给人带来什么好福气?”他可不领情,对他而言,过多的美言是虚伪。
“药还有没有?”这句话是朝阎芸兮问的。
她点点头。“祖遥哥才买了些回来,还够用三天。”
“有没有教膳房弄些滋补的食物给令雯补身子?你们汉人不是都对这方面很有研究?”
“师姐醒来后第二天,就请了膳房的厨娘炖了人参鸡,这里的人待咱们都很好。”她轻声应答。
骆野岸笑了笑。“看来就只有我待你们不太好罗?”“不、不是的,师叔待我们也很好,若师叔待咱们不好,这里的人怎会待我们好呢?”
“野岸哥,你别净跟她们说话了,我有事要同你说。”乃岚拉着他的手臂柔声道。
“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他自有主张。
“很重要的事,父王交代下来的事。”她不友善的瞟了阎芸兮一眼。
“可汗交代的事?”他微皱眉心。
“是啊,丘真人回中原了,父王也要离开了,这座别苑父王说要送给你,当作野岸哥连战皆捷的犒赏,可是……”她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她说的事,他全知道了呀,成吉思汗还交代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
“这里有闲杂人等,人家不方便说嘛!”小儿女的心事,岂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
“师叔,师姐起来一会儿了,怕是累了,不如师叔和公主到花厅坐着聊,好让师姐休息。”识趣的阎芸兮最懂天下女人心了,乃岚公主钟情于师叔、明眼人一瞧便知,她不想得罪公主,至少不愿在师姐伤势痊愈前惹公主不悦,免得公主下逐客令。
骆野岸奇怪的看她一眼,扯开嘴角,笑容诡异。
“我不需要你来命令我该怎么做。”
师叔误会了,芸兮胆于再大也不敢命令师叔。”她不明白为什么单纯的一件事,也能惹他不高兴。
“哪有晚辈像你这样指使长辈做这做那的,这个别苑可是野岸哥的,你说起话来的语气好像你才是主人似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乃岚毫不客气的抓住机会,借题发挥张狂一下。
“随你们怎么说吧,寄人篱下的我,就算再有理,也不容易讲通。”她苦笑道。
“丑女能讲出什么大道理?”乃岚被激怒了,一时口快说出伤人的话,忘了骆野岸还在身边。
“够了!身为公主应该有公主的教状,岂可如此无礼拿芸兮的外表作文章呢?这是人身攻击。”他沉下脸。
“我瞧她丑得骇人,忍不住说出无礼的话了嘛!”乃岚可怜兮兮的喃道。
“外表的丑陋也不是芸兮希望的人,你可以反驳她说的话,可不许说出取笑或羞辱她外貌的恶毒话。”
语毕,骆野岸站起身,脸上微有记色的决步走出房间。
乃岚公主吓出一身汗,追了出去,口中嚷着:“野岸哥哥,等等我,别生我的气嘛!”